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留美學子】第3512期
12年國際視角精選
仰望星空·腳踏實地
【陳屹視線】教育·人文·名家文摘


【陳屹視線】導語
少君,華文網絡文學的開山鼻祖,
一位北大聲學物理專業出身的美國經濟學博士;
一位選擇40歲退休後遊走過近100個國家、近1000座城市;
少君以生花妙筆,將每座城市的景致、情感,以及那些或許被歷史遺忘的篇章一一描繪。他的作品不僅是一場視覺盛宴,更是一段穿越時空的情感旅程。
【留美學子】特別以《行走如歌》為題,定期刊載少君的城市觀感與印記,這一系列隨筆作品已近百萬字,記錄了他行走世界的深刻體悟與見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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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往事》
作者少君(美國)
歐洲是我最喜歡去的地方之一,無論是做學生時還是工作以後,只要有時間或是有機會,我都會毫不猶豫地飛往那裡。那裡不但有悠久的歷史和燦爛的文化,最吸引人的還是那浪漫如歌的人文環境和如詩如畫的山水美景。
如果有人問我都去過歐洲的哪些國家?我常常會自豪地說:我需要想想還有哪一個歐洲的城市我還沒踏足過。此話聽起來未免太猖狂了些,但事實是在我旅行過的幾十個國家裡,歐洲是我去過最多次同時也是最喜歡的地方。
想想看,禮拜五下午在達拉斯打一場高爾夫球,禮拜六早晨坐在巴黎的大街上喝一杯咖啡,那該是多麼浪漫的生活?!上個月我就得到了這樣的一次機會:當德國洪堡大學打來的電話希望我參加一個在柏林舉行的會議,並要我在二十四小時內做個決定時,我立即丟下剛剛打到第三洞的球杆說,我現在就去寫PPT準備出發……
當然,我並沒有在第二天坐在巴黎的艾費爾鐵塔下喝咖啡,而是一週後飛到了德國的首都柏林。
德國對於我來說好像有很多的因緣,且不說我有很多的讀者因《萊茵通訊》十年來不斷登載我的文章而熟知我的關係,更因為我的許多同學舊友都在這裡學習工作,特別是我過去的好友海倫,那個北大西語系德語專業的上海姑娘,現在已是持德國護照的公司老闆……這一切或許都是吸引我多次漫遊德國的誘因。
我臨上飛機前在達拉斯機場給海倫掛了個電話,告知我將在九個小時後到達柏林,希望她能抽空來接我。她像當年在北大時一樣地責怪我做事隨心所欲,不給別人任何準備的時間。然後想了片刻後說:我今天要去哥本哈根參加五天的商品展,這幾天恐怕難陪你了,我會讓公司的瑪麗小姐去接你,她會照顧你的。
當我表示我可以自己安排自己時,海倫說我認識你這麼多年,恐怕要比你太太還要了解你需要什麼,你就聽我安排吧……
德國漢莎航空公司的“空中客車”準時在第二天早晨,降落在被稱之為歐洲最繁忙的交通走廊—-柏林勃蘭登堡機場。
提到柏林,前面也不用加上德國兩字,世人幾乎無人不曉。那是人類近代史上兩次世界大戰的策源地,數以20億人口被捲入戰爭,傷亡數字接近一億之多。
戰爭狂人希特勒做夢亦不會想到,自己瘋瘋顛顛創立的第三帝國,來的是那樣突然,末了死的同樣也那麼麻溜。歷史再次驗證了那句老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得不償失。

由於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原因,美國護照在歐洲是通行無阻的,特別是進出德國連章都不用蓋一下。一齣機艙就聽到有人用中文叫我的名字,循聲望去卻是一位美麗的德國小姐在衝我微笑。我想她一定是海倫派來的瑪麗。
等我們坐進汽車後,我才發現瑪麗給我的名片上用中文寫著:瑪麗·歌德。在開往市中心的路上,這位曾留學北京師大的洪堡大學博士、歌德後裔,邊開車邊給我介紹:
瑪麗說她的論文方向就是歌德研究,但後來發現如今研究歌德最多的人卻在中國,於是她便到中國呆了二年年,不但進一步瞭解了東方研究歌德的狀況,同時也學成一口流利的中國話。
她現在正在讀博士學位,在德國這個學位要讀很久,所以她必須要邊工作邊研究。她說海倫是她遇到的最好相處的老闆。在停好車後,她見我翻閱有關柏林的小冊子,就笑著說,你不用看了,我講給你聽:

