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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參議院正在對川普就職總統後提名的一系列內閣高官人選進行聽證和投票確認。截至本週一，川普的提名人選中已有9人得到確認，既包括參議院無人反對的國務卿馬可·盧比奧，也有憑藉副總統萬斯的決定性一票驚險過關的國防部長皮蒂·赫格賽斯。
上週，參議院對兩位爭議較大的提名人進行了聽證，他們分別被提名為衛生與公共服務部(Health and human services, HHS)部長的小羅伯特·F·肯尼迪(Robert F. Kennedy Jr.)和聯邦調查局(Federal Bureau of Investigation, FBI)局長的卡什·帕特爾(Kash Patel)。
這兩名被提名人之所以受到大量質疑有兩個共同的原因，第一個原因是他們掌管的兩個部門非常關鍵，衛生與公共服務部(HHS)則與公共衛生、疾病防治、食品藥品安全、醫保等與公眾健康息息相關的事務，有8萬名僱員和13個下屬機構，包括美國國立健康研究院(NIH)、疾控中心(CDC)、食品與藥品監管局(FDA)等。
而FBI作為獨立性極強的聯邦司法機構，擁有非常高的許可權和廣泛的司法工具，來對目標人物進行調查，一旦這些手段淪為政治武器，對川普的政敵甚至普通平民都非常危險。
如此關鍵的兩個部門， 川普提名的負責人卻長期且頻繁地發表與其所領導部門價值和職能有衝突的虛假資訊和陰謀論，這就是他們被質疑的第二個原因。
上週三和週四，參議院下屬的多個委員會已經對這兩名提名人進行了第一輪質詢，本週二早上，小肯尼迪已經通過了委員會投票，距參議院全員投票僅一步之遙。本文就將透過回顧質詢過程中他們的回答，並對比他們在過去發表的相關言論，帶各位讀者全面認識一下這兩位危險的提名人。
小肯尼迪：美國反疫苗運動的代表人物
上面這一段是上週三參議院財政委員會質詢小肯尼迪的片段，佛蒙特州獨立參議員伯尼·桑德斯指著兩件正在出售的反疫苗嬰兒連體衣圖示，質疑小肯尼迪對疫苗的立場。
這兩件連體衣是在小肯尼迪創立的反疫苗機構Children’s Health Defense(CHD)網站出售的周邊產品，每件售價26美元。
在聽證會上，小肯尼迪否認他與該機構的關係，但如果你登陸該機構的網站，其主頁直接就跳出小肯尼迪的大頭像，預告了參議院對小肯尼迪提名確認的時間。
這是一家致力於開展反疫苗運動的機構，小肯尼迪於2015年開始擔任該機構的主席，直至2023年他以獨立身份參選總統前辭去該職務。這期間，他以這家機構為平臺，生產了大量反疫苗的陰謀論，包括出版了多本相關書籍、參與紀錄片製作、撰寫專欄文章和參加各類活動和演講。
小羅伯特·F·肯尼迪生於1954年，是美國著名的肯尼迪家族的一員，父親羅伯特·肯尼迪曾任參議員和司法部長、伯父約翰·肯尼迪就是美國第35任總統。20世紀80年代中葉，小肯尼迪在紐約開啟了他的律師生涯。
在2005年以前，小肯尼迪在水環境保護領域展開一系列訴訟，對抗汙染水環境的地方政府和企業，並取得了不少成功，他也因此獲得過一些榮譽。
根據公開發表的記錄，小肯尼迪對疫苗的擔憂始於2005 年 6 月，當時他撰寫了一篇題為“致命的免疫”的文章，刊登在《滾石》雜誌和 Salon.com 網站上，指控政府陰謀隱瞞硫柳汞（一種幫助疫苗保持效力的防腐新增劑）與兒童神經發育障礙（包括自閉症）之間的聯絡。
儘管過去十餘年間，不同國家的科研機構都對疫苗的安全性以及和自閉症之間的關係，進行了大量研究，均未發現各類疫苗或疫苗中的硫柳汞與兒童自閉症之間存在任何因果關係。但小肯尼迪依舊活躍在傳播反疫苗資訊的第一線，特別是新冠疫情發生後，關於疫苗安全性的爭論更加激烈，給了小肯尼迪繼續宣揚其反疫苗觀點的機會，並藉機斂財。
他在2021年出版了下面這本名為《真正的福奇》的書，批評美國公共衛生領域的領導人福奇博士，並質疑新冠疫苗的有效性。該書當年共賣出100萬本。而根據美聯社的報道，小肯尼迪領導的機構CHD在向慈善監管機構提交的檔案顯示，其2020 年的收入翻了一番多，達到 680 萬美元。
據《紐約時報》報道，在上週三長達三個小時的聽證會中，小肯尼迪否認的不僅是自己過去二十年一直在宣揚的反疫苗虛假資訊，還公開否認了此前支援墮胎權的觀點。
