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偉:特朗普2.0的“歧視性關稅”框架

者:趙偉 陳達飛 趙宇
來源:申萬宏源宏觀(ID:SWS-Economics)
摘要
特朗普就職以來,不斷丟擲新的關稅威脅及關稅概念。如何理解特朗普的關稅意圖,背後有何政策邏輯,或將採取哪些措施?關稅2.0的複雜性或超1.0時期,當前或僅處於起步階段。
熱點思考:特朗普2.0
的“歧視性關稅”框架
(一)特朗普2.0關稅的意圖:三大目標,真正的貿易戰可能尚未到來
特朗普2.0關稅存在三大目標。美國政策檔案及官員發言中隱含了關稅實施的細節資訊。貝森特在1月16日的就職聽證會上闡明瞭關稅的目標,“應從三個視角理解關稅,一是糾正不公平貿易,二是增加關稅收入,三是用於國內政策談判,主要針對芬太尼和移民問題”。
配合關稅目標,特朗普政府將關稅分為了兩種型別。型別一為短期關稅,專門針對加、墨的移民和芬太尼問題,本質是國內政策的延伸,目的並非關稅。第二類是長期關稅,是未來貿易戰的重點,核心是解決貿易不平衡問題,或在4月開始實施,意味著真正的貿易戰可能尚未到來。
(二)特朗普2.0關稅的路徑:三種具體關稅措施,或配合實施
具體關稅措施可分為三類:全球關稅、特定國家關稅以及特定行業關稅。三類關稅可能同步實施。全球關稅,主要指全球對等關稅,美國或將從各國的進口關稅稅率抬升至對等水平。全球對等關稅一方面可倒逼貿易伙伴降低稅率,另一方面,也起到阻止第三國生產轉移的作用。
特定國家關稅,或透過301條款等方式實施。主要針對競爭對手,兼顧產業保護、貿易逆差和談判等目的。財政部長貝森特曾提出歧視性關稅區的概念,盟友國家可享受較低稅率,非盟友則被徵收更高稅率,從而將關稅與安全問題聯絡起來。
特定行業關稅,旨在取代補貼型產業政策,透過關稅引導製造業迴流。此類關稅本質上為產業政策的調整,扭轉拜登政府過往的補貼型產業政策,以關稅壓力迫使鋼鐵、鋁、銅、計算機晶片、半導體等關鍵產品的生產迴流。另一方面,也可削減財政赤字,為減稅法案鋪路。
(三)新一輪關稅可能帶來的影響:或難以持續平衡貿易逆差,但可快速增加關稅收入
關稅或難以平衡貿易逆差,但能夠帶來直接的關稅收入。歷史上,美國三次加徵高關稅對貿易逆差的緩和效果較為有限。但由於美國收入高度依賴個稅,替代收入來源匱乏,對外加關稅是擴大替代收入的高機率選項。若對加、墨及中國關稅生效,或可快速帶來1100億美元收入。
不同情形下,關稅或使得美國GDP下跌0.4-1.3個點,通脹抬升0.3-0.7個點。美國PCE通脹結構中,進口商品佔比約10.5%,其中中國2.1%,墨西哥1%,加拿大0.8%。價格完全傳導情形下,或使美國PCE通脹抬升0.7個點,50%傳導效率下,或使PCE通脹抬升0.36個點。

