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真正的愛,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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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如何過上幸福生活
唯有奧斯丁,在她筆下幸福的愛情、幸福的家庭是有可能存在的。但是,奧斯丁並不是理想主義者,她很實際,她的寫法讓這種可能性顯得合情合理。
記者|孫若茜
近十年的時間裡,清華大學新雅書院面向全院新生設有一門必修課《自我·他人·社會》,用一學期的時間帶領學生讀完簡·奧斯丁所有小說,思考“什麼是自我”。
2016年,當我問起開設這門課程的教授、也是新雅書院當時的總監甘陽:為什麼是奧斯丁。他回答說:奧斯丁無疑是非常英國的作者,她當時所面臨的無疑是老英國與新英國之間的矛盾衝突,英國以鄉紳為代表的傳統文化與價值正在受到一個新的、未知的、無名的新價值的衝擊,對這個未知的東西她的直覺是不好的,她的直覺是反感的。她的整個小說反映的就是18、19世紀之交英國新舊價值的衝突。英國當時正處於一個很大的變化當中,小說家在感性層面上能很敏銳地感受到英國正在發生這樣的變化,她的小說看上去和所有的重大的政治社會問題都無關,但其實是在最深刻的層面上表現人們所經歷的變化和衝擊。他的學生也問過他同樣的問題,他的回答是:因為簡·奧斯丁是教人如何過上幸福生活的。
前不久,我再次對甘陽進行了專訪,想聽他說一說,簡·奧斯丁在今天為何依然流行?這十年間,我們看待的方式是否有所改變?她又是如何教我們,以及教我們過上的是怎樣的幸福生活?

學者甘陽(於楚眾 攝)

三聯生活週刊:在你看來,為什麼奧斯丁在今天仍然是一個可以討論的話題?
甘陽:我們大概可以把小說家分為兩類,一類很流行,比如現在很多網路小說,但大學裡認為他們難登大雅之堂,還有一類叫經典作家,但基本上只有專家在研究。比如托爾斯泰,現在誰還在讀?不是說他不好,當中有很多原因,首先他的小說部頭都大得不得了,就算我很想在課上講,學生也根本沒時間讀。
我懷疑簡·奧斯丁是極少數幾個仍然非常流行的作家——相當多的學生在中學到大學期間至少讀過《傲慢與偏見》,而另外一方面,她也是學術界仍然認為很厲害的小說家。這是奧斯丁最為奇特的一個地方。
三聯生活週刊:為什麼她的小說已經出版了200多年,還依然流行?
甘陽:奧斯丁突然紅起來,是在1995年李安的電影《理智與情感》上映之後。此前奧斯丁的作品當然也有過改編,但是沒有哪一個如此成功。1995年到2005年的十年之間,出現了一個奧斯丁影視改編的熱潮,作品鋪天蓋地。這種流行絕非偶然,它恰恰是在西方經歷了上世紀60年代的學生運動、女權運動,越來越多的人不再相信愛情和婚姻的背景下,出現的一個思想的回潮。奧斯丁的作品毫無疑問擊中了人性中的一個很深的需求——美好的愛情、圓滿的婚姻仍然是很多人所希望的。
然而在奧斯丁以後,幾乎所有西方現代小說所講的愛情全部都是悲劇,就像托爾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開頭寫的:幸福的家庭千篇一律,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意思就是小說只能寫不幸的愛情、不幸的婚姻,幸福的愛情和家庭有什麼好寫的呢?再看看《包法利夫人》《紅與黑》,哪個不是以悲劇結尾?唯有奧斯丁,在她筆下幸福的愛情、幸福的家庭是有可能存在的。但是,奧斯丁並不是理想主義者,她很實際,她的寫法讓這種可能性顯得合情合理。最讓人驚訝的是,她自己所經歷的、真正投入過的浪漫愛情是極少的,但她對於愛情和婚姻的洞察卻是驚人的,她對人心和人性的瞭解體會之深讓你在看小說的時候甚至會感到詫異。她的表達中從沒有簡單的贊成,所有的贊成都有所保留,她筆下也沒有大奸大惡之人,絕大多數諷刺的背後都留有同情,而這正是奧斯丁真正的魅力所在。