新罕布什爾州民主黨參議員瑪吉·哈桑(Maggie Hassan)在聽證會上展示了小肯尼迪曾經對墮胎權的看法，他曾表示“我們需要相信女性做出的決定，因為我並不相信政府做出的任何選擇。特別是關於身體的自主權。”
哈桑參議員問道：“你是什麼時候決定為了獲得川普的權力而出賣自己一生的價值觀的？”肯尼迪回答說，他現在同意川普的觀點，即“每一次墮胎都是一場悲劇”。
參議員哈桑出示小肯尼迪曾經支援墮胎權的言論
小肯尼迪的提名引發了美國大量醫療領域專業人士的反對，今年1月，包括耶魯大學和哈佛大學公共衛生學院在內的美國頂尖學術機構的教師，組成了一個名為“捍衛公共衛生”的聯盟。該聯盟的領導人說，他們已經收集了 700 封公開信的簽名，敦促參議員們拒絕接受當選總統川普選擇的小肯尼迪來領導HHS。目前該聯盟發起的活動已收集到5666封個人信件，寄送給全美各地的參議員。
卡什·帕特爾：堅持不肯承認拜登2020年勝選的陰謀論者
與變色龍一般的小肯尼迪在聽證會上，矢口否認自己過去堅持了20年的反疫苗立場，FBI的提名人卡什·帕特爾則顯得異常油滑，也異常忠誠。
在上週參議院司法委員會舉行的聽證會上，帕特爾的回應既沒有違背對川普一以貫之的忠誠，又不違背基本事實。比如下面這個片段：
在回答佛蒙特州參議員彼得·沃爾什的質詢時，帕特爾堅持不肯說出拜登贏得了2020年總統大選。
在聽證會上，伊利諾伊州參議員迪克·德賓(Dick Durbin)詢問帕特爾，為何曾八次參與疫苗陰謀論和美化納粹大屠殺的斯圖爾特·彼得斯(Stew Peters)的播客節目，帕特爾則聲稱不記得彼得斯是誰。但實際上，他在播客中多次稱讚彼得斯，告訴他“你的節目很棒”，“總是喜歡上你的節目”。
事實上，帕特爾在過去幾年頻繁宣揚多種陰謀論，是典型的陰謀論者。他宣揚的陰謀論包括深層國家陰謀論、關於 2020 年選舉舞弊的虛假說法、QAnon、新冠疫苗，以及關於聯邦調查局煽動了 2021年1 月 6 日美國國會大廈襲擊事件的虛假說法，聲稱該事件早在一年前就已策劃好。他還聲稱民主黨人事先知道這次襲擊。
1980年出生於紐約的帕特爾是一對印度移民的後代。他不僅在宣傳川普提出的大選舞弊論時不遺餘力，為了巴結川普，還專門出版了一套名為《反對國王的陰謀》的兒童讀物，講述一個叫卡什的巫師幫助一個名叫唐納德的國王破壞周圍壞人陰謀的故事。在這套書中，包含了被醜化的拜登、哈里斯和希拉里等民主黨人。
帕特爾宣傳他出版的兒童讀物
2023年，帕特爾還出版了一本名為《政府黑幫》的書，書中列出了 60 個人的名單，他稱這些人是“未經選舉的暴君集團”。他在網上釋出了一段動畫影片，把自己描繪成一個正在鋸木頭的伐木工人，只不過木頭裡有他的政敵們的形象，包括利茲·切尼、亞當·金辛格和皮特·布提吉格。
除了宣揚陰謀論，長期跪舔川普外，帕特爾的專業能力也存在嚴重缺陷。我們前不久的文章《關於川普提名的 FBI 局長，你必須知道的一個故事》介紹過，當時帕特爾在五角大樓工作時，險些因自己的不負責任，導致一架執行特殊任務的美軍飛機被奈及利亞擊落。
在川普的第一任期內，帕特爾曾先後在情報和國防部門內任職。川普曾一度想任命他做FBI或CIA的副局長，但遭到時任司法部長威廉·巴爾和CIA局長吉娜·哈斯佩爾的拒絕。哈斯佩爾以辭職威脅，拒絕川普的任命，而巴爾則說，這將“在我死後發生”。
這樣一個德、才均不配位的人擔任權力巨大的FBI局長，無疑是危險的。
《紐約時報》的專欄作家大衛·弗倫奇警告到，帕特爾將擁有不受制約的巨大權力。聯邦調查局局長擁有高度的自主權。他們的任期為 10 年，而且傳統上，局長們會在不止一屆總統政府中任職。聯邦調查局可以根據自己的授權展開調查，帕特爾將可以挑選自己的高階團隊，通常情況下，無論是司法部長還是副司法部長都不會對聯邦調查局局長進行微觀管理。
這意味著，帕特爾事實上可以派遣聯邦調查局特工前往選舉工作人員、參與穆勒調查俄羅斯干預2016年大選的前政府成員，或帕特爾認為是川普敵人的其他人的家中。即使最終沒有提出指控，聯邦調查局的調查也會在經濟上造成巨大損失，其壓力可能是災難性的。
唯忠誠是第一要義
本週二上午，參議院財政委員會以14比13的投票結果，通過了小肯尼迪的提名，下一步，小肯尼迪將面臨參議院的全體投票。一般專業委員會投票透過的提名人，在全體投票中也將大機率獲得多數票。
