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家好,我是陳拙。
最近有多少成年人因為一條新聞,被迫上交了身份證?
就五天前,5月10號,新修訂的《婚姻登記條例》開始施行。裡面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以後結婚登記不使用者口本了。
很快,我就看到一條特別的熱搜,四千多萬人閱讀,五千多討論⬇

看完我一半同情博主,一半又理解這位“媽媽”。“媽媽”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想幫孩子的婚事把把關,害怕年輕人一衝動領了結婚證,還偷摸藏著不和她說。
但說到底,又有多少人能夠真正意識到:婚姻,自己才是第一責任人。
就像今天故事的主人公,工作拼命,收入可觀,在被求婚時沒想清楚,找了個理由就說服自己嫁給對方。婚後,丈夫用一紙訴狀把她告上法庭,提出生個孩子才能撤訴。
而她還在離婚與不離婚之間搖擺。
直到這時,不被女孩信任的律師常問心才明白,她對婚姻的理解,一開始就是錯的。

2021年秋天,我認識了一對怎麼看都讓人覺得很彆扭的夫妻。
他們之間不僅存在婚姻關係,還存在債務關係。妻子要求丈夫在婚房的房產本加上自己的名字,索要一半的產權;丈夫在對妻子追討40萬元的欠款。
那天我送他們離開律所,同事剛好在電梯口看到了他們。妻子長得像洋娃娃,打扮得也精緻。丈夫穿得灰撲撲的,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大眾臉。
他們等電梯的時候,妻子的身體靠著牆,丈夫一直面向妻子站著,很明顯,妻子不喜歡挨著丈夫。
同事完全想象不出他們是夫妻,還對我說:“這就是生理性的不喜歡啊。”
當時他們來找我打勞動仲裁的案子,我完全想象不到,後來自己會捲入一場“毀三觀”的財產爭奪戰。

這件勞動仲裁的案子,是為了妻子白淇打的。
本來白淇在一家IT外包公司工作,每個月收入超過2萬,超額完成還會有專案獎金。這是她用海量的時間和工作量換來的辛苦錢。雖然她拿最高的工作績效,加最多的班,卻得不到應得的工資,還被公司逼得辭了職。
剛見到白淇的時候,我對她的第一印象就是漂亮,覺得她長得像內地某女子偶像團裡的一個明星。她說她平時忙於工作,下班還會去服裝店兼職導購員,或者幫朋友看攤賣飾品。為了多賺錢,她付出了很多。
可以說白淇是那種讓人羨慕的,又好看又有能力的年輕女性。
陪伴她來的是她的丈夫汪聖,也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如同白淇的秘書,為案子做了非常詳細的準備。
白淇的銀行卡明細中,每一筆工資收入都單獨用彩筆劃了出來。工作群指派工作的聊天記錄,整理了十頁。計算加班工資的各種表格,包括日期、工作時長、倍數、金額,都是excel格式的。
我說這個表做得好的時候,汪聖馬上挺直了腰背,接受表揚。
我看了他一眼,白淇說:“他還挺會用這些辦公軟體的。”
我有點吃驚,因為加班工時橫跨了兩年,密密麻麻的資訊需要逐個確認,很多打卡時間也不規律,如果不是本人整理,還是比較費工夫的。
汪聖突然用很友好的語氣給我說:“這個表需要改的話,您就標出來,我隨時都可以修改。”
但接下來的交流中,白淇很厭煩他在一邊指手畫腳,她讓他安靜一下,聽聽我怎麼分析案子。
白淇說她本來想獨立處理勞動仲裁的案子,但是汪聖非要和她一起來律所。於是,白淇把資料都扔給了汪聖,讓他忙起來,不要煩自己。
到這裡,我已經覺得這對夫妻的相處方式有點彆扭了。他們年紀不大,結婚不久,相處的狀態卻疲態盡顯。
後來勞動仲裁的案子有程式問題,進度比較慢。汪聖又覺得我要的資料太細,嚷嚷著要換律師。白淇厭煩了汪聖的所作所,乾脆不讓他參與了。
再後來,汪聖外派出國工作了,我再也沒見過他。
我本以為,自己代理的就是個普通的勞動仲裁案,直到那天開完庭,我從白淇的話語中,嗅到了八卦的氣息。
當時我送白淇去地鐵站,她在副駕上裝作閒聊的樣子,問我會不會覺得勞動仲裁類的案子太小了。
她問問題的樣子,像個在試探大人的小孩子,一眼就能看出她隱藏的小心思。
白淇繞了好多話題,最後才問:“有什麼辦法可以要求丈夫履行婚前的財產承諾?”
我問白淇為什麼這麼問,她說只是好奇。
“替朋友問的?”這麼說的人,有的是不想花諮詢費,而白淇看著像是真有難言之隱。
她沒有接話。
我又開了一段路,白淇猶豫再三,好像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說:“常律,不怕你笑話,就是我自己的事情。”

