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pwing 聯合創始人 Eric Lu 近期發文講述了在面試一位應聘 L3 軟體工程師職位的面試者時，當場抓包面試者用 AI 造假的經歷。他用“我職業生涯中最離奇的影片通”來形容這次面試。Kapwing 是一家創意軟體公司，使用者透過一套基於瀏覽器的工具能夠在任何裝置上製作影片，獲得了 CRV、Shasta Ventures、Sinai Ventures、真格基金等機構投資。自 2017 年 10 月上線以來，已有超過 3000 萬個影片在 Kapwing 上製作完成。面試開始的進展異常順利，從背景資歷來看，這位候選人堪稱完美匹配 Kapwing 需求。然而進行到中途，這位面試者突然卡殼，無法繼續詳細描述自己的技術經歷。經過再三追問，他最終承認是藉助人工智慧準備的面試，Eric 當即終止了面試。本文詳細記述了這段經歷，並還原了 Eric 透過種種蛛絲馬跡發現對方作弊的全過程。
Kapwing 的面試流程是先在內部稽核收到的簡歷，如果應聘者看起來確實擁有相關經驗，我們會邀請對方與技術團隊的一位成員進行 30 分鐘的電話面試。Sam（化名）似乎非常適合我們公開的 L3 軟體工程師職位。對方是一位來自知名院校的在讀碩士研究生，簡歷中列出了在三家不同初創公司的亮眼從業經歷。為了準備面試，我認真閱讀了他的簡歷，並準備就過往經歷具體追問一番。
我們收到的 L3 軟體工程師職位應聘者簡歷，從內容上看這位老兄的確擁有豐富的全棧開發經驗。
雖然簡歷似乎針對關鍵詞做過最佳化，但他列出的確實是真實存在的公司，而且時間序列也與求學經歷匹配得上。此外，這位候選人在 LinkedIn 上還放出了公開個人資料，附有真實照片和同樣的實習經歷。種種跡象表明這位應聘者相當合適，所以我們決定安排一場電話初面。
在對軟體工程師候選人進行電話面試時，我們的主要目標並不是評估其工程能力，而是更多瞭解這個人——他們的職業目標和專業經驗，藉此確定雙方需求是否契合。電話面試會從相互介紹開始，之後就是關於對方專業經驗的問題。最後，我們還會留出時間回答對方關於 Kapwing 公司的各種疑問。
其實，我們之前也遇到過招聘欺詐，所以公司制定了一項政策——電話面試要求對方必須開啟攝像頭進行即時通話。如果應聘者未開啟攝像頭，我們會禮貌地提醒，或者在不方便時重新安排面試時間。這樣能確保通話另一端的候選人確實能跟我們看中的個人資料對得上，Sam 當然也不例外。他準時上線，並且打開了攝像頭。
我一般會在電話初面中簡要介紹自己和 Kapwing 公司的情況，開場白則大多是：“請簡單介紹一下你自己，還有你對下一份工作的具體要求。”
Sam 的回答非常貼切。他曾經在跟我們規模相似的初創公司工作過，這肯定是個加分項，因為不同規模的團隊間往往存在工作方式的差異、並帶來相應的適應過程。他還使用過同樣的 Web 技術，例如我們在 Kapwing 這邊會頻繁用到 React、Node，以及在 GCP 上構建和管理伺服器。最後，Sam 在文化上也特別契合我們的需求——他自己有影片創作經驗，能夠充分展現我們 Kapwing 孜孜不倦努力解決各種影片編輯難題時的積極性。
我很開心地繼續進行面試，問道：“請講講你在近期職位上遇到過的棘手技術挑戰，並介紹你是如何解決的。”
Sam 的回答同樣相當有力。他首先講述了自己之前在一家小型初創公司的工作經歷，當時他們在為某日託機構開發一款應用程式，用於管理家長、託管老師和學生之間的關係。他專門負責應用程式中由學生向家長髮送通知的功能，提醒家長放學後及時接自己回家。
