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上海兩所名校拒之門外

頭圖由豆包生成,提示詞:大學校園大門

大學對社會能不能開放一些?

拒人門外的高校

前幾天筆者去了兩所不同的上海高校,都被拒之門外,頗感訝異。
一所是我家附近的高校,我常打車去那裡打籃球。上週末再去,發現原有預約通道關閉,保安表示“不讓進”,問原因和什麼時候恢復預約,都說不知道。
後面瞭解下來,是該校舉辦完一個比較大型的活動,那段時間正在撤場。撤場是否影響進校?什麼時候完成、恢復預約?沒有公示,也沒人知道答案。
另一次是帶老家一個親戚——一個初中生來上海玩,她想去參觀一下上海幾所知名大學,樹立一個目標。由於她沒有手機,無法預約,進不去,只好放棄。
無獨有偶。去年,有一次筆者去北京某頂尖高校拜訪一位教授,我們約在校外見面,相聊甚歡。到了中飯時間,他說帶我進校嘗一嘗他們的食堂,結果到校門口一交流,他既無法帶我這個“外人”進去,我這個“外人”又無法臨時預約(基本得提前好幾天預約),他只能尷尬地搖搖頭……
疫情結束後,上海的高校基本處於半開放、半封閉狀態,一般都是線上或現場預約、掃碼即可進校。如果開車,則需要透過高校內部教職工報備。
初步瞭解下來,全國高校校園管理,目前基本都採用類似辦法。其中,一些名校每天還有預約名額限制,需要提前多日預約,一些學校則採用“校友卡”管理方式,優先校友本人進入。

“正方”觀點

這種半封閉管理,有一定道理,最具代表性的觀點是為了維護校園安全和管理秩序。
疫情期間,知乎曾有一個投票:“大學開學後封閉式管理你能接受嗎”?投票結果,有40%的人選擇“能接受”,顯示出封閉式管理有一定的“民意”。疫情結束後,依然有不少教職工、學生表示支援。
反應強烈的,主要集中在一些打擾校園正常學習、生活秩序的行為,比如:晨練的大爺大媽,到寢室推銷的銷售員,去食堂吃飯的市民,市民擠佔球場,一些小偷小摸隱患,等等。
事實上,對這些原本就有針對性的管理辦法,比如宿管嚴禁外人進入、食堂只能刷學生卡、加強治安巡邏、球場預約(不少還採用了收費模式)等……當然,這些管理有點複雜,如果能一封了之,豈非高效又便捷?
如此,站在學校角度,只需加強“門禁”,就可以將多種風險隔絕,又有一定的內部“民意”基礎,更樂見其成。因此,儘管社會輿論和政府都要求高校逐漸開放,但各地高校幾乎都心照不宣地沿用了上述半開放半封閉管理方式,這樣,既可以應對上級和輿論壓力,又可以保留“最終量裁權”和“最終解釋權”。

誰的大學?

上述觀點是站在校園管理者和少部分教職工、大學生的立場。從網上和現實交流看,大多數老師和學生是“開放派”或沉默的“中間派”,但都無力忤逆校園管理。
這顯然是有問題的。
第一層邏輯,大多數大學是公立的靠的是納稅人的錢辦起來的,不應該簡單地把納稅人拒之門外
第二層邏輯,大學門禁在防範誰?如果擔心擾亂大學學習和生活秩序,原本就有針對性管理,比如圖書館需要借書證,宿舍有宿管阿姨,體育場館有專門門衛(刷卡、收錢),食堂只能刷學生卡,等等。
第三層邏輯,大學門禁在保護誰?保護大學生嗎?大學生是成人,之前十幾年義務教育和高中教育,基本都是封閉式管理,到了大學,本應有一個逐步瞭解和融入社會的過程,而不是繼續封閉式地培養“溫室裡的花朵”。
大學的資源,使用效率真的高到容不下民眾(有條件)共用嗎?比如很多高校的球場、自習室,閒置率很高,為什麼不能開放一些呢?
第四層邏輯,大學是公共場所。學校作為教育機構,不僅為學生提供學習、生活的環境,還承載著培養未來社會成員的重要責任。按照公共場所管理原則進行管理、適當差異化即可,不必在國家安全、行政部門和公共場所之間,搞一個特殊的場所型別存在。

什麼是大學?

