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大連萬達商業管理集團股份有限公司釋出公告，張霖因個人原因辭去公司總裁職務，由現任董事長張春遠接任。上述變動已完成工商變更登記。
張霖離開萬達，早就不是新聞了。
去年3月，萬達股肱之臣、曾被視為首富接班人的張霖，就主動辭去了大部分職務，只保留萬達集團董事一職。此後，萬達再沒釋出過有關張霖的訊息。
萬達的一個朋友說，張霖其實離開一段時間了。最近涉及工商資訊變更，萬達才公佈這件事。他感嘆：
首富的又一個接班人，選擇了用腳投票。
如果一直是孤身一人還好，最怕的就是被人群簇擁著，一張張熟悉的臉，卻一個一個離開了，那才是真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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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61歲的老王，又一次被問到接班人的問題。
當時榮登首富、像總統一樣繁忙的他回答說，現在是肯定有接班人的，還有好幾個，具體要看誰在今後幾年帶隊伍帶的好。
但得有個規定，就是跟我的年齡差距至少要15歲。
在當時，萬達明星經理人云集，但可容納十幾個人的特別餐廳，王健林會和萬達的“常委”們一起吃早餐，人數屈指可數。也就包括集團總裁丁本錫、集團高階副總裁尹海、文化產業集團總裁張霖、國際事業部CEO高群耀等。
王健林出生於1954年。丁本錫、尹海、高群耀等人，顯然都不夠年輕。於是在當時，1972年出生的張霖，自然而然，他和齊界一起，被視為老王接班人的熱門人選。
張霖是2000年加入萬達的。他只用九年時間，在這個等級森嚴的商業帝國裡一路躥升，晉升為最核心部門——萬達集團財務部的負責人。
2012年開始，張霖的名字開始頻繁出現在萬達官網上。在萬達如日中天、老王張口就是小目標的年代，他經常陪老王見重要客人，並由此步入了萬達的權力中樞。
但歷史上，幾乎所有有計劃的接班都被打亂了。
老王說完接班人標準的兩年後，萬達突然遭遇薛定諤的滑鐵盧，銀行一夜之間，對萬達關閉了大門。老王不得已，從買買買，到了揮淚賣賣賣，首富的商業帝國一夜之間步入下行。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曾經猛將如雲的萬達高管團隊，也開始如作猢猻散。
丁本錫、陳平、尹海等人急流勇退，曲德君、劉海波等人被老王送了進去，曾茂軍、梁飛建等人也離職了。萬達高管中的早期元老，到去年似乎只剩三人：
齊界、張霖、肖廣瑞。
其中，張霖一度分管投資、商管、文旅三塊業務。年紀最輕，擔子最重，風險也最大。
投資集團的前身，就是萬達的地產集團。那幾年，地產業務現金流緊張，張霖作為法人，經常被限高。文旅資產則在2017年的“世紀交易”中被大量甩賣，所剩寥寥。
2023年底，珠海萬達商管的上市對賭期限已到，卻未能敲開港交所的大門，300億的股權回購壓力陡然增加。
危機時刻，投資人太盟投資出手，宣佈將聯合其他投資人對珠海萬達商管再投資。
去年3月底，各方在大連簽署協議，太盟拉來包括中東資本在內的四家投資人，給萬達帶來600個小目標，併成立公司新達盟，作為上市資產新的運營主體。
萬達付出的代價是，持股比例從70%降到：
40%。
太盟號稱“亞洲小黑石”，他們對控制權的興趣人盡皆知。在那場簽約上，太盟還透露，未來不排除有新的投資人加入。也就是說，萬達的持股比例有可能繼續下降。
萬達這塊最核心的資產，看上去也不再姓王了。
張霖的辭職，就發生在簽約之前不久。
去年3月的最後一個週一，萬達集團董辦發了一條訊息，根據集團董事長指示，由張霖擔任萬達投資集團董事長兼法人。
當時，張霖已是萬達的三號人物。算上這個任命，他的抬頭已經長得快寫不下了。
僅僅兩天後，萬達董辦又發了一條通知，同意張霖辭去文旅集團總裁職務。也就是說，張霖不僅沒有接受新的任命，還把原來的職務辭掉了。
