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居生活隨想錄:眾神歸位,小丑橫行人間

    文丨將爺

這是一年中最熱的日子,我又回到鄉下過著摸魚吊知了的日子。越是躁熱的時候,需要找到靜涼的心氣。現在,我是鄉村之夜田壟上的不歸人。

隨著年歲增長,我對城市生活越來越不安。其中,最大的厭煩,莫過於要融入城市所謂更加高深的話語體系,說著太多言不由衷的話,過著各種戴著面具的人生。

這種生活久了,內心就堆著各種看似光亮甚至還被稱為文明碎片的東西,但,碎片就是碎片,堆到一起就成了廢墟。所以,每次偷得浮生半月閒,我就特別想讓自己靈魂穿越到另外一個世界。
回到鄉下前一天,我還忙著和著名導演、茅獎作家、網路大神以及一些企業家朋友做交流,那是本質工作,但有時,我又覺得是在表演。但,作為社會人,那又是不可繞行的。我們終究都揹負著各自的責任和生存,在理想和現實的夾縫中,跌跌撞撞前行。

鄉居最大的美好,是能讓我好好想想生活。一個人能不能擁有真正的體面,肯定是在擁有獨立人格之後,守住自己的靜氣,最終看見了自己。

早上去趕大集,中午去吊一下狂嚎的知了,下午再去野海邊混上一陣,晚上到野溝裡摸摸魚蝦,這種原汁原味的鄉村生活,在把我的頭腦存放到某個淨化處理器中,不斷清洗,迴歸自然寧靜。

我一直有種病態心理,說起來特別矯情,就是我在城市有時特別不願意幹所謂的白領活計,而是想做繁重的體力活。每次能穿上黃色的解放鞋,套上破舊的工地裝,我就會覺得自己特別乾淨。在農民工的人群中,我才會覺得自己是個神。

眾神歸位,我只是小民,但我知道這是我應該存在的一個體系。

前天,我在小號寫了篇隨感,題目叫《

從萬年縣到蘇州,多少才子佳人終是南柯一夢

》,說的是蘇州那個舉報上司的小馬哥,他縱然有清華的學歷符號,有市場證明的才具,但是,依然在陰惡小權力的構宵打壓下,過著生不如死的邊緣化人生。
如果不是有著大網際網路這個靠山,即便是像小馬哥這樣的才子,依然會被廢柴玩弄成庸才。
其實,這個驚天的人才悲劇,最不堪的一幕,就是小馬哥在那位祝大官人的擺弄下,儘管做出了最優秀的業績,但在那個小環境的民意測評中,結果他只能是“基本合格”,成了地地道道的差生。

這才是最殘酷的。與此形成強烈對比的是,那些貪官庸官壞官在出事之前,每次測評都一定是“優秀”的。

而且,優秀到連他們自己都沾沾自喜,真當自己是個人才,其實,他們能是個人,就不錯了。

最近有個很有意思的現象,就是一些曾被評為“全國優秀縣委書記”的官員落馬了,網上很多人由此想起陳行甲。其中,那時甲哥何嘗又不是被上司給整得生不如死,甚至在那個小圈裡聲名狼藉呢?
現在,陳行甲做慈善,名揚天下,中年歌行,豪氣干雲,他終於活出了自己的風采。這是害他汙他傷他的人,永遠都不能抵達的高度。

說白了,現在甲哥也活成他自己的神,歸到自己的位。

我對這個社會最大的意難平,就是明珠暗投,人才被毀。我給各種媒介寫了20年的文化專欄,要我說中國最沒文化的現象,就是各式各樣胸無點墨的權謀者踩踏讀書人,讓很多真正有家國情懷的人,心涼了。
這種內心的隱痛,讓我覺得讀書太痛了。於是,在城市週末,我喜歡幹泥瓦工,在鄉下這種熱死人的天氣,我喜歡做真正的農人,我喜歡看自己腳上有各種劃傷,有時甚至想看著螞蟥鑽進我的腿肚子,我知道這種有些變態的心理背後,是一種必須的釋放。