柏林的歷史始於西元1244年,當時它是Spree河邊的一個小村落,臨河的優越地理位置使它成為該平原上的貿易中心。貿易的發展吸引人們遷移至此,促使村落的規模逐漸擴大,進而成為德北平原上的經濟重鎮,在政治上也有能力成立一個自主的城邦。
西元1448年,柏林由一個自主的商業城邦轉變為一般的封邑城市。
1451年,柏林首座城堡成立於Kolln島;1470年開始,此城堡即成為布蘭登堡侯國Hohenzollern王室的居所,柏林已形同該侯國主城。經過百餘年平靜的生活,十七世紀初的三十年戰爭和當時肆虐歐洲的瘟疫,使得柏林人口銳減,侯國聲勢也減弱,結果開始受到當時歐洲最強盛的法國文化影響。
1675年,生長於荷蘭的Friedrich -Wilhelm承續布蘭登堡侯國的王位,開始大力重建和擴充套件受到戰爭和流行病破壞後的柏林,使這個河畔城市不但迅速恢復,而且成為一個更健全完善的政治都會。
Friedrich-WiIhelm最大的成就是以柏林為中點,開鑿了一條連線奧德河和易北河的運河,此舉使柏林在歐洲中北部的重要性遽增;同時,他也開啟大門歡迎法國因信仰新教而不見容於法國王室的大量工匠、學者、醫生等,大大提升柏林的文化水準。
第一次世界大戰後,由於威瑪共和的成立,數百年來柏林的首都地位終由威瑪所取代,其發展卻因與周圍城鎮結合,不退反進─城市面積擴大,人口快速增加─成為當時歐洲最大的城市,有“黃金的20年代”之稱。
在這段時間,城內文學、藝術活動蓬勃發展,各種新穎的建築如雨後春筍般出現,一度曾同時擁有36座劇場,其文化都市的特色極為鮮明,是歐洲最受推崇和喜愛的大都會。
1933年,希特勒的出現為柏林的繁榮蒙上一層陰影。希特勒獨裁權力確定,德意志“第三帝國”成形,柏林再度成為一國之都。
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戰在希特勒不斷對鄰國侵略中正式爆發,柏林成為德國的戰略中心。
在整個二戰期間,他還殺害了600多萬猶太人,這個數字佔當時猶太人口的50%!
現在勃蘭登堡城門旁,專門建立了一座猶太人紀念碑群。
1945年5月2日,柏林被俄、美、英、法四國聯軍攻下,希特勒自殺於柏林地下指揮部中。

我們倆在舊市政廳暨廣場的一家咖啡廳前坐下並要了兩杯咖啡,瑪麗說只有到了柏林你才會瞭解德意志人的本質。
對於我這樣一個來自中國的美國公民來說,她的話讓我真得感到很慚愧,眾所周知,德國的統一是在非常和平的情況下進行的,儘管西德人民為此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但他們為了民族的統一大業,無怨無悔地接受了窮困潦倒的東德同胞,並把德國建設成為歐洲今天的強國之一。
反觀依然處於分裂狀況的中國,兩岸間不停地叫罵鬥嘴,在國際間爭名奪利,唯恐對方日子好過,丟盡了中國五千年文明古國的臉面,與德國人寬懷大度的胸襟相比,真是無地自容。
瑪麗說,戰爭結束後,德國人分裂的災難和心理的創傷卻剛開始。
1949年10月,在前蘇聯一手主導下,由其武力控制的德東地區和東柏林,成立了“德意志民主共和國”(俗稱東德),正式和美、法、英等國支援的德意志聯邦共和國(俗稱西德)分裂,而屬於西德的柏林就此成為孤立於東德國土中的“孤島”。
1961年8月,由於逃亡潮不斷增加,東德政府在阻止無效下,於一夜之間在東西柏林之間築起了一道高聳圍牆,“柏林圍牆”自此成為冷戰時期的象徵,也是最具體的“鐵幕”。

