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園丁時間

黑色斜紋軟呢外套、印花牛仔褲、
黑色亮片刺繡棒球帽、項鍊、胸針、
J12 BLEU鑽石陀飛輪腕錶 均為CHANEL
棕色刺繡花織斜紋軟呢外套、
J12 BLEU鑽石陀飛輪腕錶 均為CHANEL
黑色針織外套、J12 BLEU CALIBER 12.1腕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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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斜紋軟呢外套、印花牛仔褲、項鍊、胸針、
J12 BLEU鑽石陀飛輪腕錶 均為CHANEL
棕色刺繡花織斜紋軟呢外套、山茶花裝飾帽子 均為CHAN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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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針織外套、J12 BLEU CALIBER 12.1腕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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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刺繡花織斜紋軟呢外套、印花牛仔褲、
金屬腰鏈、黑色樂福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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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刺繡花織斜紋軟呢外套、
印花牛仔褲、金屬腰鏈、
J12 BLEU鑽石陀飛輪腕錶 均為CHANEL
左圖:棕色刺繡花織斜紋軟呢外套、
山茶花裝飾帽子、白色樂福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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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圖:藍色斜紋軟呢馬甲、編織草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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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斜紋軟呢外套、印花牛仔褲、
黑色斜紋軟呢貝雷帽、項鍊、胸針、
黑色樂福鞋 均為CHANEL
棕色刺繡花織斜紋軟呢外套、
山茶花裝飾帽子、白色樂福鞋、
J12 BLEU鑽石陀飛輪腕錶 均為CHAN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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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刺繡花織斜紋軟呢外套、
J12 BLEU鑽石陀飛輪腕錶 均為CHAN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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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斜紋軟呢馬甲、編織草帽、
