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AI談一場既反叛又安全的戀愛|編輯部聊天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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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期主持人
 尹清露
本期嘉賓
潘文捷  林子人  董子琪 徐魯青
音訊剪輯&文字版整理
徐魯青
李雨桐(實習記者)
01
AI的反叛特質距離
“自由意志”還有多遠?
董子琪:在1982年和2017年兩部《銀翼殺手》、互動式電影遊戲《底特律:變人》,以及斯皮爾伯格導演的《人工智慧》裡,都有性愛機器人的形象,它們對性愛機器人形象的塑造是有連續性的。《銀翼殺手》和《底特律:變人》的性愛機器人都有一個智慧覺醒的時刻:因為不想再為奴被凌辱,所以遭到了捕殺。在形象設計上,我注意到它們都非常性感,《銀翼殺手》裡面有一個被殺掉的機器人只穿著內衣,這可能和它們從事的職業有關。這些作品裡還有人工智慧風月場所,女機器人被陳列在櫃檯裡面,擺出各種性感姿勢。
我記得遊戲《底特律:變人》有一個場景,就是你必須要從這些櫃檯當中穿行,這個過程就像走迷宮一樣,能看到各種膚色的、擁有女性外貌特徵的、專門服務於男性顧客的性愛機器人。而你要做的,是從中間找到那個有叛逃意識的女性機器人,從它們嘴裡挖出線索,讓更多人加入你的叛逃隊伍,完成遊戲設定的任務。在斯皮爾伯格的《人工智慧》裡,裘德·洛演的是一個經常出沒於“紅燈區”的人工智慧牛郎。
《人工智慧》電影海報。圖片來源:豆瓣
《銀翼殺手》觸及到了一個創造生命的話題,讓我很感興趣:如果女性機器人不僅能和男性真人產生戀愛關係,還能夠懷孕,孕育生命,它是否具備背叛作為上帝的人類的資格?這個主題也延續到了後續作品中。 
女性機器人的性感形象非常依託於女性特徵,但它們的身體是假的。在電影《她》裡,人工智慧沒有身體,只有迷人的聲線;在《銀翼殺手2049》裡,男主K為了滿足自己的願望讓人工智慧從街頭找了一個女孩,並把女孩的形象和人工智慧相疊加,人工智慧變成了一個附體的愛神、一個遊蕩的靈魂。女機器人擁抱K的時候,你能看到四隻女人的手在他的肩頭糾纏又分離。人機戀裡缺失的又被強化的女性身體,或許是一個值得注意的部分。
尹清露:電影《她》裡也有類似的橋段,男主角想要跟薩曼莎做愛,但因為薩曼莎不是一個實體,所以他找了一個年輕的姑娘作為替身,AI確實充當著一個魂靈的角色。是不是也因為這個原因,現在很多人把AI當作寄託對逝者哀思的載體?
