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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生在風口浪尖，也不代表能抵禦命運的風浪；即便光芒萬丈，也可能一朝被世界遺忘。人生的意義，從不是贏得多高，而是——在經歷坍塌之後，是否還保有哪怕一絲溫柔的回聲。

作者：雷利

來源：富蘭克林讀書俱樂部

前陣子，何猷君與奚夢瑤又登上了熱搜。

一邊是高調秀恩愛，一邊是頻頻出席名流晚宴，螢幕上的他們，彷彿天生一對。

提起賭王何鴻燊，人們早已習慣了將他的傳奇人生，與這些子女們的光鮮亮麗畫上等號。

奢華的家族大宅、浩繁的遺產分配……在眾人的想象裡，何家就像一座燈火通明的城堡，每一扇窗戶後面，都藏著富貴與榮耀。

但這座城堡的陰影處，曾有一個名字被遺忘。

她是何鴻燊與原配黎婉華的長女，是這個龐大家族最早的掌上明珠。

她從小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聰慧絕倫、才情橫溢，是那個時代港澳上流社會公認的“第一名媛”。

她叫何超英。

如果當年命運稍微溫柔一點，她本可以擁有一段盛大的愛情，一個無憾的人生。

可在家族利益的牽引下，她被迫放棄了自己的真愛；在家族權謀的碾壓下，她一步步走向了崩塌的邊緣。

67年的生命，從萬眾矚目到孤獨謝幕，最後連一塊屬於自己的墓碑都沒有留下。

燈光越亮的地方，陰影也越深。

在那個被世人歌頌的何家故事裡，她是最早站在光中央，也是最早被遺落在暗角的人。

為什麼昔日最被寵愛的大女兒，會走向這樣一條坎坷又悲愴的路？

她又是如何，在命運的風雨中，孤獨而倔強地走完了自己的旅程？

關於何超英，我們知道的，遠比遺忘的少。而今天，讓我們重新拾起這段被塵封的故事，從頭讀起。

在那個港澳豪門最風光的年代，提起何超英，沒人不肅然起敬。

她聰慧、美麗、多才多藝，是港島名媛圈公認的“天花板式人物”。

她畫得一手好畫，曾在香港舉辦個人畫展；她鍾愛時裝，常年往返歐美看秀，設計靈感極為敏銳，甚至一度引領了澳門的時尚潮流。

不僅如此，她還主修法律，回國後幫助父親打理家族產業，從十幾歲起就已在父親旗下公司擔任買手，後又獨立投資古董鋪、創辦十幾家服裝品牌。

22歲，她便以百億資產登上《財富》雜誌“全球50大商界女強人”榜單，成為港島最年輕的女企業家之一。

那時候的她，是何鴻燊最得意的一張王牌。無論在燈火輝煌的酒會，還是在商界巨鱷雲集的論壇，才情與容貌並舉的何超英總是最耀眼的存在。

“生女當如何超英”，這是當時澳門上流圈子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她也沒有辜負這樣的讚譽。她的鋒芒不是張揚，而是一種從容的、自內而外的光芒，恰如她的出身，卻勝在她的修為。

而就是這樣一位“全場焦點”的女人，在心底，卻悄悄藏著一個溫柔的秘密。

那個秘密的主人公叫霍震霆。

霍震霆是船王霍英東的長子，是她的青梅竹馬。他們從小一起上學，後來又聯手創辦古董公司。

霍震霆性格穩重溫和，不似商界常見的精明凌厲。他說話不急不緩，眼神里總有一股讓人安心的力量。哪怕何超英歷經風浪，早已練就一副刀槍不入的外殼，但在他面前，依然願意做一個無需偽裝的小女孩。

霍震霆曾偷偷在採訪中說過：“她不是誰的影子，她就是她自己。”而在那些公開場合，他也總忍不住頻頻望向她，眼神中藏著無法掩飾的欣賞與愛意。

在旁人眼裡，這對“豪門聯姻”幾乎板上釘釘。兩人門當戶對，家族關係密切，感情又深厚。

然而，命運總是愛給人開玩笑。

就在兩人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時，何鴻燊與霍英東（霍震霆父親）之間因生意分歧徹底翻臉，昔日摯友反目成仇。霍震霆也成了“敵對家族”的人。

