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 黃仔 | 撰稿: 雨山 | 責編: 雨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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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應該所有人都關注了「演員王星失聯」事件，勇敢智慧的女生嘉嘉及時呼救，讓被騙到緬甸園區的男友王星成功回國。
▲圖片來源：微博
這條新聞引爆了網友對緬甸電信網路詐騙的討論。在官方報道和民間爆料裡，人口販賣的目的地是有進無出、水深火熱的地方，被騙過去的男性超負荷工作，時常受到暴力和謀殺威脅。
身處其中的女性同樣需要大眾關注。網上有不少打著海外高薪工作旗號的招聘，事實上是讓女孩們跨國賣春，原本風俗業發達的日本成了最大的供應地。
日本風俗娘紛紛出海，而迎接她們的卻不是財富。在這樣遠離法制和文明，近乎原始的環境裡，女性的遭遇只會更加悲慘。
出海賣春的日本女性
2023年，有50~60名日本女性來到泰國，在允許停留時間截止後仍沒有出境，她們去了哪裡？
其中有一名女性出現在泰國邊境，被發現時她光著腳。
這位女性原本在日本夜總會工作，經中介介紹到泰國打工。到達泰國機場後，中介讓她上交了護照和行李，然後她和另一位女孩被帶到泰國邊境，又乘船渡河到了第三個國家。
她「工作」的地點（妓院）就建在這塊灰色的地區。
她在工作地點被下藥，之後意識變得模糊，她每天都要接待客人，經常遭到暴力。
另一位同去的女性也過著相同的生活，但某一天突然下落不明，據猜測可能已經去世了。而這位女性終於在某天找到機會逃到泰國境內，最終得救。
日本駐寮國大使館釋出警惕人口販賣通告
▲圖片來源：Embassy of Japan in the Lao PDR
很顯然，這些女性遭遇了人口販賣。人口販賣是指透過暴力、威脅、綁架、欺詐等手段控制或引渡處於弱勢地位的人，包括婦女和兒童，透過性服務、強迫勞動等方式進行剝削的犯罪行為。
不止發生在東南亞，根據日本媒體的報道，日本女性還被引渡到中國香港、美國、澳大利亞、韓國等地進行性交易。
引渡她們的是身在日本的中介，這些人開設招聘網站，或在社交媒體上釋出招聘資訊，用「海外打工、高薪、輕鬆賺錢」等字眼吸引人，將來諮詢的女性介紹給海外賣淫組織，賺取中介費。
其中一個招聘網站3年內發展了200多名中介，銷售額接近2億日元（約973萬人民幣）。
釋出在社交網站上的招聘資訊
▲圖片來源：MBS NEWS
當女孩們到了國外，才發現一切並不像中介承諾的那樣。
她們每天要工作11個小時，來的客人認為自己付了很多錢，所以做什麼都可以。她們被客人掐住脖子、毆打、強迫吸毒、強迫下跪……因為擔心客人帶著刀具，女孩們頂著很大的精神壓力。
一些女孩在異國待了十多天後拿到護照回到日本，但也有女孩被綁架到灰色地帶，無處可逃。
而這種高風險並不一定帶來高回報，有時客人像強盜一樣卷著錢跑路，有時中介承諾會在回國後發放報酬，但最終女孩們一分也沒有收到。
遠在異國從事違法活動，她們的人身安全得不到任何保障，連出賣身體賺來的錢也可能會被全部拿走。
▲圖片來源：MBS NEWS
日本出海從事性交易的女性越來越多，甚至已經影響到了普通的觀光客，其他國家針對日本女性入境的稽核變得相當嚴格，甚至要檢視手機相簿和社交媒體上的照片，被拒絕入境的風險大大增加。
▲圖片來源：參考資料[3]
《東京貧困女子》《歌舞伎町與貧困女子》的作者中村淳彥說：「如果日本性風俗業保持現狀，出國打工的趨勢可能會加速。」女性的處境正在變得越來越糟糕。
內卷的風俗業
吸引女性冒著風險出海的當然是「高薪」。
疫情至今，日本經濟萎靡，人們收入下降，風俗業市場規模從疫情前的7.6萬億元降至5.7萬億元。
但是，由於個人/家庭經濟困難進入風俗業的人卻越來越多，於是風俗業也開始了瘋狂內卷，價格越來越低。
加上「爸爸活」興起，許多家庭主婦為了補貼家用都紛紛下海，風俗業市場已經飽和。
▲圖片來源：NHK
在日本，最好的情況下，風俗業女性平均每天能賺10萬日元（約等於4900人民幣）左右，但是在國外，她們可以賺到這個價格的兩倍以上。
美國馬薩諸塞州檢察官辦公室揭露過一個亞洲性交易網站，在這裡工作的大部分是亞裔女性，她們每小時最高可以賺到9萬日元，一個月收入可以超過1000萬日元。
這種高薪誘惑還受到了日元貶值的推波助瀾。報酬通常以當地貨幣支付，如果換算成日元，女孩們的收入也會增加。
接受採訪的女性從業者說，在這樣的薪資差異下，繼續留在日本風俗業似乎顯得很傻。
何況中介以各種噱頭為她們創造在國外生活的美妙幻想，輕鬆賺錢、住在帶游泳池的別墅、邊旅遊邊工作……
許多曾經的風俗業從業者如今連生活費都賺不夠，這時在網站上刷到海外工作機會，對她們而言彷彿救命稻草。
▲圖片來源：參考資料[3]
無法進退的處境
看似是風俗業女性追求錢財自願出海，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但其實受害並非咎由自取。
