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腳走路的人
BAREFOOT & BELOVED
2025.05.17 – 05.27
藝術家:鹿川、望川、湖東
出品人:李亞平
學術主持:段少鋒
地址:北京市朝陽區東藝六號藝術空間
在當代藝術被過度編碼的密林裡,總有人選擇赤腳行走。鹿川、望川和湖東的創作軌跡,恰如段少鋒所言——他們是“赤腳走路的人”。
望川在荒誕現實中捕捉超現實的根系
鹿川用筆觸丈量鄉土與人性的犁痕
湖東以疏離的筆鋒構築精神的桃花源
這些非學院派的創作者以肉身貼近土地的姿態,在工業文明的縫隙中拓荒。
▲望川在展作品《風暴》,布面丙烯,20×30cm,2024年
望川的作品便帶有這種特質,他執著於在畫面中編織曖昧的敘事,“每幅作品都該有無數分岔的路徑,讓觀眾走進不同的風景”。他戲稱這是在“欺騙觀眾”,實則是將觀者拽入與土地直接對話的場域。他說“我喜歡讓作品與現實的連線像毛細血管,哪怕斷裂也有迷人之處”,這種對現實的“誤讀”恰似赤腳者踩過碎石時留下的不規則印記,疼痛,卻真實。
▲鹿川在展作品《偶遇》,紙本水彩,23.5×34cm,2024年
鹿川的創作則始終帶著泥土的溫度,爺爺深夜仗劍穿行墳崗的背影,舅舅用舊報紙臨摹名畫的執念。他說“藝術是對抗遺忘”,他筆下燻燎的穀穗與蟈蟈,笨拙卻飽含秋意,恰是對鄉土記憶最樸素的封存。
湖東的疏離感讓她更像一個在工業文明邊緣遊蕩的“詩人”,她認為“文字誕生,作者已死”,卻承認“繪畫是造夢的過程,帶我去現實中到不了的地方”。這種將創作歸於大地,任其自行生長的態度,與段少鋒所言“‘小地方’的文學性”不謀而合。
▲湖東在展作品《槐花》,紙本水彩,36×45cm,2025年
三位藝術家的實踐證明,當創作褪去鞋襪,讓腳掌直接觸碰大地的溫度,那些被學院派視為“野路子”的軌跡,反而生長出最鋒利的稜角。
正如塞尚所言:“工作吧,這是唯一實現夢想的方法”。
赤腳行走的他們,正在用最原始的方式,為藝術拓出新的荒野。
▲望川在展作品《痕跡》,布面丙烯,20×30cm,2024年
赤腳走路的人
文 / 段少鋒
我在2024年做過三個和“小地方”有關係的事情:其一,《三聯生活週刊》的封面專題《社交媒體中的縣城想象》專題採訪了我;其二,我接受《畫刊》的邀請策劃了《他們的縣城》專題;其三,我自己寫了一本小書名為《在縣城:1990年代以及新世紀的記憶》。之所以做這些事情,首先,因為“小地方”的文化經驗和生命體驗對我來講影響至深,我一直受益於十九歲之前“小地方”生活經歷。我有一次和藝術家徐冰老師提到過我小時候生活在窯洞,他說從窯洞裡走出來做當代藝術挺有意思的,本質上來講,我也是“赤腳走路的人”。其次,很多作家、藝術家、導演也有“小地方”經驗,比如高密之於莫言,金城之於劉小東,汾陽之於賈樟柯,畢節之於畢贛,這樣的例子不勝列舉。“小地方”是最地方性的,反而好像變成了最國際化的文化想象,看來“小地方”的獨特性著實有趣而又真實。再次,近年來湧現出很多“小地方”相關的文化藝術現象,比如電影電視敘事中的“小地方”,無論是《漫長的季節》、《漂白》還是《狂飆》都呈現了南北方故事中的“小地方”。

▲段少鋒著《在縣城:1990年代以及新世紀的記憶》
我總覺得大城市的生活是抽象的,只有“小地方”的生活才是具體的。因為小,所以有具體的生活流程和具體要面對的人,並且這一部分極其穩定且具有持續性。比如從人際關係來講,“小地方”的親戚朋友等社會關係更為具體穩定,一個人身處其中必然要長期閱讀和理解這些關係;在大城市則不然,有可能每天工作生活中面對的人都會發生變化。這個時候生活是抽象的,因為大城市的生活中關係的構建依賴於具體的事務工作,在這個過程中鄰居、同事等關係是遊離的,本質上大城市的生活是“附近消失”的狀態。“小地方”因為具體和穩定的人際關係被持續閱讀,因此“小地方”是文學的。這種對於人的閱讀反饋在藝術創作和寫作中,與大城市經驗非常不一樣。
▲鹿川在展作品《社火》,紙本水彩,25×25cm,2025年
望川、鹿川、湖東就是這樣的三位藝術家,他們具有“小地方”的文化經驗和生命體驗。他們並不是傳統意義上從八大美術學院畢業進入到藝術行業的藝術家。從他們的藝名就可以看出他們的生命觀和自然觀——在川與湖的文學意象背後,他們行走世界,感受真實山水的直接對映。既然是行走山水之間,“赤腳走路的人”可以直觀地描述出他們的共性。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赤腳醫生”聞名於鄉野,政府為了培訓這些不是專業醫學院畢業的醫生,甚至各地編輯出版了《赤腳醫生手冊》。“赤腳”這個詞語非常直接地描述出他們的共性。在我看來,“赤腳”不是講述他們的專業背景,而是更強調他們工作的場域——和土地和自然的關係。三位藝術家的“赤腳”行走實際上是他們對待生活和周遭的態度,與鋼鐵叢林的城市生活顯然不同,他們都擁有著陶淵明一樣桃花源的生活理想。桃花源本質上也是“小地方”,固定的區域,固定的人際關係,固定的生活方式,因此桃花源是最為文學和詩意的。
▲湖東在展作品《滇池》,布面油畫,40×60cm,2020年
敘事和抒情是文學的根本,這也是“赤腳走路的人”的根本,同時也是電影的根本。面對這樣的作品,觀眾無法以單純的藝術史經驗來做判斷,只能是一種感受——這些畫有沒有擊中你生命經驗的某一刻的感受?有沒有以真誠打動你?有沒有讓你彷彿看到當下流行的“夢核”概念下的場景——那種熟悉的安詳中隱藏著不安的感受?僅僅是這些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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