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永不背叛!”
數百年前,當一位衣著考究的英倫貴族,騎著駿馬漫步過自己的土地時,他眼中看到的可不僅僅是美麗的田埂,一望無際的麥浪,悠閒散步的牛羊,和深不可測的林地……穿過這些,他看到的也許還有豐收和富足,身份和權力。

作為工業革命以前最穩定也最主要的生產資料,土地長期佔據經濟核心地位。貴族透過莊園經濟體系,不僅能獲得農產品收益,還掌控著磨坊、釀酒、礦產等附屬產業。在歷史的發展程序中,土地又帶來了新的收益——租金。而伴隨著經濟增長的,是不斷提升的權力。
然而,歷史永不停下腳步,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19世紀,生產方式的變革和新興階層的湧現讓貴族走向了沒落,漸漸的,土地也從臺前走到了幕後……今天,科技站到了舞臺的中心。

這麼說也許並不完全準確,在英國倫敦黃金地帶,大量土地仍把持在格羅夫納等大家族的手中,豐厚的租金收入足以讓最新繼承人屢次登上英國富豪榜榜單。人們對於自有住房的渴望,對於花園綠地的偏愛,或許也可以看作“土地情結”的延伸……

可並不是誰都擁有倫敦!新的工作和生活方式必然帶來居住方式的革命,人們湧入城市,開始離不開商業、學校、醫療和交通。
而在英國廣袤的鄉村地區,那些曾經喧囂熱鬧、豪華氣派的貴族大莊園在今天多半已成為國家保護名錄上的古董和遺蹟。
為了維持這些龐然大物的運作,很多莊園繼承人不得不在“夾縫”中求生,面臨著不想賣卻又養不起,想要賣卻又賣不掉的兩難困境中。
奇靈頓莊園 (Chillington Hall)位於英格蘭伍爾弗漢普頓(Wolverhampton),這是一座佔地4,000英畝,擁有近300年曆史的大莊園。

現任主人查理·吉法德 (Charlie Giffard) 來自英國最古老的家族之一——吉法德家族(The Giffards),是該家族經營奇靈頓莊園的第30代傳人。
在查理15歲時,他就意識到自己長大要繼承奇靈頓莊園。但那時候,他只是興奮地認為,“莊園很大、很漂亮,這很好。”直到2023年,查理帶著他的妻子泰莎(Tessa)和三個孩子搬進了奇靈頓,從父母手中接過大門的鑰匙,他才意識到,這是一種完全不同的生活。
奇靈頓莊園始建於1724年,還曾接待過多位王室成員。然而,歷經多年的風吹日曬,其內部的建築多數都變老舊破損。在查理的父親接手莊園時,他們就不得不展開修復和現代化改造。

當時,一些屋子的天花板腐壞了,下雨時就會漏雨。查理和弟弟弗雷迪(Freddie)只好用水桶去接天花板漏下的雨水。最後,這家人被迫更換了整個屋頂。
讓查理沒想到的是,等他繼承房子,維修工作仍然沒有盡頭。畢竟,任何住宅都需要更新、維修和日常清潔,但普通住宅所需的工作量在這裡就會被放大到幾倍甚至幾十倍。
莊園內的生活也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麼便利。很多屋子只有燃油或明火供暖,加上房子太大,冬天暴風雨期間會變得異常寒冷。

不過,查理最為苦惱的還是莊園的運營。整個奇靈頓莊園的面積高達4,000英畝。內部有800英畝的林地、一個64英畝的湖泊和64公里長的樹籬。“它會為你帶來絕佳的生態平衡,但並不總是能帶來盈利,” 查理感慨。“而且,我們維護這些景觀的成本很高。”
為了獲得更多的收益,查理也開始參考其他莊園的運營思路。每年春季和夏季向公眾開放遊覽,還將莊園作為活動場地和拍攝場地出租。
查理還計劃在莊園內建設一個太陽能發電場來節約成本,並開發一個兒童遊樂場,一些住宅開發專案和一個生物多樣性淨增益場地以獲取更多收益。

但這有時候是建立在對家庭生活犧牲的基礎上。查理表示,在有拍攝或活動的時候,每當孩子們放學回家,他都要偷偷帶他們到後走廊,以免打擾工作人員的工作。
查理將經營莊園比作“往篩子裡倒水”,他說:“一切地方都在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消耗現金。”但作為繼承人,接管莊園似乎是“命中註定”。查理表示:“當你審視這種房產時,你必須考慮積極的一面。如果你只看消極的一面,有時你會感覺很糟糕,你只想忘掉一切,把鑰匙交給別人。但你不能這麼做,你必須面對現實。”
對於自己的孩子是否會繼承莊園,查理表示:“這不是一個膽小鬼能幹的工作,這非常考驗能力。而且,現在不像以前那樣,你不能把遺產強行塞給他們,你必須確保他們願意繼承。儘管吉法德家族有30代人傳承下來,這已經很了不起了,但’歷史不會買單’。”

