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莉拉
兩天前,社交平臺流傳出一份“B站春晚答題玩法題庫”。今年B站為春晚轉播特別設計了一次7天超長直播,直播中會隨機出現春晚知識問答,網傳題庫就是這次活動的題目和答案。
今天B站官方回應了此事,表示“題庫是假的,我們內部核查了,題目完全不同。”
抱著一種發“B難財”的態度,小娛仔細研究了一下B站的問題設計,發現難度並不小。
從“李谷一第一次上春晚沒唱哪首?”到今年王菲新歌《世界贈予我的》的歌詞細節,題目涵蓋了春晚42年的變遷,一篇密密麻麻的題庫,本身就是一次對於來時路的回溯。同時,B站用年輕思維解構著春晚,以“抽象”視角出題,唯有春晚十級學者能找到問題的關竅。

到今天,春晚早不止於熱鬧的過年節目,它已然成為幾代人溝通交流的媒介,對每一代觀眾來說有著不同的意義。它的符號被年輕文化、新的娛樂生態以及時代情緒賦予了新的內涵。
無論是內容思路,還是營銷思路,春晚近年來最大的變化就是想靠近年輕人。
這種路徑飽含爭議,流量藝人的選擇讓春晚被冠上“流量化”的標籤,而“科目三”上春晚又讓觀眾表示過於下沉,去年“上春山”更是引發全民熱議。在節目之外,春晚成為社會議題、大眾情緒的切口,在眾口難調中斡旋著前進。
但歸根結底,變化始終需要發生。今年與B站的獨家彈幕合作或許就為春晚打開了一個新的視窗,“和3億年輕人一起看春晚”,實現春晚與年輕人的又一次同頻共振。

為什麼會選擇B站?這或許與春晚製作思路越來越追求“年輕化”有關。
時至今日,提起春晚,大家津津樂道的還是20年前趙本山宋丹丹的“白雲黑土”、鞏漢林趙麗蓉的“宮廷玉液酒”,《不差錢》都像是最後的餘暉。
春晚逐漸成為年輕人口中的過年“背景音”,除了嘈點似乎沒有更值得關注的內容。長達5小時的春晚難以保持短影片一般的娛樂密度,難以吸引習慣碎片化、高頻率娛樂內容的年輕一代。失去年輕人觀看慾望的同時,也失去了與年輕人的聯結與互動,這便是當下春晚面臨的挑戰所在。
事實上,春晚從未放棄過面向年輕人做出改變,這個努力在這幾年裡尤為明顯。
首先,春晚的整體陣容在靠近年輕人。尤其對於追星的年輕群體來說,愛豆成為追逐春晚的第一驅動力。點開今年節目單,我們會發現影視綜各個領域最受年輕人喜歡的藝人們:演員成毅、易烊千璽、0713再就業男團、《種地吧》十個勤天等。這樣的陣容在近幾年裡越來越常見。

藝人之外,近幾年春晚還一次次打破觀眾對於主持人端莊穩重的刻板印象。他們可以勾起觀眾的CP情懷,例如去年長沙分會場的何炅與主會場撒貝南的隔空連線,就讓觀眾大呼“圓夢”“雙北也是被央媽看到了”。

他們也可以“搞砸”,讓觀眾看到活人感。去年春晚尼格買提和劉謙的魔術表演穿幫,在全國網友面前展示了一齣“牌沒對上”的差錯。這在過去的定性鐵定是個“播出事故”,但去年無論是撒貝南的調侃救場、還是下了春晚後央視直播間中,眾人讓小尼再現社死場面的操作都能體現出,春晚不那麼嚴肅了,它其實是想和年輕人“玩”到一起去的,它不僅體現在節目內容上,也體現在“輿情”這種不被大家關注的角落裡。

其次,春晚本身的節目形式、內容創作也有貼近年輕人的特徵。擁抱多元的喜劇形式就是一個特徵,無論是王勉第一次以彈唱脫口秀的形式串起一年熱梗,還是去年徐志勝的《給我一分鐘》,再到今年不光有漫才兄弟上春晚,“喜人”們也有了自己的小品節目。
相比起以往小品、相聲兩分天下的局面,脫口秀、sketch等創作者的出現,也在推動著春晚走近年輕觀眾的內容取向。
在營銷的玩法上,社交媒體的話題營銷成了這幾年的春晚必備。B站、小紅書、抖音快手等社交平臺透過內容營銷,承接話題與流量,打造春晚“第二後臺”。小尼穿幫被觀眾玩梗之後,他走進了小紅書直播間,直接拿自己“砸掛”。《上春山》從豆瓣對於“走位問題”的討論發源,在B站使用者“逐幀分析”下發酵,線上觀看人數一度突破6W+。B站出現了大量《上春山》二創影片,網友對其進行模仿,推動著話題的不斷出圈。

