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書欣的做作不靈咯

《噓,國王在冬眠》,誰看誰冬眠。
內娛現偶已經進入最不景氣的時段,被古偶擠佔得毫無生存空間,往往一年都出不來3部能看的,於是《國王》選擇了一條頗具個性的道路——
回溯了現偶還景氣的年代,奉上了一個比我媽凍在冰箱最底層的殭屍肉還陳舊的故事。
說是國內首部冰雪運動題材,實則充斥了一股體育飯圈化時代的低智夢女味。
說是熱血追夢主題,但一群人閒得好像奶茶店門口騎著鬼火抖腿的社會人,最燃的是各種大庭廣眾下大呼小叫、大打出手,令人大開眼界的情感倫理扯頭花之戰。
這種網文情節如果是在按鍵手機上用每個月200m的流量讀,也許還會笑得嘴超歪。
但時下是2025年了,做夢不是原罪,但也請找點好夢做。
先迅速過一下基本設定——
女主衛枝(虞書欣 飾),因職場宮鬥失業的漫畫家,正為下一部作品採風找靈感,偶然接觸到滑雪。
男主單崇(林一 飾

,前國家隊單板滑雪運動員,因受傷而退役當了教練,偶然接觸到女主。

兩個人就在天寒地凍的滑雪場裡天雷地火地勾搭上了。
乍一聽沒啥問題是吧,畢竟如今大批現偶都在走一樣的邏輯,男主女主都有一個小眾職業,都碰上了人生低谷,後來偶然相遇、共渡難關、再創輝煌。
問題是,而問題的起點就是怎麼讓這個“偶然”足夠“偶然”。
試想,你在接觸一項此前從未接觸過的運動時,突然遇到一位國家隊的天菜大佬,決定為你免費授課、最終還愛上了你,這難度有多大?(代入一下類似於旱鴨子去兒童泳池喝水意外遇到了汪順)
而這一難度,考驗的實則是創作團隊臉皮的厚度。
他們如果必須讓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湊到一起,就得有生拉硬拽時臉不紅心不跳的心理素質。
可我的心理素質卻不夠用了。

《國王》中男主和女主的結緣主要經歷了五個事件——

其一,

玩偶門

平時高不可攀、性格冷酷,被尊為“崇神”的滑雪大拿單崇,可能突然腦子短路了,答應了幫朋友去發傳單。
之後遇到熊孩子搗亂,被死死纏住,恰逢女主路過幫手。
這一眼,就已經種下了緣分。

(到底什麼髮質,這麼悶著壓著也不塌)

其二,代簽門
男主有個妹妹剛好就是漫畫迷,也剛好就是女主的骨灰粉。
然後前面不也說了嘛,女主因為捲入一些是非丟了工作,筆名也被其他人頂替,但她不知道為什麼還是去了漫展支了個攤。
單崇沒給妹妹要到大佬的籤繪,於是起了歹念:讓一個不是大大但實際上反而是大大本人的攤主幫他偽造實際上是親筆的簽名。
如果你還沒有在這等生拉硬拽,好比大人論遠方親戚、嗑學家盤CP關係的邏輯中敗下陣來,那麼恭喜你,單崇轉個身又帶來了第三段奇緣,倒騰門

他妹妹不光是漫畫迷,正巧還想入這一行,於是又託哥哥給她淘一塊二手的數位板,而人海茫茫中單崇又剛好買到了

衛枝在倒手的這塊

相比之下,接下來發生的廣告門也就顯得很平淡而自然了。
只不過是男主女主恰好站在同一塊廣告牌前,然後廣告牌恰好開始播放一位已經退役的運動員的比賽畫面,女主恰好跨螢幕迷上了這位運動員,而這位運動員恰好就是男主本人而已。