J12 BLEU鑽石陀飛輪腕錶 均為CHAN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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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塗層面料大衣、黑色針織衫、
J12 BLEU鑽石陀飛輪腕錶 均為CHANEL
此刻,作家班宇筆下的主人公與VOGUE鏡頭下的王一博,在一段屬於想象的篇章中悄然重合……
就像所有將生命裡的好時光全部投擲在大海表面上的人們那般,我早早地便學會了任意分割晝夜的本事,叼著牙籤仰臥,微微昂頭,如果由洋流和副熱帶高壓共同孕育的風暴此時尚未降生,甲板還保留著它的地平線屬性,我便可以命令太陽從它的任何一端升起來,或降下去,好讓自己安穩地躲進陰影,獲得比片刻更為長久一些的睡眠;也像所有把生命裡的好天氣悉數浪費在遲早會令人大失所望的愛情事件上的人們那般,我在海上就沒碰見過什麼晴朗的日子,灰霧漂浮,波浪激烈,我們的船如被成隊的鼴鼠追擊,總是越走越窄,到處都是颶風與礁群,或颶風裹挾起來的礁群,豎如一道道凝固的黑影,在四周盤旋,念著低沉的咒語,很像我在南美大陸碰上的某種催眠儀式,虔誠而懇切地教導眾人:睡眠幾乎等同於死亡,但清醒並不意味著活著。有那麼一刻,面對此景,我想到了盤踞在曠野上的群狼,不結伍,徹夜梭巡,一位在酒館裡輸光了一切的賭徒在回家路上又遇上了這些紅著眼睛的惡獸,當大風吹平一切時,雙方赤誠相見,到底要如何應對呢?他又為什麼非得穿過曠野?往往還沒想出答案,一記沉悶的聲響就從船身內部震盪開來,彷彿有什麼湧進了五臟六腑,搞得我們不知先要喊叫還是嘔吐。總而言之,只需那麼一次閃電般的衝撞,我們的船搖晃那麼幾下,彷彿吞滅了一陣灼熱的海風,之後便如一位猛烈發病的老者,忙不迭地要去到岸邊休憩一番,以便靜靜聆聽自己的心跳,確保有限的生命還將持續下去。一艘毀損的船渴望著靠岸,就像一個強壯的人渴望著自己的遺憾。
那些擱淺的日子裡,我過得昏天暗地,去過一些地方,認識了不少朋友,當然,敵人也有,有時二者的區別不那麼顯著,視情況而定。有一回,在島上的酒館,一位長頭髮的印第安人為我講述颶風一詞的來歷,發音有些怪異、含混,很難效仿,原來那是屬於他們的語言,是他們最早把這個稱呼返還給這個不斷流動著的世界。另一位在場的生於加勒比海地區的浪人歌手當即表示反對,他說這詞明明來自他的家鄉,既指創世諸神中的一位,也可引申為無形惡魔之譬喻。前者對此自是十分不屑,挑起半邊眉毛,拍拍歌手的肩膀,告訴他說,上次他講起這個典故時,周圍的聽者之一是克里斯托弗·哥倫布,那大概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希望你也能成為那樣偉大的洋流指揮家。歌手沉默了一陣,飲下一杯酒,覺察到了其中的嘲諷,手指扣了扣桌板,不慌不忙地掏出隨身攜帶的短刀,轉身向印第安人撲了過去,動作極快,落在地面的殘影如一隻捱餓的豹。我見狀不妙,一躍而起,在身後將他死死抱住,歌手掙不開我,大聲叫罵著,不依不饒,在空中揮動刀子的速率令我想到水手們在遇上強大的對手時是如何搖起白旗的。印第安人雖然經歷過不少風雨,也結結實實嚇了一跳,冷汗滴在地上的殘影裡,閃著幽光,形似豹的斑紋。之後,他低下頭顱,露出狡猾的笑容,向歌手致歉,說道,不錯,你們遇見颶風或許更早,詞語歸你所有,但我上一次談起它時,偉大的哥倫布的確在場,這無可懷疑。也許是出於這位探險先輩的尊敬,歌手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將那柄佈滿鏽紋的短刀納入懷中,只一瞬間,太陽落山了。印第安人買來了三杯好酒,我們舉杯過後,一飲而盡,歌手走到酒館中央,晃了晃腕上的鈴鐺,唱了一曲我們誰都沒有聽過的傷心歌謠,講述的是一位年輕的園丁,在花叢裡辛勤勞作,等過天明又等日落,諸多鮮花絢爛綻放,可他的愛人卻怎麼也不出現,花朵們每日跟他說話,他卻總是一言不發,既不欣慰,也無哀愁。小園丁啊,小園丁,你能不能也聽一聽我的夢境。真是首不錯的歌啊,可惜我現在只記得這麼一句了。
