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公眾號裡的《紐約客》
戳藍字一鍵關注渡十娘
轉發也是一種肯定
文字｜陸蓓
編輯｜渡十娘
作者簡介：
陸蓓
曾經的財經記者、金融業管理人員，永遠的文字和旅行愛好者；目前任大型網際網路公司管理人員；著有《透明牆——網際網路時代的公關》一書；2016年美國國務院 “國際領導力”專案訪問學者；上海第一財經電視《首席旅行官》節目嘉賓主持。
陸醫生之三：從中醫到西醫，出出小風頭
陸醫生的上海往事刊登兩篇了，有讀者好奇：陸醫生的拿手戲到底是中醫還是西醫？於是，我帶著錄音筆，又去了康平路天平路口的怡村老房子聽故事。
陸醫生的父親是對數字極其敏感的財務專家，從小能用兩隻手把算盤打得飛快，解放前是銀行高管，解放後在一家企業做財務。因為某年年底，老先生看著一年不如一年的財務資料，感嘆了一句“真是王小二過年”，就在新三反運動和右派運動中屢屢被收拾。剛成年的陸醫生也因此檔案裡被蓋上了“不可教育好的子女”印記。他被送到上海南匯鄉下接受勞動改造。在牛棚裡住了三年，乾的是衛生院最髒的活兒：反覆清洗婦科和外科的檢查器械。還有最“戳黴頭”的差事， 一般人不敢染指：燒小死人——就是未發育完全的流產死胎。
陸醫生知道自己申冤無門，決定尋找一切機會偷偷學藝。一個偶然的機會，他認識了住在不遠的中醫名師陸瘦燕。陸大師本不姓陸，其父李培卿就是針灸名家。中醫名家的宅邸在建國西路的懿園，是上海梧桐區最頂級最低調的一個里弄建築小區。我童年的陽臺就對著懿園小區後門，知道無數進進出出的神人和起起落落的故事。
從小就見過世面的小陸醫生硬是把懿園的陸宅跑成了自家門堂。陸大師時不時有下鄉行醫的政治任務，他總是偏愛南匯——因為小陸醫生在那邊，大師開診的時候，小陸醫生會安排好所有細節，抓住一切機會積極動手鍛鍊，讓陸大師擺足名醫師傅的派頭。陸大師喜歡吃雞，那時候即便是在南匯，預訂一隻走地雞也不是容易的事，但小陸醫生總會把所有的南匯特產事先備足。陸大師下鄉期間的衣物洗漱，也不勞煩師傅親自動手。小陸醫生會隔夜把洗好的襯衫，在將幹未乾的時候就把領口和下襬拉得平平整整，事先掛在師傅的門背後。
小陸醫生跟著大師學到了針灸推拿的真傳，他還總結出一句名言：小小銀針，小處可以治癒人體，大處可以撼動地球。從名言延伸開來寫了一篇小論文，投稿到《人民日報》，沒想到還發表了。因此小陸醫生被選進了上海市針灸麻醉小組的成員。後來還參與了中國耳朵針灸治療儀的研究開發工作。有一次，一個非洲小國家的領導到上海展覽會參觀耳針治療儀。這個領導被耳針儀當場查出諸多毛病，立刻翻臉把身邊隨行的保健醫生大罵。小陸醫生內心很同情那個“躺槍”的保健醫生，覺得耳朵治療儀就是個宣傳的噱頭，熱乎勁兒過去之後，對自己的“光輝業績”不再提起。這次採訪，我問及當年人民日報的剪報和展覽會的照片都還在麼？老人家擺擺手說：“麼得了，虛假宣傳，心裡總歸是虛啊～～”
當年的南匯衛生院雖小，但也是一個競爭激烈的道場。小陸醫生在南匯生活的後期，因為父親的右派“摘帽”而平反昭雪。但那時候的針灸門診已經被領導夫人佔領。領導說：針刺和麻醉，兩者有必然聯絡的。就把陸醫生分配去了麻醉科。陸醫生沮喪一分鐘，心想：多學一門專業也沒啥不好，麻醉其實是西醫的範疇，既然命運給了我學貫中西的機會，我就欣然接受，所做的一切努力，是為了人生不再漂浮不定。
