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從 11 年前畢業，開始工作至今，在廣義的「社會」裡，還沒有上過這麼深刻的一課。
都說租房是進入社會的第一課，而回顧我的租房經歷，其實都比較順利，無論是代理公司還是房東，沒遇到過故意難為的事情。我在北京從望京搬到五道口，在上海從浦東搬到靜安，一直挺順暢的。有的合租室友也成了好朋友。
就在兩個月前，由於家裡房子週轉的問題，需要跟物件租房住一陣子。結果這次租房，倒是上了很深刻的一課，不僅搭上了近 6500 塊錢，房子是一天都沒住。這還是在營商環境、政務處理的風評極好的杭州市。
這一課相關的甲醛問題，我發現身邊的朋友，多數是不在意，少數是不瞭解的。所以一方面分享自己奇葩的甲醛房經歷和艱難的維權經歷，另一方面也跟各位提個醒——普遍存在的甲醛問題以及除醛和檢測會存在的各種貓膩。
1 潛伏期極長的重要致癌物
首先當然先科普一下甲醛之危害。大概知道的朋友可以跳過此節。
根據解放軍總後勤部的楊震洲研究員曾經發表的《室內甲醛的危害及其預防》等論文，我總結了一下：
第一，甲醛是我們幾乎都會接觸到的問題。
任何新房，都多多少少有甲醛問題。因為新房的裝修材料會有甲醛。最主要的就是膠水、面板，比如牆面乳膠漆、皮革類產品、牆面桌布、一系列膠合板、塑膠、類果氯乙烯(PNC)板、頂面和牆面保溫材料，以及室內人造板材，如大芯板、歐松板、奧松板、牆面飾面板，特別是種膠合貼面板、密度板的傢俱和木工作品等。
越是便宜的、不夠環保的材料，越容易有甲醛。而凡是人造木板、油漆面層類的實木傢俱、複合地板、牆面漆等，哪怕是再貴的，也必然存在甲醛。
甲醛不僅存在於住房，也存在於辦公樓、商場。
第二，甲醛潛伏期很長，不容易發現。
不像部分有害物質，直接接觸甲醛時一般不會有味道，有時會有明顯噁心、眼睛痛癢、流淚等表現。由於潛伏期比較長，當發現有呼吸道症狀時往往都很晚了。甲醛引起的職業性哮喘，潛伏期可以達到數年。
第三，甲醛破壞的不僅是單一器官，而是會引發多個層面的不適和疾病。
長期吸入甲醛，會影響中樞神經系統，影響內分泌，乃至影響全身免疫系統、肝臟等等。各國政府均把甲醛列為有害物質，部分地區列為重要的致癌物。
多項研究都表明，甲醛透過破壞免疫系統，會提升致癌率。有研究發現我國甲醛相關作業都工人，免疫功能裡 T 淋巴細胞低於正常值。另一項研究發現，甲醛暴露者都胃癌發病率是正常人的 2.9 倍。
更麻煩的是，甲醛也是公認能產生「胚胎毒性」的毒物，即透過胎盤的屏障，讓胎兒也會達到跟母親同樣的甲醛濃度，繼而導致胎兒中毒乃至死亡。
2011 年，國家毒理學計劃已經在《
致癌物報告（RoC）（第十二版）
》裡將甲醛明確列為「已知人類致癌物」。
甲醛的合理計量是多少呢？通常來說，甲醛含量是 0.1mg/m3時，就會有不適；有 0.5mg/m3時，會引起流淚；在 0.6 mg/m3時會引起咽喉疼痛。大劑量的話，比如 12-24 mg/m3時會直接導致呼吸困難、胸悶、頭疼；大於 60mg/m3，會直接引發死亡。
有關甲醛的問題新聞、維權新聞，其實並不少見。
早在 2014 年，中國建築裝飾協會就釋出了一份主要城市的空氣質量抽檢報告，結果非常驚人：甲醛超標率為 70%-80%。中央電視臺還進行了報道。
過了這些年，有沒有好呢？
更新的一份報告，來自知名機構老爸評測和清華大學環境學院在 2020 年釋出的《國民家居環保報告》，報告提到，接近 7 萬個家庭裡，甲醛的超標率有 31.3%。在 7-8 月份的話，超標率高達 52%。
要注意，前面的 70-80% 是新裝住宅的空氣質量，而這份報告是已經生活的家庭了，仍然有 1/3 生活在甲醛超標的環境裡。
而且正如前文所說，甲醛是潛伏期很長、作用時間也很長的。所以報告裡也提到，裝修 5 年以上的房間甲醛超標仍然達到 8.3% 的比例。
這顯然還是個常見的問題，不是什麼個例。