報告正文

如何理解特朗普的關稅政策意圖,背後有何政策邏輯,或將採取哪些措施?特朗普2.0關稅的複雜性或超1.0時期 ,真正的貿易戰可能尚未到來。

熱點思考:特朗普2.0

的“歧視性關稅”框架

(一)特朗普2.0關稅的意圖:三大目標,真正的貿易戰可能尚未到來
特朗普2.0關稅存在三大目標。特朗普的關稅政策不確定性雖較高,但政策檔案及官員發言中也隱含了關稅實施的細節資訊。1.0貿易戰的目標相對單一,主要集中於縮小美國與主要貿易伙伴之間的貿易逆差。但今年新一輪貿易戰則包含了多重目標,貝森特在1月16日的就職聽證會上闡明瞭美國關稅的目標:“應從三個視角理解關稅,一是糾正不公平貿易,二是增加關稅收入,三是用於國內政策談判,包括芬太尼和移民問題”。為配合關稅目標,特朗普政府實質上將關稅分為了兩種型別。
第一種型別為短期談判型關稅,本質上是美國國內政策的延伸,目的並非貿易戰,存在取消的可能性。盧特尼克在1月29日的就職聽證會上透露,本輪關稅分為兩種型別,一是短期關稅,屬於國內政策行動,不是關稅本身。2月1日針對加、墨的關稅便是此類,如果加拿大、墨西哥付諸行動,控制芬太尼與移民,則能免於關稅。白宮國家經濟委員會主任凱文·哈賽特甚至明確表態加拿大誤解了美方意圖。2024年,美國共查獲2.2萬磅芬太尼,其中南部邊境2.1萬磅,佔比97%。非法移民問題與之類似,2022年,美國1099萬非法移民中,481萬來自墨西哥,佔比43.8%,是非法移民第一大來源國。但可能的風險在於,即使加、墨配合美方,後續仍然存在基於其他目的徵收關稅的可能性。
第二類是長期型關稅,是未來貿易戰的重點,核心是解決貿易不平衡問題。長期型關稅屬於真正意義上的貿易政策,盧特尼克1月29日的聽證會上稱“長期型關稅需要研究和審查,將可能在4月1日後開始實施”。特朗普1月20日簽署的《美國優先貿易政策》命令內容主要側重於長期型關稅的實施。截至2月上旬,2025年真正意義的貿易戰可能尚未到來。
(二)特朗普2.0關稅的路徑:三種具體措施,或配合實施
關稅政策的具體措施或分為三種:全球關稅,特定國家關稅以及特定行業關稅。特朗普政府1月20日簽署的《美國優先貿易政策》行政命令中,要求對當前的美國貿易和經濟政策進行全面審查,明確了具體負責部門及截止日期,列出了20餘條具體貿易政策措施。可以分為三大類:全球關稅,特定國家關稅以及特定行業關稅。
全球關稅,可能透過全球對等關稅的方式實施。2月8日,特朗普政府宣佈或將推行全球對等關稅,取代競選時期公佈的全球普遍關稅,特朗普稱“對等關稅將影響所有人”。具體實施方式上,美國或將各類商品的關稅稅率抬升至全球平均水平。短期內或藉助IEEPA的方式實施,中長期或透過新法案《對等貿易法》實施。1月24日,共和黨議員已在眾議院提出了《對等貿易法》,但尚未透過。
一方面,全球關稅或倒逼貿易伙伴降低關稅。2022年,美國有效適用加權平均關稅為1.54%,全球平均為4.14%,墨西哥4.75%,印度11.36%,美國處於較低水平。實施對等關稅可能促使貿易伙伴降低本國的關稅稅率,以匹配美國的關稅水平。
另一方面,全球關稅也起到阻止第三國出口轉移的作用。對單個國家徵稅易產生轉移效應,達到規避關稅的目的。2012年,美國對韓國洗衣機徵收關稅,美國自韓國進口的洗衣機下跌,自中國進口量大幅增加;2016年,美對中國洗衣機徵收關稅,中國進口量下跌,泰國和越南進口量增加;直到2018年,美國透過201條款對全球洗衣機徵收普遍關稅後,關稅規避現象才出現緩和。全球關稅或起到打補丁的作用。
特定國家關稅,或主要透過301條款等方式實施。針對特定國家的關稅,目的在於應對關鍵競爭對手;削減墨西哥、加拿大、日本等特定國家的貿易逆差,抹平關稅稅率差距;控制第三國的出口轉移漏洞。針對特定國家的關稅可能並非獨立實施,而是配合全球關稅共同發揮作用。財政部部長貝森特曾提出分層關稅(歧視性關稅區)概念,與美國具有盟友關係的國家可享受較低稅率,非盟友則被徵收更高稅率。透過這種方式將關稅與地緣政治等非經濟因素聯絡起來,起到遏制競爭對手的作用。
特定行業關稅,旨在取代補貼型產業政策,引導製造業迴流。此類關稅本質上為產業政策的延伸,可能實施的途徑包括301條款或232條款等。1月27日,特朗普表示,“將對鋼鐵、鋁、銅、計算機晶片、半導體、藥品徵收全面關稅,以將這些必需品的生產重新轉移到美國”。特朗普政府批評拜登政府的補貼型產業政策,耗費了大量資金。截至2024年12月,拜登的晶片法案已補貼330億美元。取消補貼,徵收關稅,特朗普政府也可實現減少赤字的目的,為減稅法案鋪路。
(三)新一輪關稅可能帶來的影響:或難以持續平衡貿易逆差,但可快速增加關稅收入
關稅或難以平衡貿易逆差,但能夠帶來直接的關稅收入。歷史上,美國三次加徵高關稅對貿易逆差的緩和效果較為有限,反而一戰及二戰帶來了貿易改善。但關稅對財政收入的提振或更加直接,美國個稅佔財政收入比重最大,2023年達49%,關稅佔比僅為2%。企業所得稅稅率長期回落,由1980年代的46%下降至當前的21%,進一步減稅空間較為有限。由於美國財政收入高度依賴個稅,替代收入來源匱乏,對外加關稅是擴大替代收入的大機率選項。若今年美國對加拿大、墨西哥徵收25%關稅,對中國加徵額外的10%關稅,或能迅速帶來1100億美元左右的關稅收入。
不同情形下,關稅或使美國GDP下跌0.4至1.3個百分點。若美國僅實施對中國的10%及對加拿大、墨西哥的25%關稅,或導致美國 GDP 下降0.4個點,其中對加拿大和墨西哥加徵關稅的影響更大,對中國加徵的影響稍低。若美國未來實施全球關稅並擴大對華關稅力度,則可能會使美國GDP下降1.3個百分點。
不同情形下,關稅或提升美國PCE通脹約0.3至0.7個點。美國PCE結構中,進口商品佔比約10.5%,其中中國約2.1%,墨西哥約1%,加拿大約0.8%。若美國對中國的10%及對加拿大、墨西哥的25%關稅最終生效,價格完全傳導的情形下,或使美國PCE通脹抬升0.7個點,50%的傳導效率下,或使PCE通脹抬升0.36個點。2025年PCE通脹或由2.3%抬升至2.6%-3.0%,可能超出聯儲的預測值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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