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解譯附記】
前人多曾指出,《秋興八首》不僅是杜甫詩作的一座高峰,也是他對自己一生的回首與總結,身在江湖,心繫魏闕之作也。
如清儒黃生《杜詩說》:“杜公七律,當以《秋興》為裘領,乃公一生心神結聚之所作也。”李攀龍、袁宏道 《唐詩訓解》:“《秋興》八首是杜律中最有力量者,其聲響自別。”王嗣奭《杜臆》:“《秋興》八章,以第一首起興,而後七首俱發中懷,或承上,或起下,或互相發,或遙相應,總是一篇文字,拆去一章不得,單選一章不得。”
但是,《秋興八首》用典奧多,詞義晦澀,千年以來亦皆認為難讀。
本文是作者20餘年前讀杜甫隨筆的舊日雜記,所作譯文則為新譯。可以說基本上掃除了閱讀理解此組詩篇的障礙,亦澄清了一些誤解,例如關於“叢菊兩開”的所指,南斗北斗的誤置等等。
《胡適之晚年談話錄》中有評論說及《秋興八首》,雲:“像杜甫的《秋興》八首。我總背了幾千遍,總覺得有些句子是不通的。律詩就和小腳一樣,過去總覺得小腳好看,但說穿了小腳並不好看”。
胡適又說到《秋興》的第七首昆明池:“昆明池水漢時功,武帝旌旗在眼中。織女機絲虛夜月, 石鯨鱗甲動秋風。波漂菰米沉雲黑, 露冷蓮房墜粉紅。關塞極天惟鳥道,江湖滿地一漁翁”。
據《談話錄》記述:
“七十歲的胡適老先生悄悄告訴論者:‘錢玄同是章太炎的學生,太炎先生對他說,這首詩寫什麼,我看不懂,好象是寫女人的….。’呵呵,這讓我想起我們學生時代提到過唐詩有兩處最容易引起人的綺念:一處是老杜的: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一處是韋蘇州的:野渡無人舟自橫,春潮帶雨晚來急。一笑。”
章太炎錢玄同都是文字學家,未必懂詩。是否有過上述談論,輾轉耳聞之言,固不足深道也。但胡適此公讀不懂此詩,確實徒有虛名。且聯想竟在女人之身下物,則殊可笑也。我一向認為胡適大師徒有虛名,無學問而庸俗,於其論《秋興》此二論略可見一斑。也一笑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