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流金剛鼠背後的演員,在喜劇大會露臉了

《獨行月球》裡的金剛袋鼠,皮下是個東北i人
郝瀚的新動向,是上喜劇綜藝。
他演過《獨行月球》中的金剛鼠“剛子”。準確來說,這是他的銀幕出道作品,和沈騰、馬麗一起創下了31億的票房成績。外界的關注蜂擁而至,郝瀚被很多人問,在爆款電影裡演一個不露真人臉的動物,是什麼感覺?
他沒有把自己代入一個“吃力不討好”的角色。面對外界的種種渲染,他只是憑著演員的本能,跟著機遇,悶頭把每一步都走紮實。他不太在乎自己的名氣,角色火了,他比自己火了更開心。
這次,郝瀚又參加了《喜劇大會》,和肖鼎臣、張琛組成“郝肖張”組合,開始嘗試更多型別的角色,參與喜劇創作,把一個更百變的郝瀚帶給觀眾。
他給自己的標籤有很多,東北青年、巨蟹座、I人……所有的標籤都指向一個作為喜劇演員的郝瀚。他特別相信喜劇的力量,對他來說,讓大家開心,高於一切。
I人,成為“月球頂流”
拿到《獨行月球》的劇本,郝瀚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要演金剛鼠“剛子”。
根據電影的設定,金剛鼠狂躁易怒,經常暴揍沈騰飾演的維修工獨孤月,但在荒涼的月球上,他又缺乏安全感,有著重情義、依戀獨孤月的另一面。
情感的層次很複雜,難以透過真袋鼠或者純技術手段來實現。導演張吃魚找到郝瀚,讓他來演,再借助動作捕捉技術,把真人的情感注入袋鼠的皮囊。劇本發給郝瀚,張吃魚還沒開口,郝瀚就連夜看完了劇本,回覆了“我一定努力”。
郝瀚(右)在電影中飾演金剛鼠(左)
他很自然地代入了金剛鼠的角色,甚至沒有給自己留一個接受“真人演動物”的緩衝期,不露臉對他並不重要。進組前,他泡在北京野生動物園看袋鼠,觀察它們的姿勢、習性乃至性格。後來又在青島接受體能、柔韌等實戰訓練,學會了吊威亞表演袋鼠跳。郝瀚本人與金剛鼠本鼠,慢慢重疊在一起。
2022年夏天,《獨行月球》空降暑期檔,成為點燃全民觀影熱潮的引線,金剛鼠順勢成了“月球頂流”。同年,郝瀚跟著劇組跑路演、參加直播營業、出席晚會,金剛鼠一夜成名。
金剛鼠的爆火,和郝瀚原本的人生規劃相去甚遠。2014年,他還是青島電影學院的大四學生,想考北京電影學院的表演系或者中國電影史,畢業後留在表演院校內做教師。他自稱“性格比較悶”,相比於在舞臺上表演,好像更適合做研究、做教學。但他連考了兩年,兩次都沒能成功上岸。
郝瀚有點鬱悶,轉頭去看了當時熱映的電影《夏洛特煩惱》。看到沈騰馬麗的對戲,他笑得特別開心,還真的撫慰了落榜的失落,“原來喜劇這麼有力量。”
郝瀚是東北人,從小看春晚,對喜劇有天然的模仿欲。受姥姥的影響,他還特別喜歡看電視劇和電影,每週最大的快樂,就是和姥姥一起去碟片店買最新的DVD。《哈利波特》、《海底總動員》等電影,都是他中學時和姥姥一起看的。報考大學時,姥姥不顧家裡其他人的反對,義無反顧地支援他學表演,給他路費去藝考。
本科學了四年演戲後,郝瀚只是覺得表演很有意思、很奇妙,但自覺“是個很I的人”,也沒想過進圈。但經歷了考研失敗,又剛好看到《夏洛特煩惱》的製作團隊開心麻花辦了“喜劇培訓班”,正在招人,他和母親商量了一下,決定報名試試。
彼時是2016年,開心麻花的喜劇培訓班辦到第五屆。每年,平均有二三十名學員被錄取進入培訓班,學習臺詞、表演、形體等課程,感受開心麻花的喜劇風格,還會接觸來自美國百老匯的即興喜劇表演,參與喜劇創作。幾個月的培訓很快過去,郝瀚順利結業,開始參加舞臺劇演出。
第一次登臺,他演《江湖學院》中的大師兄張滅門。這是一個滑稽荒誕的包袱型人物,名義上是武林幫派的大師兄,但武功稀鬆,給師傅當助教,又被師傅當成棋子。劇本里,有段戲需要用誇張的風格來演,郝瀚怕自己放不開,做了很多心理建設。
郝瀚在舞臺劇後臺
當時的郝瀚25歲,還是一個“很害怕底下人看著我”的毛頭小夥子。他每天泡在劇場裡練,有時也會懷疑自己,“我到底適不適合幹這行?”