2 三次自費測甲醛，錢房兩空
說回來，我這次上的課是什麼課呢？
2024.8.17，我看中了杭州濱江區的樓盤「綠城卓越·傲旋城 」的 2115 房間。這個樓盤是個爛尾樓盤，拖了一年左右才交付，趕工痕跡也很重，不少中介在小紅書上狂推。
這個樓有 240 米，當初主打的宣傳就是能俯瞰全城。
2115 這個房間是二房東代理的，公司叫「杭州安逸租網路科技有限公司」。第一次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從沒想過此後這倆月，是一點兒安逸都沒有。
這個房子我們在 8.17 看的時候，櫃子都沒裝完，我們就有點擔心甲醛問題。於是提前問過，他們說有報告，我們也強調了，有甲醛問題我們可不會住的，對方欣然答應。
注意，這裡二房東狡猾又噁心的地方來了：他們發現我們對甲醛很在意，就故意在合同里加了一條。這點後面說。
2024.8.27，我自費買了老爸評測的測甲醛裝置來測。幾年前裝修自己房子的時候用的就是老爸評測，效果不錯。結果這個傲旋城 2115 的房子測出來，甲醛含量主臥為 0.132、次臥 0.149，遠高於國家規定的標準 0.08。
於是二房東安逸租立馬給了一個「自己的報告」，來自「萬眾檢測（江蘇）有限公司」，報告顯示，符合標準。
我們對此很有懷疑，而且特別小心。我跟物件還有備孕計劃，對甲醛不敢放鬆警惕，況且在走廊和屋裡已經體會到眼睛和喉嚨的不適。有對傲旋城感興趣的朋友，也可以走廊裡走走看，不適感是很強的。
這個報告二房東安逸租說過是除醛公司出的（後來他們換說法是第三方出的了，跟除醛公司沒關係），既當教練又當運動員，我們有點擔心。
注意，這種甲醛檢測的報告未必是捏造資料，也可能是沒有按照常規操作關閉窗戶、模擬日常生活狀態。一直通風的話，測出來資料當然偏低。我們不在現場，不能確認。
二房東安逸租堅持認為老爸評測這種自測的裝置都是假的、不準的，要求有 CMA 資質的公司測。我在 8.27 就回復表達過，那是否共同出資再找第三方機構檢測一次，以此為準。果不其然，二房東安逸租很爽快拒絕了這個要求。
2024.8.28，我只好自費找到了另一家 CMA 資質的檢測公司（江蘇誠大檢測科技有限公司）進行了檢測。我按照正常的規則，提前 12 小時關閉窗戶、開啟通風，並在現場全程觀察了測試的過程。
結果出來了，同樣是超標。
然後二房東安逸租就不認了。
他們繼續堅持自己除醛公司一定是全球最準的機構，直說江蘇誠大檢測科技有限公司有造假，理由有二：對方是江蘇的公司，測試要24小時，運送不可能這麼快；對方是為了兜售除醛服務所以虛報太高的。
這倆理由完全不能接受。第一，我跟客服和檢測師傅反覆溝通希望儘快出資料，他們盡力滿足，中午測完，晚上送到實驗室，第二天晚上出的結果，完全能夠滿足 24 小時測試的要求。第二，整個過程中，檢測公司（即誠大）是知道我租房的，從來沒有提出過安利除醛的服務，後續的建議給出的也是不建議住進去、多通風等等。
在我的強烈要求下，二房東安逸租勉強同意了再找除醛公司做一次。這次除醛完成，我提到，能否大家共同出資，再找第三方再測一次。
沒錯，你猜對了，二房東安逸租在這方面是一毛不拔，自始至終就認為是我們找茬。於是我只好第三次自費（此時開銷已近 1500 元）再次檢測。
而且為了避嫌、為了怕安逸租再挑刺兒，我特地換了一家杭州本地的檢測公司（杭州清沐檢測科技有限公司）。
2024.9.2，不出意外的，檢測結果依然超標。顯示甲醛含量主臥 0.137、次臥 0.131。
中間還發生了一件么蛾子的破事兒，就是二房東安逸租也怕檢測超標，就提前了一天動手腳，把門窗全部開啟，給我檢測製造了不少麻煩。為此還吵了一架，報了警。只是警察對這個糾紛也不置可否，只讓我們走司法途徑。
在第三次我的自費檢測後，我本以為對方能認慫。畢竟我的兩次檢測時間在後面；我的兩次檢測也都是獨立第三方。並且這幾家公司的成立時間裡，就是他們合作的這家最年輕。
