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非馬
FEI'S TALK

原是想寫一篇紀念瓊瑤的文章,可幾十萬字資料讀畢,從訪談到瓊瑤、平鑫濤、平的前妻林婉珍所著共4本回憶錄,尤其是平鑫濤新近被曝光的遺囑之後,我難掩憤怒,直從心底為瓊瑤感到心痛、憤慨!
平鑫濤2002年開始重病不斷,因帶狀皰疹引發面癱、前列腺癌、中風、帕金森症、血管型失智症,瓊瑤照顧她10餘年,可是,這個讓她無比信任、她也自以為深愛著她的平鑫濤,卻在她的心口深深插了一刀——
直到平鑫濤去世之後,她才發現,原來他不止偷瞞她立遺囑,還早已揹著她陸續轉移財產給兒孫,還悄悄私藏了兩個保險箱!沒有留給她任何金錢、房屋、公司。
知曉真相後,瓊瑤一度痛到懷疑人生,直言“三年養傷血淋淋”!她甚至在2024版自傳《我的故事》(作家出版社新近出版)中,直言平鑫濤“未免太用心機”!

包括這本自傳在內的瓊瑤作品全集由作家出版社出版
我素不喜用“渣男”這種簡陋的標籤化詞語,但幾十萬字資料細讀下來,只覺“渣男”這詞就是為平鑫濤這種男人量身定製。
可嘆瓊瑤斯人已逝,仍有一些不屈不撓的網友在抨擊她,而那個頂頂虛偽精明算計還愛說謊的平鑫濤,卻作為臺灣“出版影視業巨擘”走得風風光光。
而明明是瓊瑤用自己的錢買可園、建可園,卻居然被平鑫濤的兒子平雲說成是:父親將價值數億的可園送給了瓊瑤阿姨。好吧,真是:瞧,這一家子!
各種“幕後”細節不勝列舉,今日瓊瑤花葬,謹以此文替她討個公道。
1. 令人心寒的秘密遺囑與保險箱
12月4日,瓊瑤離世訊息一齣,我一陣難過。不論她後來被新世代的網友們如何編排嘲諷,她的書和劇真真切切陪伴我度過了整個中學時代。1996年我讀大學,那之前她在內地出版過的所有小說,我一本不落地讀過。因為她的書,我相信了愛情是一件珍貴又美好的事。而我偏愛的古龍,則讓我相信江湖俠義。那時候的言情小說和武俠小說,在少女時期的我看來,核心本質就是一個詞:理想主義式的浪漫。
長大成人後,很多人都不再相信純粹的“理想和浪漫”了,可瓊瑤卻一直是拿“愛情”當作她“一輩子的迷信”。戲裡戲外都是。直到,她遭遇亡夫的殘酷背刺。
初讀瓊瑤臨終前《憶亡夫》全文時,我就對其中一些講述感到十分困惑起疑,於是一直帶著疑惑在各種資料閱讀中“求解”。如今看來,我的“直覺”很準。
《憶亡夫》文末處,瓊瑤寫道:
“當你入土,我認為我們的故事結束了!不料後續的發展,讓我多麼傷心啊!不管我為你受過多少委屈,我都認了,反正今生抵擋不了你的追求,就是我的罪過。但是,我倆之間,應該沒有辜負,沒有謊言,沒有秘密,不是嗎?你為什麼要留下遺憾?你去世後長達三年,我不想聽到你的名字,我也不願提起你的出版社。我曾經寫過一首小詩,其中有兩句話:“三年養傷血淋淋,過去恩愛不能斷!”你,親愛的,為什麼到最後還要讓我養傷呢?為何我依舊“不能斷”呢?