上臺那天,舞臺下的觀眾有近千人。I人郝瀚站上舞臺,特別怕自己演錯,但演著演著,抖出來的一個包袱響了,觀眾笑得很開心,他一下子就放鬆了。
回憶起來,郝瀚覺得自己“性格雖然是I的,但是站上舞臺那一刻我好像變了”,變成了“人來瘋”。此後的他就像開竅了一樣,一上臺,他就是角色本身,像“打了雞血一樣活靈活現”;下了臺,他又回到那個話不多、悶悶的郝瀚。
這幾年,郝瀚演了很多角色,有主角也有龍套。《獨行月球》似乎沒有成為他演員生涯的分水嶺,電影上映前和上映後,唯一的變化只有名氣,郝瀚本人的生活依舊像以前一樣按部就班。
排練、表演、大笑,幾個動詞構成了郝瀚的過去和現在。
受寵若驚
參加《喜劇大會》,更多是機緣巧合。郝瀚聽到公司同事說,有個喜劇節目在面試,只需要交一個單人的表演片段。他錄了一個就交了。
進入節目的訓練營後,每位演員自由組隊,郝瀚和肖鼎臣一拍即合。在一次小考核中,他們要設計一段即興表演。兩個人開始頭腦風暴,給出了好幾版設計,其中有一版,成了後來節目第一期中的表演《哲學家的願望》的雛形。後來,他們把張琛拉進來,三個人組成團隊。
郝瀚演一個偏執的哲學家。節目一開場,他捧著神燈,召喚出燈神,揚言要用哲學對抗神明。在與燈神和劫匪的對戲中,哲學家總是搬出各種理論來“兩頭堵”,喜劇效果很足——他是真的相信哲學高於一切,真誠的偏執也是真誠,而真誠是唯一的必殺技。
郝瀚飾演的哲學家(左),試圖用哲學道理說服劫匪(中,張琛飾)和燈神(右,肖鼎臣飾)
要怎麼演,才能把哲學家的人設在觀眾心中立起來?郝瀚在劇本里加入了一個細節:哲學家拿起一本名為《哲學》的書,掛在半開的窗戶上,“一定會有大自然的風,將哲學的芬芳,吹到那個人的心房。”他希望能用這些臺詞和動作,把角色演活。
看完彩排,喜劇大會的表演指導劉天池本能地覺得“缺了點什麼”。她拉著郝瀚,讓他思考一件事,“多久沒有人願意聽哲學家說話了?”
郝瀚醍醐灌頂。在偏執、可愛、癲狂等標籤下,哲學家也是孤獨的,與人交流的慾望像一隻裝滿水的氣球,用針一紮就會傾瀉而出。他調整了表演的狀態,把哲學家演成了一個“開啟”的人。
場子很炸。現場的200名觀眾投票,《哲學家的願望》拿到了193票,得了節目第一賽段全場第一名。
郝瀚有點“受寵若驚”。他覺得不該有這麼高的票。但演得過癮是真過癮,為了和團隊打磨節目,他已經很久沒有在有觀眾的劇場裡表演了,這次回到舞臺上,曾經的感覺都還在。
為數不多有變化的,也許是郝瀚的心態。高興了沒多久,他開始焦慮,“我們下一次該怎麼辦?”
算上這次,喜劇大會一共有5個賽段。參加節目前,郝瀚覺得“能走多遠就走多遠”,沒報太大的預期,“讓大家開心就行”,但創作的焦慮還是找上了他。
《喜劇大會》稱演員們為“HAHA MAKER”。當演員成為笑聲的生產者,一切關於“開心”的表達都需要經過充分的自我審視。如何判斷一個包袱到底好不好笑?郝肖張三個人輪流陷入糾結。“每天起床就是聊劇本,聊著聊著開始崩潰,崩潰完了又自我重建。”
郝瀚在《喜劇大會》的錄製現場
這幾乎是每個喜劇演員的必經之路。但當問題落在郝瀚身上,唯一的解藥就是開心本身。他又找來《夏洛特煩惱》看,回到觀眾的視角,體驗“發笑”那一刻的衝動,在笑聲中找到靈感。
他消解創作的痛苦的方式也是看別人開心。表演的時候,觀眾笑了,郝瀚才會放心。但如果觀眾不笑,“痛苦就會double”。
《喜劇大會》播出後,郝瀚看了觀眾的評論,裡面有好幾句“看不懂”“有點晦澀”。他又和肖鼎臣、張琛開始聊:《哲學家的願望》是不是不夠生活化?是不是有點忽略了喜劇本身?