電影《包法利夫人》(1991)劇照

三聯生活週刊:奧斯丁被學術界推崇的主要原因是什麼呢?
甘陽:拋開所寫男女之間的愛情和婚姻不談,我們要注意到奧斯丁的另一個特點——如果不算我們這個時代,可以說她生活在西方最動盪的時代:美國獨立戰爭、法國大革命、英法戰爭幾乎貫穿了她的一生。以前很多人批評她的小說沒有對大的社會、歷史有所反映,當然現在的評價已經不一樣了。而這正是我想要說的,在全球變動的背景之下,包括現在,我們歸根結底還是要問,變動對我們每個人意味著什麼?
奧斯丁是非常敏感的,她的小說實際上都在問一個問題:英國鄉紳階層的命運。這一點在《曼斯菲爾德莊園》裡最為明顯,這個莊園本身就是英國的象徵,她在問的是:誰能夠繼承這個莊園?這是一個非常大的話題,她已經感覺到英國社會巨大的變動,而這種變動是體現在細微之處的,包括人的行為方式,而不僅僅是我們所說的政治、經濟這些很宏觀的東西。到了《勸導》,她表達出她認為鄉紳階層已經不可能再成為英國的中堅力量了。小說一開始出場的就是一位準男爵,身份最低的貴族,他成天沉浸在家譜裡。但他已經根本守不住自己的祖產了,一開始就要拍賣、租賃,這都是有著非常深的含義的。奧斯丁從一個女性的角度非常敏銳地觀察著這些變化。再到,她的遺作《沙地屯》,這個小說最終沒有寫完,我認為她是寫不下去了,社會已經庸俗糟糕到那樣一個地步,你完全想象不出她的女主角還會碰到什麼樣的白馬王子。
三聯生活週刊:回到奧斯丁筆下的愛情和婚姻,你怎麼看待她的現實之處?
甘陽:在其他的小說裡,絕對的愛情和金錢是沒有關係的。但是在奧斯丁筆下,沒有任何經濟保障的愛情是不可能成立的,所有的文學研究都注意到這個問題,這足以讓奧斯丁的寫作登入殿堂。在《傲慢與偏見》裡面,伊麗莎白很有勇氣,也很堅決,不愛的人她是絕對不嫁的。但她的閨蜜夏洛特也並不愛柯林斯,為前途考慮嫁給了他,理由是自己不能作為一個老姑娘待在父母家裡,對夏洛特來說,柯林斯這樣的牧師,有著一定的社會地位,經濟狀況也是不錯的。結婚之後,夏洛特表面上一切都在維護他的先生,滿足他的虛榮,實際上她利用婚姻給自己安排了一個非常好的私人空間、個人生活。
這麼厲害的女性其實是值得佩服的。她有庸俗的一面,但是作為女性,她在那樣的一個不利於女性生存的社會環境之下,贏得了一個最有利於自己的安排,這其中的妥協是毫無疑問的,也是必然的。極為值得關注的是,奧斯丁筆下的每個女性都不一樣,這一點是很重要的,她們都是有所堅持的,都是有原則的女性。沒有哪個女性可以代表其他女性——因為同是女性,你所認為的幸福對別人來說就完全適用嗎?絕無此事。

閱讀簡 · 奧斯丁的一大樂趣在於,在書中找到自己生活的倒影。圖為電影《成為簡 · 奧斯丁》(2007)劇照

三聯生活週刊:從這個角度看,可以說奧斯丁是真正的女性主義嗎?
甘陽:奧斯丁是真的對女性充滿了同情和關懷,我覺得她是真正懂女性的,她的小說非常超前,完全沒有落入浪漫主義那一套,也沒有走向福樓拜那種冷酷的現實主義,只能說她是一個天才。
極端的女性主義者肯定是不讀奧斯丁的,一聽到她的小說是在談婚論嫁就已經很排斥她了。極端的女性主義是非常糟糕的,我覺得它禍害的絕不是男性,而是女性,它天然地認為女性只要想嫁人,只要想找老公就是錯的。不但錯,甚至認為這種想法是有罪的。它佔據了話語至高權,讓其他女性都發不出聲音,真是荒謬極了。我覺得我自己是接受過女性主義洗禮的,我非常討厭大男子主義,但是我不大讚成凡事都把男性和女性看作完全不同的人,他們是有共同的人性的,不管是男性還是女性,都有一個如何更好地去認識自己和認識他人的問題。歷來最好的學者都在批評資本主義的絕對個人主義,每一個人都不是絕對凌駕於他人之上的。但現在的問題是,當它用於女性主義的時候,似乎就變得可以被接受了,這在理論上是不能自洽的。我認為對女性來說最重要的女性主義是改造男性,而不是去要求女性一定要自己生活。歸根結底好的女性主義應該是要讓女性活得更好的。
三聯生活週刊:除了男女之間的愛情、婚姻之外,奧斯丁用了很多筆墨寫主人公身邊的社群關係,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似的角色,你怎麼看待他們的存在?
甘陽:我很不同意大多數人對於《理智與情感》裡面詹寧斯一家的看法,認為他們就是非常庸俗的。我們不能只看到庸俗,還要注意到瑪麗安被威洛比拋棄以後,她大病一場,可以說是死過一次了。但為什麼她沒有真的死去,是什麼挽救了她?就是身邊的這些人際關係、親情關係。瑪麗安一開始是非常過分的,她很看不起詹寧斯一家,人家免費讓她搭馬車去倫敦找威洛比,她在路上三天三夜沒說一句話,人家不和她計較。到了倫敦,她吃人家的住人家的,憑什麼?這其實都是非常值得玩味的。瑪麗安被威洛比拋棄以後,得了傳染病,詹寧斯一家照顧她,小孩子都搬出去把地方留給她住,又趕著馬車把她的媽媽接來。這又憑什麼?
如果仔細去讀你會發現,奧斯丁始終在表達,一個比較好的婚姻同時離不開一個比較好的社群,社群當中的人擁有共同的準則——瑪麗安被拋棄以後,所有人都和威洛比斷交了,人與人之間存在著理解和支援,這是非常關鍵的。鄉村社會的確有非常庸俗的一面,但是不能否認他們同時有非常講人情的一面。