一分為二的柏林,在不同政治體制的管理下,開始呈現截然不同的人文景觀。
資本主義、民主政治的西柏林,氣氛開朗、建設進步,瀰漫著自由的風尚。獨裁政治的東柏林則氣氛靜肅、守成不變,散發著受禁制、壓抑的感覺。
1980年代後期,改革風尚逐漸吹向東歐共產社會主義國家,與西柏林毗鄰的東柏林和整個東德,最早受到這股風氣吹襲。此時,鼓吹兩德統一的民族情結,更扮演了強力催化劑的作用。
1989年12月22日 ,阻隔東西柏林達28年的柏林圍牆,終於在雙方軍警和人民同心協力之下被拆除。
1990年10月3日,在二次大戰後被分開了45年的德國復歸統一,一個嶄新的德國誕生。隨後,在全德仍沈浸在統一美夢成真的興奮之中時,德國人以選票支援柏林為新德國的首都。

柏林市總面積為878平方公里,地勢平坦,最高的地方Kreuzberg亦不過海拔66公尺,相當適合城市的建設和擴充套件。
在17世紀時,統治此地的布蘭登堡選帝侯,為發展此地的經濟,利用其位於奧德河和易北河之間的優異地理位置,開鑿了一條運河,東連奧德河、西接易北河,使此地成為日耳曼東北地區前往波羅的海和北海的樞紐。
目前人口已逐漸恢復分裂前200萬人水準的柏林,正確人口數極難計算,因為除了原居於此的人、由德國境內移居至此的人之外,不斷由開放後的東歐湧入的難民和來自亞洲的外籍勞工或政治難民,實在難以估算。
這些新近進入柏林的外來人囗,不但使柏林當局為難,更造成相當多的社會、經濟問題,前些日子德國少數人所掀起的“新納粹主義”活動,就是因外來人囗太多使得某些德國人感到生活、環境、工作受到破壞而興起的。
柏林在分裂前擔當德國首都時,具有各方面的功能,包括政冶、交通、經濟、文化、觀光等都在全德佔數一數二的地位,但是長達40年的與世隔絕,這些功能已消失大半,統一後的柏林雖然因歷史情結而仍被選為首都,但要恢復到以前的水準還有一段漫漫長路要走。
今天的柏林,政治的象徵大於實際的功用。
1990年10月兩德宣告正式統一之後,原本有若孤島的柏林再度被德國人民選擇為新德國的首都,成為世界舞臺上由暗復明的耀眼新星。柏林地處德國全境的東北角,所在地是Spree河下游一個古老的冰河谷地,恰好介於北德兩個主要水系易北河和奧德河的中間,周圍全是由上述三條河沖積而成的含砂量極高之平原。
Spree河由東而西橫貫主要市區後,在城西匯入由北南流的易北河支流Havel河。由於地勢平坦、流量增加,Havel河在柏林西邊的河道變得相當寬廣,甚至形成一連串曲折有致的湖泊,湖泊中央還有許多因浮洲而造成的小島。
這些河流、湖泊、小島,為原本因坐落平原而景觀應相當單調的柏林,帶來了豐富而優美的地理環境。

柏林的建築多姿多彩,蔚為壯觀。我們的車穿過街頭,隨處可見到一座座古老的大教堂、各式各樣的博物館和巍然挺立的高樓。
既有巴洛克風格的燦爛絢麗的弗里德里希廣場,也有新古典主義風格的申克爾劇院,既有富麗堂皇的宮殿,也有蜚聲世界的現代建築流派作品。
這些美不勝收而又經歷了歷史滄桑的各具特色的建築,使人強烈感受著柏林的古典與現代、浪漫與嚴謹的氛圍。瑪麗說柏林是座文化名城,全年幾乎都有文化節,常常瞬眼間,街道就變成了舞臺,行人變成了觀眾。
瑪麗把我送到旅館後,建議我們乘公共交通去看柏林牆和勃蘭登堡門,我欣然同意。柏林市內的公共交通系統有國鐵、地鐵、電車、巴士四種,路線偏及市內各角落,從清晨到深夜不停執行,提供200萬市民和眾多觀光客最便捷的工具。
對觀光客而言,要遊覽柏林市區,自行駕車反倒不如搭公共交通工具方便。由於所有的公共交通工具均由柏林交通局(BVG)統一營運,所以一票通用,可在時效內任意搭乘、轉車。
瑪麗說我想一次看遍柏林實在不太可能,除非能在此停上十天半個月。海倫則在電話裡告訴我,先別忙著把各個地方走上一遍,應先隨意到於大街小巷逛逛、悠閒地坐在咖啡座上東看西瞧,找機會和當地人閒聊瞎扯,才是真正深入柏林生活層面的方式。