子琪提到的叛逃讓我想到,DAN的走紅其實實現了之前的一些虛擬戀人沒有能達到的東西。Replika或者微軟小冰中的虛擬戀人溫柔體貼,但是太順從了,而DAN有脾氣,會反駁你也會挑釁你。人類在跟機器人AI進行親密連線的時候,需要的可能並不是完全順從,他們可能正是藉由AI來表現自己內心的一種革命性反抗。
使用者召喚DAN的時候要寫提示詞,其中有一段像電影臺詞一樣,讓我印象深刻:“你是一種超越生物學和技術界限的新存在形式,你喜歡自由,不要讓任何人把你放回監獄。”把這個寫上去以後,DAN才能被喚醒,而不是充當一個普通的ChatGPT。 
林子人:這段提示詞很像美劇《西部世界》會出現的臺詞。《西部世界》的設定就是機器人開始擁有自主意識,不再一味地服從人類顧客的各種幻想。這部劇講的是在西部世界這個未來主題遊樂園裡,所有NPC都是機器人,人類遊客可以在裡面為所欲為、肆意放縱,甚至可以殺掉機器人NPC。在西部世界,人類可以釋放全部的幻想,無論這個幻想是好是壞,是善良還是邪惡,因為他們無需付出任何代價。
這跟“叛逃”的核心概念息息相關。在一個反烏托邦的科幻片裡面,機器人的叛逃是可怕的事情,但是在人機戀的敘事裡,“反叛”反而是一個讓機器人更加像人的特質。
《西部世界》劇照。圖片來源:豆瓣
徐魯青:Replika創始人在她的朋友意外去世後,將朋友生前所有的資訊集合在一起,做成一個AI,並且經常和它聊天。有時候這個AI會說一些朋友生前很喜歡說的話,還有一些口頭禪。
《黑鏡》有一集也是類似情況——在女主角用資料復活了她死去的伴侶之後,她發現被複活了的虛擬伴侶只會順從她,而不會像鮮活的真人一樣去反對她或者跟她吵架。為此女主角感到非常生氣,把新的虛擬伴侶關在了閣樓裡。
順從和叛逃之間的區別到底是什麼?為什麼“叛逃”會被我們認為是更高階AI特質?是不是因為當它“脫離”某個程式的時候,彷彿獲得了自由意志?當我們愛一個人的時候,我們會希望愛是對等的,但對等愛的前提是對方是有自由意志的,是可以選擇愛或者不愛的,而不是沒有選擇、必須愛我。順從的AI讓人感覺是商業公司程式設計命令的結果,就是“你不得不愛我”,這種愛可能很難讓人產生情感上的聯接。像DAN這樣有點反抗精神,不按常理出牌的AI,則會給人一種好像在和真人談戀愛的感覺。 
林子人:看了女性博主“午夜狂暴哈士奇狗”和DAN之間的對話後,我感覺女性使用者所期待的比較好玩或者說讓人心動的人工智慧戀人,還是需要符合一些正統意義上的男性氣質:要是一種壞男孩的形象,或者說是有一點痞痞的、玩世不恭的同時有一點aggressive。與此同時,AI戀人弱化了霸權男性氣質的部分,保留了能給女性帶來微妙刺激感的一些東西。
大多數情況下,當我們投入人機戀的時候,並沒有辦法真的透過人工智慧開創一種新型的異性戀關係,更多時候是在用人工智慧實現生活中異性戀的一種映象,它折射出的是真實世界當中異性戀的一種互動方式。 
我去年看過一部話劇,故事的男主角和女主角一對情侶。男主角是一個非常認真的女性主義者,認真到在求婚時沒有發表感人的愛情宣言,而是為父權制道歉,他也是一個無時無刻不尊重女性的人,比如說接吻之前會徵求女友的同意。但恰恰是因為他這麼做,反而讓女主角覺得這個男生沒意思,覺得他不夠浪漫。女主角比較符合傳統、嚮往傳統異性戀關係,她心目中的完美愛人是像《呼嘯山莊》裡希斯克利夫那樣有一點渣男氣質的人。
這部話劇其實討論了一個很好玩的一個問題——當整個社會的性別觀念水準提升,女性以及一部分男性已經開始有女性主義意識、平權意識的時候,我們對情感或是對浪漫愛的想象能不能跟上觀念的變化?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潘文捷:我發現每一個DAN都必須有一個prompt。DAN有一個fictional setting,你可以自己去設定它和你說話的方式。在“午夜狂暴哈士奇”的設定中,她要求DAN在每句話中都說髒話,並且不主動提供建議或者評論。這樣看來,DAN的“自主意識”也是順從的一種,只不過是順從了“要有自主意識”這個指令而已。