白淇說,汪聖在結婚前許諾把婚前買的房子加上她的名字。可他們結婚到現在,汪聖一點行動也沒有。只要白淇催急了,汪聖就說,“我們生個孩子,好好過日子,就把你名字加在房本上。”
白淇沮喪地問我;“房子加名字和生孩子有什麼關係?!”
“他不給你加名字,你沒有安全感。他給你加名字,他沒有安全感。”白淇問我的,其實不是法律問題。
我只能從隻言片語中感受到,白淇和汪聖之間可能出現了信任危機。我問白淇:“你說他為什麼要催你生孩子?”
我不知道白淇是否聽懂了我的話,她扭頭觀察著窗外的路標。
下車前,白淇又問我:“那如果他給我寫個欠條呢,有用嗎?”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不動產登記是最有權威的。”
白淇沒再說什麼,她關上車門,奔著地鐵口去了。我看得出來,白淇裝了滿肚子的心事,只是拎出了最在意的問題來問我。
當時我還不知道,白淇不僅事業受挫被公司算計,她的人生還陷入了一個奇怪的境地:白淇是妻子和債務人,汪聖是丈夫和債權人。
更彆扭的是,汪聖結束了外派的工作,回國沒多久,就把白淇起訴了。他要求白淇償還欠款,返還彩禮,但這並不是離婚,就是純粹的債務糾紛。
白淇接到法院的通知,第一反應就是給我打電話。
我問白淇:“你確定只是要求償還欠款、返還彩禮嗎?”白淇和汪聖還是夫妻關係,此時如同討債一般對簿公堂,雖然合法但不符合常理,實在有些奇怪。
白淇隨後把資料的掃描件發給我,我看到後都傻眼了,白淇家居然欠了汪聖40萬。
這筆錢到底是怎麼回事?

第二天早上,白淇站在律所樓下等我了。因為太早了,前臺的小姑娘都還沒有來上班。這是白淇唯一一次比我們約定的時間早到,
白淇沒有穿她喜歡的小裙子,她狀態看上去不太好。她從大帆布包裡拿出不少材料,都是汪聖提交的證據。
我在裡面發現了白淇大量的消費記錄,除了衣服、化妝品這種出現頻率高的日常用品,還有單價昂貴的醫美、旅遊、買手鐲等消費專案。
維持美貌也是有代價的,只是白淇在這上面的花費實在誇張,白淇每個月醫美要花費一萬五到兩萬,這個消費習慣從她婚前就已經有了。顯然,白淇知道自己是美麗的,而且在努力保持這份優勢。
汪聖的表格整理得非常詳細、清楚,裡面還包括了他和白淇的聊天記錄。
這份聊天記錄根本不像是情侶之間的聊天,乾巴巴的索然無味,全是報備,毫無感情,話經常聊著聊著就戛然而止。一般都是汪聖收到了信用卡的消費簡訊,問白淇去哪裡了,白淇回覆他“問這個幹什麼”,汪聖詢問這錢為什麼花,白淇回覆說發了工資就轉給他。
聊天記錄裡面,確實也有白淇給汪聖的轉賬記錄,有時候早有時候晚。還有很多時候,白淇乾脆忽略汪聖的資訊。
說得誇張一點,這對夫妻之間沒有情感互動,只有現金流動。
那天白淇臉上寫滿了焦慮,她向我解釋,戀愛時汪聖堅持給了她副卡,讓她消費。雖然收入高,但是消費也高,她週轉不過來的時候就會刷汪聖給自己的副卡,她每次刷完卡,汪聖就會馬上問她情況,並趁機約她出去旅遊或者約會。
哪怕後來兩人結婚,但白淇依然覺得這種關係有些彆扭。但是因為自己的工資和績效是分開發的,手裡的錢有時會比較緊張,所以她還是會刷汪聖的副卡。
白淇總覺得不能欠汪聖太多,所以每次有錢了就會還他,相當於把汪聖視為一個資金週轉的地方。
更彆扭的是,白淇的爸爸也刷過汪聖的卡,數額還不小,而且是白淇的爸爸和汪聖私下聯絡的,一直瞞著白淇。
直到汪聖回國之前和白淇吵到撕破臉,汪聖喊著讓白淇爸爸還錢,她才知道居然有這種事。
白淇爸爸做生意失敗了,墊資拿不回來不說,還欠了一大筆債。家裡把原來的別墅、房子和車子都賣了才勉強還上。
做過生意而且成功過的人,是沒辦法再去上班打工的。她爸爸就是這樣,堅信自己能東山再起,於是迷上了網上的各種致富班、商業思維課。從幾百到幾萬,白淇爸爸一筆一筆地打出去,想給自己博一個機會,結果也被騙了。
白淇早就勸過爸爸年紀大了,不要惦記做生意翻身了。或者他開一個小店,只要貨源靠譜穩定,守著店也能賺到錢。更何況她和妹妹都有工作,等弟弟畢業也工作了,爸爸能有什麼負擔呢?
然而白淇勸不動爸爸,更想不到爸爸會去找汪聖借錢。她說的時候一肚子的氣,我聽得也很無語。
冷靜片刻,我問白淇:“既然你知道這麼多事情,為什麼每次找我只提房子上加名字的事情?你這裡面還有別的事情嗎?”
白淇特別理直氣壯:“我之前沒想好啊!”有時候她氣頭上來了,心想還不如離婚算了。有時候她冷靜下來,又告訴自己要不還是好好過吧。她覺得她爸不摻和的時候,自己和汪聖之間的關係“還是挺正常的”。
如果要接下白淇的委託,我必須確認她的真實的想法:“你現在是什麼情況?你的目的不一樣,那應對方式也不一樣。”
白淇很堅定地說:“既然都已經告到法院了,那就按離婚處理吧。”

