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性侵醜聞,還要有多少“不了了之”?

偉大領袖曾經的我國最高學府有一個言簡意賅的評論:“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
偉大領袖一生先消滅了所有軍閥,又掃清了所有財閥(買辦),整個晚年都在整頓隊伍中的門閥。所以區區學閥,在偉大領袖的標準裡確實只能算是“小廟”。
但是“小廟”也有自己的特點——王八多。王八這種東西,你一敲它,它就縮回自己殼裡去,你還真拿它沒啥好辦法,因為它那塊自留地確實挺堅固的。但你不理它了,它又把頭伸出來噁心人了。
比如這次人大學生舉報導師性騷擾的事件,按照往常類似的熱點新聞,我會選擇“讓子彈飛一會”,等待更多的資訊曝光。但是這次完全沒有必要,因為證據太確鑿了,太詳實了,太石錘了。建議大家聽一聽這個禽獸導師的錄音,有效治療低血壓:

人家博士終究是博士,出手就是詳實的文獻綜述,這些內容足夠揭露一個衣冠禽獸的學閥了。然而更讓人心寒的卻是這位學生的一句回覆:“假如擴散不開,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可想而知,這雖然是“池淺”之中的王八,但對於學生來講也是一座壓頂的泰山。這就是封建化教育體系中學閥的危害。
幫大家回憶一下有關高校性侵、性騷擾醜聞的相關新聞,僅憑記憶,不全面,歡迎補充:2015年6月天工大女生實名曝光老師性騷擾——不了了之;
2016年8月,北京師範大學學生髮布調查報告《沉默的鐵獅——2016年北師大校園性騷擾調查紀實報告》,報告中揭露北師大某學院副院長s教授性騷擾女學生——不了了之;
2016年10月,有學生匿名舉報稱南京師範大學教師教育學院教授劉某性騷擾女性,併發來對話截圖,截圖中的文字內容不堪入目——不了了之;
2017年前後,微博鬧得沸沸揚揚的北電A廖沙性侵事件——不了了之;
2017年7月,多名網友在知乎爆料,電子科技大學通訊學院張翼德老師曾在課堂上傳播具有性別歧視和性騷擾意味的言論,並多次利用考試成績、保研名額威逼利誘女生進行性交易——不了了之;
2020年1月,央美性騷擾事件,最後一條新聞是“央美要求曝光性騷擾的學生刪帖”,然後就沒有下文了——不了了之。
更有甚者,一些因為性侵被處理的教授,依然能透過種種其他形式“東山再起”,這就是封建化的學術圈“血統、門第”在起作用。例如2014年6月網友匿名控訴廈門大學歷史系考古學專業博士生導師吳春明多次性侵女學生,並曬出吳春明的“豔照”和聊天截圖,引發輿論廣泛關注。10月,廈門大學決定給予吳春明開除黨籍、撤銷教師資格處分。
但是,2015年12月,吳當選中國考古學會新石器時代考古專業委員會委員。就在今天,還在微博上看到網友爆料,被查明有性騷擾行為並被取消教師資格的北航計算機系教授陳小武,3月29日榮登2018年國家重點研發計劃答辯名單。所以說對於特權利益集團來說,不管是道德缺陷還是違法犯罪都不是問題,是不是“自己人”才是關鍵。
所以在那場轟轟烈烈的歷史程序中,提出了“打倒反動學術權威”的口號。說明我們當年的革命是徹底的:軍閥、門閥、財閥、學閥一起鬥,一個都不能少。