李安導演作品《理智與情感》(1995)劇照

三聯生活週刊:奧斯丁筆下的主人公似乎都有一個慢慢接受他們社群關係的過程。
甘陽:關鍵問題是什麼是你接受的極限,在一個共同體內,你必須接受某些你並不喜歡的東西。比如達西,他必須接受伊麗莎白的母親和妹妹們,這是天然存在的關係,任何共同體都一定包含著很多不怎麼樣的東西,人性本身是不完善的,過於理想化的共同體在現實中是不存在的,它只存在於想象之中,但它可以成為一種標準,接受共同體是有底線的,最低限度就是不以傷害他人為目的,庸俗是可以容忍的。
三聯生活週刊:自從2016年你給清華大學新雅書院首屆的學生開設了講簡·奧斯丁的必修課,到現在快十年了,這門課的意義有什麼變化嗎?
甘陽:我常年教大一的學生,越來越覺得我們的孩子從小到大都在接受知性教育,所受的感性教育非常差,他們的感悟能力從沒有得到過很好的培養和關懷,我想恐怕現在很多人的情緒問題都與此相關。家長只關心成績,成績是什麼?智商。清華北大的學生智商往往是極高的,不需要開發。但他們的情商基本上都是有殘缺的,我認為只有文學和藝術是能夠幫到他們的。
三聯生活週刊:在這門課上的學生對於奧斯丁的小說和裡面的人物有什麼特別的理解嗎?又或者,有沒有他們覺得根本無法理解的?
甘陽:講《愛瑪》的時候我會問我的學生,愛瑪到底犯了什麼錯,她到底對貝茨小姐做什麼?我覺得他們應該無法理解——我們現在通常是過於標榜自我的,是完全排斥他人的,所以我們現在說了傷人的話,冒犯了人家,甚至都是沒有感覺的,因為我們沒有任何共同準則。就像愛瑪一樣,天然覺得自己是中心,一開始她也完全意識不到自己的問題。她是一個非常好心的人,喜歡幫別人安排人生,她並不知道這未必是真的對人家好。從這個角度說,《愛瑪》是一個非常好的現代文字。
再比如我在講《理智與情感》的時候,講到瑪麗安最後和上校結婚時會去看學生的反應,有些人認為不可接受。毫無疑問,他們之間是沒有愛情的,瑪麗安是為了她的媽媽和姐姐,也是為了所有人,奧斯丁特別強調所有人都希望他們兩個人結婚。她的筆力毒辣,最後都在寫上校還穿著他那件馬甲,強調他是一個老男人。那種馬甲在當時很流行,就像我們今天說拿個保溫杯,它是一箇中老年人的標誌。哪個年輕女性會希望自己18歲就找一個毫無活力的老人呢?這裡面有很多人生的不得已。瑪麗安是帶有悲劇色彩的,只不過她並沒有以死亡作為結尾,奧斯丁給她安排了一個很好的結局,看起來並不悲慘,但細細品味,實際上可能更悲慘。我認為這裡是需要反思的,但人的存在一定帶有某種程度的自我犧牲,任何人都是如此,不可能絕對的自私,總是要和他人發生某種關係的。

