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鄧新華
釋永信涉嫌“挪用侵佔專案資金寺院資產；嚴重違反佛教戒律，長期與多名女性保持不正當關係並育有私生子”。
難道會有人對此感到意外嗎？釋永信是當和尚嗎？大家都知道，他其實是當官。他幹出啥事，都不令人意外。
只要有權力、有錢，別說釋永信變成“佛門賴小民”了，就連太監都娶妻呢。
一
多年前，我就說過“太監娶妻”的寓言。
在古代，有些太監有權力，摟了很多錢，他們是可以在皇宮外面買宅子的。這些太監甚至還花錢買老婆，以顯得自己像正常人。可晚上和老婆躺在床上，也沒法像正常男人那樣“用”老婆啊，他們就使勁地掐、擰、打老婆，這也算是“用”了老婆。只有窮苦人家才會把女兒賣給太監做老婆，你想，那些女性的命運有多悲慘！
網上有個梗：“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太監嫖妓上青樓。”其實，古代太監是真的嫖妓的。偉大的現實主義小說《金瓶梅》裡，西門慶就經常請太監嫖妓。一日，西門慶大宴賓客，請了幾個妓女陪客。
吳銀兒先問月娘（西門慶正妻）：“爹今日請那幾位官客吃酒？”月娘道：“你爹今日請的都是親朋。”桂姐道：“今日沒有請那兩位公公？”月娘道：“今日沒有，昨日也只薛內相一位。那姓劉的沒來。”桂姐道：“劉公公還好，那薛公公慣頑，把人掐擰的魂也沒了。”月娘道：“左右是個內官家，又沒什麼，隨他擺弄一回子就是了。”桂姐道：“娘且是說的好，乞他奈何的人慌。”
你看，太監嫖妓的方法，就是掐、擰。所以，“太監嫖妓上青樓”，該發愁的不是太監，而是妓女。
那麼，怎麼解決“太監娶妻”的變態問題呢？習慣直覺式思維的人會說：“這還不簡單？出一道政策，禁止太監娶妻，不就行了？
這真的能解決問題嗎？只要太監手裡有權、有錢，你禁止他們娶妻發洩，他們就會使勁去折騰老百姓、折騰百官，危害更大。
真正能解決問題的，就是乾脆取消太監製度。
二
但清初，當大思想家黃宗羲提出取消太監製度，以防太監專權，太多人反對他。
他們說：“那怎麼行？宮裡缺不了男人服侍，如果男人不閹割，妃嬪、宮女眾多，那還不經常發生通姦醜聞？”
黃宗羲說：“那讓皇帝只娶一個老婆，不就行了？”
“那怎麼行？皇帝只娶一個老婆，怎麼能保證有子嗣繼承皇位呢？”
黃宗羲說：“為什麼一定要保證皇位世襲呢？選賢能的人當皇帝不就行了？”
你看，不是“太監娶妻”這個問題很難解決，而是傳統的皇權世襲的觀念難以改變。如果從根上改變了皇權世襲的觀念，所有的太監問題都會隨之消失。錯誤的觀念真的是很難很難改變的，所以太監製度為禍了幾千年。
三
回到中國經濟的“太監娶妻”陷阱。
如果讓官員管的事太多，官員就會把手中的權力變現，貪腐叢生，老百姓怨氣沖天。
直覺式思維的人說：“那還不簡單！嚴刑峻法，禁止官員把權力變現，不就行了？”
真這麼簡單嗎？當手裡有權，但又不能變現，官員就會像太監扭曲地“使用”老婆一樣，扭曲地行使他們手裡的權力。
比如，隨便一個來檢查的小科員，都能讓一個大酒店開不了業。不為別的，就為了看酒店老闆帶著管理層向他們脅肩諂笑，百般討好他們、哀求他們，讓他們享受高高在上的快感。反正不能受賄嘛，乾脆把權力用於滿足扭曲的慾望算了。
現在不是反“內卷”嗎？好，那應該減少哪個城市的產能？減少誰家的產能？對官員來說，反正不準收錢，那就滿足自己的其他偏好吧。比如A市市長曾對張科長不夠客氣，行，就減A市了。
你要投訴他們？行，投訴去吧。誰還怕你投訴？！他們可是嚴格按照檔案來的，連上級都挑不出他們的毛病。
這就是經濟中的“太監娶妻”陷阱。
企業家要面對無數這樣的管理部門的人員，別說大一點的官，隨便一個科員、科長，都能讓他們膽戰心驚。
四
那麼，究竟怎樣才能既減少貪腐、又防止權力的扭曲使用呢？
很簡單：釜底抽薪！儘可能地把事情交給市場，減少干預。不出管這管那的檔案，就能大幅減少貪腐，同時，官員們也沒機會以扭曲的方式行使權力。
可，當下的大眾心理就是希望多管管，不同意釜底抽薪，這跟黃宗羲面臨的觀念困境是一樣的，真無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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