衛枝遂決定以滑雪作為自己的新題材,併火速出發前往滑雪場採風。

離奇的是,虞書欣路上還吐槽閨蜜管個蒙面男叫帥哥,卻絲毫沒意識到自己正為了個蒙面男要加入雪圈。
但不管怎麼說,鋪墊了這麼多,男女主也總算要進入師徒線了。
這一段《國王》是這麼拍滴——
首先,單崇那個妹妹給她心中的畫手大大投了簡歷,要當她的助手,而衛枝正自身難保,只能婉拒了她。
然後,衛枝和閨蜜兩個菜鳥來到了滑雪場,因為閨蜜化妝太久已經找不到教練了,兩個人當場拌起嘴來。
誰承想,閨蜜的一句“化全妝是對冰雪之神有敬畏之心”,居然意外激活了一位一直在睡覺的大叔,為了不辜負這兩個虔誠的年輕人,他決定起身為她們找一位大神。
嗯對,也就是單崇。

同時,單崇也收到了妹妹發來的和大大的合影,認出了衛枝原來就是大大本人。

也即秉持著對這個女的的好奇心,外加想替被拒的妹妹討公道的動機,男主決定了對女主下手。

也即最終的教學門
請恕我沒辦法用更清楚的文字解釋這團亂麻,實際上為了表達簡練,我已經省略了不少詭異的旁枝末節。
例如,衛枝實際上是個富家千金,為夢逃離原生家庭自力更生。
例如,她有個門當戶對的竹馬:她閨蜜的哥哥,一個爹味留子,多年纏著她不放。
再說閨蜜本人,她被分配到的教練,居然是從前就暗戀她的學弟。

本以為是純情姐狗校園漫,結果車速快得讓人目瞪口呆。

還有單崇,他有個以前的隊友,兩個人是競爭對手,一碰上就要冒火星子。

結果這位哥又偏偏成了單崇妹妹的男朋友,他的準妹夫。

理得清這可怖的人物關係網路已實屬不易,我竟不敢相信這個本子最初是怎麼寫出來的。

據稱從廈門一路拍到吉林、烏魯木齊、阿勒泰,取景橫穿整個中國,劇裡也一直南城北城地叫,但人際關係呈現卻宛如是在村南頭村北頭,一根電線杆倒了隨機砸暈幾個路人,扒一扒全是老相識。

人物是作品成立的地基,而這地基也基本挖得跟老鼠洞差不多了,這頭連那頭,猶如走迷宮。

而這,還僅僅是《國王》的開局。

事實上,內娛觀眾應該是整個世界對影視作品最寬容的群體了。

尤其是這種甜寵奶頭樂型別的劇,只要不到反人類,大部分還是能讓人忽略其硬傷看下去。

可《國王》的bug是什麼呢。
是褲今年啟動的“砍集數”新規。
為了跟上網飛等平臺創立的播出模式,褲正在嚴格地限制劇集的體量。
《國王》身先士卒,從開始網傳的36集,直接瘦身成23集,砍掉了三分之一還多。

然而問題是,這部劇從一開始就是按照大體量來設計的,複雜的關係、奇異的情節,本也是為了適應3、40集的漫長戰線。

現在集數少了,矛盾卻還是這麼老些,就相當於換了口小鍋燒菜,卻還是要放那麼多調料。

那觀眾是很容易被齁死的。

在暴力剪輯之下,很多地方的脫線感也尤其重。

劇中衛枝沒戴隱形眼鏡,在廁所被濺了一身水,剛好碰到單崇伸出援手的橋段,就被剪得完全無法理解,一個轉場甚至跑天上去了。
而更詭異的是,這劇在副線上雞飛蛋打、好不熱鬧,可主線上居然還能讓人覺得進展緩慢,甚至找不到什麼情節存在的證據。再加上被剪掉了很多重要情節,觀感更是空蕩蕩。
這不禁讓人沉思,它原本30多集是打算拍啥?就純拍家庭倫理劇嗎?
第一集的人物糾葛讓人暈頭轉向,從第二集起就趨於常規。
兩個人邊教學邊打情罵俏,課上了半集就曖昧得不行了,深情對視,雪地拉拉扯扯,彼此需求高度對齊。

