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劇女主,也能炸翻全場

《不討好的勇氣》之所以讓人耳目一新,正因為它擊中了這個時代的痛點。
職場中的我們,真的有勇氣說出那個“不”字嗎?
還是說,更多的時候,我們也像劇中的女主角吳秀雅一樣,被太多的“應該”“不得不”和“那好吧”綁架。
“討好型人格”就像職場打工人的一種時代病。
我們耳邊充斥著吳秀雅式的聲音,“忍一忍就過去了”“說不也太麻煩了”。
然而,習慣性地扮演那個順從的角色,並不會讓別人喜歡你,只會讓你越來越邊緣、越來越隱形。
難以對他人說“不”,無論是“我不行”“我不要”還是“你不對”——歸根結底,這是因為我們失去了自己的聲音。
在群體的裹挾裡,我們漸漸地讓渡了自己的邊界和話語權。
我們變成了配角,變成了龍套,變成了群眾演員。
我們任由身邊的任意一個不重要的同事、上司、朋友,成為了自己的人生大戲的導演。
所以,當職場討好型人格的吳秀雅想要從困境裡掙脫時,她的情緒出口是脫口秀,也只能是脫口秀。
這看似是巧合,實則是一種必然。拿起麥克風的那一瞬間,她就在重構自己的敘事,在為一種新的話語權而發聲。
人生是曠野,不是軌道。是開放麥,不是沉默。
在那個小小的舞臺上,她可以暢所欲言。
整個十一月,追的最上頭的一部劇,無疑就是騰訊影片的《不討好的勇氣》。
導演董潤年,此前代表作《年會不能停!》,可以說是國內最懂“班味兒”的一批創作者。
金牌製片人張娜,《年會不能停!》製片人兼編劇應蘿佳,金雞影后李庚希,男主角魏大勳,還攜手了今年的金雞獎最佳女配劉丹。
集結了這樣一班人馬,也就註定了《不討好的勇氣》會是一部不走尋常路的劇集。
這部劇所講述的是一個職場討好型人格的女孩吳秀雅,是如何透過脫口秀找到了新的自己。
在吳秀雅身上,我們看到了千千萬萬的25+女性的困境。
吳秀雅之所以會成為討好型人格,其實並不因為她想要所有人都喜歡自己。
她只是想做一個好人。
但在這個時代,“好人”似乎並不是一塊獎章,而是一副手銬。
好人等同於好說話的人、好欺負的人。
所以她的上司可以一直使喚她泡咖啡,她的同事可以肆無忌憚地搶她的功。
好人等同於看臉色的人、有求必應的人。
所以即使男友在大庭廣眾下逼婚,她也只能尷尬地說出一個“我答應你”。
在故事的最開始,她是被符號化的吳秀雅,在“下屬”“職員”“女友”的標定身份裡疲於奔命。
她也是被凝視的吳秀雅。正如劇集前半段無處不在的旁白,她似乎總是作為一個不自由的客體存在的。
吳秀雅不僅生活在格子間,好像也生活在“樣板間”。在外人的眼中,她的生活“完美”得堪稱模版,只要按著既定的軌道走下去,一切都高枕無憂。
然而,她滿意這樣的自己嗎?她不滿意。
吳秀雅看到了自己的掙扎,這不是她想要的人生,她卻還是默許了這一切發生。這才是她真正的痛苦。她的內心滿目瘡痍。
歸根結底,這一切為何會發生,都來源於她內心深處的不配得感。
她覺得自己對很多人都有所虧欠,她心裡還住著那個十年前的小女孩。
那一年,轉學生吳秀雅哭著脫下了那條紅裙子。說真話、做自己,會讓很多人受傷。所以她不配,她不能。
隨著故事的展開,吳秀雅有所成長,但她所面臨的壓力和矛盾也在進一步地升級。
當吳秀雅學會了不討好別人的時候,似乎開始有更多的人喜歡她了。
她和控制慾很強的前男友分手了,又迎來了另一個“貴人”,董事長、徐雲峰……
是的,這樣看起來,她別無選擇,又要來“討好”他們了。
董事長覺得吳秀雅很好,很有年輕人的衝勁,想要對她委以重任。但唯獨,他不能接受一個公開場合說脫口秀吐槽老闆的下屬。
徐雲峰也覺得她很好,甚至自稱是她的粉絲。但事實仍然是,他只想要一個漂亮、有趣、有空陪他的女朋友。而一旦他在脫口秀裡受挫,她也就連帶地成為了他的“汙點”。
表面上看,他們欣賞她、提攜她,但其實,他們還是想要打磨她、改造她。
來自高位者的期待,是一種凝視,也是一種壓力。
他們送來的每一份饋贈都在暗中標好了價碼。
他們為她設下了一層表面光鮮亮麗的路障,去阻礙她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而這,又何嘗不是職場女性的一種隱喻:你以為自己一直在掙脫某種束縛,但即使短暫地突破重圍,他們又會圍上來。
“不討好”很難。
或許在很長的時間裡,我們都需要一直在“討好”和“不討好”之間徘徊,並在這個過程裡,逐漸找到自身的邊界,認清自己的內心。
畢竟,走上脫口秀的舞臺,需要的是一時的爆發力。但人生的舞臺卻絕非一蹴而就,而是量變到質變的過程。
《不討好的勇氣》很有耐心,也可以說是在用一種“不討好”的方式,讓觀眾一步步見證吳秀雅的成長。
作為“女脫口秀演員”的吳秀雅,同樣也在面臨著同行的凝視和挑戰。
脫口秀行業並非一片淨土,同樣有著抄襲、排擠、歧視和潛規則。
有人聽都不聽,就覺得“女的說不好脫口秀”,否認吳秀雅的價值。
也有人耍手段,剽竊她的段子。這其中的圈子文化、勾心鬥角,並不比職場更簡單。
即使吳秀雅過關斬將、一路衝到頂、贏得所有同行的尊重,她面前還有另一座難關,那就是岌岌可危的脫口秀行業本身。
酒吧老闆大勇,短暫地為他們打造了一個烏托邦,但酒吧只是租來的,她的夢想似乎也是。
如果靠說脫口秀吃不起飯,她還會繼續堅持做下去嗎?