麻醉學了入門加進階，機會又來了，當年一起關牛棚的某南匯人事幹部也獲新生，第一件事就是履行患難時候的諾言，要把小陸醫生調回市區。於是，身著毛料大衣、格子圍巾，梳了個三七開“奶油包頭”的英俊陸醫生，出現在了漕河涇第八人民醫院的報到組。八院那時候地屬城鄉結合部，病人多醫護少，尤其是農民伯伯外傷多，外科尤其繁忙。人事科幹部看到小陸醫生多面手的材料，當下就動員他去外科。從此，小陸醫生再修神功，立足一個山頭，手持最鋒利最快速止血的手術刀，在八院坐診三十多年，直到變成老陸醫生。
陸醫生知道自己不是科班出身，在評職稱方面沒有什麼優勢，但醫生本職的“懸壺濟世”是他內心永遠的信條。從陸氏大家族的旁系親友到怡村的街坊鄰居，他總是能幫則幫，存下多少人情都不去計算。到了晚年這次採訪，唯有一件事讓他有點執念，陸醫生說：有一個短命的戀愛史，要認真講給儂聽聽～～
那是他的初戀，還在南匯牛棚修煉期間，認識了一位比自己小6歲的徐彙區X小姐，她從永康路上的市二中學畢業，當時正在備考中醫學院。陸醫生每個月只能從南匯衛生院得到一天的假期，梧桐樹下的散步之約，是他傾斜上身騎著腳踏車穿過田野的最強動力。三四個月的光景很快過去了，陸醫生覺察到了X小姐漸漸加深的柔情，他說：“你最好詳細瞭解我的背景，再決定是不是和我交往下去。”
於是，有一天陸醫生正在田頭幹活，聽到一位城裡同志來找人事科幹部做背景調查。第二週，他收到了X的來信，自己“奶油包頭”側臉的頭像照從信封開口露出一個角，陸醫生就苦笑著感嘆：哦哦哦，應該發生的事體，總歸是會發生的。
改革開放之後，上海來了不少歸國華僑開發房地產。新加坡老華僑張先生邀請陸醫生成為自己的常年保健顧問。有一天，張先生說邀請龍華醫院的院長吃飯，請陸醫生作陪。陸醫生小心翼翼地提出一個要求：可不可以把X小姐一起帶上。
彼時的X小姐已經是龍華醫院一線的X醫生，應該還在為職稱晉升之類的煩心。陸醫生想著，也許這頓飯能算自己的小貢獻。X醫生接到邀請有點尷尬，陸醫生說：“沒別的，就是來看看你。愛情的結束不應是仇恨，而應該是友好的開始。如果我還能做點什麼讓你開心，你就接受好了。”
後來，X醫生的女兒求學、工作，陸醫生也費了點心思。“懂經”的張先生說：我贊助，你帶X醫生去加坡玩幾天。陸醫生趕忙笑著擺手：弗來賽，這個要出格的。
說起這段往事的時候，陸醫生太太正在客廳廚房來回忙碌，為他安排著口味素淡、軟硬合適的晚飯。我問：伯母知道這些嗎？
陸醫生笑著說：“伯母曉得額呀。她什麼也沒反對。我和X連手也沒有拉過。X家的洋房也在懿園裡，她也是大戶人家的氣質，待人接物得體的。不過我現在想想蠻開心，我還可以幫到她，還可以證明一下自己有點能力，出出小風頭，這就夠了。呵呵。”
陸醫生說完，沉吟了幾秒鐘。他的目光越過了老房子的窗欞飛向了天空。然後，他聳了聳左肩，小小地歪了歪頭、扯了扯嘴角，又悄悄地笑了～～
做最好的公號 做更好的自己
電影節專題
2024熱文排行榜：
移民主題：
十夜譚主題：
美國大選主題：
其他：
讀完請點"在看"讓更多人看到
圖片 I 網路
整理 I 編輯 I 渡十娘
清單內容來自 I 陸蓓
版權歸原作者 I 如有侵權 I 請聯絡刪除
生活中
總有些東西值得分享
渡·十·娘
DES
IGN
發現 I 家庭 I 樂趣
想每天與渡十孃親密接觸嗎？
喜歡？粉她！
有話想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