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留幾手綜合體,到底看上他啥了

藝術源於現實再一次得到了驗證。

如《再見愛人》裡那足以令人做噩夢的哼哈二爹——
一個工作上信奉擺爛原則,生活裡邋遢不修邊幅的留幾手;

《寄生蟲》

一個圈子”“兄弟”如唇環般銜在嘴上,憑一己之力加深爹味刻板印象的楊子;
自詡廚藝卻幹出熱油煮泡麵這種炸廚房操作:
湊一塊,就成了近期都市家庭劇《好團圓》中的典中典丈夫角色:鄧海洋。
其DNA之高度相似,宛如楊子和留幾手兩人生的兒子。
鄧海洋(陳赫 飾)也是一聲兄弟大過天,卻連最基本的個人衛生都很難保證,油膩、邋遢。

更巧的是,鄧海洋也正面臨離婚危機。
該劇主角團向家三姐妹,向前(白百何 飾)、向中(李純 飾)、向南(王玉雯 飾)皆為婚姻煩惱,各有各有的雞毛。

這部豆瓣5.8連及格線都過不了的劇,卻有一個角色引起了不少人共鳴:
鄧海洋的老婆、由李純飾演的二姐,向中。
那股因缺愛而委屈較勁的味兒,堪稱所有在家裡排行老二的真實寫照。今天想透過這個角色,聊聊隱藏在婚姻下的個人困境——“二姐困境”。
看這劇的觀眾都會產生兩大疑問。
第一個,像鄧海洋這樣的劣質男性,向中怎麼會看上他?
第二個,她怎麼還沒離婚?
其實向中也提出了分居。
但分居並不是為離婚做準備,只因她受不了對方邋里邋遢,不刷牙不洗澡,所以劃了一條楚河漢界,拒絕與鄧海洋親密接觸。
不止生活習慣不同,兩人對生活的態度都截然不同。
向中,努力上進又獨立,所有形容優質事業女性的詞放她身上都不為過。鄧海洋剛好相反,端著個鐵飯碗就貪圖安逸躺平,為人缺乏責任感和擔當。
但哪怕兩人分歧大到分居的情況下,向中其實也沒有真正動過離婚的念頭,有時還順手給對方帶個飯之類的,始終顧著對方。
唯一一次大沖突,是鄧海洋裸聊被騙走了兩人的共同財產。
向中急需用錢,鄧海洋搪塞不過搬出了詭辯理論,怪罪她作為妻子不跟他交流,所以才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這事於情於理錯都在鄧海洋,但爭吵後還是向中先給了臺階。

看到這,估計你也要給向中頒發“最強忍者”勳章了吧。

結果什麼事都能忍的她,卻因為一件“小事”,爆發了——
她在一次外出工作正好遇上臺風,於是讓鄧海洋給她送件衣服。
鄧海洋在跟兄弟喝酒,對此視而不見。
向中被颱風吹落河導致感冒送院,聯絡鄧海洋依舊得不到理會。
獨自在醫院吊水一晚上,第二天回到家發脾氣想引起鄧海洋的關心,但對方卻把她歸結為“發瘋”,完全無視她。
到此,向中才提出了離婚。
比起生氣、傷心,鄧海洋更多是難以置信。
因為他篤定了這個妻子雖然總嫌他不愛乾淨,但是會一直忍讓他,不會到離婚這一步。

那一開始就知道對方性格的向中,是怎麼和他走到一起的呢?

