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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的“山西年味”
文字：杔格 / 稽核：尚方
製圖：板栗 / 校稿：辜漢膺 / 編輯：板栗
就在上個月，中國的春節申遺成功了！2025年，即將到來的乙巳蛇年，也將成為第一個“世界非遺春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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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很多人以為，這次中國對“春節”的申遺，主要是圍繞名稱、源流、版權、來龍去脈等等。但事實上，這些並不是此次申遺的主要內容。
“春節”申遺專案的全稱為“春節——中國人慶祝傳統新年的社會實踐”。
發現沒有，申遺的重點，其實落在了“社會實踐”四個字上，換言之，就是“如何過春節”。畢竟，對非遺的活化應用，遠比其他事情有意思多了。
中華大地960萬平方公里，各個地方都有各自的習俗。不僅春節本身是非遺，具體到各地的各種習俗，也都是非遺。
各地用不同的傳統習俗慶祝著同一個春節
（圖：壹圖網&圖蟲創意）▼
在河北省便有這樣一個地方，每逢過年，就充滿著年味。但是，它的風貌卻與本省核心地帶風格迥異，充滿著濃濃的“山西味”，這就是蔚縣。
蔚縣兩個字，可能對近期北京地區的朋友不太陌生，畢竟就在剛剛過去的年底，連通蔚縣的京蔚高速正式全線開通了！
蔚[yù]縣，有多麼特殊？
蔚[yù]縣，其實在當地的習慣叫法中，稱為蔚[yǔ]縣，反正無論如何也不讀蔚[wèi]。
一位河北人，如果來自河北核心區，也就是冀中南地區，跨越太行山，來到蔚縣，走在縣城的大街小巷上。他的第一反應往往會是，這還是河北嗎？
的確，僅從當地的方言就能看出區別。雖然在學術界，學者們在經過一定的博弈論證、劃定準則之後，將蔚縣的方言強行劃歸冀魯官話。但在實際的語言中，蔚縣話存留著諸多晉語元素。也是因此，也有諸多學者偏向將蔚縣話歸類為晉語。
比如山西人、張家口人、內蒙人常說的“圪”頭詞，在蔚縣方言中同樣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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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蔚縣有迥異於河北核心區的特質？這很簡單，首先它與河北核心區本身就隔著一座太行山。一座重量級大山一隔，風俗、語言往往會有差異。其次，它在歷史上，有很長一段時間由山西管轄，與山西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蔚縣的一個簡稱為“代”，說起“代”，現在人們一般都會想到山西的代縣和大同。但在古老的歷史上，蔚縣曾經也稱為“代”，它是代國都城的所在地，與山西北部地區有著各種關聯。
直到北齊正式設立蔚州城，取代了“代”，代王城逐漸淡出歷史舞臺。因此，蔚縣民間有“廢了代王城，興了蔚州城”的說法。
明朝時期，今天蔚縣的民政事務，就是由山西管轄。再加上蔚縣前往山西北部腹地的交通情況，遠比去往直隸（河北）腹地便利，久而久之，山西文化浸染了蔚縣。但是，相關的軍政事務是由萬全都司管轄，這為日後山西、河北兼而有之埋下伏筆。
到了清朝前中期，今日的蔚縣其實分為兩部分，一個是山西蔚州，一個是直隸（河北）蔚縣（由之前的軍政蔚州衛改置）。在雍正、乾隆年間，山西蔚州劃歸直隸（河北），後續整合了舊有的直隸（河北）蔚縣。
但是，當年的山西蔚州（當時蔚州還下轄多個縣）並非全部被劃入直隸（河北），還有一部分留在了山西，這就是廣靈縣。
蔚縣（蔚州）在不同時期的隸屬關係
（僅做示意）▼