曲畢,歌手退至門口,俯身致意,接著就離開了。等我再見到他,那是多年過後的另一段故事了。不過在歌唱之前,他把那柄短刀贈予給我,叮囑我道,我們一定會再次相見,到時如果你認得出我來,並且不再需要它了,請返還給我,當然,作為保管的代價,我那時也會為你留存一點什麼,在這漫長的世上,在我們這漫長而卑微的一世。隨後,他又去跟印第安人緊緊相擁,像一對即將離別的親密老友,讓人完全想不到此前他們也曾拔刀相向。二人耳語之際,我把短刀插入靴間,一股冬日的寒氣由下至上,朝著我的腦袋湧過來,我忽然覺得自己也變成了一個勇敢的人,想要去捍衛一點什麼,為了歌聲,或者一個詞語、一個人,為了偉大的航向,或者一籃花朵。
酒館打烊,印第安人把我帶去了島上的那座花園。路上,他對我說,剛才歌手悄悄告訴他,之所以放他一馬,不是因為致歉或阻攔,而是看見了別在他胸口上的這朵黃色小花,歌手一眼便認了出來,說那是他的朋友所植,不會再有其他來歷。印第安人很興奮,那位園丁也是他的摯友。沒準兒也會成為你的,他對我說。這麼講吧,他又說,如果真有你所說的那艘船,並且它也的確被什麼撞到了的話,那麼,我認為,只可能是這個未必存在的夜晚。我對此表示不解,他沒再多說什麼。
我沒告訴他的是,這個夜晚稍縱即逝,也不會再有另一個了。我和我的船已經休整完畢,日出之時,我將再次起航,為了歌聲,偉大的航向,或者一個令我傷心的好人,也朝向下一輪的擱淺。不過此時,我只是對他說,夜晚嘛,有一點好處,意味著我們總是擁有同樣多的時間。印第安人聽了大笑不止,響徹午夜,之後,變戲法似的,在他身側出現了一座大船的廢墟,與這個沉寂而單調的夜晚極不相符的色彩,我停下腳步,看了很久。要如何描述這樣一處微小而豐饒的植物樂園呢?彷彿寄生在船體之內:所有的枝蔓都在顫動,如在空氣之中寫著一個個的故事;所有的葉片伸向不同的方位,疏疏密密,彷彿凍結的遠古冰凌;所有的花瓣在月光之下充分展示著繁雜的紋路,令我想起海中的深邃漩渦或者天空在傍晚時總以橙紅或者墨藍來反襯宇宙不斷眨動的那個瞬間。或許是我在海上太久了,在此之前,我從未想過植物竟是這樣生動的存在,甚至能察覺到它們一縷一縷的呼吸,顯現再消退。更為寥廓的夜幕之下,植物們正在竊竊私語,組成一陣陣浪花般的溫柔噪聲,向著遠處傳遞。當我驚訝之時,印第安人扣動了門環,叫著主人的名字,現在想來,他的名字似乎不屬於這個世紀,與颶風、彗星、大陸這樣的詞彙有著近似的起源。不多時,一個優雅的身影從植物之間起身,以一聲尖利的口哨回應了印第安人的呼喚,接著抖抖肩膀,向我們走了過來。我望過去,眾多花朵為其讓開一條通路,如沙漠分離、海水湧入,一位身材修長的驕傲泳者浮於層層浪花之上。
我想,在經歷了那樣的事件,差不多又講了一個晚上的話後,印第安人實在是太累了。很快,他便躺在草地上睡著了,一捧蕉葉自動覆在身上,如同襁褓,竭力呵護著他的好夢。在忍冬花旁,我們的園丁朋友,是的,此時,望著我們共同的那位熟睡的印第安友人,我認為跟園丁已是莫逆之交,一種天然的信任籠住了我們的心靈——自言自語一般,開始講述著植物們的名字與習性。
星星的園地,他這樣對我說著。每一株植物等同於天上的一顆星辰,繁茂閃爍,或枯敗熄滅,一概如同生命之輪迴。你知道,我在海上度過了太多的時間,讀了不少書,古往今來都有,所以,這樣的論調在我看來並不特別。之後,他繼續講著這些植物的來歷,比如,那束潔白的天竺葵並非來自南亞,而是非洲西部,只在那裡有一片地盛產這樣顏色的花朵,如大雪一般覆在熱帶的脊背上,經久不化,一位朋友不遠萬里為他帶了回來。那株紅黃相間的馬纓丹長於海邊的沙灘上,被移至此地,有毒性,且根系發達,必須小心清理,以防侵略擴張。至於廊柱邊上半人高的刺莧,因葉腋有刺得名,直立如劍,是這裡忠誠的侍衛、奮勇的死士,守衛著全部的喧譁與寂靜,無人可以輕易繞過。
