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但是,科學的奇聞或趣聞,首先必需是真實的,來源於可靠的人,發表於可靠的刊物,能被其他科研人員重複,絕不同於信口開河和人云亦云。
介紹目前缺乏科學理解的奇聞和趣聞,除了好玩,也許刺激某些年輕人因此對自然好奇、加入科學研究的行列,甚至帶來理解的突破。在人類科學進步後,一般人逐漸難以從日常現象中發現好奇而迄今科學沒有研究的事物。生物學的入門應該不僅可以因為愛好花草蟲鳥、改善人類健康、保護生態環境等,也可以由於知道科學文獻中報道的現象而感興趣。因此,從科學文獻中發現一些有趣、而很少研究的現象,應該是現代青少年好奇心的一個來源。
對於科學界來說,奇聞和趣聞的價值不在於獵奇,而在於透徹的研究能否帶來深刻的理解。
怪異現象
社會認知是人類社會必要的基礎。不過,腦的異常可導致社會認知的多種障礙,其中缺乏社會交往的“自閉症”(autism),不僅有較多科學研究,也逐漸為社會所熟悉。與之相反的稱Williams綜合症,交往過多,對不熟悉的生人也無收斂,交往起來如同熟人。雖然現有很多經費和人力的投入研究困擾人類社會和家庭的自閉症,使之成為神經科學的研究熱點之一,但迄今我們並不是很理解自閉症的神經生物學基礎、也缺乏有效治療方法。
既然科學家對這種相對簡單的變化基本束手無策,那就更難理解另一種更怪異的社會認知變化。
這就是“Capgras錯覺”(Capgras delusion,亦稱Capgras綜合症):患者認為親人是冒牌。患者不將生人錯認為親人,也不指責生人偽冒親人,而專門指親人為冒牌。也就是說,患者必需知道對方像親人,而又認為對方不是親人,這種矛盾才導致Capgras錯覺(Signer,1987;Ellis和Lewis,2001;Coltheart,Langdon和McKay,2011;Iftikhar等,2012)。
Capgras錯覺以法國精神病醫生Jean Marie Joseph Capgras(1873-1950)命名。他和實習醫生Jean Reboul-Lachaux於1923年報道一名53歲的女性患者,她認女兒和丈夫為冒牌。
到1983年,Berson檢索見英文文獻報道過133例Capgras錯覺患者,1987年Signer見英文和法文文獻報道過315例。1991年,倫敦精神病研究所的Förstl等報道260例錯認綜合症患者(misidentification),其中174例為Capgras錯覺。
這裡列舉一些近二十年的幾個病例。
1991年,美國霍普金斯大學精神病系的Passer和堪薩斯大學精神病系的Warnock報道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太太,第一次發作精神病出院不久後再度入院,這次的原因是她堅決認為丈夫是冒牌,不僅拒絕和他同床,而且晚上鎖緊臥室,要兒子給她槍自衛。但是,她認識和接受其他人。
1995年,英國人Alan Davies和妻子駕車時,與汽車相撞,兩人都住院治療後,丈夫從此認為妻子已經去世,現在家裡的是冒牌的“二版”。三十多年的婚姻從此名存實亡,他不再碰她,他們二十多歲的女兒看著難過。他打官司告撞他車的人,三年後贏了十三萬英鎊。