“打斷骨、連著筋”，今日的蔚、廣兩縣，風貌類似，就連民俗也極其相似。尤其是兩地的剪紙非遺，其實是同一起源。它倆都受到當地的地方民俗、市場需求影響，特徵風格非常相近。到了後期，兩地才形成了各自特色的剪紙風格。
蔚縣還有個稱號，被譽為“八百莊堡”，就是說蔚縣的明清莊堡數量非常多，當然“八百”是個虛指。根據資深研究蔚縣的學者——尚珩老師的統計，蔚縣的明清莊堡目前總量為481座，儲存下來的有425座。
425座，同樣是一個驚人數字，現在中國的哪一個縣，能夠儲存著如此多數量的莊堡呢？而蔚縣之所以會有這麼多莊堡，便和明清時期，蔚縣處於長城沿線有關。在明代，蔚縣處於長城沿線的腹地，因為軍事需求修建了諸多城堡。
出於修邊固防的需求
“凡村必堡”成了蔚縣的一時之風
（蔚縣暖泉古鎮西古堡村 圖：壹圖網）▼
除了軍堡，還有民堡（包括官堡）。明代“隆慶和議”之後以及康乾年間，蔚縣在這兩個時間段逐漸成為商賈通道和貿易集散中心，財富逐漸積累，村民為了自保，也開始重修城堡。
晚清民國時期，由於張家口的發展以及京張鐵路的開通，蔚縣又迎來一波經濟高峰。這一時期，大量的莊（防禦性低於堡）在此誕生。
這些莊堡放到現在，都已經是文物。當時，為了滿足逐漸富裕的鄉民在宗教信仰、文化生活方面的需要，大量寺廟建立或重修，並留存至今。眾多民俗也延續下來，這些都是當今蔚縣留有的非遺基礎。
其實，就連這些莊堡的建造過程本身，也是一項非遺——“蔚縣古民居建築技藝”。
莊堡是文物，莊堡裡是非遺！
提起蔚縣的“八百莊堡”，那必須要說一下蔚縣的中心城區——蔚州古城。蔚縣可是在2018年，就被列為國家歷史文化名城了。蔚縣的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數量，高達20多處，位居全國前列。
蔚縣縣城的看點有很多，玉皇閣不可錯過，它被譽為“京西第一閣”，同時還是蔚縣城牆的一部分，它坐落在北城牆上，主打一個軍事作用，又被稱為“靖邊樓”。
蔚縣城牆闢東、西、南三門，正北無門建閣
據《蔚州志》記載：昔日城垣有樓閣24座
獨此樓最為弘整高峻，雄偉壯觀
（圖：圖蟲創意）▼
南安寺塔，被譽為蔚縣的標誌性建築。這是一座遼塔，由於該塔知名度極高，在蔚縣的酒店住宿，如果能在窗前看到塔，一般會將房間稱為“塔景房”。
南安寺興建早於蔚州建城，毀於明初
僅存寺塔，即南安寺塔
（圖：圖蟲創意）▼
如果問及在蔚縣，過年最熱鬧的地方是哪？暖泉古鎮肯定是答案之一，這裡的非遺打樹花，聞名周邊300公里。每到過年春節，都會成為周邊地區的關注焦點。
蔚縣打樹花，在2020年被列入第五批國家級非物質遺產名錄。這種別具特色的古老節日社火，至今已有500餘年歷史。
它的操作，其實有一些危險，但經過長時間訓練，掌握技巧後，就能成“大師”。
“打樹花”表演者身穿羊皮襖、頭戴斗笠，用木勺（需要先將其泡在水裡一段時間）將高溫融化後的鐵水用力潑灑在堅硬的城牆上，約1000℃的鐵水打在冰冷的城牆上，迸濺出璀璨的朵朵火花，串起來呈樹冠狀，隨後瞬間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因猶如枝繁葉茂的樹冠而稱之為“樹花”，其壯觀程度絕不亞於燃放煙花。
“打樹花”是屬於中國人的極致浪漫
（圖：壹圖網）▼
蔚縣剪紙，也是過年的重大環節。畢竟在當地，過年貼剪紙，本身就是一項重大習俗。
蔚縣剪紙藝術源起於窗花，以其獨特的“陰刻”和“色彩點染”技藝而聞名，被譽為“三分工七分染”。蔚縣剪紙主要集中在南張莊村，當地有個著名的“剪紙一條街”。
蔚縣剪紙藝術家周淑英在為剪紙上色
（圖：壹圖網）▼
蔚縣剪紙有多麼出名呢？或許關注過北京冬奧會的人都會有印象，蔚縣剪紙的元素經常出現，畢竟今日的蔚縣屬張家口市。
去蔚縣怎麼玩得爽？得開車啊！
蔚縣雖然是一座寶藏城市，在歷史上的部分時期也算是交通要道的沿線據點。
但放到今天，以及歷史上的大部分時間來觀察，蔚縣的地理位置其實較為偏僻，基本上不在各種重要的交通幹線上。清朝的“衝繁疲難”，蔚州唯獨不佔“衝”。
話說回來了，這其實也是蔚縣能夠保留如此多的傳統非遺的一個重要原因。