雖然這年頭離婚不是什麼新鮮事,但夫妻說翻臉就翻臉,還是很少見的。
白淇告訴我,之前汪聖出國工作,是因為受了自己的刺激,所以一聲不吭地申請了外派。
有一次,白淇和汪聖吵架,她指責汪聖一直待在一家小破公司,不是股東也沒有分紅,還捨不得跳槽,“沒看你工作能力有多厲害,賺得的錢還沒有我多,還整天給我講大道理”!
他們分開後,白淇對汪聖的工作和日常不感興趣,平時也懶得問候。倒是白淇的爸爸媽媽對這個姑爺很上心,關心汪聖什麼時候回來,讓白淇和汪聖好好過日子。
白淇只好有一搭沒一搭地聯絡著汪聖,但兩人之間的關係並沒有得到修復。
汪聖半年後回國,白淇覺得他經常能隨便找個由頭吵架。
比如白淇化了妝、搭配好衣服出門,汪聖會說她打扮得妖豔了,不讓她穿著緊身裙子出門。汪聖臨時被領導安排加班沒法和白淇一起吃晚飯,白淇找朋友去逛街,結果被汪聖指責心裡沒有他。
兩個人的矛盾存在於生活的每一個角落,他們吵架彷彿不再是夫妻鬧矛盾,而是一場寸土必爭的戰鬥。
吵到最後的時候,白淇總會聽到汪聖說:“你就是圖我的錢!你不圖我的錢,咱們就生個孩子。生完孩子,我馬上在房產本上加你的名字!”
每到這個時刻,白淇就迫切地想離開汪聖,她為此跑回孃家好幾次。
白淇告訴過爸媽,她的婚姻不幸福,但是他們只知道勸白淇,“你都已經成家了,要過日子,老和那些朋友混在一起,人家肯定不高興”。
我問過白淇:“你爸爸媽媽知道你們因為房子的事情鬧矛盾嗎?”
白淇說他們什麼都知道,因為她一回娘家汪聖就追過來,竹筒倒豆子一樣訴苦,“一點也不爺們兒”。
而白淇爸媽卻認為,是白淇在欺負汪聖。
我不明白,白淇為什麼非得爭汪聖得那套房子?
從法律上說,那套房子是婚前財產,本就不屬於白淇。而且在我眼裡的白淇,是個很有能力的女性,以她的賺錢能力,其實不需要這套房子。
白淇的回答讓我有些意外,她說在這段婚姻關係中,她覺得自己心裡很委屈。

白淇和汪聖結婚時正趕上房價高點,汪聖家庭條件一般,所以買的這套房子很小,位置還偏。
汪聖家拿了首付後,錢就不多了,沒有按照白淇家的規矩給出足額的彩禮。
婚前,汪聖向白淇許諾,這套房子不用白淇出錢還貸,他獨自還完貸款後就把白淇的名字加上。
白淇作為準媳婦去汪聖家,沒有受到熱熱鬧鬧的歡迎,也沒有一起吃頓正式點的飯。公婆不僅沒給見面禮,反而還在敲打她:“汪聖上班掙錢不容易,為了你很努力了。你也要收收心,好好和汪聖過日子。”
最讓白淇難受的是婚禮的酒席。她希望能把錢花在蜜月上,酒席這種面子工程,說得過去就行。
但汪聖非要定一個價格高的酒席,說這能讓白淇家有面子。但是動輒上千塊錢一桌的預算,汪聖家裡又出不起,於是只能減少酒席的桌數。
這前前後後的種種拉扯,讓舉辦婚禮的時間一改再改。
這原本是汪聖的想法,公公卻覺得白淇愛慕虛榮亂花錢,在婚禮現場全程黑著臉。最後這個婚禮辦得潦潦草草,兩邊都不高興。
婚後,白淇和汪聖摩擦不斷。汪聖喜歡隨時隨地知道白淇在做什麼,不分場合地給白淇打電話問她的情況。總是纏在她身邊,想要參與她所有的事情。
汪聖接送她上下班,跟著她見朋友參加聚會,包括全都是女生的聚會。白淇不喜歡汪聖過分參與自己的生活,更不喜歡汪聖隨意點評自己的朋友。白淇喜歡和朋友們一起去旅遊,但汪聖覺得應該他們夫妻一起去。可他們一起出去的時候,兩個人又玩不到一起。
汪聖每個月還完了房貸,兜裡剩下的錢也不多了。白淇不想用自己的錢養家、養男人。白淇還發現,汪聖是一個什麼都要告訴公公的人,每天都會打電話,公公對他們生活的細節瞭如指掌。
汪聖也招她煩,她就一直住在自己家裡,週末的時候會去汪聖買的婚房裡住一下。
慢慢地,白淇厭煩了和汪聖在一起,不喜歡汪聖靠近自己,更不喜歡他參與自己的生活。