或許劇方的想法是甜劇得早點上主菜,觀眾也早點清空大腦嗑糖。

可問題是,這個曖昧期就這麼毫無起伏地延續了十幾集。
兩個人一塊連著遷徙了三個滑雪場,中途你短暫要離開,我暫時回趟家,結果到山下還能碰上。

而期間他們所做的事,就是堅定不渝地表達一箇中心思想——

男主對女主很不一般。

你可以從配角到龍套再到甲乙丙丁的嘴裡一直聽到,單崇是個多糟糕的老師。認了一堆徒弟卻不好好教學,約課看天意,從不正眼瞧他們,態度更是嚴苛又冷漠

但唯獨對衛枝,他願意一分錢不收天天推著她在雪地裡玩,給飯吃,包接送,給她買裝置,親手縫補護具。

目睹師父對小師妹這樣體貼,大徒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是崇哥
你現在看起來
特別像我媽
不是你們玩“傻白甜融化冰山男”這麼老套的設定也就算了,幹嘛非要矮化

母親這麼偉大的職業啊?

前半部劇大多數時候都是這種溫吞鬆散的劇情,衝突也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小打小鬧。
例如有一回,單崇帶衛枝去裝備店購物,正好碰上手下的女徒弟來提她訂的裝備,結果他看上了徒弟買的一雙鞋,想借花獻佛送給衛枝。
於是,他答應給徒弟教一個新動作,外加給她的朋友上一節課,就把鞋弄到手了。
然而衛枝卻不高興了。
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反正我覺得很抽象,因為她生氣的原因是:單崇答應了給別人上課,第二天不陪她了。
大姐你沒事吧?你找的是個教練啊,他不給別人上課咋養活自己?
而單崇的回答也很離譜——

“你知道我多少錢一節課嗎?”

意思是哥的身價你付不起,免費教你是對你的恩惠,你不感恩還敢提要求?
還有一回,是一行人遇到了一個倒追單崇的女孩,也即衛枝的情敵。
人家倒是大大方方,說要跟衛枝公平競爭,可單崇又不高興了。

不高興的理由是,衛枝居然真願意跟情敵公平競爭,而沒有一刀子捅死對方(誇張說法)。

總而言之,你能看到這兩個角色都在竭盡全力維護一種“唯一性”。

你是我唯一的教練,我是你唯一的徒弟,除此之外咱啥都別管,兩個人形成一個生態系統,誰都別摻和進來。

這是一種極其閉塞、排他的甜寵設定,也因為他們太早關起門來兩個人自迴圈,導致了我所說的劇情發展滯緩,十幾集下來都記不清他們發生了什麼,就知道他們眉來眼去了很久很久很久,以至於都不放對方去好好上班。

哦不對,倒是有一條比較刺激的線。

單崇和他那位相愛相殺的準妹夫。
一個是高冷的孤狼,一個是不服氣的奶狗,弟弟整天嚷嚷著要打敗哥哥,被輕鬆秒殺後又嘟嘟囔囔一臉委屈。

雪地裡質問對方為什麼不回到他身邊(?),看架勢以為是在復刻《情書》。

衛枝問,這個弟弟怎麼哪兒哪兒都有他?他們國家隊不訓練?(原來你們還記得自己是個運動題材的片)

單崇答,他就這吊兒郎當的樣子。
然後扭頭一臉關切:別把積分賽耽誤了。
你看虞書欣這表情,顯然不是我一個人覺得這倆人有問題吧!這完全是個隱藏糖點!

逼得我都嗑到這邪門路子上了,可見這劇有多半死不活。

最後編劇可能也意識到這樣子不行吧,都過半了這小兩口還在推拉,建議去商場門口就任推拉門。
於是終於發動了推動劇情發展的關鍵一擊——
雪。崩。

看了十二集等來這麼生硬詭異離奇的轉折,我也挺崩的。
現在準備攻擊演員本人了,粉絲請酌情觀看。
其實我之前誇獎過虞書欣挑本子的思路,她一直在依照個人的特質選擇角色,這對小花來說顯然要更穩妥低風險,畢竟只要永遠演自己,就沒有不貼人物的擔憂。

