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章魚
好訊息,北京的春天來了!
壞訊息,北京的春天!來了!!!
在北京,愛春天的人恨不得一頭扎進春天裡。今天上春山,明天放風箏,就連午休都要抽20分鐘去附近公園的桃樹下邊曬太陽邊吃三明治。
不愛春天的,個個是春日受害者。
春風一吹,他們就想辦法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護目鏡、口罩、帽子、手套……全副武裝,生怕碰到一點兒春風。這並不是在拒絕春光,只是他們知道:
春風一吹,花粉就來了。

〓圖源:小紅書使用者@JKY ™

圓柏,北京人的春日之敵
人類對花粉的認知,很容易被北京重新整理。
在其他地方你很難想象花粉一種武器,但北京除外。

〓春天的故宮,是花粉的故宮。圖源:小紅書用戶@小胡鐵
初見北京圓柏花粉的人,都以為那是沙塵暴。
畢竟從視覺上來說,沙塵暴和花粉的區別,是沒有區別。

可一旦你身處其中,只會覺得沙塵暴其實更加溫柔。畢竟沙塵暴它只是髒,它不致敏。我的同事杜都督深受過敏之困,精準辣評:
花粉已經取代沙塵暴成為北京人民第一恨。

一旁的閆如意實名許願,希望獲得可以在沙塵暴盒花粉中2選1的機會。

當然,在剛剛過去的3天裡,花粉還有一個更具體的名字:圓柏。
在北京,春季花粉過敏的主要元兇,是雄性圓柏。
3-4月是柏樹繁殖季,每到這時雄性圓柏就會長出黃色花粉苞,風稍一吹花粉就開始掉落。花粉密集時,很容易讓路人誤以為這是霧霾。

〓圖源:小紅書用戶@LuckyLucy
如你所見,飽受過敏之苦的北京人正在全網疾呼,“沒有一棵柏樹是無辜的”。
熟悉圓柏習性的過敏人士,春天看到柏樹就繞著走。哪怕在網際網路上看到別人拍攝的圓柏爆粉影片,都要在評論區寫一句:
“我的死亡之雨”。

苦過敏久矣的網友面對突然飆高的花粉濃度,全都慌了。過敏人群直呼救命,還沒過敏的人也怕了。
週末出遊避開圓柏,已經成為北京人出門的必備保命技能。
自媒體@帝都生存指南 給出的圓柏地圖,在網際網路瘋狂傳播,一舉成為過敏星人的春日救贖。

〓圖源:@帝都生存指南
當然,看過這個地圖的人都會發現,北京的圓柏重災區就在天壇。
用我另一位同事夏頌的話來說,春季的天壇不是天壇,那是一場大型植物淫趴。人類,則是意外捲入圓柏交配現場的無辜受害者。

生活在北京的人,個個苦圓柏久矣。圓柏但凡能懂普通話,那每天都能聽到一百句“禁止發情”。
對在辦公室久坐的上班族來說,週末是擁抱春天、縱享自然的唯一機會。
可今年春天,一到週末,北京的花粉濃度就爆表。
就在昨天,北京全城的花粉濃度都超過了801粒/kmm²,整體進入“很高”的水平。

花粉濃度是指花粉在空氣中每1000平方毫米所含的花粉粒數。一旦空氣中主要致敏花粉濃度超過每千平方毫米100粒,就標誌著北京地區已進入花粉期。檢測預報如大於300粒/kmm²,表明花粉濃度已經偏高。
微風習習的晴天,本是春天最舒適的天氣。但不巧的是,這也是最利於花粉傳播的天氣。
風太大會把花粉吹跑,讓花粉濃度變低;下雨後花粉沉降到地面,空氣中的花粉濃度也會下降很多。於是:
在北京擁抱春天,基本等於擁抱過敏。

過敏,人在北京的春日浩劫
人在北京,要克服的困難很多,但過敏是最無解的那個。
“耳朵癢得像是鑽了蟲子”;
“皮膚大片紅腫,越撓越癢”;
“眼睛又癢又疼,想把眼珠子摳下來洗洗”;
“清水鼻涕直流,難受到沒法說一句完整的話”……
更可怕的是,這些症狀很可能同時發生。

〓圖源:小紅書使用者@金百萬的茶水電臺
春天一到,最藏不住的就不是愛情和咳嗽,而是過敏。
早晨剛到辦公室,同事杜都督連打了8個噴嚏,大家不約而同地問:“是不是過敏了?”
據不精準觀測,鳳凰編輯部的春季過敏率為1/3。
有人眼紅流淚,有人噴嚏不斷,也有人的症狀相對“隱秘”——
快下班的時候,對面工位因為過敏起了蕁麻疹的王動,開始在自己的胳膊上寫字,並給腫得老高的劃痕拍照留念。

〓圖源:小紅書使用者@一顆豌豆啊!
下班回家的地鐵車廂,只要環顧四周,都能發現至少一個眼睛佈滿紅血絲,眼皮腫得老高,一直流淚的人。
如果在別的季節,他可能在哭泣,但在春天,99%是因為過敏。
有網友結膜炎發作,去醫院開藥,發現不僅變態反應科人滿為患,眼藥水也成了稀缺物資。

〓圖源:小紅書使用者@001改成黑色
清華大學校醫院曾統計過近十年校醫院耳鼻喉科和眼科在花粉期的門診人數,結果顯示,從2011年到2021年,花粉季的門診人數幾乎翻了一番。
根據美團買藥資料,3月中下旬,鼻部、眼部過敏用藥為漲幅最高的品類。
對付過敏,打工人有自己的智慧。
春天的辦公樓衛生間,洗手池是緊俏資源。
因為有經驗的過敏人,到辦公室和回家的第一件事,永遠都是洗鼻子。
而過敏新人杜都督,還只會用紙巾堵住兩個鼻子,再戴一個口罩,試圖阻擋花粉的侵襲。