作為一個主張向內求索的人,在反求諸己的漫長生活中,我得找到一種排解內心思想和情緒帶來負面垃圾的途徑。

我是多麼渴望,能在鄉下的破落院子裡呆到終老呀。但,我畢竟又過著慘烈的中年人生,也沒有理由讓一大家老老少少過著遠離所謂集體和主流的體面生活。
生命,註定就只能在這樣無解的迴圈中,痛苦前行。
文化是一件永遠沒法公開來說的事,因為只要你按照自己的精神自由和獨立人格,來釋放自己的心跡,就一定會被那些自以為是的精英譏笑。
我活到這個年紀,差不多算是半生流浪,從靈魂深處,越來越想做回到故鄉的人了。

當然,這個故鄉,也不只是老家,更多是精神的原鄉。或許,我們都是失去原來故鄉的人,活到老,也只能一路尋找天堂。

只有在自己的天堂,讓自己做自己的神,找到相應的位置,才能心有安放。

記得有一次,我在這個公號上寫過一篇《莫言與狗》,說得是莫言被狗咬的事。我越來越懂得,如果被狗咬了,一定要忍著,一是不能叫疼,二是不能把咬人的狗給殺了。
有一萬種罪名讓你明白,哪怕是活活被咬死,也不能發出呼喚殺狗的聲音。因為有些人打著所謂人道人性的旗號,在奉行著狗性。
這是文化的悲劇。魯迅先生曾經批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的國民性,無數人也見證過“烏合之眾”的野蠻了。但,一旦於豢養和喂投的惡狗太多,文化哪怕是常識。也沒有表達的空間。

我最大的傷心,就是連孩子也成為牽著惡狗的工具人。

記得口罩時,有個所謂的16歲高中生曾寫過一篇價值觀極其扭曲的文章,化作無數冷箭毒箭,射向一個著作等身的老人。
在立場大於文化的時候,少年殺蛇之前,就成為惡龍的悲劇,在一再上演。
這幾天,我的內心同樣有件事頗為不寧靜。一位我喜歡的文化主播,在一個特別符合相應表達的場域,用了一個

“眾神歸位”

的詞彙,就被一些既不尊重事實也沒有文化的庸人亂咬了。

我們活在一個拋開事實不談的年代。我沒辦法告訴這些人一個基本事實,就是法國的文物存放,是分體系和專業的。比如,盧浮宮早就不是存放包括中國在內的亞州文物所在了。

根據相關劃撥配置,亞州諸國的文物其實多存放于吉美博物館。此外,像楓丹白露宮、法國國家圖書館等地,也根據相應的定位,存放著全世界的文化典藏。
這種複雜的文化體系歸屬,又怎麼可能是魑魅魍魎真正瞭解的?

所以,在盧浮官點評的那些文物,本就與我們毫無關係。這是事實前提。

更令人心碎的是,是文化的悲劇。現在有很多基本詞彙,都被那些文化垃圾給毀了。
就像“眾神歸位”這個詞,其實只是某種文化語境下的體系表達。哪怕就是沒讀過相關專業書,僅僅看過一些國內流行的玄幻小說,也會明白開啟神界大門,各路神仙為守護自己信仰,在各司其職,發揮自身的天分和神力。

在欒保群那本《眾神歸位》中,就對中國民間信仰的諸神進行劃分,各有體系,各司其職。
比如,火神共有五位,分別是祝融、火正、吳回、宋無忌、火德真君。

中國人過著普遍沒有宗教的人生,原本以為都能以基本的文化填補這樣的靈魂空白,畢竟,宗教也是文化的一部分,但,這些年,人才和文化呈現的巨大黑洞,令我極為憂懼。

那就複述一個基本的名詞解釋,儘管,那些嘶咬者連這個基本語義也不會看,或者也看不懂:

諸神歸位是一個成語,意為眾多派系或勢力歸於各自位置或權力歸於合理的層次。在古代神話和傳說中,諸神指的是各種神靈的集合體。諸神歸位意味著各個神靈按照自己的地位和職責恢復到原本的位置。在引申義中,諸神歸位可以指人事物按照應有的秩序和規則執行,或者指各個勢力歸於和平、穩定和有序的狀態。

只有稍有半點腦子,都知道,這與網上那種把“歸位”理解為地理的、物理的收回,完全就是他媽的風牛馬不相及的事,就是完全不同的話語體系。傻缺們是誤作聯想,指向需要歷史、外交或商業的事。

而人家主播說的是宗教與文化,沒有半點毛病。但,人與人,有了文明剪刀差,又怎麼可能共情共鳴共識?

更重要的是,那位主播在盧浮宮面對的,是那些古羅馬、古希臘的神典人物。用眾神歸位,其實是在詮釋屬於那個宗教文化體系的價值。

這是文化的孤獨,也是文化的絕望。對了,我並不相信那些冤枉你的人,真都知道你有多冤枉。因為我知道,他們的非蠢即壞,都到了極致。
沒文化真可怕,這句話我聽過至少幾十年,但現在才真正知道,它到底有多可怕。
這次主播被汙名,給我帶來的難過,就如同狗咬莫言的感覺是一樣的。但我特別清醒,你永遠不要試影像一條狗證明誰是好人誰是惡人。

談文化他們不配,但你談了,在野蠻嘶咬文明的場域,你一定會遍體鱗傷。所以,遠離糞坑,莫神蛆蟲,親近自然,面朝大海。

世界上所有的文物,都是文明的結晶。而文明一定是文化的高階階段。一群連文化都沒有人的,又怎麼可能守護文明呢?由此,指望這些人完全收回流失的文物,恐怕才是最大的文化笑話。
記得莫言被狗咬的時候,我置頂了一條留言,當時有好幾千人點贊。我大意是說,

那些活在愚昧中的野蠻人,最大的悲劇其實是他們自己的悲劇,他們不僅會因為自己手持U型鎖砸人被送進大牢,最大的失敗是他們永遠不可能帶著他們的下一代成為現代公民,成為文明之子。

事實上,這類人群的子女最好的結果,也多半是在城鄉結合部做著垃圾搬運的工作。
一個社會對人才的正視,對文明的守護,其實是需要每個清醒者來躬身入局,甚至拿出獻祭精神的。

蘇州的清華小馬哥舉報惡權本身就顯示了才子的嚴謹,其實,他是在替無數被虛置的人才打了一場美麗的仗,儘管最終他也會因此帶來某種喪失,但從社會重建的角度,這是必要的喪失,這是正義的代價。

文化同樣如此。多年以後,我們看待這個時代的荒謬,一定會嘆息原本有大量在釋放文明內涵的文化偶像,頭頂卻被那些道貌岸然的

公公和公公之子

澆滿了糞水。
這樣的佛頭著糞,到底又是為什麼?
是的,我的人格志寫作,快到了找不到人格有志的真心英雄了。
我知道,他們其實都在。只是衣衫沾了糞水,只能像此刻的我,在無人所知的鄉野,深夜孤獨前行。

抬頭,看夜空,繁星滿天。每一顆,都是相應的神,歸於自己的位。

眾神歸位,小丑橫行人間,我們何以為家?

活著,至少每個好人死後,都會變成頭頂的星星。而那些壞人,只能下地獄,被燒得屍骨無存。

PS全文完。凡3689字:一直忙得喘不上氣,很久沒更新公號,最近偷得浮生幾日閒,隨手寫些內心的痛感。感謝轉發。第一次推薦野夫的書,絕對正版,各位隨意,不要勉強。請大家下面二維碼,加好友以保能及時找到我,謝謝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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