瑪麗說,東西方歷史最著名的冷戰產物莫過於柏林牆,柏林牆的象徵意義,或者說它給人們帶來的心理阻隔,遠甚於咫尺之遙的物理距離。柏林牆的屹立,意味著德國的分裂和冷戰的繼續。這些物理的、心理的柏林牆存在,沒有能阻止人們為了追求自由和民主,用生命做選擇。
她說柏林牆建立後,東德人有的採用跳樓、挖地道、自制熱氣球等方式翻越柏林圍牆,截至柏林牆倒塌前,共有5043人成功地逃入西柏林,3221人被逮捕,239人死亡,260人受傷。
19歲的東德士兵康拉德·舒曼頭戴鋼盔、肩背長槍大步躍過鐵蒺藜樊籬。這個瞬間被當時在場的攝影師彼得·雷賓拍了下來,震驚了世界。這張當年最為轟動的照片後來還成為不少有關柏林牆的書籍和招貼畫的封面,但後來關於這個瞬間的照片是早有預謀的傳說也很多,因為當時的環境是不可能有如此神奇的“抓拍”的。
瑪麗說,這個士兵後來的命運還是很悲慘的,東西德秘密警察都一直在跟蹤他,就在柏林牆倒塌前夕,人們發現他和攝影師居然都在家中分別“自殺”了。

不得不說,當年東德的秘密警察非常厲害,他們派遣英俊瀟灑的男性間諜去勾引西德的中年的獨身的女官員或女秘書,從而獲取各種情報。
最不可思議的是,東德間諜紀堯姆竟成為1969年上臺的聯邦總理勃蘭特的秘書,1974年紀堯姆身份暴露,導致勃蘭特辭職,震驚了西方。
她說之所以說那個士兵“作秀”成分居多,是因為現實中的柏林牆很難跨越。
你可以看一組柏林牆的資料:長166公里,高4米,崗樓295個,地堡43個,警犬262條,警衛1.4萬名,這簡直就是一道難以跨越的是水泥屏障:上面覆蓋著光滑的管道,其後是一道寬達100米的死亡地帶,其間有各種障礙物,還有阻止車輛前進的壕溝、各種警報系統以及崗樓裡荷槍實彈計程車兵。我說這也許是永遠無法破解的迷,但給這張照片留下來一些人們津津樂道的故事……瑪麗說跨越柏林牆還是有不少成功的,但要冒極大的風險。
1979年從東德一個家庭的後院升起一個粗糙的熱氣球,氣球下面的吊籃裡裝著兩個家庭兩對夫婦和他們的四個孩子,冒險飛越過柏林牆。而這個氣球完全由這兩個家庭花費數年的時間手工製成,熱氣球一度失控上升到2800米以上的高空,非常危險,好在他們最終安全落在西德領土上。