他原本很少被這些問題困擾。初入喜劇圈的演員只要能演好角色,把人設還原出來,就是成功。但郝瀚已經從喜劇的表演者變成表達者,這個曾經困擾太多喜劇演員的問題,也漸漸成了他的困惑。
郝肖張預判了觀眾的感受。第二賽段的守擂賽中,他們決定放棄一些價值表達,交出一個純喜劇的舞臺《套牌特工》。郝瀚形象大變,他剪了寸頭,穿花襯衫,戴墨鏡,演一位痞壞、幼稚的黑幫大哥。他們拿到了173票,按照賽制,他們要從屬於第一名的“嘻位”下來,換成其他演員上去。
《套牌特工》中,郝瀚(右二)的扮相讓觀眾感到驚喜
等待票數時,郝瀚說觀眾笑了就行,分數沒那麼重要。他們確實不失落,三個人已經商量好了,要在好笑與表達之間搖擺一陣子,來回嘗試。至於搖擺以後,是否需要找到錨點,郝瀚還沒思考過類似的問題,他單純想試試不同型別的表演。
“我們(的策略)是讓大家看到了不一樣的形象。”郝瀚頓了頓。“但綜藝節目裡,是不是做出連貫性強的表演更好?”
“有利有弊吧。”他自問自答。好在問題本身無需答案,他不用沿著設定好的軌道行走,“百變”,才是他給自己的預期。
從薄變厚
郝瀚覺得自己比原先“厚”了一些。
演員這份職業,對他來說像一個任意門。開啟門,通往的是各個角色的人生。金剛鼠的人生、哲學家的人生,還有各種大角色、小角色的人生,最終都積聚起來,成為郝瀚的一部分。
他覺得自己從角色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拍完金剛鼠,我變得勇敢了一些。演了哲學家,我可能也會更睿智、更有主見。”
觀眾以為他本人也是個有主見的人,但郝瀚直呼誤會。他自嘲是一個“磨嘰的巨蟹座”,點外賣的時候總是不知道吃什麼,這個是不是太貴了、那個是不是太不健康了……糾結著,早餐點成了午餐。他偶爾選擇依賴肖鼎臣和張琛,大家一起商量,有時能快些。但郝瀚又說,三個人都是巨蟹座,“有時候磨嘰一起發作,可能就點成了晚餐。”
哲學家成了他的養分。我們問郝瀚,他會不會很難從角色中走出來,他顯然還沒把自己定位成一個能夠思考這種問題的老戲骨,“沒有那麼偉大,沒有那麼厲害。”他把表演當成一種純粹的體驗,“能有機會嘗試別人、甚至是別的物種的人生,是很奇妙的。”
郝瀚想嘗試更多的角色,包括動物在內
對演員來說,表演的魅力,就在於讓“萬物穿過我”。自我越透明,角色的形象才越清晰。郝瀚不挑角色,他沒有特別想演某一種性格或職業的人,但也沒有什麼不想演的,他所愛的只是表演這個動作,是把自己變透明的瞬間。
至於變成誰,他覺得無所謂。
也許正是這種純粹,讓郝瀚沒有太大的“被記住”的慾望。被問到“粉絲遇到你會怎麼稱呼你”,他的第一反應是“我哪有粉絲”。在《喜劇大會》的舞臺上,觀眾喊他“剛子”,郝瀚很開心。
他跟張吃魚說,周星馳演《唐伯虎點秋香》,踩死了一隻蟑螂,把蟑螂叫作“小強”,現在大家都叫蟑螂“小強”。他覺得這才是自己的目標,“讓大家看到袋鼠就叫‘剛子’,比看見剛子就知道是郝瀚要好。”
郝瀚承認金剛鼠是《獨行月球》帶給他的標籤,但他並不準備摘掉。甚至可以說,他不急於把任何角色與本真的自己進行切割。所有演過的角色穿過他,又沉澱於他。
一路走來,郝瀚覺得自己不是一個擅於抓住機會的人,“讀書時,學校招空軍飛行員,我還遲到了”。他更多地是在順勢而為,抱著“來了就好好幹”的心態,把每一步都走得穩穩當當。
某種程度上,郝瀚和他演的哲學家有些相似。哲學家覺得錢不是財富,黃金也不是財富,知識才是財富,郝瀚的財富就是觀眾的笑聲。喜劇是生活的良藥,觀眾看了節目,笑了,郝瀚的表演就有了意義。
在採訪中,我們問郝瀚覺得自己是一個怎樣的人。“一個正常的東北青年。”他回答。
在“變厚的郝瀚”之下,他始終保留著一些接地氣的部分。他用“自由戀愛”形容自己和肖鼎臣組隊的經歷,用“他們主外,我主內”來描述自己窩在家裡創作、不出門社交的生活狀態,他還特別信星座,愛聽五月天的歌,愛去樓下溜達。他有一隻叫“胡迪”的小狗,這個名字來自《玩具總動員》中的牛仔玩偶胡迪。
郝瀚給小狗過生日
他不愛打遊戲,也不愛上網。談到有些娛樂報道把他歸為“甘草演員”,郝瀚不太明白這個詞的意思。“甘草指什麼?甘願當小草?”
他想到上學的時候,老師說有的人就適合做綠葉。但他沒把這個問題放在自己身上過,“大家能夠看得開心,這不就行了,何必說我是草還是花。”
作者  遊雲  |  內容編輯  百憂解  |  微信編輯  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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