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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堵如今只剩下名字的牆,最初由鐵絲網和東德軍人的AK47組成,此後它變成了一堵由鋼筋混凝土、電網、探照燈組成的巨大的障礙物。有著相同血統的德國人被一道柏林牆硬生生地劃分為兩個國家的公民。
不瞭解那段長達二十八年的歷史的人,永遠無法瞭解在那些時間裡發生了什麼,無法瞭解柏林牆一側的德國人為了能夠越過這堵被詛咒過千萬次的冰冷的牆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
實驗室一個德國同學和我聊天,問我對二戰以後的德國知道些什麼。我想了很久,回答說,德國足球,柏林牆。當這傢伙發現德國足球我確實知道不少以後,就問,你對柏林牆知道些什麼?
柏林牆?我努力回憶著,嗯,柏林牆是蘇聯和東德秘密計劃修起來的,一夜之間,柏林牆就樹立在柏林市中心。此後,肯尼迪總統在柏林發表了著名的講話:“這是人類歷史上第一堵不為防範外敵,而為防範自己人民的牆。”“今天,我們都是柏林人。”
“其他呢?
差不多了吧,柏林牆作為冷戰的象徵,意義不就在這裡麼?
德國同學搖頭,你不瞭解柏林牆,你不知道柏林牆真正的故事和意義。對於德國人來說,柏林牆所代表的不是“肯尼迪”、“冷戰”這樣的大字眼,而是數以萬計的小人物的故事,這些小人物在這堵牆邊,用自己的生命,造就了人類歷史上的一個傳說,這個傳說的名字,叫做“自由”。
謹在此記錄他所講述的故事和我自己在柏林牆博物館主頁上讀到的一些故事。
常常覺得,我國和西方的歷史,記錄很不一樣。在我國的歷史記錄裡,少有這樣詳盡、乃至繁瑣的小人物的記錄。所以讀西方的歷史,經常覺得過於平淡,過於拘泥細節而不見大方向。然而,卻自有一種力量在。
柏林牆的故事,在西方的歷史裡,感覺不但不驚天動地或者劍拔弩張,反而多有幽默。當然,是黑色幽默。

第一個逃亡者
1961年8月,一個沉悶的夏天。對於大量東德人經柏林逃往西方已經忍無可忍的東德人和蘇聯人搞了一個漂亮的突襲。8月12日凌晨1點,兩萬多名軍人突然開到東西柏林邊境,立刻開始了修築柏林牆的工程。應該說工程準備還是很充分的,絕對不是豆腐渣,僅僅到13日凌晨,第一期工程全部完工,整個東西柏林被鐵絲網和路障全部分割,柏林牆正式樹立了起來。
歷史記載,柏林牆初步完成,即東西柏林正式分割,在13日中午12點37分,以最後一個路口宣佈封鎖為標誌。但就在這一天,最早明白過來的東德人已經開始用生命搏擊柏林牆,有人跳過還沒有來得及樹立的鐵絲網奔向西柏林,有人跳進運河游到了西柏林。當西德人發現鐵絲網另一側的同胞需要幫助時,他們紛紛湧向柏林牆,向牆那邊的同胞投擲自己的通行證和身份證件。到蘇聯軍隊能夠阻止這一舉動前,數以千計的證件已經被扔到了東德同胞的手裡,大批東德人藉機混在返回西柏林的西德人中間逃離了東柏林。
13日下午,柏林牆樹立以後,第一個強行逾越柏林牆的人出現了。一個青年在光天化日之下,用百米衝刺的速度飛奔向鐵絲網。但是,三名警察追上了他,將他打倒在地。誰也沒有想到,被打倒的青年竟奇蹟般又站了起來,奪過警察的槍,在廝打中繼續向西柏林奔去。警察是盡職的,他們不顧這個年輕人的槍,又一次衝上去和他扭打成一團,並且一刀刺進青年人的膝蓋。這個年輕人面對三個警察,結局已經註定。
然而,上天決心要給大家看一幕喜劇而不是悲劇。就在此刻,西柏林群眾雷鳴般的怒吼驚醒了三名警察,他們發現自己已經越過了柏林牆,那麼他們現在就是在西德的土地上,他們不再是警察,而成了違法越境者。他們扔下青年跑回柏林牆的另一側。這個青年拖著殘廢的腿,一邊拼命呼救一邊爬到了西柏林。
