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瘋了，感覺像在跟空氣說話！」晚上快十點，朋友突然發來這樣一條訊息，語氣裡滿是崩潰。
原來，領導一大早說要對方案，她第一時間回覆:「沒問題，幾點方便？」發出去沒幾秒就顯示已讀。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中午她忍不住追問了一句，對方只回了一個字：「好」。
到底「好」是幾點好？是說方案OK，還是讓她等？她不敢關電腦、不敢離開，連午飯都吃得戰戰兢兢。
一直拖到晚上七點，領導突然打來影片電話，開完會已經九點多，晚飯、鍛鍊、休息全都泡湯。
她一邊吐槽，一邊發了一個表情包：
你問老闆：「A還是B？」
老闆回：「是的。」
《 辦公室 》
你積極溝通，Ta「已讀亂回」；你努力配合，Ta 忽冷忽熱。看上去像是在搞笑，真實發生時卻一點都不好笑，只剩疲憊、委屈，還有說不清的無力感。
很多人以為這只是「溝通不暢」，但它的本質往往是更隱蔽的職場語言霸凌。
01
「我說不清，但你必須懂」
福柯指出，話語不僅傳遞資訊，更反映權力關係 [1]。誰有說話的權力、說什麼、如何說，本質上都在構建一種支配與服從的關係。因此，那些看似無害的「已讀不回」「延遲迴復」乃至「已讀亂回」，可能也在隱隱劃分著權力邊界。
在職場中，這類模糊語言尤為常見。一個重要原因，是組織與個體之間長期存在一種未經明說的「心理契約」(psychological contract) [2]。員工渴望清晰明確的回應，而管理者則傾向於保持空間與彈性，但雙方誰都不明說。於是，模糊就成了最安全的選項。
明明可以直接表態「可以」或「不行」，卻丟擲一句「你看著辦」或「先看看情況」。聽上去像是給予自由，實則在迴避責任。一旦出錯，還能反過來追責：「我當時不是說了嗎？」
《 辦公室 》
02
廢話背後，是結構性的輕視
不僅是「已讀亂回」，那些在社交平臺上流行的「廢話文學」，本質上也是一種資訊不對稱(asymmetric information)的體現。「我說不清楚，不是因為我不會說，而是因為我不打算為你說清楚」，這背後藏著一種姿態：你，只是個被動接受者。
如果將「領導」和「下屬」的角色泛化，可以發現，這樣的不對等溝通早已滲透進生活的各個角落：
▨ 小時候，小心翼翼向父母表達了某個願望，Ta 們既不答應也不否定，丟下一句「你好好想想，到底值不值得。」
▨ 上學時，鼓起勇氣問了個超綱問題，老師不解釋，只說「這東西得靠你自己悟。」
▨ 長大後，面對久久不聯絡的好友，關切問道「你怎麼了」，對方卻冷冷扔下「你覺得呢？」
這些話語的共同點是，說話的人保有模糊的自由，聽話的人承擔理解的責任。而「模糊的特權」，往往掌握在更強勢的一方手中。久而久之，它還內化為一種隱性的社會規則——誰越弱，誰就越不配被講清楚。
而在職場這個等級關係尤為森嚴的環境中，這種模糊表達帶來的壓迫感只會更強烈。
於是，面對老闆含糊的回覆，朋友只能在私下吐槽。因為她知道，再問下去，可能顯得「悟性差」，甚至被貼上「情緒化」的標籤。
03
警惕！你可能正在被PUA
所以，當你一次次對著老闆的「已讀亂回」默默內耗時，別急著質疑自己的溝通能力——
這很可能，已經踩中了職場PUA的套路。
透過冷處理拉扯你的情緒，讓你陷入反覆揣測；把不清不楚當成常態，把責任悄悄推給你。這些行為不一定帶著惡意，卻會在不知不覺中耗光你的耐心和自信。
1.別瞎猜，爭取明確反饋。當對方總是已讀不回，不妨直接表達你的需求：「我看到您已讀了，但還沒收到回覆，我需要儘快確認一下，方便回覆嗎？」[5]
2.學會適度斷聯。不是所有冷場都要你來填補，不是每條訊息都需要立刻回應。保留一點情緒的彈性空間，也是保護自己。
《 辦公室 》
「測一測你會遭遇職場欺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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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值得更清晰的邊界，也值得更坦率的尊重。
作者 Keyi
責編 Keyi
📄 參考文獻
[1]楊曉暢, 孫國東. 中國知識體系建構（六）｜話語何以成為權力——中國社會科學走向世界的政治哲學分析[J]. 探索與爭鳴, 2022(6): 159-1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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