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條戰線

國際貿易由兩大類組成:貨物貿易和服務貿易。
特朗普在發動“對等關稅”時故意模糊了貨物貿易和服務貿易的概念,把美國塑造成“吃虧”的一方。
實際上,像美國、印度等國家,它們雖然貨物貿易處於逆差狀態(即製造業偏弱),但服務貿易是順差的(服務業強)。
服務貿易具體包括哪些呢?按照WTO的劃分方式,主要包括以下四種模式。
1、跨境交付,如:遠端教育、跨國法律諮詢、線上醫療、國際電話、軟體遠端下載等。
2、境外消費,如:出國旅遊、留學、出國就醫等。
3、商業服務,如:外資銀行在中國開設分行、跨國保險公司設立子公司、智慧財產權許可以及法律、諮詢、審計、通訊、軟體類服務等。
4、自然人流動,如:外籍顧問來華短期工作、外籍教師到高校授課等。
從上述條目不難體會,與單純製造某種商品並通過出口來賺錢相比,美國企業更擅長輸出服務來賺錢——門檻、利潤高、工作輕鬆體面。
相關資料顯示,2024年美國貨物貿易逆差高達1.2萬億美元,但在服務貿易領域,美國取得了2950億美元的順差,接近歷史新高,特別是在雲計算、金融等領域的服務出口尤為突出。
《金融時報》按照美國製定“對等關稅”稅率的方法進行過計算,假如世界其他經濟體為糾正當前服務貿易失衡,需要對美國科技公司、金融公司、諮詢公司等平均徵收19%的關稅。
1986年Windows1.0的廣告,圖中男子為比爾·蓋茨的大學同學、前微軟CEO鮑爾默,微軟1981年創立時鮑爾默擁有8%的股份。
在中美關稅戰如火如荼之際,中方對美國進口貨物徵收了125%的反制關稅,但對於服務貿易領域卻十分謹慎,這裡面是有學問的。
貨物貿易領域,中國從美國進口最多的產品分別為農產品、液化天然氣、半導體裝置與晶片、高階機械和精密儀器、基礎化學品、航空系統零部件等。
其中,半導體產品已經被美國禁得七零八落,中國想要的它不賣,肯賣的都比較雞肋。
精密儀器(主要是科學研究類和醫療裝置)和航空系統零部件雖然有門檻,但基本能從歐洲買到替代品——歐洲的傳統高階工業還是很強的,只不過在網際網路、AI等新賽道里被中美拋下。
至於其他大部分產品,更是能夠輕鬆找到替代國家,例如巴西的大豆,中東和俄羅斯的能源。
與貨物貿易相較,美國在服務貿易領域的競爭力要強得多,尤其是金融、軟體和工業設計等方面,影響力很大。
舉例來說,微軟的Windows系統谷歌的安卓系統在國內被廣泛使用,AutoCAD、ANSYS、Office、OracleERP等工業設計軟體企業管理軟體很多都佔據著主導地位。
如果說在一些大的領域我們已經做了不少國產化替代,比如:鴻蒙(安卓),WPS(Office),那麼在許許多多的細分領域,短期內仍難以完成高水平國產替代。
其中的邏輯不難理解,歐美畢竟實現已經工業化一百多年了,期間積累下大量“經驗”,而這些軟體和服務其實就是一代代經驗被凝練昇華後形成的。
作為後發國家的中國想要迅速趕超,必須得站在前人的肩膀上。
德國西門子、法國達索和美國ANSYS是國外三大工業軟體巨頭。2024年1月16日,總部位於矽谷的全球EDA巨頭Synopsys宣佈將以350億美元收購工業軟體大廠ANSYS。
模擬設計軟體是智慧製造的核心驅動力,也是支撐工業企業生產執行的重要基礎。2022年8月13日,美國商務部發布規定,對華停用設計積體電路所必需的EDA軟體,之後華為逐漸實現了14nm以上EDA工具國產化。
既然中國對美國的高階服務貿易十分依賴,為什麼美方不用此作為籌碼呢?