這顯然不止是對亡夫的追思這麼簡單。這裡面分明有絲絲埋怨,更有巨大的受傷與痛楚。否則,何來辜負、謊言、秘密一說?何來三年養傷血淋淋?痛到連亡夫的名字都“不想聽到”。
這段文字所交代的時間,顯然不是指2017年的“插管風波”,而是在平鑫濤去世之後。
果然,我從網友曬出的瓊瑤2024版自傳截圖中找到了答案。圖書正在安排上架銷售中,擔心侵權,那幾頁截圖我先就不放了。我將其中重要相關內容梳理如下。
1,平鑫濤葬禮後的第三天,他的兒女給瓊瑤送來了他的“手寫遺囑”。寫於2007年。正是他害“帶狀皰疹”還在神經痛,體重又開始下降時。
(備註:關於平鑫濤當時的病況,在瓊瑤2018版自傳《我的故事增訂版》中,有這樣的交代:
“二〇〇七年,他的體重開始下降,我驚覺到不能再忽視他的健康。年終,我毅然關閉了我所有的網站,把全部精力放在他的健康上。二〇〇八年,鑫濤的體重從六十五公斤一路下降到五十一公斤,已經骨瘦如柴,常常半夜胸口痛,痛到我們全家慌慌張張送他去掛急診。二〇〇八年年底,醫生告訴我,他必須做一個很大的“開胸”手術,因為他的胃已經整個移位到橫膈膜上方,壓迫到心臟和肺。假若不拉回原位,就是面對“生死”的問題。)
2,對這份遺囑,瓊瑤事先毫不知情。
她說一直以來,兩人都是“夫妻財產共有制“,而且一直是交由平鑫濤打理。當他們逐漸老去時,瓊瑤曾經提議改為“夫妻財產分有制”,“免得將來兒孫有爭執。”對這個提議,平鑫濤“總是笑而不談”。
瓊瑤拿到遺囑方才明白:“原來他已經這樣清清楚楚地寫明白了。”
3,平鑫濤把他所有的遺產都留給了自己的兒孫,而這張“手寫遺囑”,也取代了當地法律規定的“夫妻財產共有制”的遺產條文。瓊瑤作為“第一順位繼承人”,只能拿到一個“特留分”。
我查了下,什麼是“特留分”呢?
簡單來說,就是不管遺產有多少,“特留分”是要保留給法定繼承人的最低份額。因此,不論被繼承人對這些法定繼承人是否有好感,也不管這些繼承人是否孝順、彼此有愛,只要具備繼承權,就會受到法律的強制保護,確保他們能獲得一份遺產。

也就是說,平鑫濤將他的財產只分給了瓊瑤法律所規定的、他不得不給的“最低限”,而且其中絕大部分他已偷偷“陸續轉移給兒孫了!”
4,那麼,這個“最低限”的特留分到底是多少呢?
“皇冠大樓前面空地的八分之一!”因為這是與其它七人持分的,瓊瑤完全不能運用。
瓊瑤寫道:“至於他,沒有給我任何金錢、房屋、公司。(外傳有別墅、公司、x億x千萬都是以訛傳訛。)”
5,平鑫濤一直瞞著瓊瑤的,不止有遺囑,還有兩個存在銀行的秘密保險箱。對此,瓊瑤從來不知情,鑰匙一直都在他兒女手裡。
6,瓊瑤直到平鑫濤去世,面對著突然冒出來的“手寫遺囑”“兩個秘密保險箱”,才終於明白平鑫濤的“心機”和“精打細算”——這兩個詞都是瓊瑤原話。
“沒有事先和我討論,讓我在他去世後才知道,也未免太用心機了!”
“他對金錢的重視,使我到此時才明白,他雖然愛我,卻更愛他的兒女。”
說實話,我看到這些,真的是非常非常憤慨的。因為,幾十萬字資料、尤其是當事人的幾本回憶錄看下來,我已經極其厭惡平鑫濤這個人,深覺他就是個道貌岸然精明狡詐的偽君子,以愛之名拴住並壓榨了瓊瑤五十多年,將她當作一棵搖錢樹鎖死不放。
瓊瑤2017年接受《TVBS》電視採訪曾說,自己在平鑫濤的“鞭策之下”經常會寫得特別委屈,“一邊哭一邊寫”,有時更覺得自己被平鑫濤“限制了自由”,她甚至寫過一篇“自由”的小文來反抗,但結果“自由的反抗”一天就宣告失敗了,因為平鑫濤根本不讓她停。她寫到手指腫痛,還是一邊纏著紗布一邊寫。

可惜那時的瓊瑤,也依然還沒有看透平鑫濤的本質,直到其去世之後。
我想瓊瑤真正深感痛楚的,不是自己所得遺產本身的金額大小,而是,平鑫濤居然早就瞞著她私立遺囑,並私藏了兩個她從來都不曾知曉的秘密保險箱——他這一生,可真是“影帝中的影帝”啊!這種行為本身,摧毀了感情中最重要的——信任。瓊瑤並非貪財人,有什麼不可以一起商量呢?
