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增長!江蘇,也要“東北化”了? 2025-05-06 05:01 智谷趨勢Trend 轉載自 | 智谷趨勢Trend 作者 | 布語 江蘇人口,居然零增長了! 最新的統計公報顯示,2024年江蘇省常住人口8526萬人,與上年末持平,近年來首次出現零增長。 要知道,同為長三角省份,浙江同期常住人口增量高達43萬人,連安徽也增加2萬人。江蘇省的人口增量,連“長三角小兄弟”安徽都沒跑贏。 更反常的是,七普人口資料顯示,2010年至2020年江蘇省常住人口增加了608.7萬人,相當於每年增長60萬人,是名副其實的人口增量大省。然而近五年來,江蘇的人口增量卻出現“斷崖式下跌”: 2020年 8萬 2021年 28.4萬 2022年 9.6萬 2023年 11萬 2024年 0 按這個趨勢下去,明年江蘇省有可能出現人口負增長。 很多人可能會覺得,人口減少或零增長,可能是GDP出現了問題。但其實,去年江蘇的經濟表現相當好: 2024年,江蘇省GDP突破13.7萬億,增量全國第一; 實際增速5.8%,高於全國平均,也高於同為經濟大省的廣東、浙江; 事實上,這幾年江蘇的經濟增速一直表現穩定,甚至有可能問鼎“經濟第一大省”。但GDP的一路高歌猛進,和人口增量的不斷萎縮,卻形成了鮮明對比。 經濟領跑、人口掉隊,中國經濟第二大省到底發生了什麼? 江蘇,正在“東北化”? 一個地方的人口增量,包括兩個部分:自然增長和機械增長。 自然增長,就是出生人口減去死亡人口;機械增長,則是一個地方的流入人口減去流出人口,即“人口淨流入”。 江蘇的人口問題,主要出在自然增長的停滯甚至負增長。 統計公報顯示,江蘇2024年出生人口42.6萬人,死亡人口63.9萬人,自然增長人口為-21.3萬人。 換句話說,江蘇雖然在去年淨流入了21.3萬,但由於自然減少的人口太多了,完全抹平了人口增量。 一般來說,經濟越發達,城鎮化水平越高,人們的生育意願也會下降,自然會影響到出生人口。放眼國內,東部沿海省份的出生率都不算高,只有廣東是個例外,生育率一直高居8‰以上。 但江蘇的生育率,實在是過於低了。 2024年,江蘇人口出生率僅為5‰,遠低於全國6.77‰的平均水平。從全國看,江蘇僅高於上海、天津和東三省。 有人用“東北化”來形容某一區域的人口問題,放眼國內,老工業基地的少子化和老齡化問題都是最嚴重的。但如今看江蘇,和東三省在人口上基本是“五十步笑百步”了。 江蘇,何以落到這個地步?可能有兩個原因: 一是江蘇太老了。根據《中國統計年鑑2024》,江蘇省65歲及以上老年人口為1573萬人,佔比18.4%,高於全國平均水平(15.4%)3個百分點。 江蘇,已經是一個典型的老齡化省份了。去年釋出老齡事業發展報告顯示,其13個設區市已全部進入“中度老齡化”,其中南通、泰州、鹽城、揚州已經步入“重度老齡化”社會。 特別是南通市,65歲以上老人比例高達25.2%,堪稱“全國最老的地級市”之一。 第二個原因,就是江蘇比較“聽話”。作為大省、強省,江蘇對於大政方針執行得很堅決,這當然是對的。但在人口政策掉頭以後,也出現比較強烈的“副作用”。 比如前面說到的南通市,下面就有一個如東縣,60歲以上人口占比已經高達39.19%。縣城大街上走一圈,滿眼都是老人家。 而在當年,如東縣正是一個生育政策的先進模範縣,早在1960年代就率先試點實施限制性政策。 在上世紀70年代,如東縣的醫院婦產科一度人滿為患;而到了2010年,縣城的中小學就已經招不到足夠生源,只能關停了很多。 因此,在人口的歷史週期到來時,江蘇受到的波動是最為明顯的:從時間上看,當前的適齡生育人群,基本都是嚴控時期所誕生的下一代。 不是沒錢生,而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為什麼江蘇人口,出現瞭如此異常的變化? 我對比了過去幾年,廣東、江蘇、浙江三省的人口走勢,發現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 同為經濟大省,在人口淨流入上,三省表現大相徑庭,出現了明顯的分野。即使剔除掉人口自然增長的因素,江蘇對於外來人口的吸引力,也在三省中明顯偏低。 在2024年,浙江的人口淨流入為45.4萬,是江蘇省(21.3萬)的兩倍。 正因如此,在人口自然增長為負的情況下,浙江依然能維持幾十萬的人口增長,在2019年超越廣東後,連續幾年高居“人口淨流入第一省”。 而江蘇的表現,和它GDP第二大省的地位明顯不太相匹配。 另一項重要資料,更透露出江蘇的反常: 第五次經濟普查資料顯示,2018-2023年,廣東第二、三產業法人單位從業人員增加675萬,江蘇則減少近50萬,其中第二產業從業人員江蘇更是暴跌了390.8萬人。 為何江蘇經濟在增長,就業人員規模卻出現了縮水? 一個很重要的關鍵詞是:產業轉型升級。 作為傳統的工業大省,江蘇近幾年部分產業外流,化工、服裝等傳統產業承壓比較大。