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湖決堤後的77個小時,這5755人的故事應該被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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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決堤
湖南這場水災比我們想象的要嚴重。
從6月份開始,南方的很多地方都在下雨。
老天爺就像被捅破了一樣,怎麼也堵不住。
湖南這場雨,陸陸續續下了近20天。
原本進入7月,已經偃旗息鼓,沒想到洞庭湖上突然傳來一聲驚雷。
大堤決口了。
7月5日下午。
當地一位放牛的村民,在回家途中,忽然發現堤壩漏水。
於是趕忙給村裡報信。
聞訊趕來的村民,紛紛帶著棉被、沙袋等物資,想要把缺口堵上。
沒想到水流湍急,大堤上相繼出現3處穿孔。
緊接著讓人驚恐的一幕出現了,堤壩決口了。
即使村裡調來載滿沙土的卡車,衝進缺口,也無濟於事。
沒過一會兒,就見卡車淹沒進洶湧的波濤中,有的直接就被沖走了。
短短一個小時左右,大堤決口就從10米,擴大至100米,最後更是達到220米。
湖水從缺口處傾瀉而出,堤壩下的村莊轉眼間成了澤國,
這場水災來得太急了。
一位大姐,家在決堤口外500米的地方。
前一刻,才聽到廣播裡說,漲水了,讓全村人撤離。
她也沒想太多,安全起見,就和家人匆匆上了大壩。
沒想到,下一刻大水就淹沒了所有的退路。
當時她什麼東西也沒拿,記者採訪她時,大姐仍然心有餘悸。
“搞不贏了,什麼東西都沒拿。”
這場水災也來得太兇了。
有網友說,前一天她還在家裡吹著空調。
5日晚,接到通知,全家連夜撤出村。
5個小時後,她能看到的只有一個個屋頂。
遠遠望去,彷彿湖泊裡的一座座孤島。
02
撤離
洞庭湖決堤第二天,大水淹沒面積超過47.64平方公里,平均水深約5米,5755人連夜轉移。
這是災民在撤離路上,記錄下的畫面。
凌晨5點,團西村通往大堤的道路上擠滿了拖家帶口的男女老少。
他們或騎著電動車,或開著三輪車、小轎車,在有限的時間內,打包了家裡能帶走的一切家當。
大到冰箱電器,小到餐椅廚具,甚至還有寵物狗……
望著腳下的一片汪洋,人們神情凝重。
很多人剛一安頓下來,就忙不停地打著手機。
這一夜,有多少人提心吊膽,又有多少人輾轉難眠啊。
團北村,兩位60歲的老人,放不下家裡養的牲畜。
趕著8頭牛,3頭豬,2只雞,1只狗,轉移到安全地帶。
如今家沒了,老兩口現在的願望,就是看看這兩天能不能把牛賣掉。
還有團新村的老羅,從7月5日下午4點,到次日中午,都是在奔波中度過的。
他先是將85歲的老母親和13歲的小女兒,送往鎮上的姐姐家。
然後又將陪伴了多年的兩條大黑狗,送到相對安全的團南村表哥家。
之後再次和妻子,返回姐姐家。
這時已經是晚上11點,一路上都能看到從災區轉移出來的村民,以及逆行而上的救援隊伍。
本以為可以安頓下來,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又收到表哥傳來的訊息,他們那也要撤離了。
然後老羅再次馬不停蹄地趕往表哥家。
當記者採訪到他時,他剛剛吃完午飯,帶著兩條狗再次轉移。
每一場無妄之災,都是大地上的生民在承受。
都是千萬個和你我一樣的普通人,在艱難求生、咬牙硬撐。
這一幕幕,我們得以窺見,也不過是冰山一角。
岳陽市華容縣團洲鄉團西村(來源:介面新聞)
03
災民
和大家分享兩個災民的故事。
一個來自《介面新聞》。
1996年,團洲垸洞庭湖大堤一線也曾發生過決口。
那次更嚴重,口子長達460多米,還有人消失在洪水中,再也沒有回來。
年近六旬的夏阿姨,她家老屋就是在那次水災中被沖垮的。
後來他和老公在工地上,埋頭苦幹了十多年,攢了18萬,才建起現在的房子。
如今,又被一場大水“洗掉了”。
當年,她還年輕,家裡還有青壯勞動力,從大水中搶回來不少東西,也有重建的本錢和底氣。
這一次,她大意了,也老了。
那天下午,丈夫在堤壩上搶險,夏阿姨獨自在家,只來得及收拾一些輕便的物件上二樓。
等到丈夫回來,也只轉移走一臺空調。
夏阿姨記得1996年那場水災,快2個月才退水。
他們也不能坐等著,因為家裡本來就沒啥收入,兒子大學畢業還在浙江找工作。
如今遭了災,夏阿姨夫妻倆心裡更著急了:“都老了,什麼都搞不起來。”
這不,剛剛轉移出來,夏阿姨的丈夫就匆忙到外地打工去了。
第二個故事,來自《頂端新聞》。
53歲的陽女士也是大堤決口的二次經歷者。
因為距離堤壩相對較遠,中間還隔著好幾個村子,再加上家裡老人腿腳不便,她一開始還尋思著留在村裡。
沒想到還沒到晚上,家裡就開始灌水。
一夜過去,積水超過3米。
陽女士一家五口,不得不躲上屋頂。
幸虧救援隊來得及時,否則還不知道有多麼嚴重的後果。
轉移到安置點,陽女士和兩個兒子通了電話。
孩子們想回來,被她給攔下了。
家裡受災,各自都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回來跟著一起遭罪?