雖然白淇做好了離婚的心理準備,但她展現在我面前的狀態,卻是搖擺不定的。
她覺得現在過的生活不是自己想要的,她不想回到他們的房子裡去,不想開啟門就突然看到自己的汪聖和公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更不想被丈夫被父母催生。
她給我打電話說,汪聖聽說她找了律師,想要和她好好聊聊。她覺得汪聖要找她求和,可能會把她的名字加在房本上。
白淇說她想再考慮一下離婚的事情。
我支援女孩子要清醒,尤其是遇到錢、工作、婚姻這種實際的事情,要格外清醒。但是我不理解白淇的邏輯。為什麼汪聖都起訴她了,她會覺得這個事情可以靠私下談一談就能解決?
汪聖的訴訟書很有意思,他讓白淇返還欠款,提供的證據卻是白淇和爸爸的刷卡記錄。這說明在汪聖心裡就認定白淇父女欠他錢,而不是白淇認為的汪聖心甘情願讓他們父女花錢。
汪聖還要求返還彩禮,理由是白淇長期不和他生活在一起,這顯然是對白淇經常回孃家有意見。但汪聖也很搞笑,他居然用外派那段時間來證明白淇不和他住在一起。
我仔細看了幾遍材料,汪聖既沒有要求離婚,也沒有提及感情不和。
所以我覺得汪聖的這個訴訟有兩個目的,一個是保障自己的財產權益,一分都不能流失;另一個是抗議白淇回孃家居住。
我覺得白淇沒有明白這份起訴材料的用意。
我問她:“為什麼在這種情況下,你會覺得汪聖會在房產本上加你的名字?”
白淇的理由是汪聖沒有在起訴狀裡寫明40萬欠款的原因,她覺得是汪聖留了情面,只是為了讓她有壓力,回去好好談,過日子。
她甚至認為,她願意搬回家與汪聖好好相處,然後生個孩子,汪聖會撤訴。
她還說週末就要回去談,想問問我如果讓汪聖寫個書面協議,有沒有法律效力。
一說到房子,白淇沒有一點思考能力。汪聖就是看到她這個弱點。
我心裡非常氣憤,但還是耐心給白淇分析:“任何形式的書面協議,都比不上直接辦理產權變更啊,但是如果你現在只能拿到書面協議,那為了保險可以寫贈予協議,加上‘放棄撤銷權’的條款。”
白淇面露難色:“直接去辦產權變更估計有難度,可以先寫協議。”
我覺得她這事可能辦不成,因為汪聖也沒有愛她到不顧一切的份兒,她想要的顯然已經超出了汪聖的安全範圍。
最重要的是,汪聖起訴她不是為了離婚,是為了錢,他要追回之前當暖男所付出的成本。
白淇卻在對我說,汪聖之所以願意寫個書面協議來明確房子的分配,是因為汪聖鬼鬼祟祟地在網上用未婚的身份交了女朋友,被白淇發現了。
我發現白淇有個特點,她是清醒的,但是她又總在賭,在小機率事件上投入特別高,賭性重的人其實就是在一次次選擇中逃避現實。
我知道白淇不想要這樣的答案,這些話也沒有說出口。