Sam 提到在一次客戶拜訪期間，他們進行了應用程式測試和演示，並注意到由於該應用程式觸發了大量簡訊通知，因此導致伺服器負載激增。為了解決這個問題，他們實施了“後端速率限制以及前端懶載入的解決方案”。此外，他們還為應用程式添加了“DynamoDB 分頁”和“重試機制”。
表面上看，這些經驗跟我們在 Kapwing 的工作密切相關。由於影片編輯需求的增長，我們經常會遇到流量高峰，因此需要在高負載期間限制請求速率，並在使用者影片庫中執行懶載入或者影片分頁。這些對於我們網站的效能和穩定性至關重要。到這裡我心情大好，開始向 Sam 進一步瞭解他們的實施情況。
雖然他描述的專案似乎特別符合需求，但我想弄清楚他知不知道如何把自己的經驗融入到 Kapwing 的整體業務當中。於是，我詢問了 Sam 關於伺服器負載激增的具體情況及可能的原因。
Sam 解釋說，託兒所中一個班大約有 30 名學生，但如果老師一次性向所有家長髮送簡訊通知，那麼 Twilio API 可能會限制請求速率。為了解決這個問題，他決定“批次傳送訊息請求”。
到這我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勁了。Twilio API 竟然一次性處理 30 條簡訊就承受不住了？簡直不可思議。這明顯是個擴充套件問題，升級容量就能輕鬆解決。而且哪怕真的出現這種情況，批次傳送訊息似乎也不是什麼好主意——這隻會讓一次性發送大量訊息的情況變得更加普遍。最後，我對這款應用程式本身也有一些疑問：老師在什麼情況下會想一次性給全部學生家長髮送 30 條簡訊通知來協調接送？如果是隻負責照顧 5 到 10 名學生的小型日託中心來說，也存在這樣的問題嗎？
Sam 回答說，我對批次處理的批評應該沒錯，他好像記錯了解決方案。但他清楚記得 Twilio 速率限制就是問題的根源，而且是通過後端解決的。
這時我決定回過頭來說說之前他提過的另一件事，以防對方因為時間太長和緊張而忘記。我記得 Sam 在簡歷裡寫過、在面試中也提到過，他在開發這款應用程式時為 DynamoDB 添加了分頁功能。我對此非常好奇，所以問道“你為什麼選擇實現分頁功能？你執行分頁的具體資料是什麼？”
到這裡，Sam 的回答變成了“呃，讓我想想……”之後他不再說話，只是偶爾發出一些“呣”、“嗯”之類的語氣詞。
接下來就是令雙方極其尷尬的沉默兩分鐘，之後我問道：“你怎麼會不知道自己分頁了哪些資料？”
這時候，他顯然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我想我們倆都感到意外：他沒預料到我會問這麼多跟以往專案相關的問答，而恍然大悟的我則有種難以置信的感覺——居然真有人敢明目張膽在電話面試裡作弊。
過了一會兒，我打破了沉默，直接發問：“你能告訴我實話嗎？你到底做過什麼專案？”有一說一，Sam 還是相當坦誠，直接講明瞭情況。
他承認自己用 AI 準備了面試，提到自己確實參加過日託應用程式的開發，但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而且，他從未直接開發過簡歷中宣稱的任何功能。他倒是有使用 React 開發前端的經歷，但在轉向後端之後也丟了很長一段時間。
在 Kapwing，我們通常會在面試結束之後透過電子郵件傳送後續通知——不管是遺憾通知對方不太合適，還是繼續與應聘者合作，都希望在整個過程中保持透明。但這次我直接告訴 Sam，後續公司不會再與他聯絡。
最後我還補充了幾句，軟體圈子並不大，誠信和聲譽非常重要。我提醒他，面試的意義就在於坦誠分享自己的經歷，而對方在結束通話通話之前向我表達了感謝。