事後證明,這是一個大大的誤會。事實上柏林牆並不是沿東德西德的邊境修築的,而是偏東德一側,這是為了保證,即使你越過了柏林牆,你仍然在東德土地上,警察和軍隊仍然能夠開槍將你擊斃。當時那三位警察並沒有越界,他們大可以合法地將那個青年綁回東德。第一個越過柏林牆的年輕人憑藉這個誤會,奇蹟般的逃脫了厄運。後來,在柏林牆西側屬於東德的這片空地上,發生過很多悲劇,因而這片空地曾被稱為“死亡開闊地”。
這是第一個透過柏林牆的逃亡者。也許這第一個人就定下了逃亡柏林牆故事的基調。在柏林牆傳說裡,有眼淚,有悲壯,有無奈,但同樣也有幽默、滑稽和令人含淚微笑的故事。
最可愛的逃亡者
要說“最可愛的逃亡者”,頗有幾個競爭者。
首先是兩位大情聖,他們倆在西柏林,但他們各自的情人都被困在東柏林。這兩位情聖GG,一個是澳大利亞人,一個是阿根廷人。大家看看他們逃亡的手段就可以知道,也就是他們能做出來,死腦筋的德國人就是打破頭,也想不出這麼幽默的計劃來。
柏林牆並不是鐵板一塊,東西柏林之間,仍有些必需的往來交通,所以要有留有幾個門,幾個交通站。汽車透過交通站的時候,要開啟行李廂接受檢查。情人被困在東柏林的澳大利亞帥哥經過調查研究,發現交通站用作路障的欄杆雖然結實,撞不斷,但是欄杆比較高,如果汽車足夠矮,可以從欄杆底下直接鑽過去。
澳大利亞帥哥找了輛車身足夠矮的汽車,合法地進了東柏林,然後把自己的MM放在行李箱裡,來到交通站,趁著警察不注意,猛轟一腳油門,就從欄杆下面鑽回了西柏林。
如果故事到此為止,那就不算幽默了。但是這時候,阿根廷帥哥出場了。

這位阿根廷帥哥充分表現了南美人民熱情洋溢但不愛動腦子的特點。阿根廷帥哥覺得澳大利亞帥哥的創意非常不錯,決定照辦。說是“照辦”,嚴格講是“照搬”,他居然連車子都是直接找澳大利亞人借的同一輛車,車牌都沒換!
阿根廷帥哥就這樣大搖大擺地開往東柏林。東德警察怎麼看這輛車都有點兒眼熟,便問這車以前是不是來過東德。阿根廷帥哥臉不紅心不跳地回答當然沒有來過。警察自己也糊塗了,大手一揮,把阿根廷帥哥連人帶車放進了東柏林。
結果是,僅僅相隔一個星期,同一輛車,把兩對情侶,用同樣的方式帶到了西柏林。在阿根廷帥哥舉行婚禮的當天,悲憤的東德警察把欄杆下面加裝了密密實實的鐵條,別說是車,就是條蛇也休想從欄杆下面再鑽出去。
“最可愛的逃亡者”的另一位競爭者是一個五歲的小男孩,他家經過地道從柏林牆的下面鑽到了西柏林。
由於東柏林到處都是警察和便衣,地道是由這一家人在西柏林的親友從西柏林開始挖掘。為了避免被警察發現,挖掘工作在地面上進行測量,且深入地下達十二米。這個地道挖了整整六個月,最後毫釐不差地按計劃挖到男孩家的廁所裡。這樣龐大的工程,這樣長的時間,這樣精確的施工質量,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當男孩拉著家人的手鑽出地道口出現在西柏林時,他面對記者和救援者人群發表感想如下:“這個大洞怪嚇人的,不過沒有野獸。”
最悲慘的逃亡者

寫可愛是容易的,面對冷酷的現實,人類用自己的信心和幽默來反抗,說起來即使是最大的冷酷,也壓不下那希望和溫暖。然而要寫悲慘,實在有些下不了筆。
在柏林牆的逃亡者中,那些功敗垂成者無疑是悲慘的。1961年,18歲的彼得·菲西特就是這麼一個人。他已經爬到了柏林牆的頂部,只需要再加最後一把勁,就可以達成目標,就在這個時候,槍聲響了……彼得滑落回柏林牆東側。
