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風小手辦,「拿捏」多少中年男人?

在2024年最火爆綜藝《再見愛人》裡,李行亮曾經難過地說:


“我老婆知道我喜歡正版樂高,但是她老給我國產的牌子。”
李行亮眉頭緊蹙,觀眾也幻想出一個有才、憋屈、悲憤、不被老婆理解的形象——
而那聽起來不如樂高高貴的國產牌子,也是他委屈的註腳。
不過李行亮估計沒想到,在自己哭訴幾個月後,國產樂高品牌布魯可已經next level了:

雖然看上去其貌不揚、平平無奇,甚至令人質疑“這和吃泡麵送的一毛錢小玩具有什麼區別”;


雖然不少如你我的成年人沒聽說過,
雖然大多數人知道的唯一拼裝玩具是樂高,
雖然一說到盲盒第一個想到的依然是泡泡瑪特。
但是它已打通任督二脈,上到中年男人的遊戲房,下到小學生的書包裡,甚至在港股上市,價值250億港元。
這種看起來其貌不揚的國產樂高,什麼時候突然好起來了?

小學門口,是最能代表時代潮水流向的地方。

中產小時候玩的是跳皮筋、跳房子,主打的是今天誰沒累到腿痠,就甭想回家吃飯。
後來,小孩哥姐們成群結隊唱著《孤勇者》,盤著手串,張嘴就是“那咋了”。
現在,小孩哥姐一掏兜,十有八九都會搜出一兩個“布魯可”。

作為一個積木玩具,沒有IP加持之前,它只是一些沒有靈魂的“塑膠人”,有了屬性,那千萬個火柴人都復活了。


快破百億的哪吒在電影院和楊戩打得熱火朝天,走出螢幕,都只是小孩哥桌面的一個小擺件;

東方有哪吒、楊戩、齊天大聖,外國就有擎天柱、紅蜘蛛、御天敵。


如果宅男沒有地下偶像打call,絕對是因為在家養了一隻初音未來。
科技佬不用怕世界末日,自家就能演《三體》裡的水滴戰役;
如果你是金幣玩家,可以氪個最貴的故宮文化太和殿模型。
如果你囊中羞澀……4塊9的小鼻嘎何嘗不是一種快樂呢?
而且,從奧特曼、變形金剛、火影忍者、漫威無限傳奇,
到假面騎士、聖鬥士星矢、新世紀福音戰士、芝麻街。
這些你耳熟能詳的大 IP ,都被布魯可買下了玩具版權,變成了手辦小人兒。
“雖然你不能在電影裡,看到奧特曼腳踹寶可夢,但是在我手裡是可以的。”
限購的粉色擎天柱,是小孩哥小孩姐的社交爆款。
買家兵分兩路,線上的訂好鬧鐘,美美睡覺等待盤;線下的9點到場,試圖靠爸爸媽媽早起排隊搶購。
然而,官網小程式和線下買家都秒沒,回頭一看二手平臺,粉毛擎天柱已經飆升到899了……
還有相信光的4萬賣家,把奧特明鑑搶購成爆款。
我曾經看過我10歲的小外甥玩這個,那是在他寫作業時從沒有見過的手速。
手指上下翻飛舞動,咔噠咔噠的聲音響起,小外甥愣是假裝沒聽見,翻飛的手速反而更快了——我彷彿看到了10歲時候的我自己。
不少小孩哥透過拼它成了小學生網紅——畢竟樂高價格不菲,而布魯可最便宜的只要9塊9。
另一方面,對成年人來說,就像成年人愛鉤針、愛拼豆一樣、愛拼圖一樣,布魯可是一種幼年版療愈asmr。
“玩這種東西很容易就能進入心流狀態,咔噠一聲拼上去,什麼都不用想,你如果願意還可以自己噴漆改裝,怎麼玩都隨你。”
它成了一種有孩家庭的精神薯片,畢竟看著小孩懵懂的眼神說要“這個這個”時,你大人和孩子都難免會整點瞧瞧。
所以在2023年,布魯可就“一不小心”營收達到8.8億元,首次扭虧為盈。
同時,布魯可實現了約18億元GMV,同比增長超過1.7。
在2024 年上半年,布魯可照常發揮,營收達到了10.46億元,小孩哥最愛的奧特曼系列產品,貢獻了大部分收入。
年過40,多少人靠著“玩玩具”,把自己重養了一遍。

或許很多成年人聽到“布魯可”三個字感到陌生。

但是年少時期,你一定被這個名字坑過錢:少年三國志。
我們遊戲界也有自己的背背佳。
布魯可的總裁朱偉松,少年三國志曾經公司的創始人,把一代小孩養大之後優雅轉身,瞄準了這群小孩的小孩。
為了包圍小孩哥小孩姐,首先,他線上下完全佔據這群“小孩哥”的目之所及。
先出現在山姆超市、名創優品、九木雜物社、酷樂潮玩圍攻父母,又登上小超市和校園周邊的文具商超最醒目的位置。
就像你最不喜歡的男明星,如果上了春晚,你也會問一句“這個人到底是誰啊”。