這幾天,她一直關注著新聞,她想找找那熟悉的村莊,想看看自己還沒來得及收拾的屋子。
家裡的牲畜,是不是還活著?
夏收後,種的400畝黃豆,如今剛剛開花。
如果沒有這場洪水,應該會有個好收成吧?
你看,老百姓一輩子辛辛苦苦,無非就惦記著那點柴米油鹽。
可到頭來,敵不過那一句: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每一場呼嘯而過的災難,壓到普通家庭上,都是無法與他人訴說的沉痛。
04
搶險
一個讓人動容的影片。
一位大叔,從洪水中逃生。
他眼眶紅潤地對著鏡頭說:“什麼都沒有了。”
他家距離堤壩僅僅200米,大堤決口,眨眼間4層小樓,被大水沖走。
慌亂之中,他什麼也沒帶出來,除了一雙破爛的拖鞋。
可即便如此,面對暗流洶湧,大叔還是選擇加入到逆行的隊伍。
“(時間)還早,我就去救人去了,到凌晨3點,我救了4個人。”
說起這些,大叔語氣很淡然。
可剛剛他也在洪水中失去了所有啊。
最近這一個月,我們聽過太多和災難相關的故事。
大旱、洪澇…
月初,湖南平江也才經歷過一場嚴重的城市內澇。
每一次災禍降臨的時候,我都在想,到底是什麼力量一直支撐著我們度過一場場劫難?
直到我看到越來越多像大叔那樣的人。
那些開著餐車,裝滿物資,帶著員工,奔赴災區的餐飲店老闆。
那一個個在逃生路上,拉滿了家當,又井然有序的鄉民。
那位再次出現在救災一線的九八抗洪老兵……
還有那些連一條小狗的生命也不肯放棄的救援隊員……
這是刻在中國人骨子裡,人命關天,有難同當的慈悲啊。
我們都曾是苦難的當事人,我們也都曾被人伸出過援手。
所以我們更加懂得,也更加慈悲。
昨夜10點31分,經歷了77個小時的搶險,洞庭湖決口終於完成了合龍。
不過救災還在繼續,垸內還有相當於15個西湖的滯留水量,退水期還有管湧決堤的風險……
希望災難早點退去,希望老天對得起這片土地上頑強生長的百姓。
參考資料:
海報新聞:《洞庭湖決口搶險24小時:撤離、集結、堵口!時刻與時間賽跑》
介面新聞:《團洲垸村民口述:對面就是房子,我要親自用眼睛守著》
工人日報:《本報記者直擊湖南華容受災現場:洪水沒過屋頂,村民連夜轉移財產》
極目新聞:《岳陽洞庭湖一線堤防發生決堤,5000人緊急轉移,村民:已開車到達安全地帶》
海報新聞:《救援力量奔向洞庭湖決堤口:村民被通知連夜撤離、5小時後水漫房頂》
頂端新聞:《洞庭湖當地村民講述撤離險情:家裡洪水3米高,房頂像孤島》
紅星新聞:《洞庭湖潰口封堵作業前,他帶著兩條狗從團洲鄉轉移》
每日經濟新聞:《洞庭湖226米決口完成合龍!垸內滯留水量相當於15個西湖,怎麼排?》
-END-
大家好,我是王耳朵,上不知天文,下不知地理,中間略懂點人生歪理。關注【王耳朵先生】(ID:huangezishiba),一個路見不平,就忍不住一聲吼的中年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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