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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小杰在七都島上的家,外立面被爬山虎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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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小杰與妻子在房前餵魚、散步
設計師朱小杰今年70歲,
去年,他搬離生活了20年的工作室,
為妻子在溫州七都島上改造新家,
房子完全按他們的喜好來。
夫妻倆分開睡,給彼此足夠的空間,
也不和兒孫同住,“孩子有孩子的世界”,
95%的傢俱自己設計,
“我從沒有想過養老這兩個字,
只要腦子還在動,只要能活下去,
就繼續做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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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阿姨在Miu Miu 2024秋冬大秀上亮相
70歲的覃阿姨是廣西柳州的退休醫生,
今年年初她受邀去巴黎走秀,
成為時裝週上罕見的素人面孔,
被國內外各大媒體爭相報道。
“我一直覺得自己很幸運。
老同學們在跳廣場舞、帶孫子,
而我在70歲重新選擇另一種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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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和奶奶在自己的花園中嬉鬧
一個名為“耘兮小院”的花園在網上走紅,
影片的主角是一位已經78歲的重慶農民爺爺。
這幾年,他帶著全家人一起勞作,
慢慢地改造了小院,
一年四季都有鮮花依時節盛開。
小輩們也越來越頻繁地回到這裡,
他們說,
在城市裡待久了,回到這樣的院子裡,
所有的事情都會豁然開朗。
人到70歲,生活反而有了新的可能,
一條報道過的這三個故事,
引起了廣泛的關注和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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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工作了20年的溫州大宅
自述:朱小杰
我是朱小杰,今年70歲,有點老,還在做設計。
之前一直住在工作室“溫州大宅”,底下工作、頂樓住家,比別人節省了路上的時間,太方便了。但是太太覺得那不是家,我就把20多年以前買的房子重新裝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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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都島上,天晴時,在家遠眺
七都島上,特別像我小時候住的家。家前面就是一條河,跑出去能見到大片的田野,在我們的記憶裡頭,小時候總是最美最靜謐的。
這個社會足夠複雜了,回到家應該簡單點,所以園藝的設計上,我的基本處理方法就是“開闊”。你看我種的樹都是水杉,它們冬天落葉,太陽能進到屋裡;夏天太陽那麼厲害,它們就擋著陽光。這樣能少開點空調,很環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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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梯
樓梯是一個室內的雕塑,我特別強調的是它怎麼好用:如何上去方便,如何下來方便?
這個家裡幾乎沒有專門為“養老”做的設計,我和太太都不會考慮這件事情。只是做樓梯的時候,因為我們年紀會越來越大,所以把它設計得很窄,扶手非常小,能讓手把它抓緊。
二樓比較私密,有3個臥室。我的書房也算臥室,把沙發拉長、稍許加寬,它就成為一張床了。書架做成頂天立地的。有時候喝點小酒、看會書,直接在這睡了,特別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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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一鷗的臥室,時常在窗前彈古琴
我跟太太是分開睡的。她比較喜歡安靜,我可能早睡早起,所以相互之間會打擾。
我們是高中同學,認識53年了,1981年結婚。她有自己的愛好,喜歡彈古琴、打高爾夫球,有時候我們一起去打球,她就笑笑說,我跟她不在一個級別上。
人跟人在一起,一定留有空間,這才是長久的秘訣。這個空間,誰也不能隨意“進去”。愛一個人就讓她活得快樂,你把她管得死死的,她有快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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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臥裡,還放著給兒子小時候做的床
孩子,給他留一個客房。他一家四口常來看看我們。
這裡還保留了他小時候睡過的一張床。那時候家太小了,只有8㎡,我就專門給他做了這件傢俱。裡頭組合了放衣服的櫃子、能拉出來的寫字檯、可以隨著他的成長而伸縮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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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小杰夫婦;(右)一家三口的合影
常常和太太說,孩子有孩子的世界,我們別摻和他的事情,他做他喜歡的事情就好。有一次他問我什麼叫成功?非常簡單:你能養活自己,能養活家庭,身體又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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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屋頂開了天窗
