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
兩年前，我質疑認養一頭牛，到底有沒有真養牛？？？遭到了來自官方的投訴。
差點給我號都乾沒了。
昨天，我在吳曉波老師的年終演講上，又看到了這頭牛，正想吐槽，好傢伙真會做營銷，把吳曉波老師都給忽悠瘸了？？
突然，有人給我套了個黑袋子，一腳踹進麵包車，叮叮咣咣來到一個偏遠的地方，一股子牛味兒撲鼻而來，就像是牛肉火鍋店濃縮了十倍噴我臉上，吸一口就像進了老牛的被窩兒。
頭套一摘，漫山遍野的都是牛。
一位女士說：你不是不相信我們真養牛了嗎？這就是我們養的牛！
我：。。。。。。咋能證明這牛是你們養的？她指了一下門口的標誌：
門口這麼大的牌子，不會騙你吧？
我還是不相信，這幾頭牛，會不會是你們從橫店請來的老戲骨啊？
專門用來給外人參觀用的，其實窩裡其實根本沒有幾頭牛？都是那冰紅茶兌滴水兒？
她說你來牛棚看看，我們到底有沒有騙人？隨便看，發現有一點不對勁，你就嚷嚷出去。
這可是你說的！我趕快湊到牛旁邊，聽聽他們有沒有嘀嘀咕咕哞哞哞牟？牧場有沒有每天逼他們上早八，不讓點外賣吃零食？？
結果牛一看到我過來，就往後縮。
我說啊哈，被我逮到了吧？你們這個牛怎麼這麼怕人啊？是不是平時見到人老被虐待，PTSD了？
她說屁嘞！是因為你穿的衣服像外人，你換上我們的工服，你看看牛還怕你？
我：行兒，我大不了，就換上工服，看你還有啥話說？？？
結果換上工服之後，牛真的不怕了？？？甚至還上來舔我，給我糊了一臉口水？？？
我震驚？？？？牛是這麼外向的動物嗎？跟狗似的？？？
她說，這也分牛。
正在舔你的娟姍牛，老家是英國的，屬於牛中E人，你可以把它當貓養。
相比之下，來自荷蘭的荷斯坦牛，就比較i，別看他們七百多公斤，如果比較快的走近它，就會把它們嚇跑。
這個是荷斯坦牛犢，像奶牛貓
我這比我家貓性格好多了嘿問這小犢子，是生下來性格就這麼好的嗎？
她說哪能呢？上來舔你的，都是性格好親人的。
性格彆扭的也很多，尤其是小牛犢，老倔了，還老生病，飼養員愁的，天天頭髮一把又一把的掉。
我：我就欣賞這種天生有反骨的小癟犢子，趕緊帶我去看看！！！
走過去一看，好傢伙，原來小牛犢是生下來就帶毛的啊？？？我一直以為生下來是光溜溜的跟那無毛貓似的。
再仔細看，這小癟犢子還挺可愛？那個宿舍跟烤箱似的，原來是新生牛怕失溫，要用浴霸給他們保暖
但不聽話也是真不聽話啊，這byd孩子，身體不好，還不願意喝奶，是真的難給它喂，奶嘴往它嘴裡懟半天，一看才喝了一半，還有一半流出來了。
我給她喂個奶跟打了一套軍體拳似的，圍裙和褲子上全是奶。
對比一下隔壁坑坑喝奶的小牛犢，在那一刻，我突然理解了為什麼說愛吃飯的孩子啊，不讓爸爸媽媽操心。
總算明白小時候，健胃消食片，山楂片為啥賣的那麼好，不愛吃飯的孩子真是太煩人了。也知道知道自己小時候挑食，給爸媽帶來多大困擾了，對飼養員充滿了尊敬。
我說，這小牛犢要長大，總得吃飯吧？它們一天要吃多少東西呢？
她說：成年牛，一天得吃100斤吧
我：？你等會兒，100斤？給大半個我都乾沒了？那吃啥呢？牛食堂在哪呢？不會偷偷給這麼辛苦的牛牛吃泔水，吃什麼黃不拉幾的草吧？
我趕緊衝進牛舍，避免他們毀滅證據。
一進牛舍，就發現，牛正擱這吃的嘎嘎香，都快吃到鼻孔裡去了。
有隻牛看我一來感覺有點震驚：這人來幹啥的？
看他們吃的這麼香，我也上去撈了一把，才發現：現在牛吃的東西已經不是草了，有點像是玉米碴子，蛋白粉和羽衣甘藍的混合物，還有一股子水果發酵後的酒酸味兒。
這玩意兒牛吃了能不醉？
這是啥玩意兒啊？我一路追到牛的後廚，才發現原來牛吃的東西，比人吃的營養多了。