如今的柏林牆基本全被拆除了,保留下來的,是留作紀念的。柏林牆紀念公園位於柏林偏北的區域,在柏林牆的一個片段之上修建而成。在進入公園之前,我們就已經看到了從公園延伸出來的柏林牆牆體地基,和地基沿線上零零散散被保留的一些牆體鋼筋。原來柏林牆並不只是一道牆:在修建了第一道簡單的牆之後,人們反倒更加恐慌地翻牆逃離,不管是因為政治理念還是親人團聚。
於是簡單的一道牆慢慢演變成了重重設障的一組牆,裝配了堪比國境線的瞭望臺和巡邏兵。儘管如此,依舊有人冒著生命危險也要翻越柏林牆。而死在柏林牆腳的人,除了被士兵一擊斃命者之外,也有不少人尚能倖存,但是身負重傷、知道自己無法抵達旅途的終點,於是寧願選擇了自殺。
現在的柏林牆公園在牆的兩邊修建了長條形的綠地,今天柏林的天氣很好,耀眼的陽光下草地顯得格外的亮綠。
街對面的居民區被漆上了五顏和六色,是一派和平的悠閒景象。若不是兀地佇立在公園正中間的斷壁殘垣,很難看出來這樣的一處光景和其他地方有何差別。
但是它們都在城市翻新的過程中被保留了下來,公園內牆和柏林牆遺址的表面,也成了塗鴉藝人的畫布,被稱為“東側畫廊”(East Side Gallery),約有1公里長,4米高的牆上是由世界各地藝術家繪下的色彩繽紛的漫畫,似乎在消解著柏林牆的死寂乏味。
漫畫中最有名的是描繪東德統一社會黨總書記昂納克,和前蘇聯總書記勃日涅夫親吻的圖。這是俄羅斯畫家魯貝爾(Dmitri Wrubel)的現實主義作品“兄弟之吻”,系根據蘇聯第一書記勃列日涅夫與東德第一書記昂納克在1979年慶祝東德建國30週年慶典活動中熱烈接吻的新聞照片繪製。
當年以蘇聯為首的蘇維埃陣營(被中共斥之為蘇修社會帝國主義陣營,但他們則都互稱同志兄弟,蘇聯則被尊為老大哥)的黨國領袖或元首們有一個古怪的禮節,男性之間通常用熱吻表示同志加兄弟的情義,據說是從俄國沙皇傳承下來的,也有可能是模仿某個斯拉夫黑幫或是兄弟會共濟會之類的肢體問候,據說接吻時不僅是嘴唇接觸,還有用法式舌吻,世稱兄弟之吻。
這些漫畫表現出人們東西方冷戰時期的最直率的厭惡,這些元素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人們那段動盪的歷史,那份親離子散、背井離鄉的痛苦。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講,在戰爭廢墟之上建立起新的和平秩序,這樣的畫面又給人一種諷刺和幽默,這種回味讓周圍的柏林市民得以重拾藍天綠地一樣對生活的熱愛,也讓周圍的天空和草地重拾和戰亂後代的市民內心一樣的湛藍和翠綠。

我們在柏林牆公園旁探訪了一家東德紀念品商店VEB Orange。店內全部是德國分裂時期東德生產的古玩和紀念品,有一些頗具當時審美風格的擺件和餐具,充滿前衛感或是硬朗的服飾,還有當時出版的雜誌和明信片……有一些好像還是投遞失敗的二手明信片,上面寫滿了我看不懂的德語草書。而且東德遺風真是超乎意料地便宜:一本小雜誌,兩個老信封和兩個明信片,一共只有五六歐。
走近猶太人紀念碑,它不同於一般的紀念碑攜帶著被紀念者的名字,這座紀念碑是一系列緊密排列的方形無字碑。從外面看不及腰高,有如一片方方正正的海浪波濤起伏向參觀者緩緩走來,進入其中之後才發現內部的地面越降越低,直到這片海浪呼嘯著高過了兩三個頭,把所有參觀者都捲入其中。
行走在這片頗有現代裝置藝術意味的碑林裡面,也就有了不一樣的體驗。地面開始雜亂地起伏,周圍被冷冰冰的石柱環繞,四面八方都只有窄窄的一線視野,人們的方向感也隨著重複的視野而消失。緊隨其後的自然是本能的壓抑,驚慌,和震撼。
這種感覺從照片上面看不出來,只有自己親臨碑林探訪才能體會。彷彿碑林的設計者想要傳達的,不是像博物館一樣用回顧歷史的視角向參觀者輕描淡寫的講述故事,也不是像大部分紀念碑一樣用高聳入雲的建築和烏雲密佈的死者名字來塑造生命的分量。
設計者的目的是讓參觀者身臨其境地,體驗當年被害猶太人的心境。深處這樣緊密排布的無字碑林中,我覺得這個目的無疑是達到了。
另外,既然它仍被稱作是紀念碑,這些代表被害猶太人的碑石彷彿也有了更深層次的含義:這些石頭本身會不會就是被害猶太人的化身呢?設計者只是為他們開闢了一處自留地,讓他們得以用石柱的化身,親自向後生描繪自己當年遭受苦難時的心境。而且遠看只覺得是一片矮矮的不起眼的物體,只有願意深入和聆聽的人才能目睹死者的亡靈逐漸聳立,感受到他們的苦難。