以上僅僅是我記得的、男女關係方面的高校醜聞,還不算武漢理工王攀那種PUA、南方醫科大癌症事件以及各種學術不端的醜聞。
諸多高校能有這樣的實力“護犢子”,這就是典型的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的封建化。
開始我是不能理解這個邏輯,當學生曝光教授性侵時,許多校領導想的不是怎麼處置這個教授,而是給學生施壓,責怪她曝光、讓她刪微博、覺得她影響學校形象。反而對於畜生教授百般保護:先發一個宣告說感謝社會關注,一定嚴查;然後不了了之了,等風頭過了教授又出來活動了。
假設,學校第一時間與畜生教授切割,開除公職教職,移送司法機關調查;給受害學生經濟補償和心理輔導,這學校的口碑不會好上天麼?結果為了維護一個畜生教授,把學校多年的口碑和學生的民心搭進去。這要麼是校領導官僚主義、尾巴主義的落後體現,要麼校領導也幹過性侵學生這種事,物傷其類。反正這兩個選一個吧,肯定沒跑。
後來我想明白了,原因就是兩個字:學閥。官官相護,學閥也會相護。學生,不過是學閥的包衣奴才和通房大丫鬟,主子臨幸你那是你的福分,還想反了天不成?
我在《毛澤東的“大民主”思想》這篇文章中講解過60年代那一場轟轟烈烈的運動為什麼要從各大高校開始的問題,簡而言之就是“學閥”們過於封建、過於落後了,最典型的就是褲襠子裡的那些爛事。
當年我黨接手的是一個文盲和半文盲率高達95%的中國,識字的都算有文化的精英了,更何況是學校裡的老師?所以對於中小學教員、大學教授,基本上是“照單全收”,你只要願意留下來,那就繼續為新中國教課吧。
但這就有個問題,這些人身體進入了新中國,思想卻還停留在舊社會。我們就以鳳毛麟角的精英——大學教授為例,當時的文化人們,保留了很多“民國大師”的風流——這個“民國大師”是負面的、帶引號的,具體表現為對女學生的非正常喜好。
“民國大師”們風流韻事是出名的,在那個年代,你很難說明女學生是自願的還是被強迫被PUA的。最典型的,沈從文和張兆和的婚姻,故事的開始就一個文學教授以其上位者的地位對女學生進行性騷擾(大規模情書轟炸)。張兆和受不了了,去找了校長鬍適,把沈從文那些肉麻的情書拿給胡適看。
胡適也是個人渣中的人渣,當場表示沈從文是個情種,你張兆和應該尊重人家“熾熱的愛”;其實你打心眼裡還是願意的,就是因為害羞所以沒有表達。但是不要緊,你要是害羞,我可以當媒人去找你父親提親……於是張兆和就這樣硬生生地被“撮合”給沈從文了。
這個故事在民國可是一段風流佳話,但在我們現代人看來,這不就是個借勢壓人、強買強賣的故事麼。而且更令人深思的是,沈從文是出了名的老實人,為人處世口碑從來都很好,他都尚且如此,那些個“風流倜儻”的民國大師們會發生什麼事,大家自己想象吧,反正肯定不是“情書轟炸”這麼簡單了。
別說那個年代了,現在我們大學教授性侵女學生的醜聞也不少啊,主要現在是網際網路時代了,可以曝光,那時候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即便到了網際網路時代了,學校出現了性侵醜聞,校領導第一時間想的還是撤熱搜、壓新聞、刪帖子、堵受害者的嘴……

大家想象一下:你是那個年代的大學生,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結果你上了大學之後,發現教授——尤其是文科教授,還保留著大量的封建殘餘。張口帝王將相,閉口才子佳人,你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你會發現不對勁的事情更多了:有個女同學深夜跳湖了,說是被某教授糟蹋了想不開;又有個教授,跟結髮妻離婚了,娶了個挺著大肚子的女學生;還有個隔壁系的女生,忽然間精神失常了,一會哭一會笑……然後校長嚴令,不允許議論這些事,誰亂傳“謠言”,就給誰處分,休想畢業。
所以就這麼多年過去,聽到的、見到的各種亂七八糟事越來越多,你敢怒不敢言,同學們也都敢怒不敢言。忽然有一天,晴天霹靂一聲響,從北京傳來了最高指示:有人給你們撐腰了,還是老人家親自給你們撐腰。這時候你怎麼想?是不是想馬上就掀翻桌子幹他丫的?
那時候為啥從高校掀起運動呢,一方面學生有激情,另一方面就是那些“民國遺風”的教授們乾的缺德事太多,學生們都憋著火呢。我說的男女關係問題是舉一個最典型的例子,比較突出有代表性,但更普遍更廣泛的,還是根深蒂固的學閥問題——學生變成了教授們的人身依附關係。所以這把乾柴烈火,一點就著。
再比如說近年來所謂的“學術妲己”問題,與高校性侵醜聞是一體兩面的:我們要明確——先有學術紂王,後有學術妲己;學術紂王是主要矛盾,學術妲己是次要矛盾。就算有些“學術紂王”沒有主觀惡意,認為這僅僅是對自己愛人的一些饋贈,是學術圈司空見慣的“潛規則”——而這,恰恰就是需要反思的問題。
很多人停留在男女關係、花邊新聞的層次來看待這個問題,這真就是大錯特錯了,最終只會被桃色八卦迷惑住雙眼,無法深入探究更深層次的社會現象。

