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十娘｜“毛栗子”成長為日本的腦神外科手術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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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雨淨

編輯｜渡十娘

作者簡介

毛栗子是我大學同班譚同學的兒子。他現在是日本順天堂靜岡醫院腦神外科的手術醫生。

抓拍譚同學和毛栗子

譚同學是我一直認為的學霸。當年我們上大學時，英文分班ABC。我在C班，學許國璋英文第一冊。而我們班只有三個同學在A班，大部分在B班，C班的也沒幾個。記得我們在小課教室，我看到英語A班的譚同學默默地、靜靜地、長時間在背英文詞典。在校園偶遇外國人，譚同學也會主動去聊天。譚同學當年的成績是可以上北大的，但是被廣院（中傳的前身）提前調檔，成了她人生比較大的一個遺憾。

作為學霸，且在大學期間已經在中央電視臺的正大綜藝節目中做助理，譚同學對自己畢業分到中央電視臺是有相當期待的。畢業分配宣佈那天，一聽自己被分到廣播電臺，一股怨氣下的譚同學把一個黑板擦咣噹扔到了講臺上。宣講的老師一陣驚悚、一臉尷尬，迅即離開了教室。我們就在一聲咣噹中啟程進社會了。

順天堂靜岡醫院外景

因為畢業分配不理想，譚同學就準備出國留學，因為被美國拒籤，她復又申請了日本。僅在日本十個月，她的日語水平就超過學習三年日語的中國同學。畢業十多年後，再和譚同學見面，她已經從東京學習戲劇創作研究生畢業、回到北京和先生一起創業，並育有一兒一女。我們同住北京朝陽望京。幾次邀約，譚同學率領全家來我家時，還拿了一兜子毛栗子穿小的童裝和宜家的白色幼兒餐桌椅。

我家住三樓，進了樓道門，毛栗子一邊跑跳著上樓，一邊大聲宣告：“雨淨阿姨，我們來了，我可不知道什麼叫安靜啊”。話音未落，六歲的他已經像一枚小肉蛋彈射進我家門，身後是譚同學爽朗的笑聲，譚同學丈夫含蓄的微笑，還有在父親臂膀裡懵懵懂懂的女兒芳芳。

譚同學和先生一起經營一家和月季花卉、綠化、植物垃圾粉碎等專案有些的公司，她的揹包裡常常揣著各種公章和印章。因為孩子的緣故，我們還利用一些週末相聚，從譚同學那裡我學會了幾道日本料理，那時候我眼前的毛栗子經常雙手捧著兩個手機大小的電子遊戲在玩耍。遊戲裡的毛栗子知道什麼叫安靜。

醫院進口處的輪椅和科室、醫生介紹

“唉吆，真煩哎。我這剛到公司，老師就來電話說毛栗子沒按學校的要求帶鉛筆，必須得送一趟。這叫什麼事兒啊，跟客戶都約好了，這時間誰能耽誤得起啊”。老師叫家長的理由不一，常常是前腳剛把毛栗子送進學校，後腳老師的電話就追來。譚同學或丈夫必須有一個人放下手頭的事情，趕緊趕赴學校。

“看來，我是得帶著他們去日本上學了”。聽著譚同學的唸叨不多久，她就帶著即將小學畢業的兒子先去東京趕考。女兒芳芳又過了一陣子後也去了日本。彼時的我正腦海裡閃現一個念頭，要把兒子送到北京最牛逼閃閃的小學以彰顯或不辜負我多年做公關的本領。

生生的，一個家庭就割裂開來，譚同學帶著一雙兒女租住在東京，譚同學的先生自己在北京深一腳淺一腳地摸索生意。他們家庭的絕大多數的相見都是在微信影片裡面。在我周圍，譚同學彷彿是個帶路人，自此不斷聽說又有誰的老婆或老公帶著孩子出國讀書了，所奔赴的國家大多是加拿大、美國、澳大利亞、紐西蘭、新加坡、英國等國家。

毛栗子9歲時全家到美國旅遊

譚同學帶著倆孩子到日本，毫無懸念，妥妥地把她自己扔到了具體而細微、面面俱到、不能懈怠的日常服務裡了。早晨的早飯、中午的便當、每日的晚餐；兩個孩子的校服、書包、運動服、不同場合的鞋子準備等等。譚同學還要參加、組織兒子和女兒學校的家長委員會的活動。作為一個戲劇寫作專業的研究生，她在忙著應付兩個孩子的過程中，忙裡偷閒撰寫了《日本國立小學365天》和《日本公立中學一千天》，這兩本書均由北京三聯出版社出版發行。

