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姆·哈特曼在北卡羅來納州林登市的秘密花園蜜蜂農場使用煙燻器。 照片： 安吉拉·歐文斯/華爾街日報
對於北卡羅來納州的農民吉姆·哈特曼來說，2024年的開局原本充滿希望。他計劃更換已經使用了40年的叉車，完成新的包裝和加工設施，以處理他每年收穫的18,000磅蜂蜜。此外，他還打算購買一臺新裝置，以便將蜂蜜分裝進小包裝，供應學校餐食。
然而，美國農業部（USDA）突然宣佈將逐步取消兩項長期用於支援食品銀行和學校採購本地農產品的計劃，這直接導致他預計損失約10萬美元的收入。此外，他本該獲得的2萬美元保護專案資金及拜登政府時期推出的氣候專案補助也被凍結。
“這樣的政策正在把我推向左派，”哈特曼說道。這位退伍軍人和終身共和黨人曾在2024年投票支援特朗普。
短短兩個月，特朗普政府的政策給本就面臨低價格、高成本以及極端天氣挑戰的農業行業帶來了更大的不確定性。
吉姆·哈特曼檢查一輛無法啟動的叉車。 照片： 安吉拉·歐文斯/華爾街日報
特朗普一直以來的堅定支持者——美國農民，如今卻不得不面對一系列新困境。農業部和對外援助資金被凍結，移民政策收緊可能加劇農業勞動力短缺，而針對主要貿易伙伴（加拿大、墨西哥和中國）的關稅更是讓農民雪上加霜。
特朗普政府宣佈，將於4月2日——他稱之為“解放日”——公佈新的關稅政策，這讓農民們擔心一場新的貿易戰即將爆發。白宮新聞秘書卡羅琳·萊維特在新聞釋出會上明確表示，農民不會獲得任何關稅豁免。
“這場衝擊波正在各個方面打擊我們，”美國大豆協會主席、來自肯塔基州的農民凱萊布·拉格蘭說道，“如果情況持續惡化，美國農村和農業經濟可能會陷入全面危機。”
農業部的一位發言人則表示，該機構正在削減拜登政府時期用於推進自由派議程的支出。然而，農業新聞網站AgWeb在3月份的一項調查顯示，近3,000名受訪農民中，有54%不支援特朗普將關稅作為談判工具。
農民習慣了天氣和市場帶來的不確定性，但他們通常認為聯邦政府的支援可以幫助他們抵禦這些不穩定因素。然而，即便在特朗普上任之前，由於農產品價格低迷和生產成本上升，美國國會已批准了一項100億美元的農業援助計劃，並於3月初開始發放。然而，特朗普政府凍結大部分其他聯邦資金的決定，正在持續影響農業經濟。
在馬里蘭州迪克森經營農場的邁克爾·普羅塔斯原本貸款10萬美元安裝了太陽能系統，期待農業部透過拜登政府的補助計劃報銷一半成本，但至今尚未收到款項。“我從沒想過，聯邦政府的合同會成為一個不確定因素，”他說。
在拜登政府時期，農業部設立了30億美元的基金，並透過《通脹削減法案》額外提供了200億美元，用於支援可持續農業專案，例如鼓勵農民種植覆蓋作物、實施免耕種植等。然而，新政府上臺後凍結了大部分相關資金，儘管部分資金已被恢復，但許多農民仍面臨資金困境。
帕特里克·布朗照片：帕特里克·布朗
北卡羅來納州皮埃蒙特地區的農民帕特里克·布朗種植小麥、玉米、大豆和工業大麻等作物，種植面積超過500英畝。他原本預計能從政府補助中獲得6.7萬美元，但因資金凍結，不得不以土地抵押貸款維持運營，這是他過去從未做過的事情。
“購買種子和化肥，準備4月份的播種，幾乎耗盡了我的所有儲蓄，”布朗說道。
白宮發言人安娜·凱利則回應稱：“特朗普總統將確保農民獲得所需支援，以養活世界。”她表示政府正在努力拓展農產品市場。
關稅爭端讓農民心生憂慮
特朗普對關稅的熱衷，正在讓美國農村地區的不安情緒升溫。
“這可能會造成巨大的破壞，”華盛頓州共和黨眾議員丹·紐豪斯表示。華盛頓州是一個高度依賴出口的農業州，“我們國內的蘋果消費量有限，我們必須依賴國際市場。”
根據美國農業部的研究，特朗普的第一次貿易戰導致美國農產品出口損失超過270億美元，其中大豆佔71%。作為回應，中國增加了從巴西進口大豆，但美國農民至今尚未恢復市場份額。
特朗普當時向農民提供了230億美元的補償，許多農民和議員預計，如果新一輪貿易戰爆發，特朗普政府可能會再次提供補助。然而，對於農民而言，這種不確定性令人焦慮。
“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如果貿易戰爆發，我的新作物還能賣出什麼價格，”明尼蘇達州750英畝玉米和大豆種植農場主戴維·萊格沃爾德說道。
特朗普的關稅政策已經導致多個國家對約270億美元的美國農產品實施報復性關稅。據美國農場局聯合會（American Farm Bureau Federation）統計，進口關稅也會讓農民承受額外成本，例如用於施肥的鉀肥，以及農用裝置所需的鋼鐵和鋁材料。
“真正的變革需要衝擊，”農業部長布魯克·羅林斯在3月份接受福克斯商業頻道採訪時表示，“我每天都在和農民溝通，他們知道總統站在他們這邊。”
特朗普則試圖安撫農民，強調國內市場的潛力。“偉大的美國農民們：準備好生產更多的農產品，銷售到美國本土吧，”特朗普在社交媒體上寫道，“享受這個過程！”
然而，農業的季節性和生長條件並不允許市場隨意調整。例如，美國一些公司在墨西哥種植番茄和鱷梨等農產品，然後再進口到美國，如今這些進口商品將面臨額外關稅。
“要在美國建立溫室種植基礎設施，至少需要數年時間和數十億美元投資，”NatureSweet公司執行長魯道夫·斯皮爾曼說道，“此外，還需要全面改革移民法，以確保充足的農業勞動力。”
“無論哪種情況，價格都會上漲，”他說。
小農戶壓力增加
哈特曼從伊拉克服役歸來後，發現養蜂能幫助他緩解創傷後應激障礙（PTSD）。他用聯邦補助建立了分銷網路，產品銷往27個州。
然而，今年3月，農業部宣佈取消食品銀行和學校採購計劃，削減10億美元資金，這直接影響了哈特曼的收入來源。“這場財政縮減壓在了小農戶的肩上，”哈特曼說道。
“雖然我不直接指責特朗普，但他任命的官員和他們執行政策的方式，真的讓人無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