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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孔捷生
編輯|渡十娘

這次大選結果,我認識的好多華人朋友喜大普奔。本篇就說這個話題。
2020大選,華人對川普的支援率僅28%,實際去投票給他的更少,僅20%出頭。只有印度裔對川普的支援率比華裔更低。
而這屆大選,華人投票給川普的是37%。變化幅度雖不及大面積倒戈的拉丁裔來得大,但也相當可觀。
華人當中支援川普的比例,恰好就是來自特定地域移民所佔的華人比例(減去他們當中不支援川普的少數)。
即使是這樣的比例,我認識的華川粉依然不滿意,覺得不可置信,以他們感覺,應該絕大部分支援川普才對,因為他們的社交圈子幾乎沒有不支援川普的。或者換一種說法,幾乎沒有支援哈里斯的。
來自特定地域的華人新移民看似教育程度不低,但那是另一種教育,所持的是另一種價值觀。下面我舉一些身邊的例項——
他們的平行世界
我有一位曾私交甚篤的遠方朋友,變成堅定的國家主義、民族主義信徒。這在身歷80年代思想解放運動的一代非常罕見——至少在我的知識界朋友圈裡是如此。
我們交流總少不了爭吵,原因是對方受不了我對她所熱愛的那些事物的批評。她得出結論,我所以如此,無非是生活得不如意,懷著巨大的失落感,看見那個地方的人們過得比自己愜意,於是忿忿不平。
我過得如何,並非討論焦點。關鍵在於,物質、金錢、地位在遠方是幸福感的唯一源泉。但我無意批評她,畢竟我和那個地方已經沒有什麼關係,對她那種滿足和自豪並無依戀和嚮往,甚至毫無感覺。
我想說的是,這種認知在來自特定地域的華人當中很普遍。在社交媒體可以蒙面匿名,開噴無須顧忌。我看到川粉與自由派爭論時,動不動就噴對方是“窮逼”、“住地下室”、“吃福利”……
這種價值觀曬出來,是非常形象的臉譜。那位遠方朋友的理想國是自己過得好,那些過得不如自己的人,都是失敗者。後者的種種不滿,都因為別人過得比自己好。
來自同一地方的華人,他們的美國夢是財富、大房子、名車、子女讀藤校,而對社會公平、文明進步並無追求。
大選落幕,我和一位80年代移居法國的作家簡訊交流。她說,故土民眾嚮往的是現世的成功,川普和馬斯克就是他們的人生夢想。
在那個地方,有幾個人會仰慕平民出身而透過奮鬥成為政治家的拜登、哈里斯?更不要說連房產與證券都沒有的沃爾茲。
“一富遮百醜”,連川普和馬斯克的私生活都只是“男人都會犯的錯誤”,甚至不是錯誤,而是有能力的標誌。
事實正是如此,在那個地方,最受追捧的美國人是川普和馬斯克,這兩個人聯手打造的美國,那一定是光芒四射的偉大國家。
我想,這也包括來自同一地方的華人。某種程度上,也包括了美國拉丁裔第一代移民,這是他們共同的價值。
縱觀世界,也可以看到不同文明體系劃下的價值鴻溝。

