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為「三聯生活週刊」原創內容
文｜苗幹
怎麼返回地球，這是個問題。
62歲的宇航員巴里·威爾莫爾（Barry Wilmore）和59歲的宇航員蘇妮塔·威廉姆斯（Sunita Williams）遇到的問題此前似乎只會在科幻小說裡出現，也很容易讓人聯想到2015年的一部科幻電影《火星救援》（The Martian）——簡單來說，就是這兩名美國宇航員在2024年6月搭乘一架飛行器進入太空，本計劃在太空中停留8天。結果飛行器出現了故障，兩名宇航員只能“滯留”在太空中，沒法返回地球，已經超過了八個月時間。當然，相比《火星救援》電影中的情況，他們並不缺少生活物資，也不缺少同伴。
《火星救援》劇照
在2024年6月5日，這兩名宇航員搭乘波音星際飛機（Boeing Starliner）飛向太空，進入位於地球軌道上的國際空間站（International Space Station）時，肯定不會想到自己會在太空中生活這麼長的時間。載著宇航員飛向太空，也是這架波音星際飛機的首航。然而這次測試飛行並不順利，出現了氦氣洩露，五個推進器中的一個也出現了熄火。兩名宇航員是否還能搭乘這架飛船原路返航，就成了一個問題。
在發現問題之後，美國航空航天局（NASA）和波音公司共同研究了幾周的時間，最終認為波音星際飛機已經不夠安全。於是，NASA決定讓這架飛行器不搭載任何乘客，在2024年9月獨自返回地球。那麼，這兩位宇航員又該如何回到地球？要在太空中“搭便車”的話，人們當然會首先想到已經有豐富商業太空飛行經驗的太空探索技術公司（SpaceX）。
在2024年8月，NASA宣佈這兩名宇航員搭乘太空探索技術公司計劃在2024年9月發射升空的“載人9號任務”（Crew-9 mission）飛船在2025年2月返回地球。但因為太空探索技術公司要為接下來的“載人10號任務”做準備，計劃中的返程旅行又被推遲。
計劃趕不上變化，在地面上發生的事情遠比在太空中的事情紛繁複雜得多。兩名宇航員返回地球的時間從2024年6月被推遲到2025年4月，之後又被提前到2025年3月——至今為止，他們已經在距離地面超過400公里的國際空間站中生活了超過260天——在這個109米長的區域裡，這兩個意外“流落”至此的宇航員要和其他7名工作人員（4名美國宇航員和3名俄羅斯宇航員）分享6個睡覺區域，兩個洗手間，一個健身房和一個360度的全景窗。看起來雖然不如地面上舒適，但他們起碼不需要為生存發愁。
《太空救援》劇照
實際上，宇航員們在國際空間站中的工作大部分會持續半年時間，也有少部分工作需要一年時間。目前，在太空中停留的最長時間仍然是俄羅斯宇航員瓦列裡·波利亞科夫（Valeri Polyakov）在20世紀90年代創下的437天的記錄。就在一年多之前，弗朗西斯科·盧比奧（Francisco Rubio）也以371天的時間創下了美國宇航員在太空中的停留時間記錄。
相比之下，儘管是意外事件，這兩名宇航員在太空中200多天的逗留並不算是太不尋常的事件。在和地球的交流中，兩名宇航員看上去雖然都有些消瘦，但精神狀態和身體情況都還不錯。而且他們在國際空間站的這段時間裡並非無所事事，而是和其他工作人員一起工作，成為了常規人員。
他們曾和其他工作人員一起修理瞭望遠鏡和反射裝置。隨後這兩人在2025年1月30日還共同進行了太空行走。在將近4個小時的時間裡，他們不僅拆除了一個損壞的天線，還在空間站外部收集了微生物樣本。這次太空行走也讓蘇妮塔·威廉姆斯超過了此前由佩吉·惠特森（Peggy Whitson）創下的60小時21分鐘的女性宇航員太空行走的時間記錄。
蘇妮塔·威廉姆斯進行太空行走