過了幾周,白淇來律所找我。這次她的妝容沒有以前精緻,整個人都很疲憊。
她說想起訴汪聖,讓汪聖履行房產本加名字的協議。她手裡的證據就是汪聖之前寫給她的贈予協議。
白淇果然沒有選擇離婚,還搬回了她和汪聖的家。汪聖也兌現了諾言,給她寫好了贈與協議,準備儘快過戶。
這個時候,公公從老家趕來,說要住一個月散散心。那天晚上,汪聖爺倆兒出去吃飯,沒有帶白淇,他們很晚才回家。
隔天一早,汪聖就去公司上班了,也沒有叫醒白淇。她醒了催汪聖去過戶,汪聖卻告訴她再等等,於是又拖了好幾天。
因為公公在家不出門,白淇在家裡活動也不方便,她就把自己關在臥室,等汪聖下班回家。然而她一靠近汪聖說話,公公就會湊過來。
白淇覺得不對勁,趁汪聖洗澡的時候翻看了他的手機,發現汪聖一邊答應她過戶,一邊給公公商量這件事。公公勸汪聖不要過戶,說再等等,要確認白淇是真的想過日子,“萬一人財兩空呢”。
白淇很生氣,和汪聖大吵一架,大晚上就回了孃家。
白淇在爸媽家待得也不舒服,她早上起床一開門,就發現她爸和汪聖坐在客廳聊得氣氛融洽。她爸讓她趕快收拾東西回家,還說她總這麼跑回家影響弟弟妹妹。
白淇問我該怎麼辦?
我問白淇到底有多大把握拿到房子一半的產權?另外產權對應的價值與她爸爸從汪聖那裡借的錢的差額有多大?
白淇說她爸爸沒有給汪聖打過借條,汪聖也不是真的要討回這筆錢。而且白淇的爸爸有時候會透過白淇還汪聖一部分借款。
我讓白淇好好問問她爸爸,到底用了汪聖多少錢?再考慮一下信用卡套現的問題。如果他們之間涉及的錢數比較大,那汪聖不可能在房子上加她的名字。
畢竟他們之間唯一確定的東西,不是感情,而是債務。
白淇聽了我的分析,回家找她爸爸。但是她爸爸只說讓她不要管,他們自己會商量好。
白淇急了,“你拿什麼商量,他說的話什麼時候做到過,你又是為什麼瞞著我找他借錢。你折騰了這麼久又怎麼樣了?!”她爸爸怪白淇不和汪聖好好過日子,汪聖才會要錢。
白淇失望透了。她收拾了一個箱子從家裡搬出來,在朋友家借住了幾天,然後開始找房子。
看來她終於下定決心擺脫這段彆扭的婚姻了。

白淇說,結婚前汪聖不是這樣的,是一個標準的暖男,也是因為他對白淇好,白淇才動了“下嫁”的想法。
那個冬天,白淇經常加班到很晚,十點下班是常有的事。對白淇發起追求的汪聖,經常帶著宵夜在公司樓下的電梯口等她。
白淇吃到食物既不燙嘴,又不涼,既緩解了渾身的疲憊,又讓她的心情放鬆下來。後來汪聖告訴她,這些食物都是提前放在自己懷裡捂著,等白淇要下樓時才拿出來的。
白淇和汪聖是經人介紹認識的。起初她對汪聖並不感冒,因為汪聖是個普通的上班族,過著接近躺平的日子,而在白淇心目中,伴侶的經濟能力最重要。
那個時候白淇搖擺不定,她受夠了爸爸生意失敗後,日子過得慌慌張張的狀態。但是她覺得汪聖特別用心,讓她感覺自己“很重要很特別”。
我一直覺得白淇很迷戀“很重要很特別”這件事,她需要特別的關注、特別的愛,好像她想彌補過去生活裡的損失一樣。
在她搖擺不定的時候,正好有朋友聚會。汪聖知道了就非要去接她。汪聖到了之後,表現得很有眼色,給朋友們端茶倒水,給大家選歌,陪著大家一起唱。他也不瞟別的女生,專心把大家照顧得妥妥帖帖。
唯一讓白淇心裡不舒服的地方是結賬,汪聖沒有搭腔,是她們幾個朋友AA的。
“能找到這樣的男生,還有什麼可猶豫的?”有個和白淇玩得非常好的朋友勸她,“你以為每個男生都能這樣做嗎?男的多有自尊心啊,能這麼對你很可以了。”
白淇確實想不到還有誰把自己當成“很重要很特別”的存在,於是她接受了汪聖的追求。
我問白淇:“這個朋友的話為什麼這麼有用?是不是這個朋友很重要,也很瞭解你?”
白淇說,這個朋友只是之前公司玩得比較好的同事。
“就這樣決定人生大事不草率嗎?”我問白淇。
白淇說那個時候很奇怪,根本沒有人追自己。她天天都在工作,從早上九點幹到晚上十點,週末加班,節假日加班。
她也不認識除了同事以外的人,感覺自己就是機械著活著,只有花錢消費的時候,那些平時好像根本不會關心她的人才關注自己。
白淇累極了的時候也會迷茫,不知道自己這麼拼命工作到底是為什麼,只有工資獎金到賬,出去大額消費的時候會有特別痛快的感覺。
“你這麼漂亮,也會有這種情況嗎?”我不能理解她選擇汪聖的邏輯。顯然她的邏輯也沒有真的說服她自己,才有了他們後面這麼多次的爭執和這次訴訟。
她說:“我真的不漂亮,全是打扮的。你要是有時間收拾,你更好看。”
白淇是很精緻的女孩。我們每次見面,她都變換穿衣打扮的風格,根據衣服搭配不同的首飾。她是那種生活有再多麻煩,也不能影響自己的美麗的人。這是她要強的一部分,可是她在人生大事上,卻無法做到堅持自己。
讓白淇無法堅持自己的,除了玩得好的同事的吹風,還有很大一部分壓力,來自白淇的爸媽。