資本家的窮兇極惡都在表面上,就算他們用溫情脈脈的面紗包裹自己,就算他們給勞動者灌各種毒雞湯,就算他們讓御用媒體給自己扣上“人民富豪”的帽子——但是隻要掌握了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不難戳破他們的畫皮;只要不斷的給人民科普,天天講、月月講、年年講,識破資本家嘴臉的人民也會越來越多。



但是學閥不一樣,學閥的專業壁壘太高了,別說人民群眾了,你讓一個博士生甚至是教授去評判一下業內同事,隔行也跟看天書一樣。所以說學閥在自己領域掌握了幾乎100%絕對的話語權,這個比馬雲忽悠一群傻子叫他“爸爸”可厲害的多了。就比如兩年前鬧得沸沸揚揚的饒毅舉報裴鋼學術不端的事件,我看了看他們討論的內容,想說點什麼,屁都說不出來。


之所以說學閥的地位要比資本家穩固一萬倍,專業壁壘就是他們天然的護城河、保護傘,普通人根本無法對他們進行有效的監督與制約,如果不開批鬥大會,就只能指望“閥”內部的科研工作者們能夠有高素質、高道德,進行自我監督、自我約束。這隻能是有且僅有的唯一選擇。
按理說能成為“學閥”的,首先都是飽學之士,至少會在自己所在的領域中取得了超出常人的成果。那為什麼高學歷高素質的人才,依然要搞門戶關係、以權謀私、打壓學生呢?
肉體消滅“學閥”確實容易,運動中也證實了:再硬的學閥也硬不過幾條武裝帶。但是,學閥打倒了,誰來搞研究?搞研究搞出成果來的,會不會成為新學閥?所以這就是本文題目所說的——殺人容易,誅心難。想要解決學閥問題,老人家當年給出的藥方是“誅心”:
這裡我強調一下,在鬥爭中一定要堅持文鬥,不用武鬥,因為武鬥只能觸及人的身體,不能觸及人的靈魂。只有堅持文鬥,不用武鬥,擺事實,講道理,以理服人,才能鬥出水平來,才能真正達到教育人民的目的。
但最後大家發現“誅心”太難了,還是“殺人”容易。於是運動中難免出現了反智主義和擴大化的問題,比如《三體》中對葉哲泰的批鬥和其他相關情節,反映的都是類似問題。
所以人類歷史就是在矯枉過正和左右橫跳中螺旋式上升的:全搞批鬥大會沒人搞研究了也不行;不搞批鬥大會讓學閥為所欲為也不行。沒有一個完美的中間值,“湊活過吧,還能離咋滴”?
受害學生選擇網路曝光不良導師的行為,其實就是一個網路時代的“大字報”行為——“大字報”系統是偉大領袖天才的設計,是一個在沒有網際網路時代的高效“社交網路”。
“大字報”的奧義在於傳抄,不要小瞧“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可能今天上午上海工人揭露自己廠長任人唯親的大字報,後天中午就能當成反面典型傳到北京;南京大學生曝光教授對女學生始亂終棄的大字報,沒多久重慶的高校也就傳遍了,重慶的學生也受到鼓舞開始揭露本校學閥問題了。
這就是偉大領袖手把手教給人民的“屠龍術”——用輿論的武器去制約特權階級。現在網際網路時代,大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輿論曝光,然而在那個年代是一種多麼超前的設定啊。
當然,每一種超前的設定肯定不會在誕生之初就是完美的,大字報系統也帶來了非常大的“後勁”——那就是“政治謠言”的泛濫,這個即便在網際網路時代也沒有太好的解決辦法,我們享受了資訊繁榮的效率,也必然要接受垃圾資訊帶來的負面效應。
還是那句話,左右橫跳著螺旋式上升吧,不盲目樂觀也不過於悲觀,這就是我們註定要面臨的客觀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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