在最進步的北歐諸國,民意反對川普佔了九成以上。在西歐諸國,都佔了八成以上。僅有義大利是75%,英國是68%。
反觀川普支援率超過五成的全部在東歐,最高的俄羅斯是78%,其餘依次是塞爾維亞67%、喬治亞66%、匈牙利62%、保加利亞58%、摩爾多瓦56%、斯洛伐克52%、斯洛維尼亞51%。它們都是前蘇聯集團的國家。
只有捷克和波蘭不在這個列表上。波蘭可能是出於堅定支援烏克蘭,而捷克民主底蘊最深,被納粹德國吞併之前,捷克就是民主國家。蘇聯解體後,捷克也是發展最良好的國家,波蘭其次。
無須多問,來自特定地域的華人也在那個體系。也包括較親川普的古巴裔、越南裔,他們都有著共同底色。
如果川普在那些地方競選,毫無疑問會獲得壓倒性勝利。
再說一個例項——2016大選時,在朋友聚會中聽到一位老友很認真地設問:有沒有辦法限制黑人投票呢?有沒有辦法讓繳稅多的人擁有更多選票呢?
主人的女兒是普林斯頓大學畢業的,她震駭不已,她不怎麼會說中文,但能聽。她正坐在我旁邊,聽到她憤怒地用英語喃喃道:怎能這樣說話!
在座另一位朋友也忍不住,用和緩語氣說,美國以前也有過這樣的限制,也有過以財產來決定選舉權的年代……之後就是一頓美國曆史ABC的啟蒙。
這個例子很極端,但老友流露出來的種族偏見在華人當中相當普遍。毫不誇張地說,華人是種族歧視最嚴重的群體。美國文明的進步使得部分華人跟著進步,另一部分則是藏著掖著,但在社交媒體蒙面發言時就無所顧忌了。
而在遠方並無這種規範與禁忌,種族主義觀念與話語更是氾濫。來自這個地域的華人卻大都未洗去舊垃圾的臭味。看看社媒上華川粉鋪天蓋地的“烏雞”、“黑驢”等蔑稱,他們的心靈是何等齷齪!
這些未開化的華人來自等級社會,先天缺乏平等觀念。在故土多數城市,迄今農民工的孩子難以在父母打工的城市入讀公立學校,沒人覺得不妥,如要取消,左中右都齊齊反對。
這一惡法是否已得到匡正?不曉得。但我知道,許多華人新移民就是從彼處來的,他們到了人人平等的國度,依然放不下等級觀念。他們尊白人為貴,華人次之。非得有別的族群可供他們貶抑與歧視,才有優越感。
但前述的聚會花絮也證明,這些華人的後代秉持的是另一價值觀。我也來自同一地域,所以我的熟人多是川粉,但至今我都未聽過這些熟人的後代是川粉,一個都沒有。
他們的美國願景和下一代天差地別,卻惟願活在自己的觀念城堡裡,而不願意活在自己後代所樂見的社會。
反智主義的畸形果實
這又說到另一位遠方朋友,她沒有辜負在思想解放年代度過的青春期,她不是國家主義、民族主義的擁護者,而是反對者。她有相當的國際視野,曾到拉美創業。她屬於“我不是川粉,但是……”那種。
她的“但是”不含種族主義色彩,只是對扶助弱者的政策有牴觸,認為建立更好的社會福利會“養懶人”,受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這是來自特定地域的人的普遍觀念。
除了傳統文化中缺少平等思想之外,也來自過去大鍋飯造成普遍貧窮的黯淡記憶。共和黨具有社會達爾文主義色彩的個人努力、多勞多得、成功者擁有更多權利和資源的價值,更令他們認同和信服。而民主黨保護弱勢群體的政策,恰恰被來自不平等地區的人群所排拒。
我相信,這位朋友在拉美創辦的企業,勞動保障與福利是非常弱的。這和朋友秉持的價值觀念有一點關係,但關鍵是拉美地區向來就是如此。那就是優勝劣汰、強者多佔的世界。
自不待言,移民美國的拉丁裔也是社會達爾文主義的信奉者。剛來美國他們是弱者,希望得到更親移民的民主黨政策保護和資源傾斜。等待羽翼已豐,就天然回到到他們熟悉的價值觀。
這裡還有一個誤區,川普大規模驅逐移民,最大的移民群體拉丁裔會反對嗎?恐怕並非如此,站穩腳跟的移民並不喜歡湧入更多移民分走一杯羹。哪怕他們是同族。
事實卻是,新移民初期得到的一點福利扶助,免費英語培訓、低收入補貼,這個國家得到的回報是巨大的。所有發達國家都老齡化、白人結婚率、生育率低。如果沒有青壯年新移民繳納的稅金,美國的社安金(SSI)很快就會枯竭破產。
這不獨是美國的問題,歐洲和日韓都如此。日本外籍勞工超過200萬,大部分是來自亞洲的穆斯林。沒有他們,日本經濟就撐不下去。
所以,並非美國對新移民受人以魚,而是新移民授美國以漁。這個道理川粉拒絕聽進去,但川普真的驅逐1000萬移民,蔬菜水果都爛在地裡,美國副食品價格會飆升。
被誣吃貓吃狗的俄亥俄海地移民,萬斯矢言取消他們的合法身份,全部驅逐。你以為這些海地人在那裡做什麼工作?是屠宰加工場。那些憤憤不平的鏽帶失意白人會幹這份工嗎?
華洋川粉跟著煽動家喊驅逐這個那個,極為愚蠢。但美國確實進入了一個反智時代,歷史學家理查德·霍夫施塔德(Richard Hofstadter)在《美國生活中的反智主義》寫到,“反智主義並非一套理論學說,而是一種怨恨和懷疑智識的態度。”

現在川普讓福克斯電視主持人皮特·赫格塞斯當國防部長,他從軍經歷只是國民警衛隊的排長。他刺有基督教國家主義紋身,最奇葩的是他十年不洗手,說細菌、病毒肉眼看不見,所以根本不存在。
川普要讓小羅伯特·肯尼迪擔任衛生部長。此人反疫苗反現代醫學,卻宣揚“另類醫學”和偽科學。他要禁止自來水加氟,禁止轉基因作物,禁止使用殺蟲劑,禁止使用食品新增劑……他要取消FDA和CDC。
川普任命未接觸過情報工作的加巴德為情報總監。她在所有議題都站在俄國那頭,她聲稱美國在烏克蘭建立了25個生物武器實驗室(這種說辭你一定在美國以外的地方聽過)。此人早就被指通俄,希拉里2019年稱俄方正是“培養”她,加巴德起訴對方,卻不知為何撤訴了。
曾向同事炫耀自己床上色情影片、曾付錢與未成年女性發生性關係、曾多次對白宮助理卡西迪·哈欽森進行性騷擾的馬特·蓋茨任司法部長。
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對川普竭盡忠誠。
此為反智主義的必然結果。這樣的政府你覺得如何?川粉說:堅決擁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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