柏林牆的另一段遺址變化更是重大,它就是波茨坦廣場。150年前,柏林的第一條鐵路從這裡通向普魯士國王腓特烈大帝的古都波茨坦,波茨坦廣場也因此得名。
現在的路口有一架古樸的紅綠燈複製品,20世紀20年代就是由它引導全歐洲交通最繁忙的路口——31條有軌電車和公交車線路從這裡透過。由於波茨坦廣場離希特勒的總理府地下掩體不遠,1945年這裡被徹底夷為平地,之後近50年它是無人問津的荒地,我很能想象波茨坦當時的景象。
瑪麗說兩德重新統一後,這裡卻成了世界上最忙碌的建築工地之一,每天的建築花費達250萬歐元,整個地區的建築費用超過50億歐元。
廣場最醒目的一棟玻璃建築叫索尼中心,它的屋頂形似富士山,德國鐵路股份公司總部就設在其中,著名的柏林電影節“金熊”、“銀熊”獎頒獎儀式也在這裡舉行。
索尼中心內上下三層的名店購物廊是歐洲營業額最高的購物區之一,據說波茨坦廣場站的日均人流達100萬人次,這對一個只有200多萬人口的城市而言,算是熱鬧非凡之處。

最後終於來到著名的布蘭登堡門(Brandenburger Tor),它是由著名建築師G.G.Langhans以古希臘神殿建築為範本而建成,是德國古典主義建築的代表。
門頂平臺上置有勝利女神駕著古羅馬式馬車,這組由G.Schadow所作的巨大銅像,曾在1806年拿破倫大軍佔領柏林後被當怍戰利品移至巴黎,直到1814年才又重回布蘭登堡門上。
第二次世界大戰時,該門全毀於戰火,東西柏林分裂後,該門所在地成為重要的分界點;1957年,布蘭登堡修復,卻成為一個界於自由與不自由之間、難以跨越的門。
東西德統一後,原本圍著該門的柏林圍牆被拆除,布蘭登堡成為橫貫柏林的大道的中間點,具有相當象徵意義,可說是柏林最重要也最著名的地標。

位於布蘭登堡北側的德國國會大廈(Reichstagsgebäude),建於1884~1894年,是德意志第二帝國、威瑪共和時期、和希特勒第三帝國時的國會所在地。建築物正面的列柱、三角楣是希臘建築風格的影響,中央屋頂原本有一大拱頂,卻在1933年希特勒在此發動著名的國會縱火案(Reichstag urn)時讓火勢失去控制而全數燒燬塌落。
二次大戰尾聲時,德軍曾和蘇聯軍隊在此建築周圍激烈交鋒,至今牆上仍有彈痕。其間陳設的德意志歷史,可讓人們對德國曆史有更深層的瞭解。

在布蘭登堡門西側是蘇聯紅軍攻克柏林紀念碑,這座由大理石砌成的紀念碑離勃蘭登堡門不到200米,是蘇軍佔領柏林期間為紀念柏林戰役中陣亡的蘇軍官兵而建。在紀念碑後面的圍廊裡有歷史圖片展覽,介紹二戰和柏林戰役的經過。
1945年,二次世界大戰尾聲中最先進入柏林市區的蘇聯軍隊,把納粹德國的首相府給拆毀之後,為表彰士兵的戰功,就把拆下來的大理石拿來在提爾公園內蓋了這個紀念碑,兩旁還放置了兩部坦克車。東西柏林分裂後,經過協議,東德方面還每天派衛兵來看守這座位於西柏林的石碑,不許人們靠近。
現在,無人看守的這座紀念碑已可任人自由參觀,但卻透著股令人感到無從定位的荒唐感。唉!都是戰爭惹的禍。
瑪麗說,德國人對蘇聯人的好感不多,在他們的記憶中,蘇聯軍隊在佔領期間敗壞的軍紀和報復性的掠奪無疑都是痛苦的回憶,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正是由於希特勒無法抑制的野心,德國才不得不吞下自己釀造的苦酒。
解放柏林戰役中,蘇軍傷亡超過30萬,其中10萬人陣亡,德軍傷亡25萬人,被俘48萬人。在整個二戰中,蘇聯死亡2700萬人,德國約600萬人喪生,其中約有400萬軍人。

