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我帶二寶從新加坡回到首都機場,在等電梯的時候看到這樣一幕:
幾個20來歲的女孩圍聚在一起,手中的手機鏡頭牢牢追隨著一位身材高挑、戴著口罩的男生。
整個過程,她們沒有擁擠推搡、大聲叫嚷,挺安靜的,沒有對周圍旅客造成干擾。
我們普通旅客也沒說啥,只是有些好奇,那個男生是哪個明星?
說來也巧,電梯沒等到,又等來更大一波的跟拍。匆匆一瞥,幾十個年輕人(好像大多數是女生)全都拿著手機懟著一個看似idol的年輕男生。
周圍的乘客更好奇了,這位不戴口罩的男生又是誰?
不僅我們好奇,前一位戴口罩的“男明星”和他的粉絲也很好奇,也在討論後一位是誰。
雖然,他們沒有打擾到別人,可不知為何,我的心裡卻還是覺得這種行為不妥,理解但不接受。
仔細想來,機場拍攝雖然沒有像氪金打榜那樣狂熱,卻也透露出一個值得關注的問題 ——
許多孩子對偶像的關注範圍,已然從舞臺上的事業表現,延伸到了日常生活之中。
瀏覽各個平臺上家長們的分享,會發現這種情況其實並不罕見。
隨著新媒體技術的井噴式發展,曾經需要花費大量時間、精力和金錢才能參與的追星行為,如今變得輕而易舉。
以短影片為例,將明星私生活切割成可消費的碎片化內容,讓越來越多的青少年沉迷“吃瓜”,關注起偶像的點點滴滴。

本來很好的孩子,怎麼一追星就徹底變樣了?
面對這種情況,我們究竟該怎樣引導孩子,才能理性追星、不深陷其中?
先來看看,
孩子為啥要追星
從心理需求與成長特點的視角來剖析,青少年會追星再正常不過。
根據埃裡克森的心理社會發展理論,建立自我同一性是孩子在青少年時期(12-18 歲)的核心任務。
這個階段的他們宛如站在人生渡口的擺渡人,需要不斷回答“我是誰?該信仰什麼?又將去向何方?”
那些被鎂光燈雕琢過的明星,有著光鮮亮麗的外表、近乎完美的人設,很難不獲得他們的注意。
孩子們把明星當作理想自我的“心理模板”,透過投射未實現的理想特質,填補現實自我與理想自我之間的鴻溝。

另一方面,孩子追星,也是他們獲取自我認同的一種方式。
心理學家艾利克·埃裡克森曾在著作《兒童期與社會》中提出:人從一出生就開始追尋自我認同。
處於青少年階段的孩子,不再把目光侷限在父母的身上,而是進一步開拓內心的版圖,人格走向獨立。
追星所形成的粉絲群體,恰恰可以為他們提供這樣一個社交圈,讓他們能夠結識志同道合的夥伴,在互動中獲得歸屬感與自我認同。

除了心理因素,孩子的生理發育特點也在追星這件事上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在 12-18 歲這個特殊階段,孩子的身體各部分發育就像在進行一場不均衡的賽跑,出現了奇妙的對比。
從神經科學角度來看,青春期多巴胺的基線水平比較低,但一旦受到刺激,水平則會迅速升高。
多巴胺作為傳遞快樂訊號的神經遞質,其水平上升會帶來最為直接的影響——大腦更加愉悅。

追星帶來的新鮮體驗,剛好就是可以促進多巴胺分泌的刺激源,會不斷刺激著青少年的神經,讓他們的快樂濃度直線上升。
與此同時,青少年大腦前額葉皮層的發育卻相對滯後。
研究表明,在人類大腦中負責評估潛在危險並做出決策的前額葉皮層,要到 25 歲左右才能發育完全。
這意味著,青少年在面對追星帶來的強烈情感衝擊時,往往難以像成年人那樣保持冷靜和理性。
看到這裡,大家應該就明白了,為啥有些孩子會做出過度關注明星私生活、為其參與網路論戰等各種上癮性行為。

當追星變了味,
潛在危害要當心
粉偶像並不是一件低階的事,也並不是值得嘲諷的事,古已有之,不分中外。
往前數100多年,清末民初的京劇票友一擲千金地“捧角”;再往前追溯1000多年,美男子潘安每次駕車出行,都會引發女粉絲的瘋狂圍堵,連老奶奶也不能免俗。
如果孩子能掌握正確的方式、理性追星,我們自然無需擔憂。
可現實是,青少年常常難以把握好這個“度”,尤其是在追星更加容易的當下,稍不注意,便會從單純的欣賞走向盲目崇拜、過分崇拜。
線下接機跟拍,線上“打榜”“做資料”“反黑控評”,這些行為看起來只是孩子們的一時興起,但實際上可能正在悄然改變著他們的思維方式和行為模式。

自驅力塌方
過度追星的孩子,往往會陷入一種“替代性滿足”的心理怪圈。
在這個怪圈裡,他們不再關注自己的努力和進步,而是把注意力完全放在偶像身上——
他們透過想象自己與偶像之間的某種聯絡(哪怕是虛擬的),來獲得一種虛幻的滿足感。