悲劇還沒有完,身中數彈的彼得倒在柏林牆下,血流如注,我不知道東德的警察是一時不敢承擔責任,跑去請示上級,還是真的就已經下了殺心(我寧願相信是前者)。彼得就這樣在牆下躺了50分鐘,沒有一個東德警察前來管他。
彼得的呼喊聲一點一點的低下去了,西柏林的人群爆發出憤怒的抗議聲。西德的警察冒險跑到柏林牆邊,把急救包扔向彼得——前面已經說過,這是極其危險的,因為柏林牆西側的一段距離之內依然是東德的土地,西德警察已經“越界”,完全可能遭到槍擊——但是太晚了,彼得已經失去了自救的能力。
彼得終於停止了呼吸,東德警察抬走了他的屍體。
如果說彼得最大的不幸在於他最終沒有成功,我不知道下面這個最後“成功”的例子,是不是算幸運。
在柏林牆剛完成的那一年,由於牆還不是很堅固,有人就想出了辦法,開重型車輛直接撞開柏林牆進入西德。
1961年,這類事件多達十四起,但這十四次嘗試無一成功。因為逃亡者要面對的絕不僅僅是堅固的高牆,還有來自軍警的槍林彈雨。
開車撞擊柏林牆的故事中最悲慘的,是一輛裝有數十人的大客車在距牆最後一米處熄火,車上的人全部中彈身亡。

布魯希克駕駛的大客車是唯一闖進西柏林的“成功者”,但他與車上的夥伴也都在彈雨中全部殞命。
布魯希克和他的同伴們利用大客車衝擊柏林牆的行動從一開始就被發現了。軍警從多個方向向客車密集射擊,客車起火燃燒,彈痕累累!還好,客車質量過硬,不但沒有熄火,還在布魯希克的駕駛下奮勇加速,一聲巨響,柏林牆被撞開了一個大缺口,整個客車衝進了西柏林
歡呼的人群擁上來迎接,卻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駕駛座上的布魯希克身中十九彈,已經停止了呼吸。他是用生命的最後意志堅持加速,衝向柏林牆的。
柏林人開始討論,布魯希克究竟有沒有看到他夢想的西柏林?現場錄影顯示,客車駛入西柏林的土地之後,布魯希克還有一個抬頭的動作。德國人的結論是,那時候他還活著!他的眼睛最後映出的,是他夢想中的西柏林——他是一個成功者!
這個鏡頭我也看了,我覺得,“身中十九彈的布魯希克在駛抵西柏林土地時還活著”這個結論不夠嚴謹。柏林人寧願相信布魯希克那時還活著,而不願相信那只是由於車身的顛簸造成的。德國人作出不嚴謹結論的時候很少,這一次的結論雖然不嚴謹卻可愛而美麗。誰又不希望這個年輕人生命的最後時刻是快樂的呢?
柏林牆倒塌以後,新建成的文化宮設計很特殊,建築之間均用傘狀結構連線,原柏林牆西側的“死亡開闊地”成為一個罩在傘下的廣場。我的德國同學說,這是因為,在這片開闊地上,無數逃亡者因為沒有任何隱蔽物,只好強行穿越槍彈織成的火網而失去生命。現在,德國終於可以為自己的公民提供隱蔽物了,儘管,已經太遲,太遲……
德國人都是工程師
上面那段太沉重了,來一點輕快的。
德國人的機械設計和製造能力舉世聞名,在柏林牆逃亡中,也充分體現了德國人民的技術水平。要按現在流行的歌來唱,那就是:“咱們這嘎都是德國人,咱們這嘎特產工程師,咱們這嘎香腸配啤酒,咱們這嘎都是活奔茨”(奔茨,即奔茨汽車創始人,德國工程師)。
1968年,一位東德青年利用河流潛水到達西德。大家心目中的潛水是什麼樣的?潛水服?潛水鏡?總之,他一個人能有多大本事?一切都必須自己造,那麼他最多是造一點粗糙的個人潛水工具吧?非也,這位青年自己造的是:潛——水——艇!
他用鋼板自制了艇體,配的是摩托車馬達,還有自制的導航、壓縮氣體等系統,就這樣,他硬是在家造出了一艘小潛水艇。質量如何?我看可以透過ISO9002國際認證。因為這艘潛水艇在水下航行了五個多小時,才從西德那邊冒出來,其間沒有發生任何故障。有人說了,五個小時是不是太長了一點?航速不行呀。那是沒辦法的事情,你拿個小摩托的馬達安在潛水艇上試試看!