財政委員會的投票結果嚴格按照黨派進行投票，所有14名共和黨成員投了贊成票，而13名民主黨人則投下了反對票。其中醫生出身的共和黨路易斯安那州參議員比爾·卡斯迪(Bill Cassidy)在上週聽證會後一度表示了猶豫，但今天還是跟隨了共和黨的主流意見確認了小肯尼迪的提名。
專業和正直，依然讓位給了忠誠。
這就是此次川普提名的內閣人選展現出的一致風格——忠誠，不忤逆、不保留，必要時玩文字遊戲，兜圈子。《華盛頓郵報》對比了今年已經經過聽證的幾位提名人，在面對同一個問題時的態度。
這個問題就是，“如果總統給你的命令是違法的，你會怎麼辦？”——這也是過去閣員提名人聽證會中的經典問題。
司法部長提名人帕姆·邦迪(Pam Bondi)說：“我永遠不會就假設發言，尤其是說總統會做出違法的事情。”她還補充說，她的“職責將是遵守憲法”。
國家情報總監提名人圖爾西·加巴德(Tulsi Gabbard)週四說：“川普不會那樣做。”當再次被追問時，她只說她會 “遵守法律”。
聯邦調查局局長提名人卡什·帕特爾上週四兩次拒絕透露他是否會在這種情況下辭職。他最初說：“我絕不會做任何違憲或違法的事情。”當被追問是否會直接回答時，他說：“我會一直遵守法律。”
國防部長皮特·黑格塞斯則說：“我拒絕接受川普總統將下達非法命令的前提。"
無一人明確表態將拒絕或以辭職來回應川普的非法要求。
我們再對比川普第一屆任期時，提名的重要閣員對這個問題的回答。
事實上，川普的兩位司法部長傑夫·塞申斯(Jeff Sessions)和威廉·巴爾(William P. Barr)都同意，如果總統要求他們執行非法命令，他們就會辭職，川普任命的第一任聯邦調查局局長克里斯托弗·雷(Christopher A. Wray)也是如此。
塞申斯說：“我確實認為，如果司法部長被要求做一些明顯不合法的事情，他就不能參與其中。在同意執行司法部長認為不合法或違憲的政策之前，他或她最終必須辭職。”
“如果有人要求我做一些我認為不合法的事情，並指示我這樣做，我不會這樣做，我會辭職而不會這樣做，”巴爾說。
雷甚至更進一步，作證說即使總統令的問題是道德而不是法律上的，他也會辭職。
其實不止這三位川普提名的司法領域高官，小布什和奧巴馬政府的司法部長，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也非常明確。作為布什提名的司法部長人選邁克爾·穆卡西(Michael Mukasey)說：“我有兩個選擇要麼勸他放棄，要麼離開。這就是選擇。”
然而，過去這種將對法律的敬畏和尊重置於對個人忠誠之前的品格，在當下的川普政府中已經非常罕見。川普就任後的短短20多天，就已經堂而皇之地在公眾面前踐行了，選舉前的諸多警告——破壞美國的民主與法治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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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nbcchicago.com/news/politics/when-could-rfk-jr-be-confirmed-what-to-know-as-he-faces-2nd-hearing/3660620/
https://www.cnn.com/2023/07/21/politics/fact-check-rfk-not-anti-vax/index.html
https://apnews.com/article/how-rfk-jr-built-anti-vaccine-juggernaut-amid-covid-4997be1bcf591fe8b7f1f90d16c9321e
https://www.nytimes.com/2025/01/29/us/politics/rfk-jr-confirmation-hearing.html
https://www.nytimes.com/2025/02/02/opinion/kash-patel-trump-fbi.html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politics/2025/02/01/trump-nominees-illegal-orde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