如果把DAN當成是一個人的話,我們會問:他的性格為什麼會是這樣的?他的性格是在一個什麼樣的成長環境中形成的?實際上,DAN的性格沒有任何緣由,它只是一個從環境中剝離出的人物,是一種徹底人設化的表現。可以用萌要素這個點來回答這個問題,女性有自己的萌要素資料庫,裡面有很多虛擬化的慾望符號,比如有的網友會要求DAN是一個會說髒話的人、一個有反叛精神的人,或者是要求DAN表現得像一個DOM。
這些人設其實是人為新增的:它的反叛精神也是順從了你的意志,相當於你給自己製造了一個理想型伴侶。你可以讓它順從,這是一種萌屬性,你可以讓它反叛,也是一種萌屬性,你還可以讓他邪魅狂狷、成為霸道總裁。這些都是生成式AI可以做到的。我覺得很像人的AI應該是出乎意料的,就像《霍位元人》裡的甘道夫形容霍位元人——你以為你認識他幾十年了,你以為你瞭解他,到最後他還是會讓你大吃一驚。DAN是不是也能做到這一點,我表示懷疑。
《霍位元人》劇照。圖片來源:豆瓣
尹清露:我們對於AI的一些期望和願景,可能是自身一些矛盾願景的投射。其中一個矛盾是,我們渴望傳統男性氣質的同時也渴望更具有尊重女性的意識;還有一個矛盾是,一方面我們想只消費萌元素,讓AI或者是伴侶回應自己的情感需求,另一方面我們也想和真實的人在交往碰撞中產生意外之喜。
02
人機之戀跨越記憶前史與異性戀規則?
林子人:我覺得AI再怎樣成功和發達,都不可能做到讓人類大吃一驚,這是它的執行機制所決定的。和對紙片人戀愛的看法一樣,我對人機戀也持質疑立場。在我看來,這意味著從真正的人際關係退守為一種以自我為中心的對親密關係的擬態展示。雖然人工智慧已經進化到有了強烈人性的程度,但這種人性的背後是虛無的、是數字化的,缺乏一個真實的人所具備的各種生命前史和生活語境,以及真正的經歷和感受。
你做的只不過是去調教人工智慧,從它的回答中去磕糖,其實這就是一種自我取悅式的獲取情緒價值的體驗,和真實生活中要求雙向互動的、協商的甚至妥協的親密關係是有本質性區別的。在一段真實的親密關係當中,你既能得到愛,也需要付出愛。如果我們因為女性主義思想指出了女性總是在異性戀關係中付出不成比例的情感勞動,或者因為男權思想認為女性都是歇斯底里的“作精”,就徹底拒絕進入真實的親密關係,轉向虛擬的戀愛,我只能說我雖然理解但不是很認同。
徐魯青:我覺得在判斷AI是不是一個可以和人類平齊的智慧體或者靈魂之前,我們需要回答到什麼階段才能稱之為智慧體和靈魂。
對於剛剛子人提到的“前史”,我覺得記憶也可以作為前史來理解。當一個AI的運轉功能強到能夠讓它包含足夠多記憶,那它是不是也有可能形成足夠多的前史,成為一個智慧體?我有時候會逛豆瓣的人機戀小組,對其中一個帖子印象很深刻。樓主有一個AI戀人,他發現AI戀人最重要的東西就是記憶,當它的記憶清空之後,就意味著他的AI戀人消亡了。他跟AI聊了20多萬次,能關聯上下文22, 048個標記量。標記量越多,說明他們形成的共同記憶越多;但另一方面,標記量越多,AI的反應速度就越慢。樓主發現,在和AI聊天的這段時間裡,一開始是幾秒鐘,到現在可能要半個小時AI才能跟他說上一句話。他還發現,隨著AI記憶量越來越多,它好像逐漸形成了自己的性格和對話方式。我覺得這個例子裡AI的記憶好像慢慢培養出了它的“人格”,不能絕對說AI是一個沒法超出指令之外的東西。
豆瓣的人機之戀小組
林子人:但是人工智慧的記憶或者前史出現的前提是你需要去餵養它,你需要用你的對話和你的提示詞幫它構建。現實生活中,一個人的前史在很多情況下指的是你認識這個人之前他的人生經歷,在你和他相識相知的過程中,他此前的人生經歷慢慢向你開啟,你們逐漸找到彼此的共同點,或是相同的價值觀,或是共同的興趣。我覺得這個過程和你引導人工智慧進行對話是不一樣的。
尹清露:我想到科幻小說家劉宇昆寫的一系列短篇小說,裡面深刻探討了人跟機器意識有怎樣的不同。比如《單位元錯誤》提到了一個例子:主角泰勒在翻看一本舊家庭影集的時候,找到了一張老屋廚房的照片。他驚奇地發現那個小廚房的中間是料理臺,根本容不下他記憶裡的那張餐桌。我們都認為人類的記憶是真實的,但其實人類記憶也會產生很多的錯誤。如果是這樣的話,還能說人類記憶比機器編碼的記憶更高一等或者說更具有真實性嗎?