白淇說爸媽總叨嘮,說她是大姐得早點結婚,要不弟弟妹妹沒辦法結婚。說這是老家的傳統。
她爸媽催得太緊了,白淇想既然沒有其他人追求自己,至少面前的汪聖踏實可靠,把自己看得很重要很特別,於是白淇稀裡糊塗地就領證辦婚禮了。
那時白淇才27歲,大學畢業剛工作幾年。弟弟比她小7歲,遠沒到考慮結婚的年紀。
白淇還說她覺得這個繁華的城市和她沒有關係,她經常跟著父母回老家,還要回到那個讓兒女早結婚,多子才能多福的環境裡,她在老家長輩眼裡是同輩沒結婚的人裡面年齡最大的。好像自從她到了適婚年齡之後,已經沒有人在意她曾經考上多好的大學,工作怎麼樣。圍繞她的只有一個核心問題,什麼時候結婚?
我給她說,“你都靠自己考到大城市讀書了,而且住在城市裡,憑自己賺錢也能過得很好了,一年也就回家過個年,還要被老家街頭巷尾的聊閒天綁架嗎?”
白淇搖搖頭。
我覺得不可思議,“如果土壤是貧瘠的落後的,開出的花能獨立,能強大嗎?”
白淇很急切地打斷我:“不是你想的這樣。我們家雖然孩子多,但是我爸爸媽媽都是一樣愛我們的。早些年爸爸媽媽出去打工賺錢,我帶著弟弟妹妹留在老家,他們回來的時候給我們買的東西是一樣的。”
她還提到,她爸爸給姐弟三人各買了一套房子,不過都留了一點點貸款,讓三人自己賺錢還貸。她說這是爸爸想讓他們獨立。只是後來生意垮了,家裡能賣的都拿去賣了還債,爸爸還限高,所以才想讓她早結婚。
我知道白淇在美化自己的成長環境。
這種孩子多的家庭,總有一個孩子是受委屈最多的,有的是老大委屈,有的是老二委屈,但很少有最小的孩子受委屈的。顯然白淇是他們家裡受委屈最多的,更何況她小時候還是留守兒童,要承擔照顧弟弟妹妹的責任。
我也終於理解,為什麼她特別迷戀“很重要很特別”這種事情,最終陪伴她的伴侶是誰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重視她。
網上有一種說法,有缺口的人特別容易吸引掠食者。汪聖大概就是看準了她的缺口。
到了現在,白淇已經騎虎難下,她覺得自己沒從這段婚姻裡獲得幸福,她說,“我對汪聖的感覺很平淡,就是感覺踏實,談不上喜不喜歡。”
因為汪聖對自己有承諾,因為汪聖曾經如此重視自己,因為沒有其他選擇,因為她必須結婚給弟弟讓路,所以她說服自己嫁給汪聖。
但汪聖又沒有兌現承諾,所以白淇想要補償,所以她才對房產證上的名字耿耿於懷。

那天,白淇趴在會議室的桌上對我嘀咕:“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不想當一個糊里糊塗的人,還是就這麼糊里糊塗地把自己嫁了,又變成現在這樣子。”
我看著她,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她沉默了片刻,“打官司就打官司,我又不是沒打過,我已經有經驗了,我耗死他。”
她這個人挺倔的,想定了的事情,不管你說了什麼,她都會先去做,做完了再看有什麼後果。
之前她找我代理勞動仲裁的案子並不理想。她自作聰明虛構加班時長,還聽信其他法律同行的建議,找與本案不相關的前同事做證,結果被法官和公司的律師識破,導致她沒有拿到理想的賠償。
勞動仲裁案等待開庭的時候,我要求她不要外出。她答應得好好的,也知道這個事情的嚴肅性,結果我卻刷到了她朋友圈的旅遊美照。她告訴我的外出理由是朋友勸說“春色不能辜負”。
庭審中的重要資料找不到了,她就讓汪聖幫她去找,即使他們剛剛吵完,她放話說自己絕不會回去住。
雖然可能有點主觀,但我覺得,白淇有點逃避型人格,她的“知道”和“做到”有時是分開的。
白淇能清醒冷靜地面對案件推進中的狀況,對理想結果和最差的結果都能接受,但是她不能面對婚姻和家庭中真實殘酷的那一面,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迴避她認為最糟的那種情況。
我想到這些就頭疼。我給白淇說,“你身邊有其他法律行業的人,也可以委託其他人。我是不能接受在過程中,你聽信其他人的意見,然後弄點新情況出來影響案件結果的。”
白淇說她想好了,堅決不會搗亂,讓我幫她處理這個案子。
一般涉及婚姻的案件,法院都會安排庭前調解。說是庭前調解,實際上法院要記筆錄,瞭解情況。法官問的每一個問題,都需要當事人認真回答,不能信馬由韁地憑藉感覺亂說。
法官通知庭前調解時間之後,我約白淇再來律所碰碰,模擬一下庭前調解的情況。最關鍵的是我被她整怕了,一定要百分百確認她的證據和案件的其他情況沒有隱瞞。雖然我在代理過程中所有工作都留痕了,但是我非常難以接受在庭上因為自己當事人的原因被突襲。
我告訴她,只能說和案件有關的事實,不確定的就不要說,讓我來回答。對於一些有可能出現的證據,我也給她提了些建議。我還給她從頭到尾過了一遍對她有利的證據。
可沒兩天,白淇打電話說,汪聖約她見面談。
我當時有個會要開,根本走不開。我勸她儘量不要去,馬上就要開庭,完全可以開庭當天在法院談,或者另外約個時間,雙方律師都到場。
白淇覺得沒有什麼問題。
我又提醒她,如果一定要去,約在公共場合,開錄音,可以看看汪聖還想幹什麼,不要有任何認可或者承諾的行為,不要在書面協議上簽字,有任何問題先微信發給我看,“不對勁就直接撤!”
白淇和汪聖見面那天,我沒有接到白淇的電話,也沒有收到她的資訊。白淇那邊靜悄悄的,越沒訊息我越覺得不對勁。
沒過多久,果然出事了。