即便女性從業者在出海前就已經知道了工作內容，也不代表她們知道了全貌。
中介和海外妓院經營者隱瞞了許多事實，包括住宿環境、工作條件、薪資待遇等。
事先承諾的帶游泳池的別墅其實只是一般公寓，工作時長遠超預期，拿到手的錢也沒有那麼多，何況還有暴力威脅和精神壓力，她們事先可能完全不知情。
許多接受採訪的女性表示去海外工作出乎意料地辛苦，她們再也不願意回到那個地方。
受害者在澳大利亞的住處
▲圖片來源：MBS NEWS
如果女性風俗業從業者能靠其他工作養活自己，她們就不必投身深不見底的風俗業。將走投無路的女性逼至風俗業，又將她們逼到海外的，不是她們自身的選擇，而是無路可走。
日本NHK電視臺拍攝的《女性的貧困》和《東京貧困女子》一書，都揭露了風俗業女性的悲慘生活。
令人驚異的是，她們並不是沒有接受過高等教育、好吃懶做的人，相反，如今投身風俗業的女性中，多的是名牌高校大學生和都市白領，她們進入風俗業的目的僅僅是為了活下去。
▲圖片來源：NHK
日本的生活成本高昂，求學、租房和育兒都是不小的開銷。在這種情況下，日本的職場還存在著嚴重的性別歧視。
工作上有正式員工和派遣員工之分，派遣員工與公司是非正式僱傭關係，通常薪資只有正式員工的一半不到，工作福利也得不到保障，但工作時長卻可能更長。經濟下行以來，非正式僱傭形式大肆氾濫，這些崗位就更多地由女性承擔。
女性就業人數本身就低於男性，而在2023年全體女性僱員中，屬於派遣員工的佔了53.2%，男性中只有37%。
根據厚生勞動省的公告，2023年日本男女工資差距為100:74.8，也就是在男性是100的情況下，女性只能拿到74.8，對比前兩年來看，女性拿到的更少了。
▲圖片來源：參考資料[4]
不敢外出吃飯、逛街和旅行，每天只有公司和家裡兩點一線，過著單調乏味的生活。而即便這樣，職場的工作也無法滿足女性的日常開銷，她們往往需要同時打好幾份工。
便利店等兼職價效比很低，耗時耗力最後拿不到多少錢。對於30+或單親的女性來說，找工作還會有更高的門檻，這時風俗業就向女孩們「貼心」地敞開了大門。
日本的《賣春防止法》禁止生殖器插入的性交易，但對於其他身體部位接觸、陪聊、幫客人洗澡等並沒有提及，這些灰色的部分就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市場。
風俗廣告宣傳工作時間靈活、無學歷和年齡歧視、輕鬆、消除孤獨感，針對無家可歸的女性和單親媽媽，還提供住所和育兒服務，可以說為陷入困境的女性考慮得面面俱到，對急需用錢的女性來說幾乎是唯一的選擇。
早在2014年，一名30歲的女性在大阪市政機構諮詢生活保障問題，公務人員對她說：「去性服務業工作就好啦。」可見風俗業早已張著血盆大口，等著接住墜落的女性。
它讓女性得以繼續生活，似乎比主流職場要溫情得多，諷刺的是這溫情背後也是對女性的剝削壓榨。
派遣公司會拿走客人支付的大頭，留給女性的並不多。
一些苦悶空虛的女性下班後會去牛郎店尋求心理安慰，她們是牛郎眼裡的肥差——孤獨、脆弱、渴望愛，三言兩語哄騙她們豪擲千金甚至貸款消費，為了償還這些錢，女孩們不得不繼續投身風俗業，形成無解的迴圈。
▲圖片來源：Unsplash
中村淳彥認為，「想要過上普通生活的年輕女性為了支付學費而不得不將身體出售給年長的男性，回過頭來卻還要再次遭到厭女文化的羞辱和謾罵，這是日本世代間區隔與厭女文化的結果。」
急需改變的是讓女性不斷墜落的社會，一個只要出一步差池——父母去世、未完成學業、離婚、單身生育、欠債……就會踏空從而掉進風俗業的社會。女性的生活不該如此如履薄冰。
最後，也希望女孩們多加註意海外工作相關的招聘資訊，如今這種騙局特別多，咱們一定要多留個心眼，謹防被騙。
早安，我愛這個世界。
參考文獻
[1] MBSNEWS. 「薬物で幻覚を見ている客に首を絞められた」２０代女性が"海外出稼ぎ"で月６００萬円も危険すぎる実態とは[EB/OL]. (2024-08-07)[2025-03-21]. https://www.mbs.jp/news/feature/scoop/article/2024/08/102555.shtml.
[2] テレ朝news. ハワイに日本人女性“入國拒否”急増…“海外出稼ぎ”増加 業者を直撃【詳細版】[EB/OL]. (2023-11-14)[2025-03-21]. https://news.tv-asahi.co.jp/news_international/articles/900000762.html.
[3] テレ朝news. 體験女性告白“海外出稼ぎ売春”の実態 手を染めたワケ 日本人女性の入國拒否相次ぐ[EB/OL]. (2024-04-16)[2025-03-21]. https://news.tv-asahi.co.jp/news_society/articles/900002104.html.
[4] 厚生労働省. 令和５年の働く女性の狀況[EB/OL]. [2025-03-21]. https://www.mhlw.go.jp/bunya/koyoukintou/josei-jitsujo/dl/23-01.pd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