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丨FT中文網專欄作家 非非馬
電影是社會現實的表徵,“觀後感”亦是。

假“裝窮”與真“恐窮”的對立
站在小人物和芸芸眾生的立場,是開心麻花最重要的創作標籤之一



馬成鋼似乎註定只能被“設計”成一個充滿悖論自相矛盾的結合體,內裡揣著一顆中產父母雞娃的心,卻披著富豪的“外衣”裝窮抓娃

開心麻花的大銀幕主角——或者更確切地說,中國當今喜劇界的頂流沈騰,一步步從“小人物”變身“成為英雄的小人物”,而後終於站上“名利之巔”成了“真首富”。
電影裡是富人裝窮,但我們是真窮。
匱乏感、不安全感,是所謂“窮人”最大的心理標籤。但是,當經濟的高速發展期過去,匱乏感、不安全感也成為當今普通中產的普遍心理標籤。

難以調和的“父母心”與“接棒人”
“父母與孩子對彼此人生相互影響的關係,很難定義孰是孰非。一方面,孩子在爭取獨立成長的空間和人生選擇時要理解父母的良苦用心;另一方面,父母也應該把握好對孩子人生規劃和影響成長的尺度,不能以愛之名完全束縛和綁架。”

那麼多觀眾評價這部電影是個“恐怖片”。這些觀眾的情緒應答和解讀闡釋,本質上是傳遞了當下年輕人的一種時代情緒,情緒的背面刻印著他們曾經共同經歷過的集體回憶,甚至是集體創傷。

儘管我個人還是會覺得《抓娃娃》的電影文字從價值表意上來說,批判性其實還是很明確的,尤其是片尾曲中。但我也是在影院二刷該片時才真正從頭至尾地聽完片尾曲,仔細讀完了所有歌詞。
我不想當風箏/我想當風/你別管我/管我去哪/去莽莽撞撞/心動與受傷/別流淚,為我鼓掌/那才是我要的愛/別為我好/請為我叫好/不在計劃內的光/才值得勇敢前往…
這部分觀眾不允許“父親”在正片中沒有被徹底地塑造成反派,在結局上沒有得到真正的懲罰。
編導的確是用一種“閤家歡式”的結局,刻意“拯救”了沈馬組合的銀幕形象。
“理想結局”與“凜冽現實”的錯位
讀書不再是為了“改變命運”、“給爸媽買一套這樣帶泳池的大房子”,人生目標也不再是為了“不給別人打工,讓別人給自己打工”,而是要去勇敢追尋那“不在計劃內的光”
馬繼業的反抗,代表的更多是一種“理想”,是大多數觀眾在電影院裡才能享受到的片刻放飛。
這年頭,連撿個瓶子都得靠關係。
我也是第一次發現,在開心麻花的電影序列裡,金錢和權力之被濫用,居然沒有以辛辣諷刺的形式被呈現。大概這也是因為,濫用權勢的主角是沈騰扮演的。
在《抓娃娃》中,尤其讓我感到不適的一個稱呼就是“少爺”
我不反對富人僱傭他人為自己提供各種服務——但它應該僅僅意味著社會分工的不同,而不該意味著人在社會等級與尊嚴上的不同。我不贊同這種階層觀。
這種對現實的不加諷刺,才是最大的諷刺。它意味著預設,意味著妥協,意味著圓滑世故,意味著失去——失去諷刺與憤怒的力量。所以我會認為影片的缺點和優點都非常明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