電影《愛瑪》(2020)劇照

再比如我們說伊麗莎白的母親是很庸俗的,但我會問我的學生,她的母親難道不對嗎?她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要把五個女兒都體體面面、風風光光地嫁出去,沒有什麼不對,她只是比較俗氣而已。很多事情她拎不清,她不知道自己在出醜,這些是她人性的弱點。但我們從另外一個角度去看她就會產生同情——伊麗莎白的爸爸對女兒的事完全不聞不問,他是一個典型的知識分子形象,智商極高,把老婆女兒都當作他嘲笑挖苦的物件,這是他的人生樂趣。但是我們也不能對他沒有一點點的同情,他娶了一個庸俗的、不愛的女人,他最痛恨的人其實是他自己。實際上,奧斯丁小說裡的爸爸都是很值得關注的,基本上沒有一個是真正有擔當的父親。
三聯生活週刊:在李安拍攝的《理智與情感》裡,扮演上校的是艾倫·裡克曼,演員自身的魅力很強,讓人覺得瑪麗安是完全有理由愛上他的,影視改編的詮釋,也表達了現代人對奧斯丁的一種不同的理解吧?
甘陽:我很理解電影需要一些有魅力的演員吸引觀眾去看。電影還用了好幾個細節暗示上校也是非常會討女人喜歡的,包括送給瑪麗安一架鋼琴之類的,這些書裡都是沒有的,上校是一個完全不懂談情說愛的人,他的優點在這裡,缺點也在這裡。他問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瑪麗安是否認為她不可能有第二次愛情。歐洲對這個問題曾經有過一個很大的討論,幾乎所有人都和亞里士多德一樣,認為至少從婚姻的角度來說,第二次婚姻才是真正的婚姻。
電影可以反映人內心的東西,它迫使我們去認清這個現實,大多數婚姻都不是一見鍾情的,但並不表示就是不幸福的。先結婚後戀愛是可以真實發生的事情,因為人是在相互接觸的過程中認識對方也認識自己的。我們年輕的時候一般會認為不可能有第二次愛情,愛情都是死去活來的,好像只要牽涉到一點世俗性的東西,就不是純粹的感情了,但實際上未必如此。因為人本身是很複雜的,人的需求也很複雜,每個人都有必要重新認識自己,戀愛、婚姻、家庭都是一個人自我成長的環節,不應該先去下個斷言,我們每個人都必須承認自己是不完善的。

李安導演作品《理智與情感》(1995)劇照

三聯生活週刊:有關奧斯丁的課程,你用的課題是“自我·他人·社會”,讓我印象很深的是課綱裡面提到的問題:改變自己是不是就意味著失去自我?
甘陽:一個人如果把自己完全封閉起來,那不是真正的自我,自我一直都是在變動中的。在《傲慢與偏見》裡,男女主人公就都在改變自己。伊麗莎白很早就意識到她的家庭有很多非常糟糕的問題,但是在遇到達西之前,她選擇閉眼不看。只有在和達西接觸的時候,她前所未有地希望母親不要出醜,她也突然意識到父親對別人的嘲笑很不可愛。這是非常簡單也非常現實的人性。只有在有他人存在的環境中,你才會更強烈地意識到自我,更強烈地感覺到自我。我們在個人生活中也會有這樣的感覺:如果碰到一個特別好的人,你會下意識地希望自己更好,希望自己能展現出最好的一面。愛情裡麵包含著人對理想化的人的看法,不論是男生還是女生,都會產生自卑,覺得自己配不上對方,而希望自己變得更好。從一個不好的角度來說,這可能意味著你已經在無意識中迎合了由社會形成的某些未必好的東西,比如他有錢,我希望我們家更有錢之類的,但這是要具體分析的。
達西同樣在重新認識自己,他原先就知道伊麗莎白家裡的情況,最初他採取的是一種自我高尚的態度,視而不見,後來他突然發現他必須面對自己,接受伊麗莎白就意味著要接受一個庸俗的丈母孃,要接受那些愚蠢討厭的妹妹。對達西來說,這是非常大的自我改變,甚至可以說是自我犧牲。但面對真正的愛,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傲慢與偏見》劇照

三聯生活週刊:奧斯丁並不是一個愛說教的小說家,但在閱讀過程中我們也完全能體會到她的價值觀,她的好惡,你給學生講奧斯丁,是為了讓他們在其中尋找到某種人生答案嗎?
甘陽:我不是給一個答案,這就是文學作品最大的好處,文學不給答案,它呈現出和生活最接近的各種方面讓你自己去反省,每個人都可以得出不同的結論。讀小說真正的好處就是增強你對人性的複雜性的理解,增強你對自我的理解,也增強你對以後生活上碰到的很多事情的理解。人文教育真的非常重要,我們常常說的所謂有用沒用,什麼叫有用,什麼叫沒用?對你最重要的難道不是你自己嗎?你僅僅考慮你對企業、對用人單位的有用性嗎?
(本文引用的簡·奧斯丁作品譯文均為譯林出版社孫致禮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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