一樓基本上是以公共開放為主,進門是暖色調,很溫柔。
天花板開了很多“小洞”,做天窗。如果你只用燈來照明,它就是“死”的,現在這樣的話,家裡的光隨著時間、季節不斷地在變。有時候坐在那裡看著光進來,心情就會很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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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客廳裡的茶餐桌“跳泉圓桌”;(右)魚燈
客廳不放沙發,做成了完全地道的“東方客廳”。我認為中國人的生活方式,它應該是喝茶、再喝點酒,所以我特意設計了一張茶餐桌,裡頭有水,輕拍桌面就有水柱躍起,還有植物、有石頭,它是能動起來的。和朋友圍坐,就像觀景一樣,很輕鬆、自在。
因為溫州是山水之城,我就特別喜歡研究,在設計當中如何放進水、如何放進山。茶餐桌的水一定要清澈,我專門在底下做了一個過濾系統。圓桌上方,用很中國很輕盈的“燕子燈”照明,最近還設計了“魚燈”,我覺得魚燈更適合中國人的習俗,年年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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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辦澳珀傢俱,但最喜歡做回“手藝人”
為了謀生,小時候做過石匠、木匠、鉗工,還做了會計,80年代下海做了企業。如果說我今天能成為一個不錯的設計師,是那些經歷成就了我。
外婆對我影響也非常大,她是有潔癖的,我現在也染上了這種潔癖,東西都要乾乾淨淨、分門別類。分門別類,就是手藝人的習慣。
所有的“身份”裡,我最願意用“手藝人”來稱呼自己,現在名片上印的就是它。其實設計不是“想”出來的,而是透過手“做”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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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室裡,家中同款的跳泉圓桌,輕拍桌面,水柱躍起
這個家裡,95%以上的設計都是我自己做的。
我對設計的定義比較簡單:第一是好用,也就是功能;第二是有品質、有細節;第三是不同,裡頭就包括了有趣。比如講我們的茶餐桌,聊得開心的時候,拍桌子水柱就會躍起,拍的節奏不同,氛圍也變得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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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瓶吊燈
還有餐廳的酒瓶吊燈。我喜歡插花嘛,這些燈也應該有花來裝飾,瓶身有小洞,所以空氣可以進去,有光、有水、有空氣,植物會長得很滋潤。你看那些根鬚,太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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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旅行箱
出差的旅行箱,大概是我在七八年以前做的,跟我的服裝都搭配的。最關鍵是它的功能,可以放一雙鞋,放一個洗漱包。後面拉開,它可以裝一個星期的換洗衣服。只要出差在一個星期內,我這麼一個包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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螞蟻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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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風椅
鞋凳是一件放在門口的“藝術品”,配了刷子、鞋拔子,有個“機關”可以把它們藏起來,用完又放回去。
我一直想設計一個穿鞋時用的凳子,墊墊屁股,某天我在廚房裡看到蟑螂扁圓的身材,我說天吶就是它了。後來我們把它取名叫“螞蟻凳”,更討喜,大家都不愛蟑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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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髮,“長度留到耳朵底下一公分半”
髮型沒有去理髮店,我太太來。我說怎麼剪怎麼剪,長度留到耳朵底下一公分半,她就拿尺子量。
連服裝都是我自己做,就設計自己想穿的,穿出一種“自戀”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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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而文— —小杰作品展,中國國際設計博物館 2023
現在,我做的設計比較雜,大到建築,小到陶藝,只要喜歡的就會動手去做。
我也做策展人,去年在杭州的中國國際設計博物館舉辦了個展,梳理了將近100件設計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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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去工作
我現在一週工作6天,經常往返在溫州、蘇州之間。太太問我,哪時候退休?我說為什麼要退休?哪一天腳不能動,手不能動,只要腦子還在動,我還得繼續工作。
工作跟年紀沒有任何關係,因為你熱愛工作的話,它就是你生活的一部分。找到自己熱愛的工作很重要,找到自己的能力所在,就做下去,挖掘自己到底有多深。做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就一點都不覺辛苦。
我有時候去做一些講座,他們問,老師你把設計做得也蠻好,把公司開得也不錯,有什麼秘訣?