這小潛水艇當然是一個奇蹟,該青年的逃亡過程使他立刻在西德找到了工作,各大機械公司競相聘用該青年為設計師。聽說後來他還真在機械設計上大有成就。
有人能造一艘小潛水艇也就算了,沒想到後面來了個更狠的,逃亡中一不小心,愣搞了個吉尼斯記錄出來。
1979年的一個夜晚,從東德一個家庭的後院升起了一個巨大的熱氣球。氣球下面的吊籃裡裝著兩個家庭——兩對夫婦和他們的四個孩子。這個氣球完全由這兩個家庭花了數年時間手工製成,在此期間,兩個家庭自學成才,從材料學、工程學、氣體動力學、氣象學……最後他們成功地在家庭的後院裡製作完成了這個充氣後可以高達28米的熱氣球。經調查,此熱氣球是歐洲歷史上最大的熱氣球,因此被記入吉尼斯世界記錄!
這個熱氣球在透過柏林牆的時候,被警察發現了。警察目瞪口呆之餘,還算記得開槍射擊。槍聲一響,這個熱氣球良好的工藝水平就充分表現了出來。逃亡者操縱熱氣球一下升到2800米以上的高空,不但槍打不到,連探照燈都照不到!警察只好緊急呼叫空軍支援,“米格”戰機立刻出動,但是熱氣球在28分鐘的飛行以後,已經完成了使命,安全落地。
問題是,當氣球被發現以後,兩家人決定立刻降落,以避免被戰機擊落。這一“緊急降落”,就打亂了原定的航向航程,降落的地點無法確定。到底是已經到了西柏林,還是被迫降在東德,誰也不知道。
估計在他們數年的學習中沒有學習過心理學的功課,面對未知的前景,八個人都失去了驗證的勇氣。他們不敢走出這個氣球,親自揭曉自己的命運,唯一能作的,就是祈禱。
在他們降落二十四個小時之後,前來搜救的軍人揭開了氣球,他們對這躲在吊籃中的八個逃亡者說出了他們盼望了多少年的話:“你們自由了,這裡是西德領土。”
世上無難事,只要肯鑽研
下面這個故事,證明了這個世界上永遠有些事情,你是連想象都想象不出來的。
如果讓你把一個人藏在小汽車裡偷越柏林牆,你會把他藏在哪裡?後箱?底盤?座位下面?
恐怕沒有一個人會想象得出來,把人藏在汽車的引擎部分。不要說那裡因為發動機的緣故,溫度高,廢氣多,人放那裡多半不燙死也得憋死,就算沒這些問題,您隨便掀開哪輛車的引擎蓋看看,怎麼可能放得下一個完整的活人?也正因為如此,汽車透過交通站時,警察不會掀開引擎蓋檢查。

然而事實證明,那裡可以放下一個人,而且這個人可以在引擎旁邊至少呆兩個小時以上,還保持清醒。九個從汽車引擎蓋下逃越柏林牆的東德人可以作證——他們的故事甚至連金庸先生描寫的‘縮骨功“也相形見絀。
據資料顯示,他們都是把自己扭曲成……成……很難說他們把自己扭曲成什麼形狀了。總之他們把自己像塞橡皮泥一樣一點點地塞進了引擎與蓋子之間的縫隙裡。然後就這樣逾越了柏林牆。到達西柏林以後,他們要用一至兩小時的時間,再一點一點把自己“還原”。先出來一條腿,再伸出一個頭,逐漸的,一個人的形狀硬是從引擎裡升了起來。在錄影上,一大群西德的熱心人在旁邊幫忙。但是很快,“不許幫忙”就成了規矩。因為逃亡者的姿勢實在太古怪,只能由本人來逐漸恢復,沒有經驗的人只能是越幫越忙。
在香港電影裡,警察或者匪徒經常從人行天橋上一躍而下,正好落在駛過的汽車頂上。這對於我們來說是電影,對於柏林人卻是生活的一部分。
凡靠近柏林牆的高樓,都成了東德人“跳樓”的場所。不必擔心,這裡的跳樓可不是求死,而是求生。只要有東德人爬到樓上,表示出逃亡的意圖,西柏林的同胞們就抬著床單被子蜂擁前來接應。逃亡者只要並且把握準方向一躍而下,就可以在空中逾越柏林牆,落到床單上。這可真正是名符其實的“飛越柏林牆”。
當然,不是每個人都有這麼高的“運動天賦”。曾經有一家三口一起跳樓,六歲的孩子成功了,父親和母親卻摔到了地面,一個摔傷了內臟,一個摔斷了脊椎。在短短的“跳樓時代”,有四個人因跳樓而死亡。
年紀最大的跳樓者是一位77歲的老太太。她站到視窗往下一望,嚇得癱倒在地上。就在西柏林人失望地準備撤退時,東柏林的警察發現情況,衝進了大樓。警察破門的聲音給了老太太無窮的動力,她衝向視窗,飛身而下……她成功了!