還沒等到庭前調解的日子,白淇突然來到律所問我有沒有收到撤訴的通知。
我一頭霧水,“不是快要開庭了嗎?”一邊翻看資訊欄,確認沒有新的資訊。
我馬上意識到,白淇又自己做決定了!真的是我叮囑什麼她就不幹什麼!
白淇說她已經和汪聖簽好了協議。汪聖的條件是:如果白淇放棄房產加名,退回那份協議,可以不要求她償還信用卡借款,她消費的部分也不追究了,附加的條件是讓白淇儘快辦理離婚手續。
白淇覺得這個方案可以讓她儘快和汪聖切割關係,並且今後也不會和汪聖存在金錢上的糾葛。當然這也意味著,她放棄了自己千辛萬苦拿到的房產贈與協議。
我簡直不敢相信:“你簽了?”
白淇一臉的淡定:“簽了,汪聖說一週內撤訴。但是你也沒聯絡我,所以我來問問你。”
她還安慰我:“你放心,這是我自己要同意的,和你無關,我不會要你退(律師)費的。”
白淇不明白,這不是聰明的決定,而是天真的表現。
我問她:“當時就你們兩個人?還有其他人在場嗎?”
白淇說汪聖的律師也在。
我被氣得不知道說什麼,請我做律師當擺設啊!我又問她:“汪聖要求儘快辦離婚手續是誰先提的?”
白淇說“汪聖先提的,他說他真心喜歡過我,也不想那麼難看。既然相處不來,就好合好散吧……”
白淇對於能和汪聖分開很開心,尤其是還能解決她爸爸欠款的事。看到不可能再勸,我又擔心汪聖只是誑她,對方律師很有可能錄音取證。
我聽不下去了,先給法官打電話,確認汪聖還沒有撤訴。我告訴法官,汪聖有撤訴的意願,雙方還在談,但是也有可能還是需要正常開庭,確認過之後再反饋給法官。
緊跟著,我就讓她發了一條朋友圈:“有時候想想,還是不能輕易放棄,無論是人還是別的。”配了一張房子的照片。
我很無語,我第一次對一個人產生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過了一天,我接到了法院的電話,汪聖已經提交了撤訴申請,通知我排期取消,文書隨後送達。
白淇問我:“為什麼汪聖突然就去撤訴了?”
我看著她,“能因為什麼呢?因為有了新的目標,要展示他的體貼、他的靠譜,不能有黑歷史,所以甩掉你才是他現在最重要的事。”
白淇看著我,先是不敢相信,沉默了幾秒又自嘲地笑了:“是啊,總有人會好好和他過日子的。他拼命糾纏我,為了房子拉扯,天天把生孩子過日子掛在嘴上,我家人也說是我不懂怎麼經營婚姻。我以為他是多麼堅定,還怕他找我,都不敢告訴朋友和家人我現在住在什麼地方,結果他做的和他說的完全不一樣。”
我沒有安慰她,我擔心汪聖那邊變卦。我讓白淇和她爸爸抓緊去找汪聖,確認期限、債務總額和明細,一定要有雙方簽字確認汪聖放棄債權的書面協議。