2025年1月8日，這兩名宇航員在國際空間站中接受了採訪。威爾莫爾表示他們有很多的衣服，吃的也不錯。威廉姆斯則補充說在國際空間站裡有一個很棒的工作團體，兩人並不感覺是沒有選擇的“逃生”至此。“我們當然都想回家，畢竟我們離開家都有段時間了。不過我們在這裡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儘管如此，這兩名宇航員在國際空間站中的長時間逗留並不屬於空間站的正常人員輪換，這兩名宇航員也並未攜帶足夠的在太空中生活的物資和裝備。雖然國際空間站裝備有氧氣生成裝置和水迴圈系統，在這期間宇航員們也已經兩次收到了來自地球的額外補給，其中包括食物、衣物、水和氧氣。
在國際空間站的逗留期間，這兩名宇航員經歷了2024年度的美國總統大選，並且在太空中進行了投票。他們錯過的當然不僅僅是總統大選，還有美國人重視的感恩節、聖誕節等和家人團聚的重要節日。威爾莫爾也在太空中錯過了女兒在中學的最後一年時光。
在太空中的生活可能是忙碌而平靜的，地面上的紛爭卻始終不斷，甚至蔓延到了太空之中。當他們返回地球時，美國總統已經換作特朗普。可能讓這兩名宇航員始料未及的是，他們自己居然也成了美國政治紛爭的一個話題。新任美國總統特朗普指責前任美國總統拜登將宇航員們“拋棄”在了太空中，並且在社交媒體上命令其心腹，也是太空探索技術公司的創始人埃隆·馬斯克儘快將宇航員們接回地球。馬斯克也聲稱自己曾經提議由太空探索技術公司的飛船將這兩名宇航員接回地球，卻未得到拜登政府的積極響應。因此，這兩名宇航員滯留在太空中這麼長的時間，完全是因為“政治原因”。
不過，無論NASA還是波音公司，都從未承認這兩名宇航員是“被困”在太空中。NASA的商業載人專案主管史蒂夫·史迪奇（Steve Stich）就曾經在一次新聞釋出會上表示，這兩名宇航員在緊急情況下可以選擇乘坐波音星際飛機返回地球，或者當“載人9號任務”的飛船到達後，也可以透過飛船回到地球。史迪奇說，“在我看來，他們從來沒有被困住或滯留。他們始終有辦法離開空間站。對我來說，當某人被困時，是指他們在一個無法離開的地方。”
無論如何，這兩名宇航員出於意外因素，都已經在太空中停留了太長時間。這也開始引起越來越多人的關注。人們希望他們能夠儘快返回地球。在NASA的最新回應中，這兩名宇航員會在“儘快可行的情況下”回到地球。
蘇妮塔的照片被認為嚴重消瘦
在太空中生活八個多月，雖沒有創下世界紀錄，畢竟也已經是一段漫長的時間。這段時間的生活環境和地面上完全不同，必定會對兩名宇航員的健康狀況造成巨大影響。在沒有重力的情況下，會造成骨密度降低和肌肉的大量流失，這正是為什麼要在國際空間站中設一個健身房。在太空中心臟的工作壓力減小，體液流速加快，是讓兩名宇航員在照片中顯得臉部變大的原因。另外，長時間在太空中生活對人的視力和免疫系統也會造成影響。當他們從太空中返回地球，生活環境再一次發生改變，身體會如何適應，會是一個很重要的醫學問題。
還有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就是心理健康。這兩名宇航員原計劃在太空中生活8天，結果生活了超過8個月。當變故剛剛發生，一定對他們造成了重大打擊，在心理上如何迅速地適應調整也是一個巨大考驗。在這段期間，兩名宇航員一直顯得非常樂觀積極，顯然是和他們受過嚴格的訓練有關。普通人如果忽然遭此變故，可能就難以像他們一樣適應得這麼順利了。
訊息仍在變個不停。返程時間從2025年4月變為2025年3月，從下旬又變到中旬。目前看來，這兩名宇航員有可能在2025年3月中旬，搭乘飛船與美國宇航員尼克·黑格（Nick Hague）和俄羅斯宇航員亞歷山大·戈爾布諾夫（Aleksandr Gorbunov）一同返回地球。他們的經歷已經成為傳奇。可以預料，在未來，這兩人必定會成為各家媒體的嘉賓以及影視作品的主角。
本文寫作參考了相關媒體的報道。
排版： 喬木 / 稽核：然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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