可照著鏡子選出的角色,還是會有隱藏的bug。

在我看來,衛枝這個人物不但沒能發揮虞書欣本人的魅力點,反而放大了許多她不受人待見的特質。
而根本問題,還是源自前文所說的這劇的無腦甜寵取向。

衛枝和虞書欣在硬性指標上還是有貼合度的。

出身都是富貴花,但有自己打拼追夢的勁頭;備受寵愛,但也在爭議中歷經風雨;性格天真隨性,但都有在複雜的社會紮根成長的生命力。

只是這些頗為關鍵的特徵,在《國王》中完全是邊緣性的存在。

衛枝在所有人的口中總是被幼化、被呵護、被全方位無死角照顧的女寶。

閨蜜管她叫“小孩”“我女”,單崇管她叫“小朋友”,完全側重在她童稚溫馴的一面。

摔傷了腳在醫院大呼小叫不讓護士處理,見到男主嘴巴立刻嘟得老高,翹到可以頂一瓶汽水。
結果襪子一脫傷口be like:
男主你還在給我一臉關切你是在關切什麼啊!這點傷你直接給我整腦門上,我眉頭皺一下都算我菜。
而她,處理傷口不敢看,搞完了還得揹回家,很難想象編劇腦子裡對成年女性的理解。
《永夜星河》中的妙妙算是有機嫁接了虞書欣的性格,作而生動,主要是足夠獨立且有主體性,她以一個普通女孩的能量扭轉整個寫定的結局,嬌俏但絕對倔強。
而《國王》聽名字就知道,高光屬於那位正在“冬眠”的男主。在這種情況下,虞書欣同樣的“作”感效果就完全不一樣了

當角色足夠立體時,嬌俏不會影響她的獨立性,反而給她增添層次。

而當角色只剩依附性時,“作”就變得非常刺眼,變成令人渾身刺撓的諂媚感。
於是我們看到,在《國王》裡虞書欣全程都像喝多了假酒一樣,擠眉弄眼、怪聲怪調,有種神志不清、酒精中毒的美感。
林一就不多說了,把冰山演得像冰溜子,不知道是不是跟張晚意報了班,全程都在眼神莫名望向遠方,神情呆滯,似笑非笑,肢體麻木,人看似還在,其實已經走了有一會兒了。
怪不得劇名有“冬眠”呢,他確實挺像夢遊的。
應該算是一種很小眾的cp感——
這倆人有時活像一隻上躥下跳的猴兒和一棵巍然不動的老樹。
文章開頭說,內娛現偶已經進入最不景氣的時段,這話一點沒在客氣的。國產劇現在的一口氣全憑古偶吊著,現偶不光口碑熱度樣樣扛不動,甚至還經常爆出一些詭異的道德法制爭議。
常規的理解是,古偶、仙俠離我們距離更遠,因為完全摒除了現實因素,所以更適合承載夢幻,供人躲進其中休憩。而現偶和我們是同一個時空,把握起來難度太大。
但依照這個框架,你便無法解釋臺偶的歷久彌新。

它們從不用迴避任何現實,反倒讓我們有更強烈的親近感,作品不會是滿足一時美感的泡沫,經得起時間拷打。

所以怪現代題材難拍,完全是惰性作祟,更是內娛為自己開脫的低劣藉口。

你當然可以說“看甜寵劇不要帶腦子”,但這種話至多是觀眾在選擇有限情況裡的無奈妥協,而不該是創作者的預設。因為覺得觀眾沒帶腦子來,所以也不用帶腦子地拍了?

當然,《國王》不算爛到穿孔,借它來討論國產劇之崩潰可能太重了。
但真遇上24K純爛片,誰不知道避開?恰恰是這些質量不上不下的劇,會觀眾選擇反覆讓每次少帶一點腦,貴圈就更得寸進尺一點,如此迴圈總會迎來國產劇智商清零
我真覺得是內娛觀眾的寬容和好說話,縱容了國產現偶墮落至今。
事實是,任何創作者都不應該預設你的受眾是個只知伸手要糖吃的蠢貨,我們也不該讓自己淪落到如此可悲的境地。
偶像劇可以是讓人逃離現實的港灣,可逃離現實的前提是理解現實。
而我給影視行業的建議是——
如果砍掉三分之一還是隻能這樣,那不妨砍掉百分之百,大家都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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