1997年,美國San Diego加州大學(UCSD)腦與感知實驗室的Hirsten和Ramachandran報道一例患者DS,他看到父母認為是冒牌。DS是一位三十歲的巴西人,車禍後昏迷三週,大腦受了損傷。一年後語言、智力和其他認知大有改善,但說父母和祖父是冒牌,對其他人無錯覺。他對醫生這樣描述父親:“他和我爹長得一模一樣,但他其實不是我爹。他挺好的,但他不是我爹”。醫生問他為什麼這人要冒充你爹,他說“大夫,那正是令人驚訝之處。為什麼會有人要冒充我爹?也許我爹請他照顧我?我爹給了他錢,讓他幫我付賬單”。他看到自己的照片會說那是另外一個人的,但看到鏡子裡面的自己還是認為是自己。DS對自己的懷疑導致他問母親:“如果真實的DS回家了,你能否承諾像朋友一樣待我?”。有時他說有兩個美國、兩個巴拿馬(他不久前旅遊過的國家)。DS的父親自行設計了一個“治療方法”:有一天他進到DS房間裡,告訴DS,“前些天和你在一起的是冒牌,我把他送到中國去了,我是你真爹,見到你真好,孩子”。DS和爹到UCSD後,醫生問DS:“今天帶你來的人是誰?”,DS回答“我爹”。“那以前照顧你的是誰?”,DS回答“那傢伙去中國了。他長得很像我爹,不過他走了”。一週以後,DS認為冒牌爹又回來了。DS的父親反映,DS在智識上接受他是父親,在感情上不接受。
DS的問題在於視覺啟動的認知。只在看到父母時認為不是真的父母,但如果聽父母的電話,承認是自己的父母。這像1903年Pick報道一例男性看到母親不認,但認其聲音。
1999年,英國利物浦的Jones等報道一例從未患精神疾病者,在肺癌手術後,認為她母親是冒牌。
2007年,義大利米蘭的Lucchelli和Spinnler報道一例五十多歲男子,開始症狀是記憶不好,後出現Capgras錯覺,特異針對妻子,認為她是冒牌,偶爾對兒子產生錯覺,但可糾正,而一天可以多次認為妻子是冒牌,有時要“冒牌”妻子和自己一道去尋找真妻子、去警察局報妻子失蹤案,對其他親人、朋友都沒有問題。發病幾年後,不能辨認親友,只能辨認妻子,但不時認為妻子是冒牌,後來認為自己的映象是他人,看到玻璃門自己的映象認為有客人來訪,趕緊開門。
2008年法國的Anteríon等報道,一位七十歲的男患者堅持認為結婚45年的妻子是一位長相很像妻子的情人,他與她發生關係認為是和情人發生關係,請她不要告訴自己的“真”妻子。
2010年臺灣的Chen等報道,一位男青年24歲後三年堅持認為他叔叔殺了他父親和祖父、娶了他母親,冒充他的父親,他不斷暴力攻擊父母。他要求DNA檢測,結果證明他父親是生身父親。
Capgras錯覺常見於精神分裂症患者,1986年Dohn和Crews統計精神分裂症住院病人15%有Capgras錯覺,推算一般人群中0.12%有此錯覺。
Capgras錯覺也伴隨其他疾病發生,如7%到10%的老年痴呆患者(Harciarek和Kertesz,2008; Fisher 等2009),還有巴金森綜合症(Anteríon等,2008;Chiu,2009)、多發性硬化(Sharma等,2009)、腦血管病(Spiegel等,2008)、癲癇(Trutzo等,2008),等。
既然有些病人的Capgras錯覺只在成年後出現,令人聯想:如果很小的兒童只有Capgras錯覺,對於兒童來說,有此重大混淆,社會交往一直有誤判,是否就足以引起其他後繼問題而導致精神分裂症?