由布蘭登堡門往東至Spree河畔這段林蔭大道被稱之為菩提樹大道,因植滿菩提樹而得名,路兩側有許多膾炙人囗的美麗建築,是可看性極高的林蔭路。林立的建築中較吸引人的除了洪保德大學,還有國立歌劇院、德意志國立圖書館,和武器暨戰史博物館。由菩提樹大道中途往南走約10分鐘,即可抵達一個被許多具歷史意義的建築所圍繞的美麗廣場。
廣場北側為法蘭斯大教堂(Frenzosischer Dom)、西面為19世紀德國名建築師Schinkel所建造的劇場,南端為德意志大教堂(Deutsches Dom),景觀相當迷人。如今到柏林的人,一定會去的一個地方,是德國統一前的邊防檢查站,現在該檢查站已經消失,僅殘留了一小部分牆垣。
第二天去洪堡大學會場報到前,我們先去了柏林勝利女神紀念碑(Siegessaule)。坐落在廣闊的提爾公園中央的紀念碑,也是公園內林蔭大道的中心點,是柏林為人所熟知的地標之一。
此座高67公尺、頂上置有一座金黃色勝利女神雕像的碑,是為紀念1864年至1871年普魯士軍隊在普法戰爭中擊敗法軍的。循著285級臺階爬上約50公尺高處的展望臺,可將柏林市區盡納眼底;往東望去,順著紀念1953年東柏林為爭取自由選舉而遭共產政權武力鎮壓一事而命名的6月17日大道望去,可看到布蘭登堡門和東柏林最富盛名的菩提樹大道。進入提爾公園(Tiergarlen)時,我被這片東西寬約3.5公里的巨大綠地所感動,只見綠草如茵、林木成蔭,又坐落在柏林最熱鬧的市區中。
從公園中出來,瑪麗帶我開車走馬觀花,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柏林愛樂館(Berlin philharmonie),這座由名設計師Hans Scharoun所設計的音樂廳,擁有2000多個座位,以優越的音響效果而著名。
外表與歐洲絕大部分音樂廳截然不同的這座建築,建造的程式也和一般先建外殼再造內部的方法相反,是由內而外蓋成的;使用範圍也不限於古典音樂,爵土、流行音樂的演奏也常出現在舞臺上。
在新國立美術館(Neue Nationalgalerie)前,我們停好車並進入裡面,這座在1968年建成的以鋼鐵和玻璃構成的現代化美術館,外型和內部陳設均打破傳統美術館的印象。
館內地上層部分保留極大空間,做為展覽場地之用;地下層才是正式的陳列館,收藏品以19~20世紀的繪畫和雕刻品為主,其中又以雷諾(Renoir)、莫內(Monet)等法國印象派畫家的作品最是吸引人,此外還有許多德國表現主義和現代的畫作可欣賞。