如果你活不下去,就做你不喜歡的,不喜歡的東西一定能賺錢;只要你能活下去,就做你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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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阿姨在網上分享的穿搭
自述:覃惠蘭
我的名字叫覃惠蘭,人家都喜歡叫我覃阿姨,今年6月份滿70歲了。來上海之前,我生活在柳州,是一名退休醫生,退休後也開了間診所。從1980年到2022年,將近半個世紀裡我都面對著病人。
我這一輩子,一直都是循規蹈矩的。醫學院科班出身,上班治療病人,下班照顧小孩,與先生過著平平淡淡的小城生活。退休之後,除了煮飯、買菜以外無所事事,那些年就這樣稀裡糊塗地度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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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阿姨的穿搭單品,不少都來自兒子的衣櫥
一年半之前,在上海工作的兒子叫我來玩一段時間。本來不打算長住,只帶了兩三套夏天的衣服。後來一直待到秋天,突然轉涼了。兒子說,不用買新衣服,你穿我的外套吧。我穿著很合身,所以衣櫃裡他不穿的衣服,我都拿來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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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阿姨穿兒子的風衣和皮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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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阿姨喜歡穿紅色,也喜歡穿高跟鞋
我們這個年代的人,不捨得丟東西,不捨得浪費。上了年紀後身材發福,也能撐住男士外套,我甚至認為我比兒子穿得好看。
平時買菜逛街,我見到上海的男女老少都時尚靚麗,回家就在兒子的衣服裡選出一些顏色好看的,也學著他們穿搭。我還喜歡上穿高跟鞋,老年人身高萎縮了,穿高跟鞋體現氣質,所以能穿我就儘量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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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阿姨的照片都是兒子拍的
兒子是一位設計師,平時喜歡攝影,一起出門時給我拍了很多照片,還幫我註冊了賬號。每次拍照回來,我就上傳到網路去。
現在,我忙得不得了,一天天又要看手機又要拍照。和兒子的關係也更親密了,比起母子,更像朋友。我也向他學穿搭,我們之間是平等的。辦時尚活動的時候,我們都一起去。他穿搭得好,我也穿搭得好,我們越來越有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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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覃阿姨和兒子一起參加時尚活動
右:覃阿姨參加Prada活動,與《繁花》劇組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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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的母子,如今的朋友
沒想到,我在網路上的分享慢慢地得到了好多人喜歡,更沒想到我會收到Miu Miu邀請,請我去巴黎時裝週走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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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阿姨在秀場後臺
剛開始我是相當緊張的,一生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場面。人家個個都專業模特,身材又好又懂得走貓步,我連貓步也不會,怎麼辦?壓力很大。但我想著一定要把秀走好,畢竟是向全球直播,我不願給中國人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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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阿姨穿的是Miu Miu 2024秋冬系列第39套造型
走秀穿的大衣可能是專門為我定製的。試裝當天,它只是簡約的灰色廓面大衣。後來經過團隊的討論,他們決定新增重工立體銀花。之後兩小時我就站著,由幾個工作人員為我的衣服手工縫製上銀花。第二天走秀,衣服的尺寸也全都改好了,我穿著正合適。
走上T臺,臺下兩邊坐滿了人,我都不敢看他們一眼,怕會影響步伐。剛一下臺回來,工作人員和其他模特知道我不會外語,都向我豎大拇指,衝我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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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阿姨和Prada女士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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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阿姨參加晚宴的造型