相關問題
Capgras錯覺與其他幾個對人判斷的錯覺總稱“錯覺誤判綜合症”(delusional misidentification syndrome,DMS)。
Mojtabai於1996年複習了在Capgras以前德國文獻對錯覺誤判的報道。1837年Friedrich Hagen (1814-1888)提到有人視錯覺,把人看成其他人。1860年,德國的Snell (1817-1892)報道他診治的精神病人的幾種認人錯覺。Karl Ludwig Kahlbaum (1828-1899)於1866年將錯覺分為“感知錯覺”(sensory delusions)和“判斷錯覺”(delusion of judgment)。他報道一個病人把其他病人認作自己的兒子和女婿,而真的兒子和女婿認作冒牌。
Capgras錯覺不僅不同於自閉症和William綜合症,也不同於面孔失認症(“臉盲”)。臉盲者認臉能力下降、甚至不能認識人的臉,但不將親人當成冒牌。2003年瑞士日內瓦的醫生Vuilleumier等報道,一位大學生顱腦靜脈梗塞後,將生人的臉誤認為熟人,這也不同於Capgras錯覺。
“錯覺誤判綜合症”包括四種(Ellis, Whitley和Luauté,1994;Ellis, Luauté和Retterstøl,1994):Capgras錯覺把親人當成冒牌;Courbon和Fail於1927年發現的Fregoli錯覺,患者把不同的人當成同一個人的偽裝;Courbon和Tusques於1932年發現的“互動換人”(intermetamorphosis),患者認為一個人很快偽裝成其他人;1978年Christodoulou發現的“主觀雙人”(subjective doubles),患者認為還有另外一個自己在獨立行事。
除了認人以外,還有誤判身體部位、物體、地方、時間的其他錯覺。
研究這些誤判,有助於理解人類如何認知自我和他人。
大腦區域
從神經生物學的角度,需要理解哪些腦區、環路、細胞和分子參與“正覺”和錯覺。迄今為止,對於Capgras錯覺,只稍研究過可能的腦區,也並不清楚。
1924年,Capgras為解釋1923年發現的錯覺,提出這是俄狄浦斯現象,重歸於古希臘故事兒子認不出母親錯娶為妻,這種歸類不等於科學理解。
沒有找到其他病變時,把Capgras錯覺歸為功能性失常(functional)。發現腦損傷導致的Capgras錯覺,使人們意識到它是器質性病變(organic)。1979年,美國波士頓的Alexander等報道,一位顱腦損傷的病人康復後認為自己的妻子和五個孩子被冒牌。1980年,Kiriakos和 Ananth在13個Capgras錯覺患者中,用普通X光機和腦電圖(EEG)可以發現腦結構病變。1986年,Joseph用更靈敏的CT(計算機輔助的斷層掃描),發現23例DMS病人中2/3可以觀察到大腦皮層的萎縮(cortical atrophy),一般是雙側腦皮層萎縮。他當時未分開不同的DMS病人,所以不能將某一錯覺與大腦皮層某區域聯絡起來。1987年,Lewis用核磁共振成像(MRI)觀察到一例一過性Capgras錯覺患者有雙側枕–顳葉皮層損傷和前腦損傷。Feinberg和Shapiro於1989年報道一位老婦人認為自己的映象是生人,其雙側腦皮層功能異常,右側顳葉和頂葉有蛻變。2009年,Mishra等報道一例三十歲的Fahr病人出現Capgras錯覺(認為丈夫是冒牌),CT檢測發現她和其他Fahr病人一樣,在解剖上存在基底神經節鈣化,雖然鈣化的原因不明。2011年Heutink等報道一位62歲婦女,中風後右側顳葉中部損失,看到家人的臉覺得都扭曲了,而生人以及名人的臉卻仍然正常。綜合這些腦損傷的結果,提示右側大腦皮層與Capgras錯覺有關(Feinberg和Shapiro,1989;Signer,1994;Spiegel等,2008)。
2010年美國康奈狄克州的Corlett、D’Souza和Krystal報道,一位大學生用藥物ketamine時,認為每次進來的同一個醫生是不同的醫生,看到鏡子裡的自己認為不是自己。藥效消失後,錯覺也消失,說明化學分子可以影響認人。2010年Shiotsuki等提出伴有巴金森綜合症的老年痴呆患者出現Capgras錯覺,可能是多巴胺缺乏。2012年Nagasawa等曾觀察到鋰中毒導致Capgras錯覺。究竟腦內什麼分子參與,迄今並無很好的研究。
認知理論
1982年,美國的Ungerleider和Mishkin提出大腦皮層的視覺系統有兩條通路,腹側(枕葉–顳葉通路)負責識別物體(“什麼”通路)、背側(枕葉–頂葉通路)負責的空間位置(“哪裡”通路)。