迴歸本質,能贏回年輕觀眾的,還是春晚的文化影響力,以及能夠讓年輕觀眾一起“玩”的空間。於是,在“年輕化”思路的轉型之下,B站與春晚攜手“彈幕過年”幾乎成了一種必然的選擇。
一方面在於,B站的年輕使用者與春晚內容有著長期的連結,二創內容中春晚文化始終有一席之地。
春晚小品養活了一大批B站鬼畜區的UP主,來源於《昨天今天明天》《賣柺》等多個小品的《趙本山:我就是念詩之王!》依然是“鎮站之寶”。趙麗蓉小品二創的《這叫硬核——探戈!》在站內有600多萬播放量。這足以證明,年輕人在B站用他們自己的方式懷念並傳播著春晚。

1月23日,42年春晚B站上線的第一天累計播放量就超過130萬,這就意味著春晚這一文化符號對於B站使用者仍有吸引力。
在這個維度上,B站帶著後來者的優勢,補足了內容層面上的價值缺口,這個缺口正是年輕觀眾渴求的。同時B站年輕使用者所構建的生態、多元文化潮流的傳播特性,這也正是春晚“破圈”所需的。
另一方面,B站的彈幕文化、二創氛圍能夠為春晚的年輕觀眾提供更強的聯結互動,讓單向的內容消費、變成雙向的共創場域,讓年輕人把春晚“玩”起來。
春晚在B站上被塑造成了屬於年輕人的文化場域。在B站官宣成為春晚直播的合作平臺後,所有社交網路都被對春晚“彈幕”的預測刷屏,一方面是擔憂B站稽核的難度,另一方面觀眾也的確期待著一邊看春晚一邊發彈幕即時討論,與節目呼應出新的熱梗。
持續7天直播的《春節找樂子大會》是B站對於春晚的另一種解構。陳小春在B站的新年直播主打一個耿直,在春晚後臺向楊迪透露節目情況,講到一半突然想起簽了保密協議,隨後瘋狂看眼色,貢獻一堆蠢萌表情包。

黃子韜則是把“抽象”玩到極致。答題環節導播臨時加題問他穿寬鬆褲子的原因,他表示徐藝洋喜歡,場面一度紅溫。直播中還臨時給老丈人拜年,好笑程度達到200%。彈幕區同樣抽象,一邊讓黃徐二人參加《再見愛人》,一邊結合題目攛掇著黃子韜現場表演武術。


B站的春晚題庫也相當“抽象”,既有“1996年的宮廷玉液酒和2009年蘇格蘭打滷麵哪個更貴?”這樣連線兩個時空,兩種物價的問題,也有“最喜歡在央視春晚上踩跑步機的人是誰?”這種old school的腦筋急轉彎。就像小時候每年都會背春晚小品的新梗一樣,彈幕與答題人一同在記憶中翻找屬於自己的春節記憶。

B站的春晚顯然不再只侷限於大年三十夜的節目本身,也不是以往對網路梗的生硬挪用,它成為多種文化符號的集合,在辭舊迎新的特殊刻度上,創造一份獨屬於年輕使用者的文化記憶。
興趣不同、地域不同、年齡段不同的觀眾,能夠在B站與春晚的交叉場域中找到各自的認同感,與春晚重新對話,重新共鳴。
晚會結束後,春晚的流量勢能也會逐漸消退。這時B站持續的直播,會對春晚當天的內容與熱梗重新覆盤。使用者二創、UGC生態能夠更好地延長春晚的“長尾效應”,讓春晚內容的二創、藝人事件的討論在結束後的一週時間內延續熱度,完成春晚從“情緒”到“事件”再到“文化內容”的轉換,構建今年春晚的流行文化。
可以預見的是,春晚借B站重新創造流行文化的當下,年輕人對於春晚的熱情,對春晚內容的再創造與理解會被重新喚回,在2026年春晚前,再次成為被反覆“誦讀”的名場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