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李月亮 靜女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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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兒子撞死你兒子，是天災。
你非要搞死我兒子，就是人禍。”
肇事者父親憤然說。
而受害者的媽媽只有一個訴求：
判死刑！
去年10月2日，江西景德鎮。
發生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慘烈車禍。
20歲的廖某宇，帶著女友開車出門。
路上兩人不知為何吵了起來。
廖某宇氣急攻心，開始瘋狂踩油門。
踩到底，再踩到底。
車子迅速開始狂飆，上演生死時速。
限速40公里/小時的城區道路，他開到了129。
而就在不遠處，一對小夫妻正抱著孩子準備過馬路。
他們謹慎地左右看著，渾然不知死神已近。
廖某宇的白色特斯拉猛地衝了過來。
一家三口當場被撞飛。
媳婦飛過車頂，腦漿迸裂。
老公飛回去50米，內臟碎裂。
不滿週歲的孩子屍首分離，頭把擋風玻璃砸了個洞，掉進副駕駛。
三個人，全部喪生。
有目擊者看到，撞擊的一瞬間，老公下意識地拉了一把媳婦，而媳婦下意識地抱緊了孩子。
可惜在那一瞬間，人的反應太無力了。
再快的反應，也躲不過狂飆而來的鋼鐵衝擊。
這一家三口，本來是要去孩子奶奶家吃晚飯的。
奶奶胡女士做了一大桌子菜，等著他們過來。
紅燒牛排，可樂雞翅，清蒸魚……全是兒子兒媳愛吃的。
胡女士忙忙活活做好了飯，遲遲不見孩子們。
打了二三十個電話都沒人接。
她就把飯菜打好了包，讓老公送到兒子家。
老先生去兒子家的路上，經過了事故現場。
很多人在圍觀。
因為不喜歡湊熱鬧，他沒有過去看。
——也幸虧沒去看。
否則撥開人群，眼前是血肉橫飛兒子一家。
那將是多麼劇烈、可怕的衝擊。
不堪設想。
老先生拿著飯菜到了兒子家，發現家裡也沒人。
他預感不好，又打兒子的電話。
這一次，電話被接了起來。
是交通局事故科的人。
他這才知道，出大事兒了。
剛才路過的事故現場，竟是兒子一家橫遭劫難。
老兩口哭著趕到殯儀館，孩子們的遺容令人心碎。
入殮師為他們整理遺容，就整整用了4個小時。
事故中喪生的一家三口
胡女士的兒子兒媳都是獨生子女。
廖某宇在踩死油門的瞬間，也狠狠踩碎了兩個家庭。
胡女士說，兒子上大學時曾是學生會主席，畢業後在一家國企上班，工作努力，人也踏實。
兒媳在會計事務所工作，收入穩定，性格也好。
小兩口結婚三年，努力上進。
孩子還有7天就一週歲了。
一家人原本過著平靜幸福的生活。
哪知道突然之間，天塌了。
31歲的兒子和30歲的兒媳，就這麼毫無防備地死於非命。
事發第二天早晨，胡女士和丈夫去了事發地。
在那裡，他們找到了兒子的襪子，腳掌處破了好幾個洞。
之後胡女士每次想念兒子，就抱著他的襪子哭。
胡女士和老公都痛不欲生，常常整夜整夜無法入睡。
兩個人都患上了創傷後應激障礙、重度抑鬱。
“我沒有後代了，我的根被挖走了。”
在一次採訪中，胡女士哭著說：
“怎麼這麼命苦啊，一個都不給我留。
哪怕留一個植物人給我，我都有個安慰了。”
胡女士的兒媳從小父母離異，是爺爺帶大的。
可憐的爺爺聽到這個訊息後，悲傷過度，不久便撒手人寰。
離開的人，也許反而得了片刻安寧。
活著的人，則要承受更苦的煎熬。
胡女士說，她晚上一躺到床上，就會聽到救護車的聲音，聽到殯儀館的哀樂聲。
她丈夫也一樣，只要一閉上眼睛，就聽見兒子、兒媳喊“救命”，還經常感覺不滿一歲的孫子睜著大眼睛看著自己。
他經常連話都說不出來，渾身發抖、出汗。
如今，胡女士搬到了兒子家。
他們想離兒子兒媳更近一些。
這個小家現在依舊擺著一家人的合影。
兒子喜歡的書，孫子的爬爬墊。
甚至兒媳婦生前留下的小半瓶水，胡女士都一直保留著。
飄窗上有許多盆多肉。
是兒媳生前養的，後來枯萎了。
現在胡女士精心照料，植物們又活了過來。
胡女士看著它們，心裡又很難受——
為什麼植物可以活過來，而她的孩子們卻再也回不來了。
好好的一個家，怎麼一下子就變成這樣了。