1984年,美國佛羅里達大學的Bauer研究臉盲者時發現,雖然有位臉盲者看照片後不能正確地說出剛看過的名人和家人的名字,但在檢測皮膚電導反應(skin conductance response,SCR)時,他和常人一樣有反應,推論患者雖對臉的顯認(overt)缺陷,而還存在對臉的潛認(covert)。實驗是這麼做的:先讓他多次看幾張照片(5張名人、5張家人),並告訴他照片上人的名字,訓練後給他一張照片,問他照片上的人是誰,他說出來,這是檢驗顯認,一般人正確率很高,而臉盲者正確率很低。然後,在出示一張照片後,另外一人讀給他幾個名字,一個一個讀,其中一個是照片上的人,其他不是,讓他選說是誰,這也是顯認,他還是選錯率很高。但是,在他人讀名字時,同時檢測他的SCR,發現只有正確的名字讀出來的時候,他的皮膚電導增加,這是潛認,他相同於正常人。所以,雖然他主觀沒有意識到、也不能報告,但他的皮膚電導卻“知情”。Bauer提出臉盲者失去的是顯認、而仍有潛認。他進一步提出顯認和潛認分別由位於大腦皮層腹側和背側的兩條神經通路執行,臉盲者受損的是腹側通路。1985年,美國愛荷華大學的Tranel和Damasio也發現兩例臉盲不能認出照片上熟人,但皮膚電導增加。
1990年,英國威爾士大學心理系的Ellis和Young提出Capgras患者的缺失正好與臉盲相反:存在顯認,缺乏潛認。1997年,Ellis等證明在Capgras患者中,熟悉的臉不能引起皮膚電導反應增加,而不同於作為對照的正常人和其他非Capgras錯覺的患者。對聲音刺激引起的皮膚電導變化,Capgras患者的反應無異於常人,且有相似的適應性。同年,UCSD的Hirstein和Ramachandran也發現DS缺乏對熟人的皮膚電導反應。另外,正常人在判斷熟人眼光矚目的方向時,傾向於錯誤地認為熟人在看自己,而對生人少出現此錯誤,而DS無此差別。DS可以區分不同生人的臉,也可以和正常人一樣識別臉上的表情。2000年,Ellis等對一例Capgras患者BP進行多個檢測,發現BP不僅無常人對熟人的皮膚電導反應,而還有其他幾種潛認的行為反應,所以認為自主神經系統的反應與行為潛認反應有分割。2007年,Brighetti等研究一例Capgras病人無對熟人的皮膚電導反應,且對照片中眼睛的注意低於常人。
2000年,澳大利亞的Breen等認為需要修改Bauer背側腹側雙通路的模型。他們指出視覺識別,包括臉識別,完全由腹側視覺通路執行,無需背側通路。提出是在腹側視覺通路識別臉的階段後,有兩條分叉,一條負責所識別臉的言語和人物背景資料,另一條與杏仁核互動聯絡、負責產生對熟悉臉的情感反應。Capgras錯覺患者的缺陷在於後一條分叉。2000年,Ellis和Lewis認為,也可能有機制對比兩條分叉的資訊。同年,Ellis等用多個檢測(包括皮膚電導和行為檢測),發現一例Capgras患者無皮膚電導反應,但在其他潛認的行為檢測中卻相似與常人,他們認為這些結果支援Breen等的模型。
以上理論皆基於視覺加工和認知。對於很多Capgras錯覺患者都看來合適,而且1903年的病例和1997年的DS病例更支援視覺特異性,因為聽覺不引起錯覺。不過,2003年,德國的Deitl等報道一位年過半百的母親,認為自己遠在美國的女兒為冒牌,出現這種錯覺時,她並沒有看到女兒,也就不用視覺刺激誘發。
遠未結束
錯覺是奇怪的事情。但有人用過錯覺幫助自己的事業:美國科幻作者,Philip Dick (1928-1982),自身經歷過錯覺和幻覺(並非本文討論的Capgras錯覺),並將其中一些寫入書中。他一生出版44部小說、121篇短文,其中10部改編成電影,這些電影帶來總收入超過十億美元,而他本人常經濟困難。
當然,一般來說,錯覺對於個人、家庭、社會主要是不良的干擾。
Capgras錯覺是否最古怪的錯覺,可能不一定。比如,還有Cotard錯覺,患者認為自己已經死了。
對於科學界,錯覺提供了一個研究和理解人類感知和判斷的視窗。
不能理解錯覺,實際上也就不能理解正確的感覺和認知(Bell等,2006;Coltheart等,2011;Ibanez-Casas和Cervilla,2012):我們的大腦如何知道哪些事物是客觀存在的?
進一步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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