後來我在晚宴上見到了Prada女士,她對我說,“我喜歡你穿Miu Miu的服裝,很有獨特的品位,所以邀請你來參加這一次走秀。”
我覺得特別榮幸。70歲之前我是隻關心患者的醫生,誰能想到70歲的自己今天會站在這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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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歐洲之行,象徵母親的紅布給了覃阿姨勇氣
這是我第一次獨自前往歐洲。原本兒子也要陪我一起,但他的簽證延遲了,最後是我一個人去。雖然團隊和陌生人都很暖心,還是會本能地感受到孤獨和害怕。我不懂得法語,也不懂得英語,只能靠著翻譯軟體、做手勢來和外國人交流。
我的行李箱上繫著一條紅布,那是我母親葬禮上的信物。在我的老家,參加喪宴的話,主人家都會回贈一條紅布帶作為隨禮。母親已經去世9年了,我仍然常常想起她。我把紅布夾在書裡,一直保留到現在。這次就像母親跟著我去到了巴黎,在旁邊守護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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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時的覃阿姨與現在的覃阿姨
年輕的時候,我就想要打扮得時尚一點。當時我在廣西醫科大學讀書,大城市裡大家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畢業後領了一點工資,我就立馬燙了大波浪髮型,還在涼鞋裡套上絲襪。
結果爸爸一見到我就大發脾氣。八十年代比較保守,我爸爸又是離休幹部。他說,你是幹部的女兒,“限制你三天內把頭髮全部搞平,絲襪也不能穿。”在醫院裡,領導也有意無意提到我的頭髮。那時候我不敢抗爭,不願做出頭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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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阿姨燙了那時候流行的大波浪髮型
我先生每次出差,都會給我買些衣服。有一次他去上海,買回來無袖連衣裙、分體裙、短褲、短裙。我在老家穿,引來了各種聲音。
平時上班要穿白大褂,再漂亮的衣服也沒有機會展示。而且一心一意考慮的都是病人,漸漸地,我也沒了穿搭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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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覃阿姨有時還會給街坊鄰居測血壓
退休之後,兒子一直提出想讓我來上海生活。可是我認為我這個年紀,更適合在家裡養老,所以一直拒絕。這兩三年來我改變了很多想法,總覺得應該去嘗試,去看看更多事物,我甚至連首都北京都還沒去過。
剛來上海的時候,是有一點不習慣的。背井離鄉,全部是陌生的面孔。語言上也有障礙,我是少數民族,之前都是講壯話的。我每講一句話,都要先轉化成柳州話,再轉化成普通話。
這些為了改變生活的學習,讓我感受到大腦在運轉,感受到挑戰與克服帶來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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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穿白大褂到穿時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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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阿姨回廣西,在農村山澗裡拍時尚大片
這些日子,我一直覺得自己很幸運。老同學們在跳廣場舞、帶孫子,而我在70歲重新選擇另一種生活。
有些同齡人覺得,年紀那麼大了,還有什麼必要穿得那麼靚麗?作為過來人,我理解他們,他們也很不容易。
但我想透過行動來告訴他們,不要有太多老人的焦慮,也不要每天洗衣做飯,還要做點對自己有意義的事。在這樣的年代,生活那麼美好,不要錯過機會。現在還有一點熱,就應該發一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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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園和自建的紅磚房
1981年,爺爺申請了一塊宅基地,自己蓋起了土牆房子。住了三十年後,土房出現裂縫破損,一家人把它推倒重建,起了一座紅磚房在半山腰,交通工具沒法上去,所有的建築材料,不管是磚、水泥、鋼筋,全部需要由馬馱上來,再被全家人整整齊齊地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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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設計圖到動手施工,都需要親力親為
紅磚房在山村裡顯得別具一格,很多人都因此猜測爺爺是不是有過海外的留學經歷、學過建築設計等等。其實都不是,兒媳陳婷婷說,“我們家沒有人學過建築設計,但那時想了很久到底要一個怎樣的房子。”之所以選擇紅磚,是因為“我們家是周圍都是山林,不希望建一個都是鋼筋混凝土的房子,這個房子在自然裡一定不要違和。紅磚不貴,拉來就能用。我們保留紅磚的質感,然後做勾縫,看起來和自然的環境就很和諧。”
近幾年,他們又在紅磚房的基礎上進行改造。沒有請專業的設計團隊,但是全家都根據自己的需求參與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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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村的廚房,也可以寬敞、明亮、清潔,已經成為一家人情感交流的場所