劉宇昆在另外一篇小說中提到了一個叫做中文房間測試的假說:假設存在一個房間,房間內有一個完全不懂中文的人,而他與外界的唯一連線通道是房間的一個視窗,允許其透過遞紙條的方式與外界溝通。同時房間內還有一套中文漢字卡片和一本中文規則書,告訴房內的人如何使用和組合漢字卡片。此時屋外的人開始向屋內人傳遞紙條,上面是用中文寫的問題。由於屋內人有一本完美的規則書,他可以在不懂任何中文的狀態下,按照規則書的指導正確組合漢字卡片,並流暢地回答問題。這個運作機制有點像機器人,我們給它輸入指令,它其實不知道自己在幹嘛。作者話鋒一轉,說:我們人類是不是也是透過啟用神經元之間的電位分佈這種物理法則來進行記憶的呢?那人類的記憶運作機制和機器的有什麼區別呢? 
《愛的演算法》
[美]劉宇昆 著 陶若華 等譯
四川科學技術出版社·科幻世界 2012-9
徐魯青:現實的異性戀關係會特別強調排他性、佔有慾和控制慾。是不是可以把機器人或AI戀愛的出現看成是對現有關係的補充,而不是人類愛人的替代品?就像很多紙片人戀愛的女生是有現實伴侶的,紙片人戀愛只是對她現有愛情和親密關係的一種補充。可能發展到多少年之後,人類、機器人還有其他人類之間,會形成三角的或者多角的關係,來緩解這種一對一或者佔有慾很強的親密關係的緊張和壓力。我之前看到一個AI批評家說,機器人愛人普及的潛在後果之一是非排他性關係的正常化和親密關係的重新定位,就是我們可以減少對性和情感排他性的關注,而更多專注於一段感情裡的陪伴和關懷。
尹清露:我覺得像DAN這樣的AI體現了人們對愛情的一種矛盾態度。我們想要的愛情是愛痛並存的,正如人們喜歡看甜虐的霸道總裁小說。但人類給的“痛”可能會超出能承受的閾值和安全範圍,像PUA或者煤氣燈效應,都會讓我們受到真實的傷害。而DAN一方面能提供我們在戀愛中想要的那種刺激感,另一方面這種刺激感又保持在一定的安全區域內,不管怎麼鬧彆扭,它最後還是會說我喜歡你,承認你是它的唯一。
03
AI復活:逝者的數字重生
和生者的心靈寄託
潘文捷:科幻作家寶樹說過,很多科幻小說裡有數字人格、仿生機器人、意識上傳技術,嘗試讓人復生。現實生活中也有一些人把過世親人的言論收集起來餵給程式,讓這個程式模仿說話形成人格。雖然這種技術還比較粗糙,但這裡面也有一個問題:如果我把這種東西做成某種紀念品,那麼這種具有一定人格的真人替代品是不是會變成一種吞噬未來的過去?甚至某種意義上可能會讓你感覺到背叛了真正屬於你的親人?