那時，他看上去就不想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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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春遠已經不是第一次接替張霖。
去年張霖辭去萬達文旅集團總裁職務時，他就接管了這塊業務。
如今，張春遠是萬達商管董事長兼法人，萬達文旅集團執行總裁，同時還擔任萬達體系內四家公司的董事。
是萬達最有實權的高管。
前提是，如果萬達這家公司，現在還有什麼實權的話。
張春遠身上還有一個重要標籤：
人力出身。
張春遠2008年加入萬達，曾長期在人力資源部門任職。2019年9月，張春遠擔任萬達寶貝王集團總裁，從此步入業務序列。
去年接手文旅業務後不久，他又接替肖廣瑞，進入萬達集團董事會。
去年10月，張春遠接替肖廣瑞，成為大連萬達商管董事長，開始掌管萬達最核心的業務。
張春遠的崛起，讓人注意到一個事實：
如今萬達的業務，幾乎全被人力條線的人把持。
作為萬達碩果僅存的早期高管之一，肖廣瑞也是人力出身。
肖廣瑞2001年加盟萬達，曾先後兩次在人力資源部門任職，長達14年。
近幾年，肖廣瑞分管商管業務，幫助推進輕資產上市。雖然上市未果，但在與投資人的合作中，他的角色仍然重要。
去年3月與太盟等投資人的簽約儀式上，肖廣瑞是代表萬達致辭的三位高管之一。
今年1月8日，珠海萬達商管召開2024年年會，肖廣瑞坐在C位，以新達盟CEO兼珠海萬達商管CEO的身份做了主題發言。
有朋友說，肖老闆開年會的派頭，有點像：
老王附體。
現在，萬達集團的人力資源負責人叫張偉。
2011年，張偉從央企普天集團加盟萬達，並一直在人力資源體系任職至今。張偉曾擔任人力資源部總經理、人力資源中心常務副總經理、總裁助理、高階總裁助理等職務，2021年，他開始以萬達集團副總裁的身份參加公開活動。
這幾年，除人力資源業務外，張偉還把行政、企業文化條線的業務收歸麾下。
2018年，一份人力資源領域的專業雜誌刊登了對張偉的採訪文章。文章說，入職萬達以來，張偉的工作時間一直是：
早七晚八。
文章還說，相較於其他企業，萬達人力資源部的地位相對較高。萬達人力資源團隊的成員素質相對較高：
團隊中不乏成功轉型業務的案例。
但一家公司人力條線的人全部頂到業務前線，當然是有人不忿的。一個萬達的朋友就說：
這幾年，除了裁員，他們都幹啥了？
3
國有國運，公司也有氣運。
首富最巔峰的2017年上半年，是連續三屆中國首富，有幾百個萬達廣場、十幾個萬達城、80家五星酒店、全球1300家影院、兩家美國電影公司、一家英國遊艇公司、上千幅名畫……
每個月還有無數瘋狂湧向萬達總部的地方官員和各國元首。眾星環繞的他，影響力超過了一個商人的範疇。
那時的他，給自己定了一個目標，到2020年：
萬達資產達到2000億美元；市值達到2000億美元，收入1000億美元，淨利潤達到100億美元。
那時把萬達做成真正的世界一流跨國企業，他說自己年屆古稀，也到了榮耀的退休時刻。
2025年，首富71歲了。接班這件事情，似乎越來越遙遠了。
今年開年以來，萬達集團又賣了五座萬達廣場。
過去兩年，萬達一共賣掉了30多座萬達廣場。去年4月，他們還把北京大望路的總部大樓賣了，把總部的一些業務，悄悄搬到了珠海。
曾經熙熙攘攘的萬達集團總部，只剩下不到100人。區域公司和專案上流失的人員規模，更是龐大。
前首富多年前口口聲聲的輕資產目標，終於快實現了。
這個冬天，老王被人拍到在雲南雞足山金頂寺祈福。這位中國前首富表情凝重，身形暴瘦，雙膝跪地，十分虔誠。
也是這個冬天，他的兒子思聰被人拍到從日本去馬爾地夫度假了。正在過37歲生日的他，在海里戴著一個橙色泳圈，身邊是他最新的女伴。
2017年，包叔的朋友獸爺寫過一篇文章，裡面有一句話說：
資本和門客們貪戀著萬達的鉅額回報，曾像潮水一樣向王健林湧來。如今宴席散場，他們也都雨打風吹去。人們仍舊瘋狂湧向萬達廣場、萬達城和萬達度假區，但這些資產，與中國前首富的關係，已經沒那麼大了。
網路作家江南成名後，寫過一篇小散文，他說，多年之前我是這麼寂寞的，今時今日我也是這麼寂寞。寂寞又怎樣？礁石都不說話，但是水流過去之後，礁石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