她那麼信任他——賺的錢全部交給平鑫濤打理,多年來完全不問,還全力支援他打造皇冠城堡。她自以為彼此恩愛無間,兩人沒有謊言、秘密,也不會有辜負,臨了卻被最愛的人傷得最深。這樣殘酷的事實,讓以愛為信仰的她如何接受?
在2017年的紀實作品《雪花飄落之前》中,她還曾自豪地寫道:“沒有⾦錢汙染的愛情,對於我來說,才是純真的!我為被愛⽽愛,不為⾦錢⽽愛!或者,這也是鑫濤對我特別欣賞的地⽅。我們能夠相處得這麼好,能夠讓他愛我這麼深,跟我從來不曾計較⾦錢,有極⼤的關係。”
讀完一聲長嘆。“迷信愛情”的浪漫女作家,在平某人面前,還是too young too simple。

2. 平鑫濤送可園給瓊瑤是個謊言
這裡不得不提一下可園——平雲口中,由他父親送給瓊瑤阿姨、價值數億的房產——平鑫濤去世後,平雲接受臺媒採訪如是宣稱。
在2018版瓊瑤自傳裡,瓊瑤並沒有明確提可園到底是誰出資購買的,只說是兩人婚後購建打造,成了她和平鑫濤非常舒適的家兼辦公地。而在平鑫濤那本充滿自我吹噓的回憶錄《逆流而上》裡,也從未提過自己購買可園。
我查到了2011年的臺媒報道:
可園是瓊瑤夫婦、瓊瑤兒子陳中維、媳婦何琇瓊以及兩個孫女一家六口居住。
根據地籍資料顯示,瓊瑤是在1980年埋下這塊土地。目前產權登記在瓊瑤、瓊瑤之子陳中維、孫女陳可柔、陳可嘉名下。
你看,購買者是瓊瑤,不是瓊瑤與平鑫濤。2011年的產權登記人裡也沒有平鑫濤。

而在瓊瑤2024版自傳裡,瓊瑤則非常明確地指出了:可園是“我家”!
逢年過節,平鑫濤過生日,他的孩子“都到‘我家’來相聚。是的,我家!”
她說,可園是她用傳播公司的錢建造的。她賺的錢,一向交由平鑫濤處理,皇冠大樓早就建好了,她的錢不夠,晚了好多年才建造可園。本來可園裡還有她為傳播公司建的辦公室,後來劇到大陸拍了,就成了平鑫濤的雜誌辦公室。
而平鑫濤在可園裡辦公,“每天喝著咖啡,和四個女編輯談論雜誌內容笑得嘻嘻哈哈。”瓊瑤寫:“我常常覺得,他是個幸福的男人,在我們陳家三代愛的包圍下,每日笑容可掬,滿足得像個國王。那些年,他的兒孫,也在我家和他團聚或辦公,笑語喧譁。”
你看,明明是瓊瑤自己賺的錢買的地建的房,平鑫濤明明是住在“陳家”,辦公在陳家,他兒子卻說是自己父親把“陳家”送給了瓊瑤。而外界還以訛傳訛地相信了。
你說,平雲這個“認知”到底是哪來的?是平鑫濤這麼告訴他的?還是平雲自行編造的?但無論是哪種,都,很、不、要、臉。抱歉,描述這種情境,我認為就得這種簡單粗暴直接的詞彙,才足夠傳情達意。
3. 又一個謊言:皇冠影視收入,
父親從不拿1塊錢
平鑫濤去世後,平雲接受臺媒採訪時還說:“皇冠的影視收入也都屬於她們,父親從不拿1塊錢,之前有網友覺得皇冠是靠影視紅的,但其實我們1塊錢都沒拿過。”
首先,就沒有“皇冠影視”這回事兒。“父親從不拿一塊錢”,更是個笑話。
先說電影。
瓊瑤和平鑫濤在電影事業上創辦過兩個公司。1966年成立的火鳥電影公司,專門改編瓊瑤小說製作“瓊瑤片”。拍了《月滿西樓》《幸運草》,卻因票房不佳於1971年關停。