這段經歷之所以令人匪夷所思，就是因為應聘者確實能夠利用 AI 走得更遠。在以往的招聘騙局中，我們見過候選人制作出來的虛假簡歷，或者不願開啟攝像頭。但這次，則是真人跟 LinkedIn 個人資料高度匹配，只是利用到 AI 準備面試內容。之所以感覺特別令人擔憂，在於我向來自認為對他人的性格有著很強的判斷力。但在面試剛開頭的 10 到 15 分鐘裡，對方表現出的就是那種特別有本事、特別自信的候選人，我甚至做好了歡迎他加入公司團隊的準備。
如果這位應聘者能夠透過初面，那流程的下一個階段就是為他準備一個專門設計的專案，讓對方帶回家慢慢研究。而如果讓他順利過關，那我完全相信他肯定能利用 AI 出色地把專案搞定。
經過反思，我認為這次面試可以帶給我們不少經驗教訓，這裡正好與大家分享，同時也為其他創始人或者招聘經理提前打好預防針：
-
即使在即時面試中，也要認真詢問情境細節。在我遇到的情況下，AI 準備工作幫助這位候選人捏造了公司、經驗和專案，但卻沒辦法將這些獨立的要素聯絡起來。比如，他談到了在日找中心跟他人合作的經歷，以及他在專案中對資料進行分頁。但當具體問到什麼樣的資料集會大到需要分頁時，他卻說不出來。對於大語言模型來說，快速為此找到符合實際經歷的答案確實很難。
-
詢問與人類體驗相關的問題。 候選人更加難以回答的另一類問題，就是他們的技術解決方案如何準確與人對映起來。比如說，他們提到自己添加了懶載入，但卻無法具體描述需要懶載入的 UI 以及產品最終客戶在使用該 UI 時的體驗。大多數人類工程師不會盲目行動，而且肯定能夠清楚解釋自己的調整對於效能指標乃至下游使用者到底有哪些影響。
-
堅持在電話面試中開啟攝像頭。 某些候選人可能會把電話面試外包給他人，甚至在視訊通話中使用 AI 頭像或者語音。所以進行即時視訊通話可以大大降低候選人請人捉刀和作弊的成功率。如果對方不方便開啟攝像頭，我們會禮貌地要求重新安排面試時間。
-
招聘前務必進行背景調查。核實候選人的說法是否真實非常重要，雖然可能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會美化自己，但必須要在合理的範圍之內。我認為在 AI 時代，發出錄用通知之前一定要進行人工背景調查，這也將成為評估候選人工作經歷的最後一道關卡。
-
無論如何，請始終保持專業精神與同理心。儘管這位候選人使用了 AI 來準備大幅度，但我仍然認可他是位正努力尋找工作的求職者。而且值得稱讚的是，他坦白承認了自己使用 AI 準備面試的事實。我相信人們並不一定會有意撒謊，往往是在別無選擇之下才如此行事。名譽是雙向的，責罵對方或者指責對方在浪費時間將於事無補。相反，最好以專業的態度結束面試，並且將每次面試都視為一次學習經歷。
我不僅在部落格上分享了這段經歷，也把情況公佈給了公司內部團隊，將此作為培訓素材。我認為有必要提高大家的認知，即某些候選人很可能會在 AI 的幫助下誇大自己的經歷，而這種行為必須透過非常具體的提問才能發現。
對於未來的求職者，我的建議仍然是“真相永遠最有力量”。即使靠欺騙拿到了錄用通知，如果工作表現達不到預期，這類人在企業中也只能是匆匆過客。
原文連結：
https://www.kapwing.com/blog/what-its-like-to-interview-a-software-engineer-preparing-with-ai/
宣告：本文為 InfoQ 翻譯整理，不代表平臺觀點，未經許可禁止轉載。
AICon 2025 強勢來襲，5 月上海站、6 月北京站，雙城聯動，全覽 AI 技術前沿和行業落地。大會聚焦技術與應用深度融合，匯聚 AI Agent、多模態、場景應用、大模型架構創新、智慧資料基建、AI 產品設計和出海策略等話題。即刻掃碼購票，一同探索 AI 應用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