首先，這些牛吃的東西，不是簡單的乾草，而是玉米青貯（發酵的玉米秸稈）、苜蓿青貯、全棉籽、玉米壓片、小蘇打、燕麥草、小麥秸稈等結合到一起的一鍋牛牛大亂燉。
我：？棉花籽還能吃？這吃了🐂🐂不便秘？拉不出屎？
她說，能吃啊，牛是食草動物，它要吃纖維素的，棉花籽外面是纖維素，裡面是脂肪，老適合牛牛了。
那青貯是啥，為啥聞起來一股酸酸的發酵味？
青貯是新鮮玉米秸稈打碎後，發酵的產物，類似於牛的泡菜。這玩意兒主要就是給牛用來調節飼料口感的，讓牛愛吃。
還有玉米壓片，是給牛補充能量的，我嚐了一下，跟小時候早飯裡泡牛奶的玉米脆片味道差不多，chuichui的。（難怪早飯要吃這個）
為了避免牛牛胃酸過多，還要給牛吃小蘇打，日常還要補充碳酸氫鈉的舔磚，不然牛的胃酸過多，很容易腐蝕胃壁。
最重要的是，牛吃的每一口糧，都要經過實驗室檢測，蛋白質、維生素、纖維素的含量，都是提前算好的。
而且幼牛，泌乳期的牛，孕期的牛，都是不同的配方，來滿足不同年齡和身體狀況牛的需求。
甚至，所有進牛嘴的東西，都要留樣半年。就是說這半年期間任何一天，如果牛吃拉肚子了，都可以找到三四個月前的實物樣本來看，當時的原料到底有沒有問題？
我突然感慨：為什麼牛吃的東西，可以把營養成分做的如此清晰可溯源？人吃的東西卻做不到？連搞清楚配料表都這麼難？
這種科學配比的飲食規劃，我印象裡，只有詹姆斯、鄭欽文這種頂級運動員才可能做到。早上起來西蘭花水煮雞胸，中午就是地中海飲食啥的，沒想到在牛身上已經實現了。
我問這牛一天得吃多少錢？
他說之前是80多塊錢，現在飼料漲價了，一天要90多塊錢了
我的媽呀，我一天的伙食費都不一定有90多塊錢呢，現在應聘當牛來得及嗎？
她說，牛也很辛苦，一天要擠好90斤的奶，如果不吃好睡好的話，擠不出那麼多奶。
正好到這了，讓我看看牛擠奶的地方唄？
結果一去我沉默了：第一個，牛的乳房比我三個頭都大，是真正的大雷。
第二，原來擠奶，是真的擠牛的奶頭，而不是擠牛的乳房。。。啊啊啊啊啊啊看著好疼。
我總擔心把牛的奶頭擠疼了，但那些熟練的擠奶工都說，哎呀你放心吧，你不擠出來它反而難受，你擠出來它就爽了
我：？？什麼虎狼之詞？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人跟牛一樣是會漲奶的，如果到了泌乳期，不擠出來，牛牛會脹的很難受，有一個工作叫催乳師，就是解決漲奶的，一個月2萬多塊錢，好貴啊。
有了擠奶工大嬸的鼓勵，我也狠狠的擠了一把。
感覺自己也逐漸變態了
擠奶時，大廳裡頭有一種嘟嘟嘟嘟的音樂，我以為是下班鈴聲，正打算提桶跑路，結果剛走到門口，發現又迴圈播放起來了，我：？
擠奶工：這音樂是給牛聽的，牛聽了音樂心情就會好，心情好了才能多產奶。
我：？那能不能放點周杰倫啊？我尋思🐂天天就聽這一首曲子，也容易無聊。能不能弄個控制實驗？
今天給牛放周杰倫，明天放林俊傑，後天放鄧紫棋，大後天放蔡徐坤，然後把牛牛每天的產奶量公佈出來，這樣還可以讓飯圈來給牛加油助威。
擠奶工白了我一眼：你還有別的事沒有？沒有我就工作去了。
擠完奶，我和工作人員嘮嗑，我說其實之前我很擔心，奶牛成天被壓榨，他們不快樂。
之前看過那種養雞場，那些雞活的很慘，被關在小黑屋裡頭，每隻雞隻有一個落腳的地方，前陣子還有新聞，為了讓羊多長點肉，拼命給他增肥，喂料。甚至於說養鵝也是這樣，為了得到肥大的鵝肝，給他們一頓填呀，很殘忍。
工作人員說：可能別的動物是這樣，因為動物控制不了自己長肉。
你就算受了老闆和客戶一天的氣，回家氣得半死，每天被壓榨，吃東西還是會長肉，是不是？
媽的，說的我拳頭都硬了。