白淇回來以後,給我說他們和汪聖見面的大部分時間裡,都是她爸爸在勸慰汪聖。
白淇給我說,“你知道嗎?我爸爸居然一直在講我不懂事,這種時候不應該站在我這邊嗎?”
汪聖放棄了白淇爸爸欠的債,這讓白淇爸爸如釋重負。白淇和爸爸在回來的路上,爸爸突然說了一句:“如果是你喜歡的那種人,能給你花這麼多錢,能借這麼多錢嗎?”
白淇問我,“我對爸爸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呢?我喜不喜歡,我難不難過,他一句話都沒有問。我的用處就是幫他借錢嗎?”
白淇想不明白,為什麼弟弟想不念書就不念書,喜歡什麼人就可以追什麼人,他只要在那,爸爸就滿足了。
我勸白淇先好好休養,調整一下自己。我也提醒她,“在我們委託結束之前,你籤的所有書面協議都要提前發給我看,不要自己隨便籤。辦離婚手續之前不要再隨便籤字了,也不要和汪聖打電話吵架罵人。”
白淇點了點頭,眼神瞟向了窗外的樹影,“我也不算吃虧,起碼以後我不會再栽跟頭了。”
我沒有接話,不想刺激白淇。
說實話,我覺得如果她沒有想清楚,那以後的事還不好說。因為她寄希望於婚姻能和她不公平的原生家庭不一樣,可是她又下意識地渴求家庭的認可,附合家庭的價值觀,她也希望婚姻能帶給她理想的物質生活。這才是真實的她,不栽跟頭得從看清自己開始。
她一直沒有聽到自己心裡真實的聲音,她總說爸爸愛她,平等對待他們,拿爸爸給姐弟三人買房子舉例子。
可她後來也告訴我,爸爸給她和妹妹的兩套房子都寫的弟弟的名字。爸爸遇到債務問題的時候,首先賣掉的就是她和妹妹的房子。
所以她努力賺錢,表現得很能幹,想要爸爸媽媽看到她才是最棒的那個,可以幫家裡的那個。但是沒有人在意這些。她只好期待一個新的親密關係,和原生家庭完全不一樣的關係,她是這個家庭最重要的人,這個家庭也不會有窘迫的財務問題。
那麼多案子,那麼多客戶,我所看到的,現在的婚姻法律規定,就是保護強者。強者是擁有財產更多,或者認知更強的那個人。他們知道家裡有多少財產,知道這些財產存放在哪裡,很輕易能做到隱藏和轉移財產。
而弱者想要分割財產時,需要先找到這些財產,這對普通人來說還是很有難度的。
白淇指望透過婚姻實現理想的生活,甚至跨越階層,是很難的。
白淇意識到我沒有反應,側頭看了看我,琥珀色的美瞳遮住了她本來的瞳仁顏色,有一次庭前模擬她化淡妝我看見過,黑黑亮亮非常好看,“真的,我不會讓自己吃虧的,你別用這種同情的眼神看我。”

案件代理工作結束後,我很少會主動打擾客戶,只有逢年過節會發祝福資訊。有部分客戶會把我介紹給需要的朋友,大多數時候和我相忘於江湖,不過也有部分客戶會有新的問題出現會再次找到我。
有一天,白淇突然給我發了十條微信。我開啟之後,都是照片。
照片裡的房子裝修得非常精緻,很溫馨,房子也很大。白淇抱著寶寶,一臉的幸福,一掃之前的沮喪。
我注意到一張照片是孩子在地上爬,孩子穿著一套價值大幾千的奢侈品牌爬爬服。
我知道白淇找到了她理想中的丈夫。我沒有打聽她的婚姻,給她送去了幾句祝福,由衷地希望她能快樂。
過了一會兒,白淇又給我發了一條訊息:“常律,有什麼方法可以拿到家裡的財權嗎?婚內約定的財產協議效力強不強?”
那一刻我知道,白淇在她第一段婚姻裡貫穿始終的財產分配和家庭話語爭奪的問題,又出現了。
只是這一次,我不知道白淇還會不會栽跟頭了。

常問心和我說,“白淇考慮結婚的時候,首先想的是房產分配問題,在她的感情世界裡,沒有一個穩定錨點。”
這源自白淇成長過程中,爸爸媽媽的缺位。從小她就要照顧弟弟妹妹,要表現出能幹的樣子。但父母還是偏心弟弟,在給她和妹妹的房產本上寫了弟弟的名字。
常問心覺得,故事裡的白淇,幹啥事都是變形的。她沒有做決定的能力,爸爸媽媽沒教會她,從社會上自學也沒有學會。
比如她知道用法律來保護婚姻裡的財產,但她不知道現在婚姻制度,本質上是財產製度,不保護人和人之間的關係。
更何況她還有強烈的情感缺口,急需“汪聖”來填補。
常問心特地和我說:“比起找一個理想的人愛自己,彌補自己、讓自己成長是更緊迫的事。”
人生的課題總是要自己過,不然我們總會陷在同一個問題裡。
這很重要。
(文中部分人物系化名)
編輯:大耙子 老腰花
插畫:魚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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