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啾啾去上海籌拍她的第一部大電影了，有時候好幾天也沒有訊息，上海天氣那麼熱，她工作得高高興興。
好友園園突然發來資訊，她約了啾啾在上海見面，見過了，對我說：
“我好喜歡啾啾呀。”
“那是我的寶貝閨女。”
“真是很好的孩子，怎麼可以培養得這麼可愛調皮又有才華。”
“我也很佩服自己。”
……
園園被我這個回答驚到了：“哈哈哈……真是絲毫不錯過讚美自己的機會，一點謙虛的意思都不帶有的。”
我逗她：“你不服氣就來打我啊！”
……
她懶得理我了，友誼的小船說翻不翻。只好換個話題。
她說：“我找個時間去探班，我還沒有探過班呢。”
“我也沒有呀，是不是要帶上很多好吃的？”
“你就說去看閨女，想怎麼探都行。看到了年輕人的闖勁，這多好呀，只是也理解這裡面的不容易，很心疼她。不過，熱情會讓你忘掉那些不容易。”
我說：“年輕的時候有機會奮鬥就很幸運，那麼多人還迷茫著呢。”
……
園園是周老師私墪課的學生，是大氣而又文藝的企業家。她幫助啾啾的第一個大電影找了好幾處最重要的拍攝場地，啾啾跟她聊得很投機。
她說：“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二十多歲時的自己，就像昨日，那股力量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
“我以前也是這樣的，這真的是原生激情，摁不住呀。”
……
年輕真好呀，可以沒有負擔地向前衝，那股子“我可以征服全世界”的激情，只有在不太世故的人身上才有。世故了，懂得了取捨，然後不由自主地患得患失，就小氣了、俗了。我真希望自己可以保護好孩子的勇氣，但是能支援多久呢？
二
北京的天空突然就高闊了，雲彩白得耀眼，站在我家的視窗看出去，簡直就像是大片，有幾分震撼。
跟長島不同，我家的樓層雖然只有六樓，但是前面沒有太近的遮擋，房子又結實，多大的風多大的雨，家裡都安安靜靜的，可以把大自然的暴怒或狂喜當成是戲劇來看。
這樣說真的有些無情，尤其是看到各地的洪水，不幸的人們被洪水裹挾，我就要暗忖一下自己腳下的地板是不是穩固，屋頂是不是滲漏。我還真地挨個房間檢查，更是到陽臺上去仔細打量有可能漏水的那幾個地方，幸好，裝修的時候砸重金修屋頂和陽臺，而不是去與物業扯皮，是非常明智的。
有一天看到前面樓房的頂層人家，屋裡放滿了桶和盆接雨水，還有人冒著大雨上屋頂去蓋塑膠布，再壓上石塊，就很同情他們。他們大概還一直在堅持真理，寧可犧牲自己的安穩，也要讓蓋房子的人來負責。我佩服他們的勇氣，但不想浪費自己的精力和時間。相較之下，我的心情和家更重要。
我覺得自己變得世故了，十年前的我，也曾經花很多時間跟那些壞人打交道，結果當然是一敗塗地。現在我學會了虛與委蛇，學會了自己解決問題。
於是內心就安穩了，耳根也清淨了。
三
夜裡如果開著窗睡覺，開始覺得涼了，秋天的陽光特有的那種通透清亮，把窗外高大的楊樹照得像是披滿了鏡片，在微風中忙碌地閃亮。真是美啊。
我喜歡冬天過去，春天來了；我喜歡春天過去，夏天來了。我喜歡任何一個季節過去，迎來另一個新的季節。
我不明白以前為什麼會傷春悲秋，為什麼會多愁善感，大概還是因為年輕，感性豐富，現在的我，不那麼輕易讓細碎的感情來左右我，我只想疏朗清淡地生活。
有時候回想一下，覺得自己心裡啥都沒有，於是就嚇一跳，說好的內心豐富呢？我這樣的腹中空空，算不算內心蒼白呢？
連感慨都發不出來的人生，是單調還是灑脫呢？秋天如此明亮，連陰影都清晰分明。我一點也不想遠行，只想守著這安靜和空靈。
藍襪子，2024.8.12
備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