其實,像查理這樣投入全部精力運營莊園的新一代繼承人不在少數。關鍵在於莊園運作實在是太耗時耗錢,很多人甚至不得不放棄自己原本的職業規劃。
傑伊·戈達德(Jay Goddard)曾住在倫敦哈克尼。2023年,她和丈夫帶著兩個兒子離開首都搬到了西薩塞克斯郡(West Sussex)的博爾德山莊園(Borde Hill estate),接替父母管理這座佔地 2,300 英畝的大宅子。

在耐克和蘋果公司從事公關工作長達20年,如今卻搖身一變成為家族地產的掌舵人。這讓她肩負了很重的責任,也讓她沒有了下班一說。

博爾德山莊園始建於1598年。1893 年,戈達德的祖輩們買下這座莊園,並且不斷地擴大它的面積。
儘管擁有2,300 英畝的土地,但戈達德一家人的主要活動範圍在主建築的西側,這所房子仍保留著1601年美麗的天花板,而東側則被分成幾套公寓,通過出租增加收入。

不過戈達德並沒有滿足於這種簡單的方式,她希望透過開發莊園的旅遊價值來提高收益。在過去的兩年裡,她對莊園進行了重塑,並於今年6月舉辦了首屆博爾德山園藝節,以吸引更多年輕人的目光。
和戈達德一樣,卡拉·威洛比 (Cara Willoughby) 也為自家莊園的前景想盡了辦法,她是伯德索爾莊園(Birdsall House)的繼承人。
在近500年的歷史中,這座位於北約克郡的房子從未向公眾開放過。但為了讓莊園繼續存續下去,2018年,新主人卡拉決定將房子開放用於舉辦婚禮和活動。

這只是勉強維繫,經過幾年摸索,近期,卡拉終於完成了自己的計劃,將位於地下室、修建於19世紀的大型廚房改造成了一個俱樂部,這部分建築自1950年代以來一直荒廢著,現在則變成了一個設有酒吧和舞池的聚會場所,非常適合舉辦獨立派對和婚宴。

卡拉表示:“這可以省下帳篷的維護費,而且有助於鞏固商業模式。”但她承認,整個改造過程並不容易,她說:“幾十年來整個側樓都沒有動過,建立和運營這個俱樂部就像開啟潘多拉魔盒一樣。有時候你只是碰到一塊石膏,它整個就會從牆上掉下來,你就會意識到防潮層可能都有問題……”
對卡拉而言,將祖宅改成俱樂部就像找到一塊止血的繃帶,變現的途徑非常有限,無非是婚禮、遊覽、拍照等等,對於莊園巨大的開銷無異於杯水車薪。但總要堅持下去,畢竟“祖宅”從來不只是一套房子那麼簡單。

有人可能會說,既然無法運營,不如賣掉莊園呢?
除了情感與責任的羈絆,現實的行情也讓莊園出售成為一道無解題。
眾所周知,英國許多莊園被列入了國家遺產保護名錄,這意味著繼承人既不能隨意拆除改建,又必須承擔嚴苛的維護義務。即便是未被列入保護名錄的莊園,高昂的維護成本也讓市場望而卻步。除非買家資產豐厚,有合理的商業模式,否則就會陷入惡性迴圈。
如今,一些實在無力運營下去的莊園淪落到了“賤賣”的地步。距離紐卡斯爾市中心30英里的奧特伯恩大廳(Otterburn Hall)佔地16 英畝,距今已有155 年曆史,是詹姆斯·默裡勳爵 (Lord James Murray)的鄉間別墅。由於年久失修,這處房產曾嘗試多次出售,但均以失敗告終。

2016年,一家位於總部位於倫敦的地產公司以20萬英鎊的價格買下了它,但重新開業的計劃失敗了。三年後,它以55萬英鎊的價格被拍賣,因無人問津撤出市場。經過多次流拍後,今年,它即將以22萬英鎊的拍賣價上市。儘管比英國普通房產的均價還要低5萬英鎊,但前景不容樂觀。

一位業內人士道出其中原因:“我預計買家可能要花費300萬英鎊來修復它。一旦完成,每年的運營成本將達到7.5萬到10萬英鎊。而且,我懷疑當地議會很可能不會允許買家拆除它,因為該建築被列入國家遺產保護名錄。”顯然,能承擔如此巨大的金額和風險的買家是有限的。

面對出售困境,繼承人們的選擇可能並不像人們想象的那麼多。
某種意義上,莊園的衰敗是歷史發展的必然產物,但這些文化遺產自有其價值,我們透過它們照見過去,從而更好地認識現在的自己,這也是為何很多繼承人明知要投入巨大的精力也願意花畢生心血來維繫這些龐然大物。
歷史繼續向前,也許未來,這些莊園又會找到新的生機。
ref:
https://www.telegraph.co.uk/money/property/buying-selling/hosted-royalty-chillington-hall-history-not-pay-bills/
https://www.telegraph.co.uk/money/property/borde-hill-left-london-pr-job-family-estate/
https://www.telegraph.co.uk/money/property/we-turned-500-year-old-estate-basement-nightclub-pay-bills/
https://www.dailymail.co.uk/property/article-14468039/historic-stately-home-sale-catch-buyer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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