第五次經普資料顯示: 2018-2023年,江蘇紡織服裝服飾業、紡織業、化學原料和化學制品製造業從業人員分別減少41.8萬、28.2萬、16.6萬,計算機、通訊和其他電子裝置製造業也減少了9.7萬。 金屬製品業和石油、煤炭及其他燃料加工業從業人員增長有限,合計增量不足5萬。 江蘇近幾年來重點培育的新能源、新材料、裝備製造等行業,雖然對經濟資料的拉動顯著,但由於這些工廠大多都已經用上了智慧製造,對工人的需求並不大。 簡單來說,就是——機器換人,把人換走了。 事實上,在過去十幾年裡,江蘇對外來人口的吸引力上,一直不如廣東、浙江。 根據七普人口資料,廣東、浙江外來人口規模分別高達2962萬、1619萬,佔比為23.5%、25.1%,而江蘇僅有1031萬,佔比僅為12.2%。 浙江有比較發達的民營經濟和第三產業;廣東有著以電子資訊為代表的勞動密集型產業;而江蘇的產業規模雖然足夠大也足夠強,但是對就業的吸納能力相對有限。 這就限制了江蘇搶人能力的上限,年輕人來得少了,時間一長,生育率就難以為繼。 人口吸引力不足,疊加生育率低迷,長遠來看,可能影響江蘇作為經濟大省的核心競爭力。 如果江蘇長期維持人口低增長甚至負增長模式,會出現什麼後果? 首先受到衝擊的,可能是托育、教育等行業。 去年11月,江蘇宿遷的一家兒童醫院宣佈破產清算,起拍價4.8億,雖然引來幾萬人圍觀,但最終無人問津。 宿遷兒童醫院的破產,就是一個錯判形勢的經典案例。這家民營醫院最早成立於2005年,在2015年國家宣佈開放二胎後,宿遷市兒童醫院立刻上馬了新專案,決定建設新院區計劃,總投資8.5億元。 結果,宿遷的出生人口並沒有迎來大反彈,反而是急速地進入下行週期。 近20年來,宿遷人口出生率最高可達18.7‰,此後逐漸下降,2018年為13.8‰,2023年降至5.73‰,並首次出現了人口負增長。 在江蘇,宿遷的人口問題還不算最嚴重的。生育低迷所引發的漣漪效應,可能會一步步從嬰幼兒領域,蔓延到中小學,甚至高校。 不過也有好訊息: 隨著適齡學生的減少,“水深火熱”的江蘇高考,以後可能不用那麼捲了。 其次是,老齡化的問題,已經深刻影響到每一個在江蘇生活的人。 根據《江蘇省老齡事業發展報告(2024年)》的資料,截至2023年末,江蘇省的老年人撫養比為27.14%。相當於每100個勞動年齡人口(15至64歲)需要負擔約27名老年人。 有一個事情,曾經讓江蘇網友們吐槽不已:作為一個經濟發達省份,江蘇的養老金卻比隔壁浙江低了一大截! 由於各個地市的標準不太相同,我這裡只拿兩省的GDP最強市,杭州和蘇州作個簡單的測算——同樣是交了15年社保,杭州每個月能領到2300元養老金,而蘇州只能領到1495元。 杭州的老人拿著退休金敢一個月進一次“黑珍珠餐廳”,蘇州的老人去松鶴樓吃碗麵,還得糾結加不加澆頭。這可能就是人生的差距吧。 工作交社保的人少了,老人們拿到的養老金也少了;反過來說,養老金的缺口越大,打工人的負擔又會更重。 所以說,人口負增長的問題,絕不能等閒視之。 江蘇的人口困局,有沒有解法?隔壁安徽合肥,就有一份現成的“作業”可以抄。 2024年,合肥的常住人口首次突破千萬,晉級為特大城市。這幾年,合肥的人口增量一直穩壓有“徽京”之稱的南京一頭,此消彼長。 合肥的成功,一個關鍵因素是敢“賭”,一次次押注京東方、蔚來、比亞迪等高階產業,造出一個“風投之城”的形象,也吸引了很多高學歷人才。 同時,安徽省對於省會是傾注所有,全力支援。“巢湖一分為三”有如神來之筆,大大拓展了合肥的發展空間,讓這個“全國最大縣城”能夠快速騰飛,實現逆襲。 而江蘇向來都以均衡發展著稱,所謂“江蘇十三太保”,形成散裝經濟大省。南京的經濟首位度,在全國各省裡面是倒數的存在。缺乏強有力的核心,也可能存在向心力不足的問題。 江蘇在產業上,也面臨著類似的問題:很強,但不足夠“拔尖”。普通人能叫得出口的明星企業,寥寥無幾。浙江有阿里和“六小龍”、廣東有華為和比亞迪,憑藉著創新的城市形象,廣東和浙江在吸引高階人才上有著先發優勢。 在DeepSeeK爆火之後,江蘇省委機關報罕見地連發三問,反思南京為何沒有趕上AI浪潮。這帶有明顯的鞭策意味:低調的省會,該雄起一把了! 如今,各地對於人口的重視,正達到無以復加的地步。要麼“搶人”,要麼“催生”。 內蒙古省會呼和浩特,最近就出臺了重磅的生育補貼政策:一孩獎勵1萬,二孩獎勵5萬,三孩獎勵10萬,並且三孩家庭可以在全市自由擇校。 人口大省廣東則提出了“百萬英才匯南粵”的計劃,目標是吸引100萬高校畢業生在廣東就業、創業。 江蘇在經濟發展上的優勢依然很足,作為產業大省,手握充裕的財政資源,完全可以“搶人”、“催生”兩條路都走走,放出一些超預期的“大招”來。 人口的博弈,會深刻影響區域間未來發展潛力的比拼,連優等生也不敢躺平。 期待江蘇的覺醒,能早日到來。 商務合作 | 加微信:JinjiaoB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