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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48小時內,哈佛醫學院副教授Julia L. Marcus就收到3個研究專案被終止的噩耗,涉及經費420萬美元。
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NIH)近期終止了向哈佛大學及其附屬醫院提供的多項科研經費。2月28日至4月1日期間,經費削減總額超過1.1億美元。
“毫無預警的終止通知令人震驚。”哈佛公共衛生學院教授Nancy Krieger的經歷同樣令人猝不及防。Krieger長期從事歧視對健康影響的研究,此次被砍的專案,僅今年預算就有65萬美元。
Krieger表示,比起壓力和失眠,更擔憂的是資料與研究遭受的整體破壞,“這正在扼殺整整一代科學家,未來影響將更加惡劣。”
目前,許多受波及的科學家都在焦慮地等待申訴結果,但他們均未獲知具體的回覆時間。“我們都在分享經驗、互相支援,試圖為整個領域找到前進的道路。”Marcus說。
科學家職業生涯和民眾健康的雙重災難
“當有人走進辦公室告訴你,你那筆為期五年、數百萬美元的資助金突然沒了,無論怎麼做心理準備,都無法讓你從容面對。”Marcus說。
Marcus在哈佛大學從事HIV預防研究已有9年。但在3月20日至21日,她接連收到3筆經費終止通知,總額達420萬美元的資助在48小時內被撤銷。
《哈佛深紅報》分析發現,這些經費削減是特朗普政府在全美範圍內打壓多元化、公平與包容(DEI)專案的一部分——所有被取消的專案都涉及性別與性少數身份認同、健康不平等和疫苗等相關議題。
Marcus和Krieger,都是被此次行動“扼殺”的典型科學家。
30年前,Krieger就在哈佛大學公共衛生學院開展工作,是研究“人口健康社會模式”的社會流行病學家,專注於不同人群健康如何受職場、社群等社會環境的影響。同時,她也是致力於社會公平的活躍人士。
2月28日晚上,Krieger收到了NIH的信函,通知取消她承擔的“歧視對健康影響”的專案資助。該專案僅今年的預算經費就有65萬美元。
Krieger收到的終止專案通知中寫道:“主要基於人為非科學分類的研究計劃違背科學探索本質,無助於拓展生命系統認知,投資回報率低下,最終無法促進健康、延長壽命或減輕病痛。因此NIH政策不再優先支援此類研究。”
在美國拉德克利夫學院就讀期間,Krieger師從哈佛大學首位女生物學終身教授Ruth Hubbard。當時Hubbard開設了生物學與性別交叉研究的課程,Krieger不僅選修了此課程,還擔任助教。
畢業後,Krieger先在西雅圖擔任實驗室技術員,首次接觸人口健康研究,隨後攻讀公共衛生領域的學位,“我意識到公共衛生尤其是流行病學能囊括我的多種興趣。”
1995年,Krieger被哈佛新興的流行病學系聘為助理教授。過去30年間,她基於提出的“疾病分佈生態社會理論”構建了自己的學術體系,並已成為該領域的資深專家。
Krieger還聯合創立並長期主持美國公共衛生協會“1848精神核心小組”,專注於社會公平與公共健康的聯絡。該組織致力於探討減少健康領域社會不平等的方案,還舉辦過氣候變化與種族平等議題的研討會,這些正是特朗普政府頻繁針對的領域。
自2019年起,Krieger團隊一直在開發量化歧視暴露的方法,分析歧視對心理困擾和睡眠障礙等健康不平等的影響。2023年1月,NIH為此專案撥款超過330萬美元。上個月,當剩餘的40萬美元經費被突然撤銷時,她的研究也戛然而止。
突如其來的經費中斷,讓Krieger深感擔憂,“這些行為試圖扼殺健康公平研究領域,這對民眾健康是場災難。”
懸而未決的命運
Marcus正在對這次遭遇提起訴訟。
Marcus長期專注於HIV暴露前預防藥物的實施研究,這種藥物可以降低感染HIV的風險。20年來,懷著對性健康教育的熱情,Marcus始終致力於為公眾提供科學決策依據,“包括他們性健康的選擇。”
Marcus仍清晰記得促使她投身HIV研究的那個瞬間——大學畢業後參加性教育師培訓時,一場關於HIV陽性伴侶會否相互重複感染的講座,讓她決心“站在科學這一端回答問題”。
在跟隨那位講師從事HIV實驗室工作後,Marcus攻讀了流行病學研究生學位,並於2016年加入哈佛大學。
在Marcus看來,在整個研究生涯中,看到自己的研究真正影響社群並推動臨床指南的制定,是她持續做科研的動力源泉。
2023年,Marcus獲得NIH數百萬美元資助,這讓她興奮地開展HIV預防藥物非處方化研究。但就在上個月,隨著NIH以“DEI”和“性別研究常屬非科學、投資回報率低”為由撤銷資助,研究的希望變得岌岌可危。
NIH在發給其他研究人員的類似信函中宣稱,關於性別的研究“往往缺乏科學性,投資回報難以辨識,無助於促進健康、延長壽命或減輕疾病”。
對此, Marcus強烈反對,“這完全是現政府對不受青睞議題進行意識形態打壓的結果。”
隨著專案被叫停,Marcus首先著手確保團隊成員仍能正常發薪。接下來便提交申訴。雖然她已與其他被撤銷經費的研究人員交流過,但對於從未經歷過此類程式的機構而言,整個過程充滿了不確定性。
“終止通知史無前例,我們都在摸索中前行。”Marcus說,目前遭受削減經費的研究人員正互相支援,共同尋找出路。
雖然這是Marcus和Krieger首次直接感受到保守派言論對其工作的衝擊,但她們對此並不意外。她們認為,削減“DEI”或性別相關科研經費的企圖早已存在。
在特朗普第一個總統任期內,氣候變化研究就頻受審查,這遭到全美科學家的抗議。“當時我就密切關注特朗普政府對科學和公共衛生的打擊,所以預料到會重演,但沒想到會到這種程度。”Krieger說。
如今特朗普的第二任期內,這種打壓變得更加廣泛且毫不留情。就在本月,特朗普宣佈凍結哈佛大學22億美元資助後,哈佛相關研究人員均收到暫停工作的命令。
對於科學家們的抗議,美國公共衛生協會等組織聲稱已協助研究者向特朗普及其政府提起訴訟,但像Krieger和Marcus這樣的科學家的命運仍然懸而未決:“我這樣的普通科研人員,現在只能嘗試尋求基金會的支援,但非聯邦資金永遠無法達到NIH原有的資助規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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