日子過得太孤單

遇見鄧海洋能把我捧在手心裡

向中的擇偶要求出人意料的簡單:她只需要有個人關心她。
至於這人外貌、能力、習性如何,她都可以忽略。
戀愛時的鄧海洋確實做到了,女友在他心裡的排序是遠在兄弟之上的。另外的加分項是,鄧海洋的媽幫學歷不好的向中找了份穩定的工作。
以向中當時的理解可能是,不光戀愛物件關心我,他的母親對我也是愛屋及烏,一份關係收穫了兩份關注,徹底符合她“用婚姻換取關注”的核心需求。
兩人性格婚前婚後都沒變,唯一變的只有鄧海洋對向中的關心程度。
向中以為在戀愛裡享受的關注度會理所當然地平移到婚姻裡。可實際上,鄧海洋婚前重視的是討媳婦這件事,而不是媳婦這個人。
一旦這個事達成了,就不需要付出心思了,婚後自然不再緊張她。
結了婚後,他又覺得
他那些朋友比我重要
所以向中引發爭吵、分居,都是為了讓鄧海洋更關注她一點。
對她而言,對方被裸聊被騙錢不算事,對方不求上進也不是什麼大問題,要不然也不會光吵吵不動真傢伙。
真正讓她寒心的,是對方已經對自己徹底失去關心,這才是她提出離婚的真正原因。
既然她對婚姻的核心需求無法滿足,那就沒必要維持婚姻。
同理,故事最後,讓向中選擇復婚的原因也在此核心需求——
鄧海洋終於意識到對向中的關心太少,他開始在親密關係裡給對方重新排序。他開始關心妻子的情感需求,重視她的情緒表達。
就像《再見愛人》裡,清醒強悍如葛夕,也在一遍遍確認留幾手對她的愛一樣。隱藏在向中獨立強勢外表下的,是一個迫切需要關注的情感黑洞。
要尋找這個黑洞的起源,就得從向中的性格分析起。
向中有一個最大的特點:她老是不高興。
表現出來就是愛懟人。
說話總是夾槍帶棒,在親密關係裡更甚,跟家裡人說不到兩句話就炸

都知道性格塑造自原生家庭嘛。

她的名字頗有意思,向中,對應她在家裡的地位,不上不下的中間。
受政策影響,算超生兒的向中出生就被送到農村生活了,長大一點回家後,家裡添了妹妹向南。
向父會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面說:
向中跟向南能一樣嗎
向中去學校上學,因為口音被同學嘲笑;基礎不好成績上不去,壓力大到不敢去學校,天天躲在被子裡哭,父母對此一無所知。
就連結婚,向中的儀式也是最簡單的。
從小到大都是如此,父母的關注重心一直圍繞著大姐和妹妹,這就不難解釋為什麼向中會選擇與鄧海洋結婚。
向家並沒有讓她感覺到安全感,全家聚會只有她坐在邊緣位置,帶刺的言語更像是一種自我保護。
除了關注,三姐妹在資源分配上也是不均的。
新衣服要先給大姐,零食要留給小妹。
日常玩鬧,就連一把休息的椅子,二姐也被大姐禁止與妹妹爭奪。
父母把上私立小學的機會偷偷留給了向南,而非當時更需要的向中。

以為

向中

不知情,所以對她也沒有任何補償。

房子的拆遷款,分給向南近一半。
全家預設資源分配妹妹優先,大姐隨後。
後續的影響是向中的學歷、工作都不如大姐和妹妹,所以鄧海洋母親牽線搭橋的工作,對她的婚姻來說算個加分項,最起碼有人知道她的需求並願意幫助。
從小到大的資源不均,讓向中缺乏物質安全感,對待工作就格外拼命。
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在臺風天戶外直播。
看到女兒直播落水的父親覺得人已經從河裡出來了,就不算事了。
沒人詢問向中身體情況,問題就在眼前,他們都視而不見。
而全家偏心的向南,其實並非親生,而是向父哥哥的女兒。向南幼時某次生日聚會,向父心急催促,導致向南的親生父母命喪車禍。
看似非典型的親子劇情,實際上卻都是典型家庭問題的源頭:
大人的自私,權力的失衡,分配的不均,付出和回報的不對等。
向父對資源和關注度的傾斜,剝奪孩子的利益,實際是為了彌補自己的愧疚。
向中理解這份愧疚,但從她的角度出發,她只是父親愧疚的承載體,這又是另一種層面的不公平。
而唯一關心向中的向母,其實在這個家裡失語。
當初的超生,是因為向母想給向家生個兒子,結果是女兒就送到鄉下了。她對這個家沒有任何話語權,長此以往還形成了對向父決策附和的習慣。

向父因愧疚偏袒向南,她也跟著照辦。

面對二姐情緒崩潰的埋怨,她無力改變。

唯一一次表態,是聽了向中訴苦後,她同意女兒離婚。

但是這次開口來得太晚了。不需要誰同意,向中也是打算離婚的。
為了彌補自己的愧疚,向母也開始在二女兒身上做面子工程。
就這,還是揹著向父才敢同意離婚。
向中離婚後,向母還得在向父面前裝作不知道。

而這位爹得知向中想離婚,第一反應是向中心高氣盛。

他阻止向中離婚,一是害怕周圍的流言蜚語影響他的臉面。
二是他覺得鄧海洋配向中綽綽有餘,他從沒有正視過二女兒的實力。
他並不想知道女兒真正想離婚的原因,又或者他不在乎。
不管是三姐妹還是父母與子女的排序中,向中接受的都是最不公平的。可就在這樣不公的待遇下,父親卻要求三姐妹能平等地回報。