就檢測的結果看，完全有理由懷疑萬眾檢測是不是專跟除醛專案繫結、跟串串房合作的。
說回來，不管是檢測時間、檢測的獨立性、檢測機構的工作經驗，於情於理，我認為我的報告是更準確的，我要求退租都沒什麼問題。
當時我也搞得筋疲力盡，花了這麼多錢，一天也沒住進去過。於是我語氣也很軟，表示：如果直接終止合同，把租金和押金退給我，1500 的檢測費用我自己承擔好了。
沒錯，你估計又猜對了。對方不僅沒有認慫，還堅持說最早的那份報告就是最準的，還直接扣除了我的房租和中介費共約 5000 元，然後拉黑了事。
這是最後從代理公司溝通的訊息，再打電話已經打不通。
對，我花了 6500 元左右，一天沒住，還被人拉黑了。
3 耍小聰明的二房東
總結來說，我跟二房東安逸租的糾紛大致就是：
– 對方出了一份時間最早的甲醛報告，這份報告是除醛公司出的（後來否認了，說是除醛公司合作的檢測公司出的）。此後就堅持認為這份報告是全世界最準的，完全無視任何合理要求；
– 我這邊有三次檢測，全部來自於第三方機構。其中兩次都有 CMA 認證的報告。並且這三次檢測，我全程都跟進，資料來自不同的機構，方差顯示也並不算大。
而且這整個過程中我已經退讓了多次：
– 說行業公認做得很出色的老爸評測是虛假資料，要求有 CMA 報告，我就自費去找 CMA 資質的機構；
– 出具了一份 CMA 報告後，說這份報告是江蘇的，有作假嫌疑（他們自己的也是江蘇的），我就自費去找了杭州本地的 CMA 資質的機構；
– 三份檢測結果之下，二房東安逸租依然咬死沒有問題，只有他們的報告是準的，我提出可以退租，檢測費用我自己承擔，結果這也不行。
退讓了多次，落得這麼一個結果，確實很難接受。
也許你會說，二房東安逸租可能不是惡意的呢？是不是人家就單純過於信任第一份甲醛報告，而不是故意針對你的呢？
這就要提到一件有意思的事兒了。
前面說了，在 8.17 還沒有任何甲醛糾紛的時候，我只是提了一句對甲醛很在意，對方就已經挖好坑了。
當時籤的租房的合同，後來在維權過程中，經律師朋友提醒，才赫然發現有這麼一行字：
你沒看錯，這個二房東安逸租，在租房合同裡畫蛇添足寫了這麼一條，說甲醛問題讓乙方自行解決。（當然，在籤合同的時候沒看到，是我的問題，所以說是上課嘛。）
為什麼說是「畫蛇添足」呢？因為這句話本身就是違法的。
按照民法典 708 條規定：「出租人應當按照約定將租賃物交付承租人，並在租賃期限內保持租賃物符合約定的用途。」
按照民法典 731 條：「租賃物危及承租人的安全或者健康的,即使承租人訂立合同時明知該租賃物質量不合格,承租人仍然可以隨時解除合同。」
也就是說，這個合同條款是違法的，不管怎麼寫，合同都不應該生效。
二房東安逸租自作聰明寫的這一條，是明擺著的已經知道甲醛可能會出問題的表現了。
另外還有一個證據，就是二房東安逸租自己聊天的時候也間接承認，這個房子肯定是超標的：
總的來說，我作為一個在社會上很少跟人起糾紛有爭執的人，這次實在是覺得憋屈，覺得無理，所以開始維權。
4 漫漫維權路
按理說，事實清楚，問題明白，在我本來的預期裡，維權應該不難。結果真正開始操作，才發現困難重重，甚至幾度想要放棄。
難度在於，這件事沒有實際意義上的主管部門。
我在 9.2 檢測那次由於產生矛盾，就曾經報警過，濱江區的警察同志到場是很快的，非常敬業。不過他們也只拉對方做了調解，他們表示自己沒有技術上的辨別能力。二房東安逸租表面上唯唯諾諾，警察走了，也還是咬死不給讓步。再報警結果也不會有不同。
早在 2021 年起，住建部的《住房租賃條例》裡就有明確規定：不符合室內裝修國家有關標準的房子禁止出租。並且依據《民用建築工程室內環境汙染控制規範》和《室內空氣質量標準 GB/T18883-2022》，規定了甲醛/苯/TVOC/氨/氡/甲苯/二甲苯等七項室內空氣汙染物的濃度標準。一旦出租房屋違反國家相關標準，裝修汙染濃度超標，若情節嚴重的，對個人處1萬以上、5萬以下罰款；對單位處10萬以上、50萬以下罰款。如果因承租人身體健康造成的損失或者構成犯罪，須依法承擔賠償責任，並追究刑事責任。