廚房的改造是一個重點,他們打通了以前的老灶房和主房子。農村的土灶房普遍光線不好,很容易顯得特別髒,他們又在所有的房間裡面增加採光。原來的牆體因為燻臘肉燻得很黑,他們用膽巴反覆浸洗。
當時來幫忙的油漆工人問,反正是農村的廚房,為啥子牆要刷得那麼白?“但廚房其實是一家人特別緊密活動和交流的一箇中心的空間,廚房不是媽媽的戰場,而是所有人都要參與進去,是一個情感的粘合劑。即使在農村,想美一點、亮堂一點,也完全沒有問題,只需要一些小細節做到位就可以了。現在我們回來,待在廚房的時間比待在客廳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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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樓,是小孩子的“遊戲基地”
另一個改造的重點是閣樓。閣樓本來棄置已久,堆滿了雜物,夏天特別悶熱不透風。他們用老木板重新吊了頂,開了三扇老虎窗,增加了採光和通風。原本的牆上有一個圓形的風景窗,那是當年修房子時爺爺的想法,這次改造也保留了下來。“小孩子喜歡閣樓,改造後成了他自己的遊戲房,每次回來都特別喜歡往樓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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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聚在一起,翻看老照片
因為是家裡的改造,他們不著急,許多事情親力親為一點點來。爺爺在茶花樹下睡了四個月,守出了樓下空間的改造。有次陳婷婷出差,一個多月後,發現爺爺已經帶著鄰居把堡坎砌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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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奶奶在茶花樹下,一起擇山間剛摘來的筍
爺爺奶奶對生活的熱愛是刻在骨子裡的。他們在這裡生活了幾十年,地面幾乎永遠掃不起灰塵,屋裡屋外永遠乾淨整潔。爺爺雖然已經年逾古稀,但是隨時隨地要找到事情來做,他總是忙著給院內的木頭桌子上漆、或是用撿到的鐵絲給燕子做巢……燕子窩就在屋簷下,燕子傍晚時分會來休憩,當地人認為是吉祥的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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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孫一起搖桂花
上小學的孫子也享受進山裡採花摘蘑菇的時刻。他跟著爺爺,一起尋找插花的花材;也在秋天的時候,和爺爺一起搖落院中桂花樹上的星星點點。“我就是一個農村人。”他有時候會頗為自豪地跟其他小朋友這樣說。
“回來吃得好,睡得香,能幹兩碗飯,平時在城裡是打工人,但不管你心裡有多少事,有多大的壓力,你回來之後你會很放鬆,感受到晚風、看到雲霞,看到滿院子的花。天天鳥叫把你喊醒,只要坐在院子裡面,就會很釋然。
“如果說狹義的花園,面積並不大,只有五六十平米。但是我們其實更願意把對面的山景、整個大自然的風光,都當作我們的花園。”陳婷婷這樣說。她和丈夫平時在重慶市區工作,現在越來越頻繁地回到了鄉下的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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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器都是撿來的破爛罐子,但是一年四季,都有輪轉的花朵在盛放
院子裡的鮮花隨著一年四季的變化而輪流開放。早春時節,是鬱金香,洋水仙、雪柳,還有三棵高大的山茶,是四十多年前爺爺親手栽下的;暮春到初夏,花園裡開滿了各類月季;盛夏時,可以看繡球,那條“繡球小徑”會被藍色的繡球鋪滿;秋天的時候,堡坎全部掛滿粉白色的菊花,隨風飄蕩。菊花開完後,進入短暫的休眠期,很快是冬去春來又一年。
種花的花器倒是非常隨意。廢棄的電飯煲、破爛的罐頭,還有撿拾來的尿壺,爺爺把上面的沿子敲掉,種上了蘭花,長得還尤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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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青年時期種下的三株茶花,是院子的骨架,已經默默陪伴這家人四十多年
他四十年前愛上了茶花,有同事弄了一株小芽給他,他小心翼翼種下,結果被家裡養的豬拱了,“我說糟了糟了,心裡太難受了。”後來他一直念念不忘,又去鄉下扦插了三株回來。從此這三株茶花在院子裡冬去春來,每年臘月後盛開。盛花期的時候,落花在樹下積了厚厚的一層。爺爺愛這些山茶,一開始總捨不得掃。到後來堆得實在太多,才掃去燒掉,花灰滋養土地,成為來年花團錦簇的好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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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去山裡“薅”來花材,插花裝點房間
爺爺時常去家裡對面的山林“探險”,他愛插花,“瞎插,但還是要講究一些線條,有立體感,就像我以前在山上採了一支金剛藤,它的根子長得彎彎曲曲,插下來好像國畫大師的畫。還有葉子、還有蟲吃的痕跡,我覺得很好,是自然的一種造型。”

陳婷婷又提到,家裡的小朋友曾經寫過一篇作文,讓她印象深刻。作文主要關於這個小院的改造,以及把破爛的罐頭器皿都用來做花器的巧思。那篇作文的末尾落了一個句話,叫做“勞動創造美好生活”。“這也是我們一直以來的一個觀點,你需要自己去做,你才能夠實現自己想要獲得、完成自己想要表達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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