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隨著特朗普上臺，中美關係惡化彷彿被擺在了明面上。幾百名國際留學生簽證被吊銷, 其中還涉及不少中國留學生，國家罕見釋出留學1號預警，留美越來越難。一件一件事情蜂擁而至, 漸漸壓垮了一大批一大批來美國讀書的留子高高築起的決心。
如果重來一次，你還會選擇美國留學嘛？這個問題多少美國留子心裡暗暗想過，那今天我們一起走進小c的內心獨白。
不會再選擇美國留學
當第一次看到這個標題的時候，小C覺得無比刺眼，好像一下子被撕開了遮羞布。她在心裡默默想如果重來一次我還會選擇來美國留學嘛？內心的答案彷彿並不是那麼確定。
圖源：包圖網
有一個聲音總是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響起：如果讓我再選一次，我不會選來美國留學哇！小c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來美國一路上的忐忑。當時是新冠疫情有所平息的時候，小c踏上了來美之路。一開始到機場時才知道落地美國需要提供英文版72小時內的核酸檢測，不然不能入境。於是小c和她的父母急匆匆地跑到規定的醫院，花了不少錢做了加急核酸。幸好有驚無險在起飛前拿到了結果。
接著迎來小c和爸爸媽媽的分別，這是小c人生中第一次一個人出國，甚至還要離開爸爸媽媽這麼長的時間。一時間忍了很久的眼淚在這一刻再也無控制，噴湧而出。那時候爸爸媽媽安慰說“傻寶貝，出國留學可是大好事，多少人都沒有這個機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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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到過海關的地方，大型自動溫度檢測儀器就開始警報。原來是小c哭得太激動導致溫度超標，被攔下了。一大群叔叔阿姨圍著她做各種檢查，填寫各種表格。終於一路有驚無險地上了那趟來到紐約的航班。26個小時的飛機，現在想起來彷彿一下就過去。結果一下飛機又在機場門口被盤問身份，還帶去行李二次安檢。
順利入境美國後，小c拖著3個大行李箱坐上了開往公寓的車，一路上的景色卻讓本就疲憊不堪的小c感到深深的失望。到處都感覺很荒涼，黑色垃圾袋裝著大袋大袋的垃圾就被堆放在街道最顯眼的地方。小c不禁想，這是我幻想的紙醉迷金的紐約嘛？
其實一開始小c是抱著對美國無限的期待來的，所以她在開學前一個月就到了紐約。但這一個月可以說是她人生中最緊張且無助的一個月。首先就是學校需要上傳最新的I-94，但不知道為什麼小c在官網上怎麼也找不到自己的記錄。
於是小c聯絡了CBP office，結果等了CBP office很久都沒有回覆。馬上要開學了，沒有這個證明很有可能影響到正常入學。於是焦頭爛額的小c決定去親自去學校ogs辦公室找人解決，結果折騰了很久才拿到瞭解決方案：打電話給機場Deferred Inspection unit。
於是小c立馬聯絡了機場，結果第一通電話並不是特別愉快。因為小c剛到美國時英語口語不是特別好，所以說話說坎坎坷坷的，電話那頭的人特別不耐煩，甚至在小c思考中途直接把電話掛了。“嘟，嘟，嘟”小c第一次嚐到了美國的冷漠。然後第二通電話小c是拜託英語口語好的朋友打的，終於一波三折後解決了。
但這一個月另一個更緊迫的問題是小c的疫苗問題。當時小c是在國內打的新冠疫苗的第三針一直上傳不成功，最後收到學校給的最後3天期限，如果還沒有上傳會被停課。於是小c準備在美國醫院再接種一次新冠疫苗，結果連續跑了三家醫院都說不知道什麼原因小c都無法預約疫苗。
面對著學校一步步地緊逼，小c將能想的辦法都做了，也沒法解決這個問題。小c再也忍不住哭了，一連串的事情i-94，疫苗，租房等等以前從來沒有承擔過的事情，在這一個月全都壓在了她的身上。後來小c為了不被取消課程，冒著健康風險，選擇隱瞞了第三針疫苗，去醫院再接種了一針美國疫苗。