1976年,尚未領證結婚的瓊瑤平鑫濤與另外兩人合夥成立巨星影業,拍到第三部時,另外兩名股東退出,巨星成了瓊瑤和平鑫濤兩人的公司。從1976到1983,巨星一共拍攝了13部票房長紅的電影,每一部都賺。除了最後兩部《問斜陽》《昨夜之燈》,不算大賺,其餘都是大賣特賣,也捧紅了一眾耀眼巨星,創造了臺灣電影最繁榮的時代。
那麼電影事業上的利潤,平鑫濤真的是一分沒拿嗎?當然不是。
瓊瑤接受電視採訪時明確說過,電影的利潤他們是平分的。在2018版自傳裡,瓊瑤也提到了這一點,利潤平分。而1979年兩人結婚後,瓊瑤賺的錢則一直交由平鑫濤打理。因為信任。
巨星影業在1983年關停——在瓊瑤的堅決要求之下。她甚至不惜為此和平鑫濤發生了兩人間有史以來最嚴重的一次爭吵。
因為,對於有著“電影大夢”的平鑫濤而言,拍電影是種享受,但是對瓊瑤而言卻是巨大的壓力。她在《雪花飄落之前》中寫道:
我必須先有⼩說,再有劇本,然後選擇演員,還要去⾹港簽約賣⽚(備註:彼時平鑫濤曾有幾年被限制入港,因此得由瓊瑤赴港簽約賣片)。在臺灣,為了排⽚宣傳,我也常常要和電影院的⽼板開會吃飯……這些⼤⼤⼩⼩的事情,和我的個性實在有出⼊,我想過與世⽆爭的⽣活,卻陷進與世有爭的世界!”
她還寫:
“為了拍電影,我每年還必須有⼀部或兩部可以拍電影的⼩說。寫⼩說要靠靈感,不是說有就有,我更不能為了迎合電影觀眾,去寫⼀些觀眾們喜歡的⼩說。我覺得這是扼殺我的寫作⾃由,更限制了我的寫作⽅向,甚⾄影響了我的寫作成績。因此,拍了⼏部很成功的電影之後,我就向鑫濤提出來:
“你這個電影‘⼤夢’可以結束了吧?我不想繼續了,到此為⽌!”
“那怎麼⾏?”鑫濤⼤驚,“我這電影夢正在轟轟烈烈的時候,我們的主要收⼊,就是電影!你居然要叫停?我知道你很累,拍完這部戲,我帶你去歐洲旅⾏,去美國也可以,隨你要去哪⼉,我都陪你。但是,電影事業絕對不能停!”
說是兩人的公司,可主要創作壓力,從小說到劇本到演員到賣片發行,瓊瑤都得上,甚至還不得不出去吃飯應酬。
可是,瓊瑤根本敵不過平鑫濤的巧舌如簧與讚美攻勢,瓊瑤答應平鑫濤“再拍兩部”,結果兩部再兩部,一直拖到1982年發生了類似《教父》裡的狗頭威脅事件。瞭解當時港臺電影業的人,都知道我在說什麼,這裡就不細陳了。
然而,即便發生瞭如此驚悚事件,瓊瑤堅決要求退出,平鑫濤還是不肯退。瓊瑤終於忍無可忍和他大吵一架。她寧可陪掉已經簽約的最後一部戲《昨日之燈》,也不再繼續了。
而平鑫濤呢,看上去是答應了瓊瑤,並立刻帶上她去海外度假。結果等瓊瑤回到臺灣,發現導演帶著劇組人馬已經開拍。導演劉立立是他們多年合作伙伴、好朋友,她和瓊瑤說的是,已經簽了約,不拍不行啊。似乎,都是她的決定。
而瓊瑤居然相信了這套說辭。她就不想想,沒有投資老闆的首肯,沒有製作成本,哪個劇組的導演敢未經制片人許可就動工?!
這部電影最後票房不算太好,但因為光賣外埠版權已經回本,所以臺灣本土的票房就是淨賺。
可以說,巨星在瓊瑤要求下激流勇退是歪打正著,他們退出電影市場後,香港武俠片興起,文藝片幾無市場,臺灣電影業一落再落。
你說,如果拍電影賺的錢都歸了瓊瑤,平鑫濤“沒拿一分錢”,他會絲毫不顧瓊瑤承受的巨大工作壓力,千方百計地讓她一部接一部地快乾猛上?