看起來應當是住建部主管的工作。
於是我曾經透過浙裡辦的 12345 市長熱線，向住建部門做了投訴。結果是對於異地經營的情況，加一個警告提醒，其它具體的事情，不予處理，認為不屬於自己管轄的範圍。並讓我們自行協調，不成就走司法途徑。這點我很疑惑，為什麼主管部門不管，要讓法院去管，如果有了解這種治理管轄範圍的公務員朋友，可以幫忙解惑。
那麼主管部門不進行調查處理，是否走司法途徑就很快呢？當然並沒有。走過司法途徑的朋友都應該有經驗，這是一條很漫長的路。從立案到審查，到開庭再到判決，要以年為單位進行。
我在即刻提到這件事之後，很多網友都提供了自己的經歷，的確漫漫維權路很艱難，費時費力，比較起來，很多人就選擇了忍氣吞聲算了。
而且說起來，雖說被訛 5000 左右看起來是筆不小的數字，在案件裡面，其實算很小的標的。有很多熱心的律師朋友提供了建議，也說沒必要單獨再請律師，先自己立案比較好。
目前，我的司法流程也的確困難，還在立案階段。過去一個月，材料始終沒有合格，而且作為一個小白，退回也沒有理由說明，暫時不清楚怎麼補充，還在跟律師朋友尋求建議中。
對於主管部門和司法部門，我個人是表示理解的，畢竟案件堆積，我的案子可能不是大案要案，排隊可以理解。只是作為一個在杭州交了 9 年社保，每年都交至少六位數稅款的新杭州人，目前透過合規途徑維權困難，難免有些遺憾。
對於
綠城卓越·傲旋城這樣匆匆完工的樓盤，也是串串房林立，還是希望當地住建部門還能多多關注，不要等到真的再釀成惡果。
5 媒體曝光的嘗試
我能選擇的最後維權的方式，無非就是媒體曝光了。
在 9.9 我參加了《1818黃金眼》的錄製。對方的效率很高，我提交線索一個工作日之後就聯絡我錄製，三天後節目上線。
作為浙江人，《1818黃金眼》應該是最喜聞樂見的電視節目，可能沒有之一。對於民生問題和社會問題的關注，也是節目組長期的定位。另外就是，節目組自己也很會玩梗，節目裡經常會出現金句。
我作為杭州人，跟我喜歡的喜劇演員李夢傑、推理小說家紫金陳一樣，也都化身《1818黃金眼》的爆料市民：劉先生。
這次錄製的影片可以在這裡檢視：【【1818黃金眼】兩方三份檢測報告，甲醛究竟超沒超標？-嗶哩嗶哩】 https://b23.tv/EJxXIjg
在節目裡，記者給安逸租負責人通話的時候，問到合同裡為什麼有「甲醛問題由乙方自行解決」這種違法條文。對方是這麼回答的：
「我想這麼寫」。就這麼霸道總裁。
記者也採訪了律師專家，也明確說了，這屬於霸王條款。不愧是霸道總裁。
《1818黃金眼》播出之後，很可惜，也並沒有給對方提供多少壓力。也並沒有相關部門的聯絡。
在我即刻發帖求助之後，很多朋友都提供了寶貴建議，特別感謝。比如斯斯就講了很多，很感動。她跟小聲比比兩口子遇到過類似的糟心事兒，並且透過自己的媒體賬號發文維權成功。
感興趣的朋友可以搜來了解一下。
我之所以這麼久都沒有用自己的媒體賬號釋出，還是考慮到不想打擾大家。以及跟斯斯他們的情況有所不同：他們是亞朵旗下的高階公寓，亞朵是知名品牌，還是要臉的。安逸租只是杭州本地的小公司，三無公司，可以耍賴撒潑。
不過如今再重新把事情跟大家分享，是發現很多朋友在關心甲醛和維權的進展，希望能提供一些經驗參考。
另外就是，更多朋友也許意識不到甲醛的危害，只是一紙報告就住進了新房，健康風險不小。
6 甲醛問題並非孤例
在我即刻發帖之後，有很多朋友提到自己的經驗。
而且甲醛問題在各個平臺都能搜到不少案例：
這裡提到的串串房，就專指批次、廉價裝修過的房子。廉價是其最關鍵的特徵，由於廉價，最麻煩的問題也就是甲醛問題。
串串房也有個說法，乾脆就是「白血病套餐房」。
