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將爺
“所有的歷史都是當代史”，這是義大利哲學家克羅齊說的話。
不過，很多人關於歷史與現實的關係認知，只停留在宏大敘事的層面，沒有落實到具體而微的生活細節上。
比如，北方人吃上嶺南的荔枝，在古代就是極度艱難的，是普通人無法企及的夢想。
“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杜牧這句詩，講的正是唐代最荒誕的官場寓言，也是底層百姓的民生悲歌。
最近熱播的《長安的荔枝》，就撕開盛唐歷史的光鮮外衣，展示了宮廷生活的奢靡，以及普通人的無奈掙扎。
千年風雲漫卷，時代車輪向前。
在這個荔枝季，我們為歷史嗟嘆，但更為普通人都實現了荔枝自由而欣慰。
“一顆荔枝系生死”
大唐天寶年間，長安小吏李善德，在上林署苦熬，把九品官服都穿得久到褪色了。
這個算學進士，在職場打拼多年，過得卻是極其辛苦。
原來，李善德早年為給妻子治病，將房產變賣了，還是沒能把人撈回來。人財兩空後，帶著小女過著居無定所的租房生活。
這一天，他積攢了130貫錢，又找小舅子鄭平安再借點，弄夠了首付，再貸些款，終於把舊宅給買回來了。
境遇如此艱難，這時候，要是能有個美差，再得到些獎賞，那該有多好！
恰好，聖人要在貴妃生辰宴上，以新鮮的嶺南荔枝搏得美人一笑。於是，一個“荔枝使”的新職產生了。
“嶺南荔枝一日而色變，二日而香變，三日而味變”。
長安到嶺南，遙遙五千裡。
在那個沒有高鐵飛機、冷藏裝置的年代，大小官吏都認定，這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這活，誰接誰死。
於是，這個差事，在各司之間，變成了踢來踢去的皮球。但，終得有人接。
那一天，對著買房歸來的李善德，劉署令舉著酒碗笑道：“老李來得正好！內廷要採辦荔枝煎，這等美差，非你不可。”
那夜的酒是虛情，那時同僚的恭維是虛假。在上司與同僚欺騙和誘導下，李善德以為只是讓他採買“荔枝煎”。
於是，他欣欣然地接下了這個“美差”。
酒醒後，對著案頭敕牒，李善德頓時看明白了。原來，天上不會掉餡餅，聖人要的是“色香俱未變”的荔枝，而不是乾果。
必須得從嶺南運來的新鮮荔枝才行。這位“荔枝使”嚇呆了，原來，這個“荔枝使”，就是“荔枝死”。
這個正在為生計發愁的算學小吏，越想越痛苦，越想越絕望，絕想越憤怒。
原來，盛唐宮廷的奢靡生活，不過就是在用普通人生命在行託舉。
後悔到絕望的李善德，連夜寫好託孤遺書，硬著頭皮，隻身前往嶺南。
世人皆知“一騎紅塵妃子笑”的帝王浪漫愛情，卻不知“一顆荔枝系生死”的民間掙扎。
“一騎紅塵妃子笑”
剛得新房，家有幼女。李善德不想死，也不能死。
他必須正視擺在眼前這道複雜的綜合演算法——得動用多少人力、物力、財力、權力來解決保鮮、運輸等各種問題？
從嶺南到長安，快馬加鞭，跑完五千多里，至少得二十多天。
荔枝三兩天色香味就俱變了，二十多天，肯定都爛透了。顯然，只走陸路是行不通的，那就再試試水陸交替，透過驛站接力，看看能不能解決。
顯然，這也不是個純粹靠交通就能解決的問題。
為此，李善德來到嶺南，開展了一場細節深入的調查研究。
他在荔枝園裡計算著果子成熟的變化時間，搞懂的“妃子笑”得紅到三分之一，才能達到最甜：
他跟著果農一起上樹採摘，滿身是傷，明白了在清晨五點前採摘才最新鮮；
他還計算了冰窖的溫度，試驗瞭如何透過碎冰覆蓋，來擴充保鮮時間：
甚至，他還考慮到運荔枝還是運荔枝樹……
最終，李善德訂下了運輸方案，劃出了路線圖，回到了長安。
有時候，比解決科學和技術更難的，是處理官場的權鬥和人事。
李善德到太府寺要冰，被官員這樣傲氣地拒絕：“冰是給御膳房用的，你算哪門子荔枝使？”;
李善德到驛館要快馬，被驛長這樣嘲諷地拒絕：“御使的馬都不夠用，你這破荔枝也配？”；