更重要的是,對於吳秀雅來說,這個選擇不僅關乎於她的職業、她的自身,還涉及到她的家庭。
如果她選擇成為居無定所的脫口秀演員,那麼,她將會失去職場白領的光環,她將會讓自己的父母失望。
她就無法再“討好”自己的父母了。
故事也正是到這裡才真正形成了一個閉環。
從“不討好”變成“討好”,吳秀雅的原生家庭可謂功不可沒。
所以,當她決定去擁有“不討好的勇氣”,她也還是要面對自己的家庭,回到原點,重新出發。
家庭、職場、情感關係……在《不討好的勇氣》裡,這每一層困境的刻畫都細膩真實,因此都顯得格外落地。
它讓我們走進了吳秀雅的生活,看到了女性在追求自我實現與面對社會壓力之間的掙扎,也因此對這些現實問題產生了更多的反思和討論。
值得肯定的是,這部劇對於女性困境的描繪,不僅有對於現實的關照,還有對於人物內心的探究。
而這就不得不談到脫口秀了。
這也是《不討好的勇氣》的文字創作裡,非常有個性的一點:它將吳秀雅自身的成長,與脫口秀緊密地結合在一起,從而讓我們看到了一種別具一格的女性敘事。
在劇集的最開始,吳秀雅的生活焦頭爛額。
誠然,一場“炸場”的脫口秀表演,無法讓她得到職場的公正,無法拯救她的人生。
但它是另一種選擇,它讓吳秀雅看到了,自己可以“做”什麼——她可以站上另一個舞臺,她可以說自己想說的話。
只要她說的夠大聲,夠堅定,臺下的觀眾一定會聽。
隨著故事的發展,吳秀雅的脫口秀從“炸場”變成了“冷場”。
她似乎靈感枯竭了,寫不出那些好的脫口秀段子了,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適合做這一行了。
這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轉折點。
這讓吳秀雅真正明白了,脫口秀對於她的意義是什麼——她不是為了成為脫口秀演員而寫,她不是讓觀眾笑而寫,她是為了自我表達而寫。
脫口秀本身不是目的,“成為真正的吳秀雅”才是目的。
她明確了自己該“寫”什麼。
另一個非常重要的轉折點,則是吳秀雅決定辭職之時。
這一刻,她終於想清楚了,自己想要追尋的是什麼。
在此之前,吳秀雅一直小心翼翼地維持著一種岌岌可危的、雙面人生的平衡。
她以為自己可以同時扮演兩個角色,她以為白天的“優秀職員”吳秀雅,會為夜晚的“脫口秀演員”吳秀雅,提供支柱、養分和靈感。
或許在一段短時間內,這樣做的確是可行的。但想要長久為之,不過是自欺欺人。
最終她會發現,這兩者之間的裂痕只會越來越深,因為她不能同時成為別人想要她成為的人,和她自己想要成為的人。這兩條路背道而馳。
正如回到本劇的劇名,你不可能同時討好別人,也討好自己。如果選擇了“不討好的勇氣”,就要在這條路上一直走下去。
從這個層面上說,吳秀雅的脫口秀創作之路,也是一名女性逃往自身的過程。
她找回了話語權,她找回了需求和慾望,最終,她找回了自己。
《不討好的勇氣》開闢了一條新的道路,讓我們看到了女性成長敘事的另一種可能性。
一方面,這部劇很現實,像一面照妖鏡,將一名平凡都市女性的生活和職場困境都呈現得很逼真、很有代入感,以至於很多時候我們都氣得牙癢癢,想跳進螢幕裡揍人。
另一方面,這部劇也很幽默、很鬆弛。即使在講述著最沉痛的現實,它也使用的是調侃的、段子式的表達。
而這個過程本身就很強大,很有力。因為一旦痛苦被解構,它也就失去了重量,它只是一個“段子”而已。
從這個層面上來說,《不討好的勇氣》其實是讓現實本身變成了一場“脫口秀”。
它為現實找到了新的表達形式,又以一種最犀利、最當代的語言,重構了現實。在這個過程裡,每一個觀眾都能感知到那種篤定、勇氣和力量。
或許在觀看這部劇時,你會看到自己的生活,想起自己正在度過的難關。
沒關係的,笑一笑吧。
就當人生是一場舞臺,我們每個人都會找到開麥的勇氣。
不必討好任何人,你的人生的解釋權,只屬於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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