而且小c在美國的兩年半對美國的熱情和憧憬慢慢被磨滅，人生也彷彿一下進入了高速社會化的轉變。國外生活真的很枯燥，上學的時候每天兩點一線，不是上課就是回家。偶爾和朋友約著開車去周邊的小鎮玩耍，結果去了發現也沒啥好玩的就是到處走走看看。
小c不禁懷念起在國內的日子，家附近就有商場，各種漂亮飯各種漂亮小店，去哪裡都很方便。劇本殺，密室大逃脫，音樂節，貓咖狗咖，ktv什麼都有。想著想著感覺在美國的日子更無聊了。
同時在國外小c也受到了很多白眼和不友好。好多次小組作業，小c都要一個人carry全組，負責分配任務，開會等等。但她發在群裡的訊息，經常是已讀未回。好不容易找到人了，人家都是用最後20分鐘一通亂寫完，小c在群裡指出修改建議，人家一句我今天身體不舒服直接交了吧，給小c整懵。
但堅持要拿A的小c還是要求他修改。結果群裡面另一位外國友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譴責小c讓她放過這個生病的男人。小c又委屈又氣憤，只能自己全部修改了，然後在離ddl最後一分鐘的時候提交的，現在都記得那時整個手都在抖。
而且因為英語沒有很好小c也遇到了很多困難。小c剛來美國上了一節文學課，但英語口語不是很好，回答老師的問題沒有回答的特別好，小c能明顯感覺到老師的臉一下子拉下來了。甚至在回答完問題後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老師就讓另一位同學開始重新回答問題。當時小c真的覺得特別尷尬，痛恨自己為什麼英語不夠好。
而最讓小c難受的是在美國大學沒有成就感以及落差感。小c高中的時候是學生會會長組織了學校大大小小的事情，這讓她感覺自己的人生是閃閃發光的。於是來到美國小c也積極競選了學校的學生會，筆試通過了，熬到了面試，結果也不知道什麼原因被刷下來了。
於是慢慢地小c的生活只剩下學習，但學習上因為她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程式設計使她在上專業上拼盡全力也才達到中等水平，有那麼一段時間她覺得自己的人生真沒什麼意思，做什麼都做得不是很好。
而真正給她最大的打擊是回國找工作，本來以為自己手拿美國前30的本科文憑，而且績點也很高，回國找工作應該是挺簡單的。但海投了一個月，很多時候簡歷都顯示未被檢視，連一個面試機會都沒有。那一刻小c第一次對自己的努力產生了懷疑。
小c感覺特別迷茫，好不容易託爸爸媽媽的關係找到一個國內很好的大學教授帶著做研究，小c的大學都被人家看不起，甚至在聊天時他們都說“一年70w，你爸媽真是偉大”。小c開始反問自己花了將近200w出國留學真的有必要嗎？我的成績配得上爸爸媽媽花的兩百萬嗎？
不後悔美國留學
如果讓小c重來一次，因為價效比的原因，小c可能不會再選擇出國留學。但是如果說後不後悔留學，小c其實會說不後悔。
首先因為留學讓小c迅速成長了。因為在國外沒有人什麼事情都能給你建議提供幫助，所以小c基本上大大小小事情都得靠自己解決。超重超大的床墊，小c說一個人說搬就搬；櫃子等各種傢俱都是小c自己擰螺絲組裝的；洗衣機壞了大樓下班無法維修，小c也是一個人琢磨；生病全身疼，小c想的第一件事情是跟教授請假，不然要扣participation分；退房時大樓臨時要求開支票，離下班只有30分鐘也是小c一個人狂奔到銀行…..正是因為這一件件小c以前從來沒有接觸的東西，讓小c迅速成長。
而在美國兩年多也讓小c的內心越來越強大。哪怕再急的事情美國人都不一定會及時回覆，經常等一個回覆需要2-3天。原來小c會急得不行，先在小c慢慢接受了現實，急也沒有用，只能把自己能想到的事情做好。原來遇到困難只會流眼淚，現在遇到困難哪怕一邊哭也會一邊想盡一切辦法自己去解決。
而且在美國的經歷讓小c明白任何事情只要勇於去嘗試都是有成功的機會的。在美國什麼事情都有商量的餘地。小c第一個學期上了一門linear algebra的課，結果最後成績離拿到A僅僅差0.03%，小c無比後悔要是當時多做對一道題就能拿A。跟爸爸媽媽說這件事的時候，他們說可以跟教授說一下看看有沒有可能給我加點分。當時小c一口就否認了，說畢竟成績擺在這，這又不是文科，不可能這樣的。