他說得越多,我就愈發困惑,因在此處完全感知不到時間與季節,那些平常可見的植物總會展示出不同的樣貌:越冬之花跟盛夏之果同枝綻放,向著白日伸展的葉片正在度過夜晚捲曲的時間。說出我的疑問後,園丁並未作答,而是取來一桶清水,一邊彎腰澆灌,一邊盯著手錶,反覆擰動轉輪,為之校準,然後是另一株,週而復始。我跟他一起躬下身來,思考很久,才明白過來,像是一種魔術或催眠的隱秘暗示,他正是透過這樣的方式,來讓植物們重新認識自己身處的年代與時間。覆在印第安人身上的蕉葉屬於大航海時期,代表著新奇而陌生的遠方,睡在地上的人也像是枕著海邊;那些綻開新葉的喬木屬於十九世紀,莊嚴的聖徒一般,給予風雪過後的苦難者以闊大的安慰;腳邊的黃芩屬於我的故地,在草甸及沼澤地處,每逢七八月份,便會開出晶瑩的紫色花朵,如一粒粒的寶石或一地螢火,即使在夜裡,也會為迷路的星星指明水域的方位,我很想念那裡的一切,那也是我唯一的夢境。我正想著,園丁對我比了個手勢,我跟他向著船體深處走去。
行至空白之地,我發現,漫長的擱淺時段裡,船身在與泥地、沙洲的搏鬥之中,顯然更勝一籌,此時滲入大半,使得整艘船看著像是從土地裡長出來的一樣,近似某種久遠的植物,龐大而沉默,根系發達粗壯,枝葉茂盛,遮蔽天際。為數不多的月光從我們的頭頂照下來時,我終於看清了園丁的衣著與樣貌,很像我認識的某個人,但由於我喝了太多的酒,或者過了太多年,一時有點想不起來了。園丁望著我,神情如同洞穿了一個什麼奧秘,好吧,好吧,我那時想,他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我確實總會把一些私密的種子和葉瓣帶在身邊。每次在傷心過後,抵達陸地時,我都會對著一株植物說上半天的心事,之後,有時取下它的葉片,有時也是果實,小心翼翼地放在身上,置於離心臟較近的位置。這是一位南亞遊吟詩人告訴給我的辦法——把你的故事說給那些繁茂的未明之物,它會替你長久保管,直至某種盡頭。現在,它們似乎來到了自己的應許之地。園丁,我的朋友,此時也是我的嚮導,已在為我清理地上的雜土和碎屑,當然,我靴子上的那柄短刀也派上了用場,我就是憑著它向下一路開掘,剖開溫熱的土壤。勞作過後,我把它留給了那位園丁,他也無謝意,收刀的姿勢如同斂起一件本就屬於自己的物件。總之,在他的協助之下,幾乎全部的縈迴著的記憶,均按序列在此落地分佈。我在一旁休憩,園丁又俯下身去,對著植物低語,擰動表上的轉輪,神情嚴肅,一絲不苟,如在核對每一次微小的震顫。天色轉亮,我的眼睛逐漸溼潤起來,一切變得近乎透明,此時,在船艙底部,傳來了一些海水的聲音,這我很熟悉,每次離岸時,浪花對我們這些遠行者總會發出如此動聽的邀約。望著忙碌的園丁,我心裡想,原來時間就是這麼過去的,在過去的同時,也倒退著趕了回來,穿梭的轉輪向前也向後,朝向四個季節,也朝向剛經歷過與尚未降臨的世紀。園丁與植物們駐於同一瞬間,永在此處與彼處。正如那句尚未消逝的預言,一次夜晚的精確撞擊;也如那句發過的誓言,作為代價,總會為我們保管一些什麼,諸如那些現在就已忘卻了的人和事物。不管怎麼說,還沒來得及跟這位神秘的園丁道別,悠長的汽笛聲就響了起來,一聲比一聲切近,羅盤和海洋正呼喚著我。這位園丁朋友,還在聆聽他人的夢境,忘我地校準生命的季節、記憶與實質。我想,或許我應悄悄離去,不必祝福,亦無需道別,總會有一部分停留在此,擱淺、衰敗、出生、遊蕩,在花與葉之間往復輪轉,而我們的大船早已啟航。
攝影:劉頌 Liu Song
創意總監&造型:劉瀟 Xiao Liu
撰文:班宇
編輯:張靜 Mia Zhang
化妝:Yooyo Keong Ming
髮型:Issac Yu
製作:王珏 Julie Wang
執行製作:Zhou Yang、Julien Pegourier
美術:Dima
美術助理:Lola Grivot
服裝助理:Moni Jiang,曾浩黎,王沈越童 
攝影助理:Christian Varas、
Xiao Ling,Elena Santolaya
數碼助理:Antonio Paredes,Julius Bohlin
統籌助理:Tanguy Mottin、
Robin Delamare、Yung Ning Yun
設計:小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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