向父希望他一聲令下,三姐妹都得平等地為他效力,他並沒有意識到不管是付出還是收穫,對向中來說都是不公平的。

當然,感情這個事情是沒法量化去計算回報率的,親人之間也不應該過度計較得失,撫養小孩贍養老人都是義務。
但當孩子接受到的關注度明顯有落差時,就很難不產生比較心理,於是在回報的環節也會開始衡量計較。
更重要的是,因為不平等的對待所造成的心理障礙,會讓親子之間的感情始終存在裂痕,難以修補。
向父對從小忽略二姐這事並無行動上的愧疚,他僅有的虧欠也存在於口頭。
實際上,老一輩人的觀念也不太可能說扭轉就扭得過來。
結尾編劇描繪了父女放下芥蒂重歸於好,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畫面。
父親到最後都沒有正視過向中在原生家庭裡的需求,他願意像個勇士一樣為三妹去鬥爭,卻不願意低下頭來看看一直被他忽視的向中
犧牲二姐為基礎的和解,恕我不能苟同。
他的行為並沒有真正解決向中的問題,大團圓只是影視的美化。
現實裡,“二姐”們的問題多數會貫穿她們的一生。

“二姐”的困境不止是《好團圓》裡出現過。

《請回答1988》裡的德善也是家中二姐,中間兒的生長環境同樣影響了她的性格和擇偶標準。

但與向中不同的是,

德善在成長過程中勇敢向父母提出了質疑。

她的父母知道後沒有忽略她的感受,而是選擇道歉並直面自己作為父母的不足,用實際行動補償作為德善,讓她感受到父母的重視。

父女以一種平等的方式互相理解。
作為“二姐”,德善算是幸運的。
因為她的父母願意聽孩子的感受,也願意反思。
更多的“二姐”在生活中對應的,可能是Echo在脫口秀中所描述的那般。
出生在大山,又極度重男輕女的家庭裡,除非生出男孩,否則絕不停止生育。
她的父母打孩子有三原則:
成績好的不打
別人家的不打
兒子不打
成績好的Echo有了一些特權,而二姐正好是一位成績不好,又非常倔強的女性,於是總是被打。
二姐很難在這個家找到合適的位置,所以她在14年前選擇逃離。
這麼多年與家裡一直沒有聯絡,直到前段時間二姐生病住院,全家被迫團聚,母親想用一幅“家和萬事興”的刺繡去緩和二姐對家的恨意。
但二姐拒絕了。

拜託,到底是誰導致的不合呀?

Echo的二姐很符合現在環境對爽文大女主的期待,當斷則斷,有魄力與原生家庭割席。

那二姐現在的生活如何了呢?

在外面漂泊14年,有50萬存款,還有一輛需要還貸的車。
按理說,二姐的物質條件已經不算差了,但她住的依舊是狹小的城中村,能全款買下的只有兩套雞蛋灌餅,現在最大的願望是能買得起柔軟的紙。
她有著天然的焦慮和從小到大養成的不配得感,她不允許自己停下來。
二姐叛逆出走後的生活,並沒有朝著我們理想的爽文大女主走去,她活得依舊很艱辛。
很多時候“二姐”的出現,看似都在貧窮地區,其實根本無關乎家庭的富裕程度,而是意識的落後。
她們承受的不公待遇的根源,還是父母從未正視過她們的存在,她們也就成了父母可試錯的樣品。
但是現在已經有足夠的樣品讓我們知道,“二姐”不應該只是被忽略的“二姐”。
Echo脫口秀被淘汰後問了答案之書一個問題:
二姐她會獲得幸福和快樂嗎
答案是:都可以。
這不是一句雞湯式空話,而是一個大趨勢。

如今二姐困境已經被越來越多的故事和舞臺展現在世人的視線中,呼籲著人們的反思和進步。

如今問題已被正視的一代,成為父母之後,就有希望從根源上杜絕這類困境的出現。

更重要的是,當下的年輕人已經學會課題分離,主動切割。
或許人的性格已然難改,心理的傷疤結痂後依然時不時會痛,從結果上無法忽視原生家庭的影響。
但能改的,是心態和價值排序。

當我不再把自己的人生跟父母的問題捆綁,同時讓傷害停留在過去,意識到今後可以不再被這樣的事情困擾,可以換一個源頭去獲得愛和肯定時。

“二姐們”一定能找到困境的出口。

Echo的二姐未必過得很好,但,她一定比過去更好。
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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