家中的日曆，始終定格在2024年10月2日那一頁。
那一天，厄運張開血盆大口，把這個家庭吞進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世間的痛有千萬種，這是永無解藥的一種。
可是，人間的悲歡並不相通。
胡女士的痛，肇事者一家似乎都完全不懂。
胡女士曾向媒體控訴，肇事者一家冷血又傲慢。
有路人的影片顯示，廖某宇撞人後從車上下來，沒有先看躺在地上的一家三口。
而是先看了看車，再去副駕把女友（也有說法是朋友，或前女友）扶下來。
他沒有打電話救助，還站在車旁淡定抽菸。
甚至指著嬰兒的頭顱，讓他朋友看。
最後還是周圍群眾打電話叫的120。
很過分吧？
但再看看廖某宇父親的做法，你就知道什麼叫“有其子就有其父”了。
廖父先是託人說情，提出80萬賠償，讓胡女士夫妻諒解。
但是“需要賣了房子才能賠，房子不知道能不能賣掉”。
細品這種話，就能感受到他們根本沒誠意。
第一，80萬想買別人一家三口的命，這命是不是太賤了？
第二，真想賠人家的話，哪有“房子可能賣不掉”的道理？賣60萬先給人家行不行？
當然，胡女士也完全不會為這80萬所動。
她斬釘截鐵地拒絕了，“就算給我8個億，我也不要”。
胡女士堅持要追究廖某宇的罪責，絕不諒解。
這是天經地義的行為。
照理說，但凡廖家人明白點事理，就該知道——
這個時候胡女士的任何說法做法，他們都必須全盤接受。
因為他們給人家造成的傷害無比巨大，又無可挽回。
但是廖父沒有這個認知。
他氣急敗壞，開始來硬的。
不久前對胡女士全家發出死亡威脅：“要你們家死得乾淨” 。
胡女士手機裡儲存了一段通話錄音。
廖父氣勢洶洶地指責胡女士：
“我兒子撞死了你家人，這是意外，是天災！
你們來搞我兒子，這是人禍！
一個是天災，一個是人禍！
一個是沒法控制的，一個是人為的！”
這腦回路，你能懂嗎？
他兒子把別人撞死了，是天災。
意思是他兒子是天？
老天爺收了你的命，都是活該。
但是你們不能反過來懲罰老天爺。
別人一家三口的死，輕如鴻毛。
他兒子受到刑罰，就是倒反天罡。
這個邏輯真是……匪夷所思。
從心理學的角度看，我覺得這父子倆都是全能自戀型人格。
這種人格的特點就是——
自我中心，狂妄自大，情感波動大，無法共情他人，拒絕承認錯誤。
這種人的內在信念大體是這樣的——
我是世界中心，是主導一切的神。
這天地間一切人與物，都是我的附庸，都由我支配，為我服務。
你們必須滿足我的期待。
否則我就會暴怒，甚至毀掉你。
而這都是因為你的錯，我永遠正確。
所以在廖某宇會在跟女友吵架（即對方沒有達成他的期待）後，情緒暴怒。
他爹在胡女士沒有滿足他的期待後，也是一模一樣的暴怒。
他們心裡都只有不可一世的自己。
無法接受別人的忤逆。
更無法共情別人的感受。
這種人既冷血又荒誕。
胡女士一直說他們沒有人性。
確實。
他們是沒有進化好的人。
他們的人格底色是矇昧的巨嬰，甚至是冷血的獸。
今天，這個案子在景德鎮中級法院開庭審理。
正常來說，廖某宇的行為可能有兩種罪名：
交通肇事罪或者危害公共安全罪。
前者判刑較輕。
而檢方這次選擇了刑責更重的“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
胡女士也強烈要求判處廖某宇死刑。
她在庭外舉著兒子兒媳和孫子的遺照，渾身發抖地控訴：
“為什麼你洩私憤，害我們一家三口！
這種行為，還不能判死刑嗎？！
還對著我寶寶的遺體談笑風生，有人性嗎？！”
的確，人性是人之為人的根本。
人和獸的差別，就是人心裡永遠有一條人性的警戒線。
有一個文明人最基本的理性和認知。
不會任由情緒支配。
更不會視他人性命如草芥。
沒有人性的人，不配為人，也不配得到寬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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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李月亮，高人氣作家，微信公眾號【李月亮】每日解讀熱點，透析人性，以理性和智慧陪讀者成長。新書《活得清醒》噹噹網熱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