從那一刻起，何超英與霍震霆，便被寫進了不同的命運劇本。

她原以為，愛情不過是兩個相愛的人牽手同行；可現實卻告訴她，在豪門，愛只是旁枝，利益才是主幹。

不久後，何鴻燊做出了一項決定。

他要子女聯姻，目標是香港“殯儀大王”蕭明——一個橫跨殯儀、地產與酒店業的商業梟雄，一個所有人都敬而遠之的狠角色。

而這場聯姻的“棋子”，他選中了何超英。

就這樣，那個曾被千萬人追捧的女人，還沒來得及與心上人並肩走入婚姻殿堂，就被親手推進一場家族交易。

何超英沒有反抗，也沒有哭鬧，她知道有些事情從出生那天起，她就沒得選。

1970年，何鴻燊和蕭明聯手投資伊朗的賽馬場，象徵著兩大家族正式綁在了一起。

也正是那一年，23歲的何超英，嫁給了蕭明的兒子蕭百成。

這場婚姻，表面風光，實則是家族利益的延伸。

她錯過了霍震霆，錯過了那個曾經溫柔注視自己的男孩，也錯過了她心底最純粹的愛情。

為了這場聯姻，蕭家排場極大，婚宴鋪了200多桌，花了400多萬港幣。

全港豪門賓客雲集，鎂光燈下的何超英，穿著定製婚紗，笑容優雅得體——沒有人看得出，那是一個心碎的女孩最後的體面。

婚後初期，一切似乎還算順遂。

何超英以為，即便沒有愛情，至少還有尊重。她努力扮演好一個豪門太太的角色，打理家業，照顧丈夫，盡忠盡責。

直到1973年，噩耗傳來。

母親黎婉華在葡萄牙遭遇嚴重車禍，腦部重創。

妹妹何超賢回憶：“母親醒來時，大部分記憶已消失，連吃飯、行走都成了難題。”