蔚縣的交通有多不方便呢？不只高鐵，就連客運鐵路都沒有，人們要想去這裡，唯一的途徑就是公路，要麼坐班車，要麼自駕。
蔚縣，距離最近的特大城市，就是北京。甚至北京到蔚縣的一條高速公路，還專門就叫“京蔚高速”，可見蔚縣的“排面”夠大。但也同樣可以看出地理位置偏遠，要不然不會專門命名一條北京到某個縣的高速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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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北京去蔚縣，其實尚可班車抵達。但是若想深度暢遊蔚縣的“八百莊堡”，班車就遠遠不夠了，畢竟某個村的班車，可能一天就只發一班。想要暢遊，還是得自駕。
當然，現在人們春節出行自駕，不一定全都開自己的車。租車也是一大潮流，比如著名的租車品牌——神州租車。它可以自助取還車，大家可以線上預訂車輛後，直接到自助取還車點取車，無需到門店排隊，節省了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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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輛車出門，也對蔚縣這種偏僻的縣域，極為有優勢。
現在的人租車遊玩，很少情況會一直待在一個地方，就比如蔚縣的“八百莊堡”，現存425座，但是不可能有人在春節假期把這425座全探索一遍，一般只是探訪一些有代表性的，或者是深度冷門的。
畢竟同質化的景觀，如果長期浸溺其中，一開始會覺得新奇，多了就索然無味。
所以一般人去蔚縣出遊，假設有七八天的行程，往往只有其中三四天留給蔚縣。
例如著名的“蔚縣兩日遊”行程，西大神堡→代王城遺址→蔚州古城→暖泉古鎮→飛狐峪，如果“速通”，可能一天半就夠了。
但是如果沉浸式深度體驗其中的民俗非遺，諸如蔚縣過年的社火活動——蔚州道情、蔚州鑼鼓等等，再把沿途的景點（張中堡、趄坡村等等）捎帶一下，可能就需要三四天的行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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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蔚縣本縣遊”外，還有一類“蔚縣小環線”的行程，也深受自駕愛好者歡迎。這就是在“蔚縣本縣遊”的基礎上，到了飛狐峪之後，繼續向南到淶源，再經山西靈丘、廣靈，再回到蔚縣，形成一個小環線。如果“速通”，這一套行程三天就能搞定。
那麼後續幾天如何安排？周邊的張家口、大同等地，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值得一提的是，這幾個城市在春節期間，也會有許多著名非遺活動亮相，比如各種“社火巡遊”。
穿梭在城市之間，追著感受不同城市的年俗風情， 首個“世界非遺春節”的處處細節都捨不得錯過。此時，租車自駕體驗非遺的可靠性足以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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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謝】感謝蔚縣資深研究學者尚珩老師對本文的幫助。
*本文內容為作者提供，不代表地球知識局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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