關於平鑫濤從兩人電影事業中的受益,不妨看看瓊瑤在2018版自傳中的描述:
“巨星公司連續拍攝了十三部電影,在每部都賺錢的情形下,鑫濤的皇冠大樓開始建造,他的兒女,都紛紛進入公司,主持各部門的工作。皇冠變成了“皇冠文化集團”,一九八四年,皇冠大樓完工,在那個時代,是相當壯觀的。七層樓的建築豪華巨大,裡面有出版部、編輯部、發行部、業務部……還有一個舞蹈工作室,因為二女兒是學舞蹈的。還有一個“小劇場”,專門演出各種戲劇和舞蹈。還有一個“畫廊”,讓大女兒經營。
皇冠,不再是那個三坪大的小雜誌社,它成了一座城堡。規模之大,遠遠超過了我後來的新可園。鑫濤很欣慰,他每天去城堡裡上班,可以看到三個兒女,寵愛他們,照顧他們,是他最大的欣慰。對他們三個,他始終有歉疚之心,時時刻刻想補償。
我們的電影公司,也要配合皇冠來運作。因電影而幫皇冠賺進的收入和成就,都屬於他的兒女。他每天上班,有兒女相伴;下班回家,有我相伴。”
呵呵,沒有電影業裡賺來的錢,沒有瓊瑤小說的熱賣,沒有瓊瑤片熱賣所進一步帶動的小說熱賣,“皇冠城堡”是怎麼建起來的?靠能寫藝術字的平鑫濤畫出來的嗎?
張愛玲在港臺的代理人宋淇先生也曾經在寫給張愛玲的信中提到,平鑫濤瓊瑤如今在拍電影,賺的錢遠遠超過出版業。
可是,平家的兒子卻說他父親“一分錢沒拿”。Again,他這個“認知”是哪裡來的呢?
講到這裡,不妨再說說平鑫濤在《逆流而上》裡又是如何“回憶”自己當年退出電影業的故事。
他絕口不提和瓊瑤大吵一架的事兒,一字不提自己堅決不肯退出電影業,他在細數一番自己與瓊瑤所創造的各種“電影傳奇”後,將“故事”變成了:他非常有遠見地看到了臺灣電影業的衰落之勢,果斷剎車見好就收,避免了巨星陷入“萬劫不復”。之後,臺灣電影業的崩壞,比他所預料的更早到來。
至於最後一部戲《昨夜之燈》的拍攝,他當然不提是自己一邊“穩住”瓊瑤,帶她飛去美國度假;一邊暗中授權導演開拍。而變成了在他們度假期間,“全公司上下一心,在劉姊的領導下,《昨夜之燈》被點亮了。”
不得不說,這位平先生可真是“能寫會道”啊!
4,瓊瑤劇王國和平鑫濤的“掛名”
再說電視劇這塊。
瓊瑤劇的成功,是瓊瑤王國裡最高的那座峰,創造了最豐厚的利潤。而平鑫濤真的沒從這塊巨大的蛋糕分一杯羹嗎?