為了減輕過敏症狀,花粉受害者們用心鑽研出不少過敏穿搭。
護目鏡和口罩,是過敏人的保命基礎兩件套。

〓攝影:小紅書使用者@西紅柿黑山羊
如果過敏症狀更嚴重,還可以上針織帽、高領衝鋒衣,配合口罩、護目鏡。
一套組合拳,不給花粉留一點跟皮膚接觸的餘地。

〓攝影:來自順義不願意透露姓名的美女網友
最具王者氣質的穿搭,或許就是在頭套上面疊戴護目鏡了。
哪怕坐地鐵出行,也要主打一個無孔可入。

〓攝影:小紅書使用者@小木
面對花粉這種細微到幾乎不可見的敵人,想要贏幾乎是不可能的。
使用再多的抗過敏藥物、把自己包裹得再嚴實,也無法告別過敏,只能減輕一點痛苦。
儘可能“熬”過這場春日浩劫。
人在北京,但不過敏,無異於中了基因彩票。
也許很多新北漂不懂過敏的威力,但北漂三年以上的多數人,都是春季過敏受害者。
北京協和醫院變態反應科主任尹佳在接受媒體採訪時曾介紹:
“過敏有一定遲滯期,需要在有過敏原的地方居住多年才會觸發”。
《人物》曾在一篇名為《過敏,過敏》的稿件中寫道,圓柏花粉過敏,“是北京人的另一種身份證明,標誌著這個人至少已在北京居住3年以上”。
北漂第8年的蘇蓉,從3月中旬就開始瘋狂打噴嚏。有3年過敏史的她,每逢春季,週五晚上都會盡可能離開北京。
根據她的經驗,“到天津、上海、杭州都沒有過敏反應”,甚至“一下飛機/高鐵就好了”。這週末,她落地濟州島,發現那裡遍地是說中文的同胞。詫異之餘,跟朋友吐槽道:
“也許就是因為過敏,江浙滬和濟州島才會成為北京的春日後花園”。

〓圖源:小紅書使用者@是格子呀An
是的,打贏這場仗的最有效方式,就是離開戰場。

春天過敏的人,都是北漂?
圓柏,只是春季過敏的第一彈。
圓柏繁殖期結束以後,楊柳飛絮又要開始襲擊這座城市。
不誇張地說,一整個春天,老北漂都要和過敏抗爭。
是的,北京的花粉過敏患者,大機率是北漂。
依據生態學者李迪華提到的“協同進化”理論,如果一個家族在北京長期定居,對這個區域的植物過敏機率會很小。
但對從全國各地湧入北京的人來說,這座城市的陌生植物實在太多了。基因對這些陌生事物更加敏感,免疫系統更容易因花粉警鈴大作,過敏機率也隨之提升。
據統計,我國花粉過敏的人群或超過2億。最近幾十年花粉過敏症明顯增加。
網際網路上越來越多過敏互助聯盟,一到春天就開始在各類過敏帖下相互支招,推薦抗過敏藥物或裝備,分享治療經驗。
甚至產生了一種新的人類:
氯雷他定人。

〓圖源:網路
至於為什麼身邊的氯雷他定人越來越多?
北京協和醫院變態反應科副主任醫師顧建青在接受媒體採訪時曾說:
“現在人們的居住、工作環境過於潔淨,很少有多樣性的細菌、病毒。這導致我們的免疫系統過度敏感,容易出現過敏反應。”
這在某種程度上契合流行幾十年的“衛生假說”:
在絕對乾淨的環境下的人更容易過敏;
在複雜衛生條件下生活的人則不太容易過敏;
跟老一輩總愛掛在嘴上的“不乾不淨,吃了沒病”,有異曲同工之處。
中國父母有自己的育兒智慧。
很長一段時間內,中國人的過敏率看起來都非常低,看外國朋友們又是花生過敏,又是麩質過敏,不少長輩將其歸咎於“過分精細”。
可大量調查和資料證明,表面看上去不常見的過敏,在中國的發生率並不低。

〓圖片來源:搜狐四象工作室
之所以“看起來低”,一方面是因為過去過敏源檢測的普及率較低,另一方面是因為,不少中國長輩根本不相信有過敏這回事。
被逼著喝牛奶、吃過敏源,是多少人的童年陰影。粗暴式脫敏,一度成為東亞父母的教育悲劇之一。
就在編輯部熱烈討論時,有同事分享了一條影片。
這條影片讓飽受過敏折磨的同事們啞口無言,也讓針對變態反應展開的現代醫學爭論黯然失色。
影片釋出者朋友的朋友對獼猴桃過敏。
每次吃獼猴桃,他的喉嚨都會因為嚴重過敏反應水腫。但他的爸爸不相信,逼他兩週吃一次獼猴桃來“治療”過敏。
他每吃一次獼猴桃,都會過敏一次。
就當影片釋出者以為這是一起東亞式教育的悲劇時,故事迎來了最大的轉折。

〓圖源:@高嘉豐Jiafeng,本故事案例有一定偶然性,脫敏治療有風險,請在醫生指導下進行,請勿輕易、粗暴嘗試。
6. 搜狐四象工作室,《中國人不易過敏,真是因為“皮糙肉厚命更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