但是奶牛不一樣，奶牛是孕婦啊。奶牛是剛剛結束了哺乳期的孕婦，心情不好，是真不給你產奶。
這是奶牛養殖，很大的區別，就是奶牛是真不內耗。她心情不好，絕對不給你產出高質量的牛奶，產不了一點，
所以很大一部分工作，都是為了讓牛的心情好一些，讓它能用一個愉悅的心情狀態去配種和產奶。
我一拍腦袋，這個牛的工作態度，還真值得學習！
如果你感到很不快樂，你被壓榨，你在內耗，你的工作水平就上不去。不能說你這個工作環境越差，越不人道，越殘酷，你工作產出反而質量越高。這不是向上做負向激勵嗎？
工作環境越好，咱工作產出越好，對吧？這才算給職場提供正向激勵嘛。
話說回來，我說，既然你們有這麼多牛，那為什麼你們招股書上寫的2019年產能是0？
她說，因為牛奶的生產鏈條長，既需要養牛擠奶的農場，還需要消毒灌裝的工廠，他們前幾年光養牛了，沒有工廠，所以寫的產能是0。
等2020年，我們就有工廠了，產能就有8千噸了，2021年咻一下，產能又翻了十倍。
（信源：招股書）
我說那工廠呢？
他說有，就是有點遠，得坐拖拉機才能去
我：還有這種好事？
一路突突突到了工廠，看不出來個啥，因為冷藏，消毒部分，都是在罐子裡進行的，看不著，等能看到了，大部分牛奶都已經包裝好了，在流水線上等著進箱子而已。
唯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細節，有一個工人一直在把牛奶剪開倒掉，這是在幹啥子捏？既然要倒掉為什麼不能炫我嘴裡？
工作人員一解釋我才知道，這是在抽檢，檢查成品有沒有出現結塊，包裝的氣密性有沒有問題，雖然浪費了一些牛奶，但也是為了保障咱喝到的牛奶沒有問題。
還有一個人專門負責品嚐嘞，每天噸噸噸要試喝好多牛奶。
我：還有這種好事？這個崗位還缺人不？
我說之前還以為你們是個皮包公司，感覺你們火的莫名其妙的。
我以為，你們就一個辦公室，既沒有牧場，也沒有工廠，而是一個人負責發貨，一個人負責貼標籤，一個人負責打單子，還有一個人負責出去跑業務，再有一個人在淘寶上開網店，最後有一個人在直播間裡321上鍊接，一共六個人，就把公司開完了。
她說她也很無奈，其實她們養牛已經養了十年了。。。一直被人誤會。。。
我說你糊弄鬼呢？我印象裡認養一頭牛才出來兩三年，怎麼就十年了？
她說，其實在2012年之前，他們創始人就靠做房地產，發財了（？這是人說的話嗎）
後來因為毒奶粉事件，創始人給自己小孩從香港往國內帶奶粉，結果帶多了，一次帶了八罐，就被海關縮小黑屋了。
他回來就氣不過，想小孩食品安全怎麼才能保證？想來想去，害，自己不是有兩個臭錢嘛？自己動手！自己養牛！
2014年那會兒，只是純養牛，給大品牌供貨，供了兩年，發現：虧了。
媽的老子養牛這麼用心，光賣奶不是虧死，還是要做自己的品牌，於是2016年，就註冊了認養一頭牛。
我說先別裝B，你所謂養牛用心，有多用心？
她說我們有一個黑龍江牧場，為了做到有機標準，買下來地皮，過了三年才開始養牛。
我：？這三年啥都不幹？人都不生活？
她說：人多髒啊？？只要人生活的地方，就會有各種化學物，農殘，汙染啥的，所以土地和水源靜置三年，才可以開始養牛。
人汙染牛的生活環境？給我幹沉默了。
我說，那你們養牛養這麼久，一定很賺錢吧？
她苦笑了一下，領導不讓說，但我可以偷偷告訴你的是，賣牛奶遠遠沒有你想象的賺錢，跟那些庫庫來錢的快消品沒法比😭。
真的假的？我問了一個乳製品行業的業內人士，他說，這兩年奶價很賤，這兩年市面上的常溫奶，就是不用放冰箱儲存那種，平均一盒利潤在1毛錢左右。
常溫奶一盒三塊多，一瓶奶掙一兩毛，淨利率差不多在3%~5%。
我問那乳製品公司靠啥掙錢呢？