一個月內，醫院多次下達病危通知。

何超英守在病床前，看著曾經光彩照人的母親，如今孱弱得像風中殘葉。她一次又一次地求父親去探望，但何鴻燊以公務繁忙為由，寥寥幾次草草了事。

那一刻，何超英第一次真正意識到，母親這一生的孤獨與無力，或許早已在命運裡寫好。

而她自己人生的獨木橋，也走得岌岌可危。

1979年，何超英女兒出生。

之後的幾個月，丈夫蕭百成便開始夜不歸宿，緋聞頻出。何超英曾無數次質問、爭吵，可換來的，只是丈夫越來越囂張的冷漠。

為了家族，她一次次嚥下委屈，為了顏面，她一次次裝作若無其事。

直到1981年，她才終於下定決心，結束了這場令她蒙羞的婚姻。

離婚後，何超英把全部精力投入事業，為母親爭地位、為弟弟鋪路，希望至少保住一點屬於原配家庭的尊嚴。

可沒過多久，噩耗傳來。

何超英最疼愛的弟弟何猷光在葡萄牙遭遇車禍，與妻子一同離世。

黎婉華聽聞一夜白頭，何鴻燊痛哭失聲。而何超英，也失去了生命中最親近的夥伴。

那一年，她34歲。剛經歷離婚，又痛失至親，家族的權力，早已在其他房太太和子女手中轉移，她成了家族中最邊緣的那一個。

每天，她都能看到父親對其他孩子的偏愛，看到母親獨自一人在病榻的身影，體會到自己如同局外人般的落寞。

一次家族宴會上，何超英終於爆發了。她當著眾人面指著何鴻燊的鼻子，淚流滿面地怒罵：“如果不是母親一家人的提攜，你今天能有這副家業嗎？！”這一句，刺痛了賭王的自尊。

憤怒至極的何鴻燊，當即叫來保安，將何超英從宴會大廳粗暴地拖了出去。

那一刻，父女情分，面目全非。

走出會場的何超英，回頭望著燈火輝煌的家族宅院，只覺得無比陌生。

那個曾經溫暖的家，那個曾經寵她、愛她、護她的父親，早就消失在了權謀與金錢的洪流裡。

那一晚，何超英做了一個決定。

她帶著年幼的女兒，離開了這個讓她心碎的地方。

十四年，她們母女走遍了世界每一個角落，卻再也沒有回到那座金碧輝煌、卻早已失去溫度的豪門。

2004年，黎婉華離世。

葬禮上，何鴻燊神情哀傷，步履蹣跚，為妻子灑土的那一刻手指顫抖，眼眶泛紅。

在墓碑上，他用了“愛妻”稱她的名字，訃告上只列原配子女，不見其餘幾房的影子，彷彿在這一刻，重新宣告了誰才是他的“正宮娘娘”。

可惜，那份來得太晚的體面，黎婉華生前未能看見。

而對何超英來說，那一天不僅是母親的告別日，也是她人生崩塌的開端。

同年，久未露面的她再次出現在香港街頭。

曾經的天之驕女，現在卻皮膚蠟黃，面容浮腫，蓬頭垢面。她身穿童裝，頭戴蝴蝶髮夾，一邊舔著棒棒糖，一邊朝著商場玻璃窗笑個不停。

沒人敢認，這就是那個曾被寫進《財富》雜誌、站在鎂光燈下的豪門女兒。

精神科醫生說，她患上了嚴重的精神分裂症，呈現出明顯的“退行反應”——一個人經歷重大創傷後，本能地把自己退回到童年，回到那個尚有父母庇護、尚未崩塌的世界。

她住在迪士尼酒店，吃彩色甜品，收藏粉色洋娃娃。她不再是那個獨當一面的企業家，只是一個想回家、想當小孩的女人。

2007年，她無意間被一個3歲男童撞倒，竟踩住男童的腳。案發時，她神情呆滯，只一遍遍地喃喃著：“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只是，她說的“家”，到底是哪一個？

沒人知道。

2014年12月4日，67歲的何超英在香港養和醫院病逝。死因是腦血管爆裂，雙腎早已衰竭。

諷刺的是，那一天，除了何超瓊、何猷君等寥寥幾人出席，父親沒有來，其他幾房太太也沒有來。

她被埋葬在何家祖墳旁，沒有墓碑，沒有銘文，彷彿她從未來過，也未曾離開。

但在人群之中，有一位男人站得很安靜——霍震霆，那個她曾深愛過的少年，那個始終沒能牽手走進婚姻的人，他靜靜地站在她靈前，眼角落下眼淚。

霍震霆（右）

何超英的故事，說來太過繁華，也太過寂寞。

從雲端跌入谷底，從被父親親手推入婚姻，到被家族無聲地拋棄，從叱吒風雲的商界奇女子，到街頭無名的“瘋癲老嫗”。

這世上，很多人敗給了貧窮。

而她，敗給了命運的繡花枷鎖。生在榮耀之中，卻活得步步為營。

她沒有輸給愛過的人，也沒有輸給離開的母親。她輸的，是那場從未掌握在自己手裡的人生棋局。

最終，她悄然謝幕，連一塊墓碑都未留下，就像她活到最後，也沒有一個能真正安放靈魂的“家”。

但她仍然值得被銘記。

她教會我們：即便生在風口浪尖，也不代表能抵禦命運的風浪；即便光芒萬丈，也可能一朝被世界遺忘。

人生的意義，從不是贏得多高，而是——在經歷坍塌之後，是否還保有哪怕一絲溫柔的回聲。

願我們都能在命運起伏裡，不被徹底淹沒。

哪怕風吹雨打，也願有人，記得你曾盛放。

點一盞燈，為何超英，也為你我凡俗人生中，那些未曾說出口的委屈與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