這種心理機制看似為青少年提供了精神慰藉,實則阻礙了其內在動力的形成。
它會讓孩子們失去對生活的主動權,將“他優秀”當作自己優秀的標準,而不是真正去思考“我要優秀”。
久而久之,孩子們便會養成逐漸養成依賴外部認可的習慣,就好像緊緊攀附於他物的藤蔓,一旦失去外界的支撐,便會在風雨中搖搖欲墜,難以獨立面對生活的挑戰。
注意力轉移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見過這樣的孩子,說起明星來眉飛色舞,如數家珍,可一旦話題轉移到自己興趣愛好和未來規劃,他們卻像被突然澆滅的火焰,瞬間沒了興致。
這種鮮明的反差絕非偶然,而是當下追星少年們注意力轉移的一個典型縮影。

因為熱愛,他們可以花幾個小時刷偶像的社交媒體賬號、看綜藝節目片段,甚至熬夜參加粉絲群的線上討論。
這些時間,本該屬於閱讀、運動、或探索興趣,卻統統被追星所擠佔,長此以往,後果可想而知。
關係荒漠化
區別於從前,虛擬社交世界是當代青少年追星的重要陣地。
在這片虛擬天地裡,他們可以透過發彈幕、評論與粉絲群體產生互動,看似熱鬧,實際上卻缺乏深度的情感交流。
一旦孩子習慣了這種淺層互動,很有可能會對現實中的社交關係感到陌生甚至排斥。
所以,我們經常會看到這樣的現象:
當父母表示不能理解,除了“你不懂”,他們不願再多說一句;當朋友發出善意提醒,他們寧願絕交,也不願反思自己……

如果這種狀況貫穿孩子的整個青少年時期,很有可能會對他們成年後的社交造成影響。
與其一刀切,
父母不妨這樣做
如果我們的孩子正在追星,作為父母的我們該如何應對?
收掉手機,切斷網路,是不是就能一勞永逸?從種種案例來看,顯然是不可取的。

既然一刀切不可行,我們不妨轉換思維,變對抗為對話,用孩子可以接受的方式去處理。
和孩子一起“追星”,讓偶像變榜樣
只有瞭解孩子追的“星”,才可以和孩子談“星”,才有影響力引導孩子選擇偶像、關注偶像身上的榜樣因素。
我們更要告訴他們,偶像是前進奮鬥的目標,不是沉迷的藉口。離他們近一點,是需要付出努力的。
我們要相信孩子不傻也不笨,他不會盲目崇拜一無是處的“loser”,他們追逐的明星身上,一定有著他們看重和欣賞的特質,他們希望自己擁有的閃光點。
當我們心平氣和孩子們討論這些時,他們大機率不會拒絕交流。

透過這樣的交流,孩子會逐漸釐清,他們喜歡偶像,究竟是因為喜歡他們的什麼。
當孩子願意將這份崇拜轉化為行動目標後,明星也就完成了“偶像”到“榜樣”的蛻變。
走出門去,尋找身邊榜樣
想要追星娃擺脫虛擬世界的控制,走出門是一定要的。
有時間就帶孩子去博物館、去研學,去想方設法地幫助他們接觸同齡人,找到自己的興趣與榜樣;
沒時間的話,多在小區裡活動也未嘗不可。
在《Don't trust your gut(不要相信你的直覺)》一書中,原谷歌資料科學家,現在擔任沃頓商學院講師的塞斯就曾指出,真正對孩子產生影響的,是那些被我們忽視的人——同一小區中的鄰居!

結論來自哈佛大學經濟學教授拉吉·切蒂(Raj Chetty)教授基於2000萬資料的研究。
切蒂教授發現,鄰居對孩子是否存在正面影響,取決於下列三個最重要的預測因素:
①鄰居里大學畢業生的比例;②雙親家庭的百分比;③按時歸還人口普查表的人數百分比。這三個因素分別說明了,社群裡大人的受教育程度、社群裡的家庭是否和睦以及大人們是否靠譜。
在塞斯看來,孩子們天生就對父母有一種叛逆情緒,會不自覺地和父母對著幹。但是他們又會潛移默化地模仿成年人的舉動,因此更容易把除父母以外的大人當作榜樣。
童年期的孩子們,心智尚不成熟,行為規範尚未完全建立,性格的塑造也處於進行時,很容易受到外界環境的影響。
放學回家後,社群就是他們娛樂、社交、模仿行為、塑造認知的主要場所。
通俗來講就是,值得孩子學習的好榜樣,可能就在我們身邊,走出去,就對了。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孩子崇拜愛豆,是他們探索世界、尋找自我認同的一種方式,我們大可不必上綱上線。
當他們用力過猛、不小心偏離正軌時,才是需要咱們出手的時候。
切記,簡單粗暴的禁止無法解決問題,唯有以為尊重為前提,給他們提供施與合理的干預和引導,才能幫助孩子在追星的道路上保持理性。
明星會老,孩子的愛也有可能會轉移,沒準多年後娃回憶起今日的追星點滴時,印象最深的反而是不掃興的我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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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媽說說
我和大寶聊過“追星”的問題。他說,他們男生還好,班上女生不少都在追男團的明星,說她們竟然一起討論、還看過她們收藏的小卡片。直男思維,他有些不理解,為什麼她們會為了不相關的人花那麼多心思,還願意花錢

。我嘗試跟他分析了女生的心理,還把盲目追星可能帶來的負面影響偷偷藏在聊天裡。我不是期待因此,他以後不會追星,而是會理性和辯證地篩選偶像、接受他們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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