他說，主要是冰淇淋和奶粉，這兩個品類毛利高一些，但是哪怕是這些東西都加上，乳品公司的利潤率也就六七個點。
我不信，去查了一下中國最大兩家乳製品公司的年報。
去年，蒙牛的經營利潤率只有6.5%，伊利已經是中國乳製品老大了吧？去年規模淨利潤率，8.3%。
相比之下，中國頭號瓶裝水公司農夫山泉，2023年的淨利潤接近28%，中國頭號醬油公司海天味業，利潤率有27%。
奶比水賤，真不是一句空談。
再加上這兩年，是乳品行業最黑暗的兩年。
飼料都在漲價，牛奶和牛肉的價格，還是史上最低，再加上消費降級，乳品行業遭遇了三重暴擊。
今年乳業慘到什麼地步？原奶的價格已經跌到了3.4元/升，直逼礦泉水。
中學課本上說，美國資本家寧願把牛奶倒掉也不給老百姓，但真正牛奶價格下跌的時候，奶農是不會倒牛奶的，因為哪怕倒掉，他們還在虧錢。
因為奶牛隻要活著一天，就還要吃掉大量的飼料。所以華北和內蒙的很多養殖戶，為了少虧點，都把奶牛殺掉賣肉了。（然鵝今年牛肉價格也是不斷突破下限）
這兩年大家都在追求輕資產，輕創業。
認養一頭牛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蓋了十四座牧場，養了十幾萬頭牛，每天一睜眼，就是上百萬的飼料支出。
她還開玩笑說，如果真的像大家說的那樣，我們就是個皮包公司，只有一個辦公室，沒有牧場，也沒有工廠，奶從別人那裡收，灌裝是在別人那裡做，那賺錢就容易多了，也不用操這麼多心了。
可惜換不得，每天一睜眼，都有十幾萬頭牛，哞哞待哺😅
這幾年乳品的黑暗期，用吳曉波的話來說，就是努力到無能為力，再使一把力。
但從消費者角度來說，現在是10年以來牛奶最便宜的時候，也是牛奶品質最好的時候。
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十幾年前的時候，市面上剛剛出現特侖蘇，每100毫升含3.3克乳蛋白，當時賣5塊多一盒。
那會兒，我剛上初中，班上能喝得起特侖蘇的寥寥無幾，特侖蘇和IPod，並稱兩大裝B神器。
我當年買一盒特侖蘇捨不得喝，每天到了學校就拿出來放在課桌上，放學了再裝書包裡帶回去，一盒奶拿出來放回去四個月， 還是同一盒。
但現在，很多普通的牛奶，都有3.3克乳蛋白了，而且價格比當年打了對摺。
牛奶行業這十年，品質不僅捲上去了，而且價格還腰斬，堪比電子行業。
所以你說，苦哈哈養牛，養了十年，奶的價格還給你庫庫跌，做這樣的事情有什麼意義？
我理解，可能意義就是：讓我們的孩子能夠喝起更便宜、更安全的奶。讓他們能夠長得更高，讓他們的骨骼能更加強韌。
這些意義可能短期內看不到價值，但是放到長的時間來看，能讓一個民族不用為了一杯奶而發愁，讓3.3g乳蛋白的牛奶變成不再值得炫耀的，日常消費品。
這樣一想，是不是還挺有意義的？
正好快過年了，不喝酒的可以準備幾提牛奶送人，上門走親戚不至於空著手，價格不貴還顯得沉甸甸，小孩看見還激動的吱哇亂叫。
現在最新出的限定款，109/2箱，199/4箱，拍4箱還送一箱更貴的娟姍奶，相當於不到40塊錢一箱，現在拍，正好年前收到，猛戳👇🏻👇🏻👇🏻
最後也問問大家，你還記得小時候喝的牛奶嗎？現在的牛奶比小時候，是貴了還是便宜了？好喝了還是難喝了？
參考資料：
1.認養一頭牛控股集團股份有限公司首次招股說明書
2.乳業圈《多殺30萬頭牛，奶價會不會漲？去奶協大會，看看還有什麼藥方？》2024-7
3.蒙牛、伊利、農夫山泉、海天味業2023年財報。
作者：梓泉
助手：菁菁
審閱：小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