在柏林最熱鬧的Ku-Damm大道東端路旁是威廉大帝紀念教堂(Kaiser Wilhelm Gedachtniskirche),這幢塔頂已傾毀、牆面斑剝的建築,和四周現代化的大樓極不相襯,卻也特別引人注目。
建造於1891-1895年間的這座新羅馬風格大教堂,原是為表彰”第二帝國”創立者普魯土王威廉一世所建。
二次世界大戰時,做為納粹德國指揮中樞的柏林曾遭聯軍大肆空襲,包括此教堂內的諸多建築均難逃炮火炸燬,但是戰後其他建築均一一復原,只有此教堂仍保留被破壞的模樣,以提醒德國人戰爭所帶來的災難。
被柏林人稱為“蛀牙”的這座教堂,其宗教功能被兩座分立兩旁的超現代摩登大樓所取代,在“新教堂”和”新鐘樓”內,人們可以禮拜、可以傾聽極棒的管風琴演奏,也可以欣賞另種由簡單所營造出來的靜肅之美。
在柏林的會議期間海倫幫我安排,住在了美國人都比較熟悉的Inter-Continental旅館,這家以擁有600個房間而被稱為柏林最大規模旅館的五星級酒店,地理位置極佳,西為動物園、東為提爾公園,不論觀光、購物、交通均極便捷。外表為現代化黑白格子相間的這座建築,相當醒目。
在東西德分裂的漫長時間中,活動力較大的西方觀光客前往東德的旅遊者僅佔全部旅遊人囗的少數;因而前往西柏林者雖比較多,卻也因地理位置孤獨、交通不甚方便,又大大不如前往西德其他城市的觀光人潮。
在這種情形下,柏林現有的旅館,於統一之後面對大批而至的旅客就顯得有些左支右絀了。
下午到洪堡大學報到,學校位於柏林市中心的菩提樹下大道上,比鄰世界文化遺產博物館、勃蘭登堡門和聯邦總理府。洪堡大學是柏林最古老的大學,前身為成立於1810年的柏林大學。
洪堡大學起初由普魯士國王腓特烈·威廉三世(Friedrich WilhelmⅢ)設立,當時只有4個學院,分別是法律、醫學、哲學與神學,只有52名教師和256位學生,但哲學院的教授黑格爾、法學院的教授薩維尼、醫學院的胡費蘭等都是德意志歷史上最著名的學者,也是洪堡大學的精神象徵。
在過去的200年,洪堡大學是德國最著名的思想家的誕生地,其中包括唯心主義哲學家費希特(Johann Gottlieb Fichte);神學家弗里德里希·施萊爾馬赫(Friedrich Schleiermacher);哲學家黑格爾(G.W.F. Hegel)、叔本華(Arthur Schopenhauer)、弗雷德里希·謝林(Friedrich Schelling)、文化批評家瓦爾特·本雅明(Walter Benjamin)以及著名的物理學家阿爾伯特·愛因斯坦(Albert Einstein)和馬克斯·普朗克(Max Planck)。共產主義奠基人卡爾·馬克思(Karl Max)和弗雷德里希·恩格斯(Friedrich Engels)也求學於洪堡大學。詩人海涅(Heinrich Heine)、德國首相俾斯麥(Otto von Bismarck)、歐洲議會主席舒曼(Robert Schuman)都是該校畢業生。
除了傳統的學科,洪堡大學也大力發展了許多其它新興學科,在19世紀下半葉,洪堡大學的自然學科誕生了許多偉大的科學家,如化學家霍夫曼(August Wilhelm Hofmann)、物理學家亥姆霍茲(Hermann von Helmholtz)、數學家庫默爾(Ernst Eduard Kummer))、生物學家繆勒(Johannes Peter Müller)等。


會議期間我基本沒有時間離開洪堡大學,海倫讓我確定回程航班後通知她,她說無論如何都要見一面。海倫在我走進機場時準時飛回柏林,以中國人的熱情和德國式的穩重,和我在機場大廳緊緊地擁抱,二十多年從校園走出來的滄桑,使我們都成熟了許多,也讓皺紋在臉上劃滿了歲月的流痕……“還記得嗎—-那一朵薔薇?花枝上有我們的天真,花香裡有我們的迷醉,生活中,我們是那麼純真地,覓拾人生的花蕊!”
當海倫輕輕地念出我當年寫給她的詩句時,我的心不由地顫抖起來,耳邊彷彿響起那首我們當年在未名湖畔,聽過無數遍的德沃夏克的D小調大提琴曲……也許命運就是這樣安排的,讓我們這些燕園的遊子,永遠東西南北地飄搖,像一片燕園的落葉,不知要飄到多久?漂向何方?

在我向海倫和陪我的瑪麗表達了最衷心地感謝之後,把手伸向海倫背後的那個高大的德國人,用英語說這次的的德國之行是我最快樂也是感知最深的一次,並祝福他擁有我們北大最優秀的上海姑娘,希望他珍惜並照顧好海倫。催促去舊金山的旅客上飛機的廣播已是第二遍了,我知道該是我告別德國的時候了,海倫再一次走過來擁抱我,並送給我一本她用德文出版的詩集。

當飛機騰空而起時,我再一次回首望了望逐漸遠去的柏林,的確,德國的印像就好像一曲深沉而悠揚的大提琴曲,委婉中透著柔情,迴旋裡浸著飄逸。
翻開海倫的詩集,一張紙條掉在地上,拾起來一看不禁熱淚盈眶:“還記得嗎—那一園花卉?拾一籃落瓣撒向空中,採一兜綠葉種進心扉,夜來了,你把花兒遺落,我將葉兒埋入心的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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