大學是高等教育機構,但不能辦成“高等職業培訓所”。
從孔子創辦的私學,到亞里士多德創辦的呂克昂學校,從宋明理學大家們開辦的書院,到世界第一所大學博洛尼亞大學,大學一向不以職業技能為教育目標。
到了現代大學,雖有專業之分,但真正好的大學,多以學術為導向。而學術之上呢?
復旦大學王德峰教授認為,大學還是一個民族的精神中心,具體來說:
一、它是學術共同體;
二、它是知識分子的聖所;
三、它是民族精神家園的守望者。
大學應當是上述三位一體、缺一不可的。“知識和技能的獲得,只是大學學習的手段,而不是大學學習的目的”。大學,應該教會學生乃至社會自由地思考、思想、討論、探尋、試驗(試錯),直至引領社會、關懷天下、追求真理。
古今中外,大學本應成為代表社會文化、精神、學術、研究的獨立體,但現代大學的功利性和目的性日甚。如果把“開放”這一基本精神也驅逐,這種“現代化”教育的場所,如何令人尊敬?

大學去向何方?

王德峰教授在其書中回憶,在1980年代,復旦大學的講座很多,海報都貼在校門口,邊上那些開小店的小業主都來看海報,若有他們感興趣的,他們的小店就會提前打烊,店主們就會去學校聽講座。大學,就應該是開放地思考和引領社會、時代的。
90年代的大學,同樣令人心醉。它們不僅重視學術和思想自由,也具有對國家和社會的高度責任感。即便玩起潮流,從詩歌、校園民謠到搖滾樂,也是社會文化的風向標。那時的校園,風行和討論著的事物,都關乎著國家的命運和社會的取向。
2000年代的大學,經過連年擴招,大學生雖被拉下“神壇”,但依然憑藉著走在社會前列的思想、見識,受到社會和企業的追捧。
那時的大學,雖然物質條件還不是那麼好,但開放,活躍。
2010年代後,隨著社會進入移動網際網路革命時代,人們獲得知識、參與社會互動的方式日益便捷、高效,以傳授知識為主、追逐市場(就業)為導向的大學,逐漸力不從心。
及至2020年代,開門就是三年疫情,夾雜著經濟和社會內卷,大學以及一代大學生們的管理,不知不覺中增加了封閉性。
當然,不唯大學,國與國之間,也逐漸走向逆全球化,單邊主義、孤立主義、保護主義盛行。為應對這些逆全球化的趨勢,中國政府不斷擴大對外開放,對外單邊免籤的國家一再擴大到24個省份、60個口岸、54國、240小時。
可惜,我們一面在不斷推動對外開放,另一面,在某些領域,還在延續、助推封閉,比如應倡導和引領社會開放、創新、融合的大學
精神的家園究竟靠誰守護?王德峰教授指出,“中國歷史上向來是靠在野計程車大夫來守護,他們透過講學的方式、書院的方式來守護。(譬如)王陽明在他的家鄉講他的心學,人們從四面八方來到他的家鄉聆聽他講心學,為中國開的道路,這是中國人以一種中國哲學的方式來直面自己民族的命運”。
與自古圍繞“城邦-市民或工商業者-企業家-資本化”的西方精英文化迥異,中華民族的文化,向來以平民主義為基因:從民貴君輕,到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仁政思想,到依靠工農革命取得勝利的社會主義歷程,從“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計程車人精神,到以“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嚮往”為奮鬥目標的社會宗旨,中國教育、社會變革的根本方向,都必須謹防利益集團化,及隨之的階層、社會和思想固化。
中國的大學往何處去?答案正在於,往民間而非“精英”去,往開放而非固化去,往探索未來而非困守當下去。
我們的大學,能不能代表和引領民族的精神,走向開放、融合、探索?只有這樣,國家和民族才會有承上啟下的、真正源源不斷的精神動力!
 /// END /// 
作者 劉子
作者簡介:專欄作家,鄉村振興&縣域經濟學者,“鄉建者小會”發起人,中國遊協鄉村振興專委會委員,著有《煥新——劉永好和新希望的40年》等書。個人公號:劉子的自留地。
參考書籍:德峰,《尋覓意義》,山東文藝出版社,2022。

名校相親,用理想島VIP
截至2024年11月30日,名校相親平臺理想島VIP註冊使用者超20萬人!其中,來自985及全球前200高校使用者佔80%。理想島VIP僅面向碩博和本科學歷開放註冊
理想島VIP核心功能是搜尋,想找什麼樣就找什麼樣。
關注公眾號後,可直接登陸↓
人與人之間最大的差別不是智商或財富,而是思考問題的層次。掃碼關注理想島,提升認知維度。
▼長按二維碼 關注理想島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