早在 2018 年，就有一篇文章廣為傳播：《阿里P7員工得白血病身故，生前租了XX甲醛房》。一位阿里員工在 1 月份入職阿里巴巴，體檢一切正常，到了 7 月份，身體不適，檢查為白血病，並在當月即去世。妻子到租住的房子檢測，顯示甲醛超標。
巧了，這件大事就發生在我租的傲旋城同在的濱江區，連街道都是一樣的，長河街道。步行距離 3 分鐘，隔路相望。你說我能不害怕嘛。
相關的新聞一直就沒有斷過。
而且也有跟安逸租一樣的大聰明租房公司，寫違法條例：
就在今年上半年，人民網還發布了文章批評串串房，提醒相關部門進行監管。
對於監管，可能有關部門確實忙不過來。現在對我們來說，比較行之有效的方法，還是設法自救。
如果看到一個房東/中介，手裡有大量裝修風格一致、裝修時間很短的房子，就要警惕了。這裡面的建築材料一般都會有甲醛存在。
而串串房合作的甲醛檢測公司的報告，往往就是除醛公司完成的。除醛+檢測又是一個「大生意」。很多無良公司就是為了消除租客擔憂，設法提供合格報告。對於自己的房子，無良公司則會說是甲醛超標，建議除醛。
說到除醛，這也是個「大生意」。除醛的確是一種可行的技術，常見的除醛公司的技術是「光催化氧化」，以TiO2 奈米粉體或薄膜作為光催化劑，在紫外光照射下，甲醛在催化劑上發生氧化反應。（《室內甲醛催化氧化脫除的研究進展》）
然而由於除醛是把表面一層的甲醛去除，但甲醛會從材料裡還不斷溢位，所以除醛也許能解一時的麻煩，材料廉價的話，過幾個月，依然還會超標。
在知乎上有關甲醛的討論裡，法國洛林大學國立高等化工學校的@微醺的工程狗 分享說了幾條關鍵資訊：
首先，甲醛在高溫高溼時釋放條件更好，且溫度的影響更大。
他的建議也很明確：自然通風和一切引入新鮮空氣的方法，都可以除甲醛。尤其夏天，一定要開空調。包括油煙機、排氣扇，都會有效。
檢測甲醛本身也是一門學問。最重要的，當然就是不要讓除醛公司自己出報告，要請第三方來。另外，是要模擬真正的生活狀態，夏天就是要關窗，那就不能在通風的時候檢測。
總的來說，只要能製造資訊差的生意，就還是得警惕、謹慎。
你可能會問了：你知道這麼多，怎麼還能被忽悠呢？很顯然，以上這些全都是我在租房之前不知道的。租房的時候我的確在甲醛方面就是個大笨蛋。從籤合同到打款，的確有點倉促。如果是甲醛問題明確後再簽約，也許就不會有這些麻煩了。
7 最後的提醒
各位朋友，如果前文也沒有細看，也不妨。這裡還是駐足一下，最後說一下這兩個月來對甲醛問題研究的總結。
第一，甲醛問題普遍存在。哪怕有時我們買的傢俱都不便宜，也可能有甲醛問題。找獨立第三方做檢測。
第二，出租房是甲醛問題重災區。要準確識別串串房，對新裝修的房子要警惕，對傲旋城這樣匆匆完工的新樓盤要警惕，對裝修風格一致的串串房要警惕。甲醛問題沒有確認，不要打款。
第三，除醛、多開窗、放活性炭、放植物的確能緩解甲醛問題，但不是根本的方案，很容易死灰復燃。唯一根本的解決方案，就是放著不住通風幾個月。
我之前自己的房子用的是那種工業級的大風扇，開上一個月，效果顯著。可以去網上，或者二手市場淘一個。
第四，有任何身體不適，可以做空氣質量檢測，除了甲醛，苯、TVOC 也都是常見問題。問題嚴重的話，可以跟房東談；哪怕談不攏，還是身體要緊，房子不住了，再慢慢維權。
今天就說到這裡了，希望能幫到各位。
參考：
《室內甲醛的危害及其預防》楊震洲
《室內甲醛催化氧化脫除的研究進展》何運兵，紀紅兵，王樂夫
《人民熱評：從嚴整治“致病要命”的“串串房”亂象》徐玉涵
《租到串串房了，現在半夜滋滋流鼻血》小聲比比
《“串串房”甲醛超標，租客如何維權》北京日報
《租房人必看！避雷串串房甲醛，哪種方法更靠譜？》果殼
《甲醛超標六倍，老公堅持通風去除，不同意專業公司除醛，我現在應該怎麼辦？》知乎@微醺的工程狗
《如何看待阿里員工白血病去世，懷疑是自如甲醛房所致？》知乎@李大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