前面我說過,柏林牆西側的一段空地仍屬於東德,東德一再抗議西德群眾侵犯了東德領土,接應的西德人只好換了一種方式。每當有東德的跳樓者表現出逃亡意向後,便會有一輛頂部放有海綿墊的汽車突然起動衝向柏林牆,跳樓者就把握這一剎那,裹著被子跳向汽車頂部。汽車又馬上退回西柏林境內。直到東德痛下決心,把柏林牆東側幾百米內的高樓全部夷為平地後,居然還有人延續了這個“跳樓逃亡法”:一位德國工程師設計了一個強力彈射裝置,他從東柏林市內的高樓上藉助這個強力彈射裝置起跳,“彈”了數百米到達西柏林上空,然後利用自己製造的降落傘緩緩落地——德國人的機械設計和製造能力,真是令人歎為觀止!這一齣空中飛人的好戲,也成為“跳樓逃亡法”的落幕絕唱。
俱往矣
在豎立了二十八年的柏林牆前面,我只看見過柏林人兩次淚水。
一是在1961年,柏林牆正在豎起,那個時候,柏林牆還是“透明”的鐵絲網,就隔著那一道鐵絲網,千萬德國人交談著,互相安慰著。我注意到很多這樣的鏡頭,一對衣冠整潔的中年夫婦,鎮定地安慰著對面的年輕人,而那青年已經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問德國同學,回答是,那是一個個家庭,那一天,兒女或者因為工作,或者因為上學,或者只是一時的遊玩,從東柏林走到了西柏林。而父母還在東柏林。
他們走到柏林牆邊,來見對方最後一面。那對鎮定的父母一定是在告訴兒女,從此你就要靠自己了,千萬不要回東德來,你要在西德堅定的生活下去!
這樣的父母一眼望去,竟然有那麼多。
再後來,是198911月9日,東德宣佈開放整個柏林牆。一時間,德國人瘋狂地的湧向柏林牆。兩德的居民擁抱在一起,哭泣在一起。我首次看見德國人這樣的失控。人那麼多,有的奏起音樂,於是人們一起跳舞,唱歌,歡呼和笑聲響徹雲霄,僅僅片刻之後,也許,不知道是誰,為了什麼,忽然哭泣起來,也許,是為了二十八年以前送別自己的父母,永遠不能再回到柏林牆邊,再告訴自己一次,“你要堅強地活下去”。
於是哭泣聲越來越大,千萬人一起哭泣起來——在這堵牆下面,掩埋了一個時代。德國人畢竟是幸運的。柏林牆見證了德國人的痛苦,全世界分擔著他們的痛苦,他們被關注著。然而,還有那麼多的人,他們的痛苦竟然是完全默然的。
就在德國人面對柏林牆之後數年,數以百萬計的越南船民逃向大海。沒有錄影,沒有文字,更沒有如德國那樣,有同胞的援助。他們抱著和德國人一樣的夢想,以一樣悲壯的方式逃亡。而他們的死亡比例,高過德國人不知多少倍!
他們在哪裡?他們的“柏林牆”何在?今天,在紐約聯合國總部就陳列著一段柏林牆,但是,誰曾經為那些越南船民記錄過什麼?
現在,世界的其他地方,還有沒有看得見或看不見的“柏林牆下的悲劇”?
當我告訴那個德國同學這些的時候,他沉默了,然後說,“也許,總會一點點的好起來。”無論如何,柏林牆的故事已經結束了。而且,是喜劇性的結束。人間的故事,如柏林牆這般悲慘的並不少,能夠最終這樣收場的,已經很不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