簡單來說,各國都在選擇“對自己受傷小、對別人威脅大”的領域發難,既然中美雙方默認了美國對華服務貿易出口,就說明它基本是1:1互惠的。
軟體類產品的成本主要集中在開發階段,後期維護階段的開銷是比較低的,有時即使不升級也可以繼續賣。
換言之,一款軟體、一套系統、一個平臺只要被成功開發出來,它的“邊際成本”就接近於零,多賣一個就多賺一個的錢。
為什麼網際網路上有如此多“賣課”的廣告呢,因為“課”的原理跟軟體類似,錄完之後的成本就只剩推銷費用,哪怕給推銷渠道六成、七成的分成都是賺的。
對於美國來說,它提供的服務貿易就類似於“賣課”——軟體、平臺、服務是現成的,無非新增少量人力成本或新增幾臺伺服器而已,擴充套件到任何一個市場都是暴利。
正因如此,除了涉及晶片設計等特殊領域外,美國實在不捨得放棄這塊收入,美國企業也在極力避免政府出臺類似限制措施。
相較於對企業的封鎖來說,對高校的封鎖來得較晚且力度較低。由於多年中外合作以及寬鬆的採購環境,國內高校在軟體、高階儀器裝置、實驗材料等方面很依賴進口。
時任美國商務部長雷蒙多參觀上海紐約大學校園,2023年8月30日。中美教育領域的脫鉤正在雙向進行中,理工類的中外合作辦學專案已基本停擺,關鍵技術領域的開會交流也越來越慎重。
文章一開始提到,美國每年的服務貿易順差為2900多億美元,這裡面從中國取得的其實只有不到10%,而從歐盟那裡獲取的順差則高達40%,每年超過1000億歐元。
與中國國內完善的網際網路生態相比,矽谷大廠蘋果、谷歌、Meta等公司在歐洲沒有任何競爭對手,簡直是予取予求。
當地時間4月10日,面對特朗普“對等關稅”威脅,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表示,如果與美國的關稅談判失敗,歐盟可能會對美國的大型科技公司徵收關稅,歐盟將動用“最有力的貿易措施”,將反制範圍擴大至美國的服務業。
4月23日,歐盟委員會發布新聞公報,認定蘋果和Meta違反《數字市場法》,對兩家公司分別處以5億歐元和2億歐元罰款。
7億歐元對於年利潤幾百億美元的矽谷大廠來說不過是毛毛雨,但這一舉動很大程度上是歐盟在“抬高加碼”,冒著不惜惹怒特朗普的風險,有力姿態應對當下正在進行的美歐關稅談判。
眾多大型跨國企業如蘋果、微軟、谷歌、Meta、強生、IBM等都將歐洲總部設在了稅率較低的愛爾蘭。作為歐盟成員國,愛爾蘭為投資者進入歐盟市場提供了一條優良通道,而且在英國脫歐之後,愛爾蘭是歐盟內唯一以英語為母語的國家。
以下結尾來自AI。
版本1
那是三十年後的一個春天,海風穿過廢棄的港口區,吹動著一面裂開的舊旗昔日堆滿集裝箱的碼頭如今只剩空蕩的吊車在風中呻吟。
她坐在碼頭盡頭的石墩上,手裡握著一枚老舊的晶片——這是來自父親的遺物上面印著一個早已消失的品牌名。
她從未真正使用過它,但聽說那曾是讓衛星旋轉、讓飛機導航、讓人類夢想互通的關鍵。
城市外是一道又一道的圍牆,各國將自己的產業圈養在安全區內,不再信任來自他國任何東西鄰居家的孩子只在VR裡見過香蕉的模樣,因為來自熱帶水果早在第二十一輪制裁之後便被遮蔽於邊境之外。
在某個深夜,她偷偷撥通一臺老式短波收音機模糊的聲音斷斷續續,有人用她從未聽過的語言唱著一首歌歌聲翻越大洋,跨過斷開的海底光纜與停用的衛星,帶著某種難以言說的情感
她把晶片埋進沙土,像埋一枚種子,她不知道,它是否還能開花。
版本2
晨光穿過港城上空灰藍色的霧靄,映照在一艘剛靠岸的東南亞貨輪上
船員們披著寫有英文和拼音混合的制服,岸邊的報關員戴著智慧眼鏡,正對著一塊未聯網的終端螢幕——這臺機器接不進全球網,但能連上“區域可信節點”他們稱這種新系統為“灰帶協議”。
在這個時代,脫鉤是顯性的,連線是隱形的,儘管各國都在談安全、戰略自主、去風險,但私底下卻有數不清的“臨時准許”“技術中介”“第三國跳板”在發揮作用
WTO普遍規則的時代已經過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層又一層被默許的“繞道”。
她是中轉站的一名協調員,熟悉每一條灰色航線,知道哪些貨該走菲律賓轉口、哪些晶片必須貼上“巴西組裝”才能被送進歐洲。
她像一個冷戰年代的譯電員,在裂縫中尋找詞語之間的共識。
沒人再高談理想主義的全球村了,但也沒人真正願意斷絕聯絡世界像一張裂開的地圖,被無數隱形的細線悄悄縫合。
有時候,她會想,或許這才是人類真正擅長的生存方式:不是徹底分離,而是始終在分裂與合作之間搖擺,用交易掩蓋矛盾,在利益縫隙中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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