但小c明白自己其實是因為不好意思跟老師開這個口。但猶豫再三，小c第一次鼓起勇氣發了郵件給教授。結果沒想到教授很欣然地接受了她的argue，將她的成績變成了A。小c跟教授說她感到特別不好意思。教授確說沒有什麼不好的，根據他的觀察，小c完全有拿A的水平，所以他願意給小c A。
透過這件事情小c慢慢地學會為自己爭取。甚至在拿到約翰霍普金斯的研究生錄取後，因為沒有獎學金，而跟招生部發郵件希望能爭取到獎學金，最後成功拿到了2w美金獎學金。小c想這也許就是她在美國教育下收穫的其中一件影響她一生的事情吧。
其次雖然美國人並沒有想象中的熱情，但這是社會正常現象。不管哪個社會都是冷漠的。小c同樣也在留學中碰到了讓她感動一生的人。其中一位是她的life science 老師，她第一次從老師身上看到對學生的重視和對他自己研究領域的熱愛。
每一次跟這位教授發文件總能得到一篇像論文一樣長的回覆。比如小c發郵件希望他給自己的專案選題一點建議時，他會對每一個選題進行詳細分析，告訴小c為什麼他覺得這個選題好。同時每一個選題他都會給出詳細的建議，甚至推薦給小c幾本相關的書籍。
而滿分是100分的情況下，他仍選擇破例給了小c 105分，併發郵件恭喜小c。告訴她他欣賞她project的詳細原因。他說“在跟你討論project時，你說你擔心你的英語不是很好，怕語法等問題影響你的project。但我想說你完全不用擔心，我一直知道你會做的很好。你project的優秀足以讓人忽視一些小的不完美。”
原來小c因為英語的問題其實是很不自信的，這導致她在大學生活總感覺孤立無援。但就是這封郵件當時小c讀完就哭了，她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努力被堅定地認可了，那些在國外的失落也被這封郵件慢慢被撫平。
還有一節文學課是由一個哈佛的comparative literature博士教授的。她特別的溫柔。小c下課的時候去找她聊天，她都會專注的看著她，然後微微點頭，然後微笑，然後會開始慢慢地說起自己的觀點，重視小c每一個幼稚的想法。
但是她新冠再次反彈，並且腦霧開始讓她記不起東西，有時候上著課會突然沉默，忘記自己想要說什麼。然後不停地笑著道歉，她真的很愛自己教授的東西，真的認真對每一個學生負責。
還有一位攝影課的老師，像一個老小孩，特別搞笑，課堂很有意思。他經常會聊到自己之前上大學為了省錢每天吃onion。在萬聖節的時候，小c穿著漢服來到學校，他很認真地詢問中國的服裝文化，然後還給小c拍了很多很多照片。小c還記得他的最後一節課把之前給小c拍的照片都洗好，整理成冊送給了小c。當時小c真的又驚又喜，他是真的很愛他的每一位學生。
後來新冠復發，學校發郵件說他得新冠了。一開始是說進醫院治療了，後來是icu，最後一次是學校發的他去世的訊息。他在上課前給每一個學生髮了一臺老相機，說課堂結束後再還給他，但沒想到這個相機再也還不回去了。
還有像線性代數的教授，學生問問題時，都會蹲在學生的座位旁認真回覆。甚至在他需要用你的筆在你的本子上寫東西時，他也會先詢問你再使用；像社會學的TA，她會在課上說雖然participation算分，但是因為一些同學不好意思在課上發言，也可以選擇發郵件跟她討論上課的問題。而且在跟她聊天的時候她告訴我她去上海參加過一次朋友的婚禮，那時候她就意識到中文和英語是兩種多麼不一樣的語言，所以她很能理解中國學生在美國學習的不容易。
以及還有將看電影佈置為作業的教授，課上將自己的小狗帶來一起上課的教授，還有很多很多真的替學生著想的教授。當小c再次回想，其實發現在國外真的也有不少很好的教授和很好的人，就是因為他們將這段本不易的旅行變得充滿感動。
寫在最後
總的來說留學已經早不是投資而是高消費了。留學的生活枯燥無味完全沒有國內滋潤。但在美國留學這段時間也是很珍貴的，慢慢地你會什麼事情都靠自己，慢慢地你不會為了一些小事焦頭爛額，慢慢地你的人生不再居於一小方天地。在這一路上你會遇到很好的人，經歷很難忘的事情，也許這才是留學的意義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