據瓊瑤在2018版自傳:
“我是獨⽴⾃主的⼥性,不需要男⼈養我!就連我和鑫濤共有的“巨星電影公司”、共有的“怡⼈可⼈傳播公司”,所有賺來的錢,都分成兩部分,⼀份給他,⼀份給我。直到後來“怡⼈可⼈”轉給⼉⼦、⼉媳時為⽌。雖然鑫濤每個⽉會拿回他的薪⽔,這薪⽔我也不碰,他太會花錢,讓他買花、買⻥,請全家吃飯,買各種東⻄討家⼈歡⼼就⾏了。”
而瓊瑤劇、瓊瑤影視歌曲的爆紅,又帶動了皇冠發行的瓊瑤小說、電視劇寫真集和唱片的銷量。當年《還珠格格》爆紅,皇冠不止發行小說大賺一筆,連發行的唱片《有一個姑娘》都成了年度最暢銷的唱片,皇冠做的周邊產品還包括還珠格格書籤之類。
你不得不佩服,就算年過60歲,瓊瑤也仍然有再創輝煌的能量。《還珠格格》連出三部之後,便是《情深深雨濛濛》的熱播。
彼時的瓊瑤還有著盛大的影響力,對皇冠也有著巨大的經濟價值。2003年的平雲在接受媒體採訪時,也還一口一個“瓊瑤阿姨”的叫著,對待父母親的婚姻是非“不予置評”。
而2017年的瓊瑤,榮光不再,她是諸多新世代網友審判與嘲諷的物件,影響力不復當年。於是,晚來的“王子復仇記”終於上演。2018年,平鑫濤前妻林婉珍又在皇冠出版《往事浮光》,講述瓊瑤如何插足破壞她的家庭。她至今都不承認瓊瑤對皇冠和平家的貢獻與重要性。諸多細節留待下篇再說。
說回電視劇,瓊瑤後來又在最新版的自傳裡對電視業這塊做了進一步的解釋。在瓊瑤的兒子兒媳加入電視事業後,平鑫濤佔股一度變成五分之一,直至老去後徹底退出。在他徹底退出之前,一直擔任著董事長,而且非常在意掛名。儘管,他其實“無所事事,什麼都插不上手”。
業內周知,瓊瑤劇的整個鏈條,都是以瓊瑤意志來絕對主導把控的。劇本是瓊瑤寫,導演和演員是瓊瑤選,班子是瓊瑤組,每天拍好的樣片是瓊瑤把關,製作是瓊瑤的兒子、兒媳把關,導演和演員則連一句臺詞都不可以改。蘇有朋接受採訪時說過,瓊瑤阿姨的劇本,連嗯啊這樣的語氣詞都不能自己加。而劇組如果有了什麼衝突、矛盾,甚至都需要瓊瑤出面調停。
可是,所有的“瓊瑤劇”裡,瓊瑤只署名編劇。而平鑫濤呢,哪怕是後來徹底退出了,每部戲都要掛名:出品人、製作人、發行人都掛過。“因為他很愛面子。”
在最後一部瓊瑤劇《花非花霧非霧》拍攝時,平鑫濤正在多病時刻,幾乎沒有過問。播出時,電視公司限制掛名人數,於是瓊瑤就沒有掛他名字。他知道後竟和瓊瑤兒媳何琇瓊大發脾氣,嚇得秀瓊趕緊把他掛上。
我還真去查過,平鑫濤自2002年得帶狀皰疹後,病了一年多,身體沒再好過,到2007年更是大病一場還偷立了遺囑,而07年播出的《又見一簾幽夢》,出品人還是寫著平鑫濤。
他可真是一貫地:既要又要還要啊!
5,瓊瑤阿姨,一路走好!
文章寫到這裡已經很長,還有很多不吐不快的內容,只能留到下篇繼續。
瓊瑤作品的走紅,的確有其時代性。但不論你是否喜歡她的作品和她的情感史,都無法否認她強大的創造力和生命力。她是以一支筆改寫了自己命運的人,她是以一支筆反抗過時代禁錮和父權壓迫的女性。即使以今天的眼光看,《窗外》也仍有其進步性。
人生不過浮夢一場,瓊瑤一生寫愛,迷信“對愛情的迷信”,可惜卻終究錯付。她天真地以為,自己不為金錢而愛就能獲得最純粹的愛情,可你怎知對方也是“不為金錢而愛”?
就算你當年的愛如你所說“帶著原罪”,但更該被指責的是那個對你死纏爛打不肯鬆手,什麼都想要的心機男。可惜這麼多年來,世界對男人總是寬容,卻對女人苛刻。連平某人的前妻都只將全部過錯推到你的頭上。
而那個靠你起飛靠你改命的男人,成功廕庇在“出版影視業巨擘”的光環之下,坐享齊人之福。任由你,獨自承受這許多年的罵名。這,不公道。
還好,人生的盡頭,你到底走出了創傷,將你所信仰的“愛”昇華成了“大愛”:對國家、對社會、對家庭、對朋友、對讀者、粉絲……說出了你這一生“值得!”說出:你仍然相信愛!
如今,你已翩然歸去,感謝你的書你的劇曾經陪伴了我整個中學時代,讓我至今願意相信愛情。祝你在燦爛星河徜徉自在!

謝謝大家耐心讀完這篇長文。還有很多令我如鯁在喉的內容,我儘快寫完推出,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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