李善德到戶部要銀兩，被侍郎陰損地拒絕：“採辦荔枝？預算早沒了，要不你把房子押了？”
……
如何統籌和徵用這些權力資源，如何解決跨部門協作難題，如何讓專項經費經歷層層盤剝後還能完成任傷，對李善德來說，都是全新而且複雜的考驗。
解決這一切，僅靠自己那點權力是不行的，必須要借用強大的權力。
於是，李善德選擇“讓功之法” ——把首功讓給楊國忠，把“助力良多”的次功讓給各個部門，甚至，還給驛長送上兩罈好酒……
讓出所有的功勞，給所有人留體面，而自己默默扛起了所有。
由此，李善德終於開啟權力之門，官員們誇他“懂事”了，刁難的權力甚至主動前來商量“荔枝怎麼運？”
一邊是利用好這些權力資源，一邊是把演算法才智發揮到了極致，一邊是不斷最佳化運送荔枝的各種方法。
從鹽水浸泡、竹筒密封、冰鎮保護等種種保鮮技術，到繞開險峻山路、縮短驛站間距、加派人員接應等路程最佳化，再到果農維護、增配馬匹、加壓驛卒，最終，李善德把荔枝運抵了長安。
那一刻，貴妃的侍女捧著荔枝笑了，而李善德熬白頭髮在風中飄揚。
遠方的果農悲苦和驛卒生死，仍在刺痛著他的心。李善德在內心感嘆：“貴妃的一笑，是千萬人的血汗堆出來的。”
這不由讓我想起馬伯庸在《長安的荔枝》後記裡說：“我想寫的，是‘一騎紅塵妃子笑’背後，那些沒被歷史記住的臉。”
飛入尋常百姓家
從某種意義講，貴妃剝開的荔枝，其實是打開了盛唐的膿瘡：三萬一千貫荔枝費，二萬五千貫入右相囊中。樂是王侯將相的事，苦是底層百姓的命。
在《長安的荔枝》中，站在宮門之外的李善德，想到嶺南果農這樣說：“這荔枝甜是甜，可我們一年到頭，也嘗不著幾顆。”
妃子笑了，果農哭了。
所以，在電視劇的結尾，李善德這樣祈願：“我想讓這荔枝，甜得更久一點。”
歷史千年風雲飄過，李善德的心願，如今已經輕鬆實現了。
不論我們身在哪裡，都可以在超市或電商平臺輕鬆下單“妃子笑”“桂味”“糯米餈”。
曾經的荔枝是“一騎紅塵妃子笑”，如今的荔枝是“飛入尋常百姓家”。
其實，李善德曾經的難題，也曾擺在現代嶺南果農面前。
2024年，高州荔枝產量突破28萬噸，而荔枝集中上市期只有4個月。
一邊是本地市場難以消化，一邊是販子不停壓稱：“不賣給我？你能運到北邊去？三天就爛！”
現在，這種困局現在已經迎來徹底改變——拼多多的“千億扶持”計劃，為果農帶來了現代李善德。
預冷技術、氣調包裝、冷鏈物流等等技術和運營，在電商運營中形成了全新的管理閉環。
高州電商協會的朱文飛記得，2025年荔枝季剛開始時，拼多多的運營團隊就扎進了果園。
“2025多多好特產”農業專項4月正式啟動，繼首站走進江蘇連雲港後，後又來到海南。
他們帶著溫度計、糖度儀，在樹下一蹲就是半天，記錄每個品種的成熟週期；又守在冷鏈倉裡，看工人給妃子笑泡冰水、給桂味進恆溫庫——“要把每個環節的損耗算到克”。
拼多多還為荔枝商家開通了“冷鏈補貼”和“流量分級”，只要店鋪堅持“單果18克以上”的標準，就會被打上了“百億精品水果”的標籤，日銷量爆增。
透過機器，荔枝還被按重量、顏色把荔枝分成三六九等。
連一些次果也不再賤賣給販子，而是做成荔枝幹、荔枝蜜，透過拼多多的“地方特產”頻道賣出。正如果農賴啟春所說：“以前次果爛在地裡，現在能賣錢；以前好果被壓價，現在能賣上價。”
如今，嶺南的荔枝依然是凌晨5點採摘，但，2小時內就能進預冷庫；當天下午，就能搭上“荔枝專列”；第二天中午，就能擺上北方超市的貨架。
今昔何昔，假如李善德活到現在，他最想幹的職務，或許就是當一名電商運營總監。
嶺南到長安，跨越五千裡。
荔枝依然甜，本心不能變。
歷史滾滾而去，人性始終閃光。
在今天，最甜的荔枝，終於不再只為一人而甜了，而是變成了普通民眾的福祉。
這，才是李善德曾經最想實現的“長安夢”——讓天下人都感覺到“甜”的生活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