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將軍,你好!貌似美滿的婚姻,下面也有很多難言之隱。
我35歲,企業中層,自詡獨立其實從沒脫離傳統;先生是央企基層管理,多年同學,知道我和前任分手後追求我並結婚生子。
我是個慕強且自我要求較高的人,因為他的關心照顧感到被接納。
但他有我無法接受的特點:悲春傷秋(比如感慨自己總在等待升遷)、愛追憶(包括說這輩子做的最有勇氣的事情是追我)、和他父親討論婚姻苦惱並用“她是匹好馬但我沒辦法駕馭”來形容,他自小到大隻有寥寥幾個朋友,有不開心的事情也多自我消化,感覺像是一隻蝸牛,遇到風雨就把自己縮在殼裡。
從戀愛後半程開始已基本無性,生娃藉助微醺。可能他也被傳統男性氣概定義,總覺得自己不夠好,比如喜歡討論誰的工資更高(我們各自管各自錢),我試著定期跟他深度聊天,但“初夜”和“無性婚姻”,一談就很痛苦,他認為我不完整,或者覺得他不夠好。
早期我會表演,不配合演出後,他床下床上的探索積極性更低,工作日累,非工作日又怕表現不好,我主動發起他會赴約,但不會主動籌謀。無論是婚姻還是事業還是帶娃都是“得過且過”,會在覺得自己不夠好又懶得改變之間反覆橫跳,逼急了就怪我“作”。
我對配偶的期待,是一個在肉體上和精神上一起去探索的人,成為更充沛的自己。無數次想結束戀愛或婚姻,但下不了決心,自我安慰換男人未必有換跳蛋有價效比。但人生,有多少十年呢?
將軍 · 答
你的“提問”給我帶來了一點困惑,好像只是訴說你的難言之隱,但沒提出什麼具體問題。那我的回覆也就不解答什麼了,只聊聊我的理解。
我看見了你,你的悲傷和困境,它們很真實,你的婚姻也是一襲表面華美的袍子,但下面爬滿了蚤子,能“揭露”這些不堪,是很需要勇氣的。
你說自詡獨立卻從未脫離傳統,你身上存在著一定的矛盾性,我也能看到,比如一個真正傳統的女性是羞於表達自身性需求的不滿足的(甚至意識不到),但你敢於跟他正面溝通;但一個真正獨立的女性也不會接受有“處女情結”甚至用“你不完整”來評價的伴侶的,可是你又默默忍受了十年。
又新又舊的你,本身就已經很擰巴了,不巧的是,你丈夫偏偏也是這種矛盾體。

他有非常傳統的一面,“她是匹好馬但我沒辦法駕馭”,明顯的物化女性,他在意你倆誰的收入更高,信奉“男人比女人強”的父權觀念;但是,他又有不那麼傳統的那一面,他傷春悲秋、追憶往事、遇到問題就逃避,怎麼算都不是傳統敘事下「大男人」的作風。
你們各自擰巴,也“合謀”了一場矛盾重重的婚姻。
你自我要求高的那一面看不上他的落後觀念,你傳統的那一面又無法被他的懦弱逃避支撐;同樣的,他傳統的那面“馴服”不了你的主體性,他反傳統的那面又無法被你的“慕強”所賞識。
你倆還有一個相似性,都不敢直面關係的死亡。你說他得過且過,我想,你也是一樣。
他的“蝸牛哲學”是傳統男性氣概崩塌後的潰逃,你的“價效比理論”是當代獨立女性的新型枷鎖。你們在無性婚姻裡各自上演著個人困境:一個困在父權廢墟里自憐自傷,一個卡在女性主義浪潮中進退維谷。
最終,你們床上床下均無解。

“換男人不如換跳蛋”的戲謔裡的確包含著你的心酸,你既不甘心在無愛婚姻裡枯萎,又恐懼打破現狀需要付出的代價。但你丈夫也是如此,按他的邏輯來看“換匹馬也未必能駕馭,所以還是這匹馬價效比更高”。
你們這種清醒的沉淪比糊塗的將就更可怕,讓你們誤以為自己在掌控人生,實則困在了自我安慰的牢籠。你倆誰都沒有為自己和這段關係負責的能力。
你說他經常縮回“蝸牛殼”,那的確是他的舒適區,但你也有自己的“蝸牛殼”。你說想要能一起探索、共同成長的伴侶,卻放任自己配合他的逃避,允許他用“工作累”“怕表現不好”以及“是我不夠好”當擋箭牌,本質上是你也在恐懼改變。

你們看似在對抗,實則是共謀:他提供穩定的婚姻外殼,你藉此迴避“是否值得健康關係”的自我覺察。這種默契的腐爛,比爭吵更致命。
當然,你比他要努力也更先進,我看到了你的行動嘗試,你定期跟他深度溝通,在床上配合表演,你還主動發起邀約,包括你一次次的妥協其實也是你的努力,但你的努力在這個方向上過了頭。如果多次嘗試沒有效果,你應該努力的是識別沉沒成本以及未來關係好轉的可能性。
也許你曾堅信問題總是可以解決的,只要方法得當,只要時間累積,至少是可以改善的。但你忽略了一點,關係中的問題不能只靠一個人努力,你一切希望關係變好的嘗試和期待都被他認為是“作”,你明白了嗎?
哪怕你使出渾身解數,只要對方無動於衷,你都會徒勞無功,反而挫傷了自己對健康關係的期待和旺盛的生命能量。

如果你繼續用“價效比”丈量感情,用“得過且過”消磨日夜,你們終將在某天相對無言時發現,這段婚姻已經死亡,體面的只是那具婚姻的屍體。
其實我沒太懂你最後的那句感嘆到底是何用意,“但人生能有多少十年呢”這句可以有兩重不同解讀。人生沒有多少個十年,所以更要只爭朝夕,不能困頓於此,應該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或者人生沒有多少十年,所以跟他一路走來不容易,更要珍惜不能輕易放棄。
過往的十年已是過去,你到底是隻想回頭看過去十年,還是打算往前期盼未來的十年呢?
哪怕過去十年未能成就一段可持續的婚姻,但它也幫你照見了自己,照見了你的渴望和恐懼,照見了你的需求和底線。
比起在溫水裡被煮到麻木,我寧願你擁有破繭重生的勇氣。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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