毛栗子和妹妹在日本上學的相當不短的時間裡因為語言不過關，而影響到其它學科的成績。學霸譚同學再次顯出威力，她用各種辦法訓練孩子的語言，也拜日本圖書出版發行行業的發達，兩個孩子都能找到喜歡的漫畫、書籍而大量閱讀。

毛栗子高中畢業考上了日本順天堂醫學院一直是譚同學津津樂道的一件事。特別是毛栗子醫學主攻方向是腦神外科。為此我還專門上網查了一些資料，問過Chat GPT，也採訪了在日本留學過的牙醫張大夫和從烏克蘭留學歸來的眼科大夫Karin Yang。

醫院大廳一角

總結資訊如下：順天堂大學（Juntendo University）成立於1838年，是日本一所非常有名和歷史悠久的私立醫學院，在日本醫學教育界擁有較高聲譽，是日本最早的西式醫學教育機構之一。順天堂醫院在東京非常有名，屬於大學附屬的頂級醫療機構。順天堂大學的醫學部是非常難考的，競爭非常激烈。醫學部入學考試包含筆試，理科科目包括數學、化學、生物、物理、小論文、面試。生物或物理要非常紮實，特別是對醫學類內容的理解能力。錄取率在百分之五以下。對英語能力也有一定的要求，尤其是國際化傾向越來越強。順天堂重視“人柄”，面試環節特別看重考生的人格、交流能力、團隊意識。需要清楚表達你想學醫，將來貢獻社會等。醫學學習強度非常大，學校也會考察學生的耐力和精神狀態。

成為一名腦神經外科醫生確實非常困難，但同時也非常有成就感。這個職業對個人的智力、體力、心理承受能力、溝通能力和職業操守都有極高要求。

順天堂靜岡醫院大門

為什麼說當腦神經外科醫生難？

因為專業複雜性極高：腦和神經系統是人體最複雜、最精細的部分。哪怕是微米級別的偏差都可能導致癱瘓、失語，甚至死亡。

因為手術風險極高：很多手術要在顯微鏡下進行，動一毫米都可能產生巨大後果，壓力山大。

因為工作強度大：通常工作時間長（值夜班常有）、應急情況多、手術耗時久（有時連續幾個小時甚至十幾個小時都不能離開手術檯）。

因為學習週期長：從本科到住院醫生、再到專科培訓，成為一名獨立操作的腦外科醫生，可能要花10-15年甚至更久。

成為一名優秀腦神經外科醫生需要的素質：

極強的學習能力：不斷學習解剖、生理、神經影像、最新手術方法等。

冷靜沉著的心理素質：手術中隨時可能出現突發情況，不能慌。手眼協調和精細操作能力：對手的穩定性要求極高，不能抖。良好的溝通能力：和病人、家屬溝通手術風險，以及與團隊協作非常關鍵。

耐心和毅力：長時間訓練和長期工作壓力下，不輕易放棄。強烈的責任心和道德感：你手裡是別人的生命，不能有一點懈怠。

需要掌握的專業技能：神經解剖與神經生理知識：神經影像判讀（CT、MRI、功能成像等）；顯微神經外科技術；立體定向導航技術；手術中神經監測技術（MEP、SSEP等）；神經重症管理技能；基本的麻醉、止血、縫合技能；術後康復與隨訪處理能力。

和醫院的機器人玩耍的小朋友

2025年3月25日我去日本旅遊，預定了到伊豆半島泡溫泉的專案。好巧，那周我班譚同學正好沒有安排中文和日語的教學工作。毛栗子工作的順天堂靜岡醫院也恰好在伊豆半島。工作三年了，譚同學都沒有考察過兒子的工作環境。經過各種協調，譚同學從東京驅車160公里，歷時四個小時接到我，一起去探望工作中的毛栗子。一路上遇到不少救護車，都是趕往順天堂醫院的。因為伊豆半島都是山路，經常救護工作要啟用直升機。

毛栗子不但值夜班，白天也正常上班。他經常一進手術室幾個小時都不能出來。即使是不能確定是不是一定能見到毛栗子，我們還是要去碰碰運氣。我們很幸運，預定的手術推遲，在順天堂靜岡醫院的大廳被毛栗子前後兩次總計接見了七、八分鐘。闊別很多年，能看出他熱情洋溢和風趣幽默。從寬闊粗放的“大”北京到逼仄精密的“小”東京，從被經常叫家長的調皮孩子到心中有數，破釜沉舟的腦外科醫生，毛栗子正走在一條螺旋上升，不可多得和難以複製的專業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