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林一五
簡單介紹一下這個報告講了什麼。它說的是在前兩年疫情最嚴重的時候，在中國的科興疫苗已經出來、中國承諾幫助其他國家、而美國的疫苗還沒有出來、後來就算出來了美國也不願意幫助其他國家、一邊自己拼命囤積、一邊縱容醫藥公司向外國開天價大發災難財的時候，五角大樓發動了一場覆蓋大半個地球的秘密行動，用成建制的網軍賬號，在各國的社交媒體平臺上詆譭科興疫苗，無視各國老百姓的死亡，一切只為了削弱中國的影響力。
這場美國網軍大規模入侵各國社交媒體、擾亂輿論的行動，從懂王政府一直持續到拜登政府，到2021年中才基本結束，而一些已被確認的網軍賬號一直活躍到今天。
美國自己的科學家，比如前美
軍軍醫、現達特茅斯蓋澤爾醫學院傳染病專家丹尼爾·盧西對此的評價是：“聽到美國政府這麼做，我感到非常沮喪、失望和幻滅。”
參與網軍專案的美軍高官自己的評論則是：“我們並沒有從公共衛生角度考慮這個問題。我們考慮的是如何讓中國陷入泥潭。”
這篇調查報告有不少細節，讓我印象比較深的主要有三點。
第一是華盛頓的老鄉們就那麼大大咧咧地承認了自己的惡行，看上去沒什麼心理包袱，也沒怎麼良心不安。好像負責這次網軍行動的少將還加官進爵了，成了主管特殊作戰部隊的中將。
第二是
美國老鄉的虛假資訊戰搞得非常細，非常講究針對性
。比如要詆譭科興疫苗，在菲律賓就大搞汙名化戰術，反覆喊“中國就是病毒”的口號給人洗腦，說科興保護力低；而到了中東中亞等穆斯林人口多的地方，就基本上不提保護力了，主要喊疫苗中有豬肉明膠，不清真。我查了一下，當年這番操作荼毒的不止是科興疫苗，而是所有疫苗，引發了穆斯林世界對疫苗的恐慌，以致於當年穆斯林國家當局要做宗教裁決，讓老百姓放心，去注射疫苗保命。
第三就是美國老鄉狠起來不分親疏，誰的黑手都下。菲律賓是美國曆史上獲取的第一塊殖民地，即使後來獨立了，歷任領導人基本上都跟美國有許多明裡暗裡的關係，菲律賓各界受美國影響都很深，近些年在地緣政治衝突中菲律賓也是美國寄予厚望的排頭兵。這樣的一個國家，卻成了華盛頓祭旗的主要犧牲品。
路透社報道里受網軍行動迫害最深的就是菲律賓，當時1.14億公民的菲律賓已經有130萬感染病例，死亡2.4萬多人，只有210萬人接種疫苗，沒有給菲律賓提供疫苗的美國老鄉，毅然決然在菲律賓搞起了“反疫苗宣傳”。連菲律賓某位反中的前衛生部長都繃不住了，這位前部長埃斯佩蘭薩·卡布拉爾在疫情期間公開表示過對科興疫苗的懷疑，現在在路透社採訪她時，她表示：“我不知道美國軍方的秘密行動。我確信有很多人死於新冠病毒，但他們本不必死於新冠病毒。”
就是針對卡布拉爾的這句話，五角大樓的匿名軍官發表了上面那句“我們並沒有從公共衛生角度考慮這個問題”的解釋。
其實這裡路透社還算手下留情了，不留情的話完全可以再回顧一條新聞，美國老鄉2022年自己的報道，那個美國老鄉自己拼命囤積的疫苗、美國藥廠以天價賣給外國的疫苗，美國老鄉浪費了8200萬劑——不僅是自己不提供援助還不讓別人用別的疫苗救命，而且是騙別人去死的同時自己舍了命地糟蹋救命的疫苗。
這個案例是觸目驚心的，
從華盛頓精英的冷血麻木，到普通公眾的平庸之惡，即使放在素來醜陋的政治世界，這個案例也太過於突破底線
。
我們之前在介紹聯合國最近兩份報告的時候闡述過一個觀點：現在這個世界，正在變得越來越沒有人倫底線，嘴上的高尚口號，跟手上的血跡斑斑，對比越來越強烈（《聯合國關於以色列和哈馬斯所犯戰爭罪的報告》）。當時我覺得像“系統化強姦”和“把強姦和飢餓當做軍事武器”已經很難讓人接受了，寫完那篇文章的第二天就看到路透社關於五角大樓網軍“反疫苗行動”的報道，只能說我還是把某些群體的底線定高了。
最後我想談談在這個越來越瘋狂的世界，我們應該如何做好準備。說實話，對於美國老鄉的虛假宣傳行動，我其實並不感到特別驚訝，因為我們之前在《帶節奏的生意》和《瞭解CIA的必讀材料》裡詳細介紹過美國老鄉這方面的商業模式以及情報工作，我們在《帶節奏的生意》和《TikTok遊說花了多少錢》裡更是直接介紹過美國國防部前副部長Eric Edelman關於如何用網軍在平臺搞顏色革命、如何給各國反對派大V打錢的論文，在資訊時代，網軍的影響無處不在。然而路透社報告的意義在於它戳破了最後那層窗戶紙，它明確地告訴了我們，網軍會為了政治目的，直接勸人自殺，把枉顧人命發揮到極致。
有人可能會說，哪有人那麼傻，人家勸你自殺你就自殺啊。我們當然希望每個人都擁有基本的常識和睿智，但殘酷的現實告訴我們，總會有一些人，信心十足或滿腹狐疑地被謊言裹挾。
前者的例子我們之前在《看不懂政治是常態（3）》和《由抗議的美國大學生想到的》裡寫過，一位法學教授的故事，就像電信詐騙一樣，不管你多牛的學歷，多高的社會地位，騙術都是量身定做、精心炮製的，防不勝防。具體來說，很多騙術專門針對的就是那些對自己和自己的圈層充滿自信的知識分子，利用的就是那種“舉世皆醉我獨醒”的自負。我們在《美國的衰落可能比大多數人想象的要嚴重》裡還講過Hal Brands和“上海學者”的軼事，大致上也是一類的故事。
後者的例子我想講個身邊的事，今年年初的時候，因為我父母都沒有陽過，正好又有第五針可以打，我就聯絡好讓他們再去補一針。結果已經打了四針、完全沒有不良反應的老太太，這次突然表現出了某種抗拒。一問才知道，她們衛校同學群裡，從去年開始，突然流傳起一條未經證明的訊息，說打疫苗會得肺結節。三人成虎，眾口鑠金，就把老太太給嚇住了，她對疫苗的心理也從坦然變成了將信將疑。
我在讀到路透社的這份報告的第一時間，把它翻譯給我媽聽，老太太表示原來如此，然後不經意地感慨了一句：
人怎麼能壞成這個樣子
。
老太太問出的近乎是一個哲學問題，如果把它變成陳述句，相當於一條真理了。這個問題我們在這裡難以解答，但確信可說的是，在一個日益瘋狂、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沒有底線的世界裡，我們每個人都需要做好準備。這是現實，無處可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