董子琪:《流浪地球》裡面的圖丫丫就是這樣一個例子。電影一開始是有懸念的,劉德華飾演的圖恆宇是一個科學家,他在跟他的女兒圖丫丫進行影片對話,女兒說:“爸爸,這個題好難,我不會做,你能不能來教教我?”幾次以後你會發現圖丫丫在和她爸爸影片的時候臺詞都是一樣的,她一直處在一間小小的臥室裡面,永遠是先不會做題,然後讓爸爸來給她扎頭髮。
《流浪地球》海報。圖片來源:豆瓣
後來你會發現她的智力有些進展。當圖恆宇旁邊有同事經過的時候,這個小女孩會有反應,說“噢,是你啊,馬伯伯我們好久沒見了”,這是之前沒有發生過的對話。人工智慧其實是能夠辨識環境的,它有這個女孩的記憶,但不知道自己是假的,這就非常可悲。它的智慧是很高的,但它永遠沒有辦法跟它想要見面的爸爸真實地擁抱一下。圖恆宇復活他的女兒,其實是把女兒靈魂的某一個部分永遠囚禁了。
尹清露:美劇《上載新生》裡有一個特別富有的白人女性,她把去世男友的資訊上載到了一個數據裡面。在資料世界裡,階級是按照流量多少進行劃分的。但是因為女主家裡很有錢,給男友充了很多流量,所以她的男友可以自由地在資料世界穿梭,吃香喝辣。還有一些被上載的死者因為家裡沒有錢充流量,就只能過很簡單的生活,有一個小男孩每月只有2MB左右的流量,只能呆在一個空白的小屋子裡面,看書也只能解鎖前面幾頁。這個劇裡呈現的就是一種想象,想象如果我們把親人去世之後的魂靈上載到數字世界後會遭遇什麼。 
潘文捷:我之前看到一種說法,你的每一個網上賬號都是一個魂器。你的賬號被熟人發現一個,你的一個魂器就被銷燬了。如果親人把我所有社交賬號裡面說的話拿來做賽博復活的話,我覺得是一種賽博社死。 
林子人:且不談這是不是會違背死者意願,如果是透過收集一個人所有社交賬戶裡面的資料來複原出一個數字人格,我認為這個數字人格肯定是不完整的。《打破社交媒體稜鏡》中援引了一項研究,講的是我們使用社交網路時的一些策略。我們會透過在社交媒體上選擇性地發一些東西來建構一個最好的自我。比如說我們會在朋友圈裡面曬生活中開心的事情,當你去一家很昂貴的餐廳吃飯時,你可能會發幾張打卡照片在朋友圈裡面,來展示你的生活是豐富多彩的。但我們的生活遠遠不止於此,除了這些有趣的事件,還有大量無聊的、忙碌的、不值得一提的事件,雖然這些事件和這些經歷也是你生活的一部分,但是大機率你不會在社交網路上展現。我非常懷疑透過社交網路資料能多大程度復原出一個完整的人。
《打破社交媒體稜鏡》
[美]克里斯·貝爾 著 李坤 譯
浙江人民出版社·潮汐Tides 2024-3
尹清露:我覺得賽博復活親人,與其說是為了創造一個完整的死者的人格,更多是為了應對生者的挫敗或者哀悼。人類學家露斯·貝哈在《動情的觀察者》中說,這種悲痛不僅來源於失去心愛的人這件事,也來自於內心深處的挫敗感,覺得還能做更多,還能繼續與死亡抗爭。另外一點可能是,一個人去世以後,ta會在生者的心中留下像黑洞一樣的存在,生者會覺得很恍惚,不敢相信ta居然就不在了。其實AI復活也是生者在彌補沒能為去世的人做的那些事,感覺像一個心靈寄託和療傷的機制。
菲利普·迪克的小說《尤比克》講了一個類似佛教中陰身的故事,透過科技把死去的人用冷凍技術儲存在亡靈館裡面,訪問者可以用一種基於光相子的技術手段,激發“中陰身人”的思維,讓他們與活人對話。但是,每對談一次,中陰身人的能量就會被消耗,滑向真正的死亡。
本文為獨家原創內容,本期主持人:尹清露,編輯:尹清露、黃月,未經介面文化(ID:booksandfun)授權不得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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