靠著“瘋狂刷臉”的方式,布魯可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步。


接著,為了哄好極易黑化變成“熊孩子”的小朋友,布魯可開始瘋狂囤IP。

就像咖啡奶茶玩IP才能出圈一樣,零售圈都保持著“因為不紅,所以要蹭”的理念,挨個嘗試。


從我們熟悉的妲己精衛流浪地球,到小孩哥最愛的奧特曼變形金剛漫威小蜘蛛。
以及專門狩獵女生可愛心的小黃人寶可夢凱蒂貓,布魯可翻來覆去來回試,小學生到底愛玩什麼。
而布魯可真金白銀的轉變,在於偷偷拿下了小學生頂流:奧特曼。
2022年,奧特曼IP為布魯可掙了1億,第二年這個數字就突破了5億。
從2023 年起布魯可的“奧特曼”系列,銷量超過了200萬件,其中奧特曼群星版第十系列銷量高達422.68萬件。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奧特曼如此長盛不衰,就像知道熟悉雷歐的那群人,顯然是不認識澤塔、德凱、泰迦這一代了。
於是每一代人有自己的奧特曼,每一代人就擁有了自己的新玩具。
事已至此,布魯可的商業模式,完成了一場一代代交疊的玩具迴圈——
小孩子爭著看動畫片,看完就讓爸媽買;小孩子長大了,為了懷念童年,也會主動給自己的小孩買。
誰說生活不是一個首尾相連的莫比烏斯環呢?
以至於現在,它已經成了小學生的社交貨幣。
子涵見了梓晗,先問有沒有布魯可,再問柯南喜歡誰,最後碰一碰加小天才好友,這是基礎的三件套。
由於強勁的銷售額和心智佔領,開始有人發出疑問:“布魯可會是下一個泡泡瑪特嗎?”
泡泡瑪特,潮玩界的塑膠茅臺,永遠都是同行的對標物件。
畢竟布魯可從第一款奧特曼盲盒到實現半年營收10億元,花了2年半。
難免會想起泡泡瑪特的同類盲盒Sonny Angel,從釋出到營收的時間,是5 年;
比如泡泡瑪特潘神聖誕隱藏款,從59元被黃牛炒到2350元的高價,狂漲39倍。

老網紅了,連畫質都糊掉

布魯可的一隻原價39元的小隱藏款銀河初升被炒至1180元,也是上漲30倍。
最大的區別,大概是泡泡瑪特擁有labubu、小野、molly等一系列原創造獨IP,而布魯可最大的進項依然是被授權的奧特曼系列。

連畫質都糊掉

將來還能不能續,怎麼續,被拿捏在手裡,都還是資本市場的下一輪未知數。
不過踩著“盲盒”和“樂高”過河的布魯可,路顯然好走更多了。
它不用中國人腦海裡植入“拼裝玩具”的披荊斬棘之路,也不用解釋盲盒的玩法和稀缺性。
直接乾脆地一杵子插進了最廣大的普通3線小學生的注意力裡,從此一炮走紅。
所以,在成人那裡,它叫“國產樂高”,
在圈外人這裡,它叫“小孩版泡泡瑪特”,
在資本市場,它叫“電子茅臺”,
賺了錢上市了,它終於能叫響自己堂堂正正的真名:布魯可。
從樂高蹭到泡泡瑪特,這套商業磕,商家完全拿捏住了消費者的人性,潤物無聲,賺得盆滿缽滿。
多年以後,被兒子拽進玩具店、纏著買奧特曼的張偉,總會想起自己第一次開啟少年三國志,充了1000塊的那個遙遠下午。
他大概會不由地感慨一句:
朱偉松,how old are you?怎麼老是你?

知道現在孩子在玩什麼之後,杜都督已經破防了:“為什麼我那個年代什麼也沒有?

畢竟若干年前的縣城小孩,童年玩具永遠都是那三大件:
動了兩下就沒電的盜版四驅車,頭頂空空看似禿頭的盜版芭比娃娃,以及玩了兩次就散架的盜版玩具剷車。
杜都督說,她到省城上初中的時候,才第一次知道了世界上有樂高這種東西:這玩意兒居然是個品牌。
“世界的參差真的很大,那時候我才知道,我此前玩的那種全是毛邊、扎手塑膠、一掰就碎的拼裝娃娃,全部都是盜版。”
而和集中在一線城市商場F1 層的泡泡瑪特,以及集中坐落在核心商圈潮流地標處的樂高不同。
布魯可佔據了一二線城市以及超過80%的三線城市。
當她發現,現在的小孩4塊9就能擁有q版、40塊能買到哪吒、300塊就能把三體周邊收入懷中時,居然替當年的自己和解了:
“我們縣城小孩也是好起來了,現在沒人笑他們玩盜版貨了。”
從另一方面說,很多大人買布魯可,也是一種無奈之舉。
70後自稱“潮玩大爺”的momo表示,以前玩過萬代,一直也是樂高的忠實粉絲,家裡擁有無數手辦的他,在經過多重洗練之後,開始擁抱國產樂高了:
“雖然相對來說簡單一點,但在我現有的時間和精力裡,這是最接近‘無憂無慮’四個字的時刻了。”
上班時擠出的幾分鐘摸魚時間,只夠隨便掰兩下小玩具;動動手指三分鐘,就可以快樂一下午。
或許玩玩具永遠都是一件有遺憾的事情,有錢沒時間,有時間沒錢。但“快樂”這種東西,是每個人永恆的訴求:
“我需要一些能治癒自己的時刻,看到桌子上的一切從‘碎’變‘好’,我好像也把自己拼起來了一樣。
玩具從來不是小孩的專屬,他們能有什麼煩惱……被離婚、房貸、兒子上學、股票套牢狠狠壓住的大人,才是真正需要玩玩具的人。”
看到學校門口買布魯可的小孩,我們好像也看到了20年前玩著劣質玩具的自己。
撰稿|西河
編輯|杜都督
設計/視覺:Lv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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